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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貪吃!還讓我走嗎

223.那麼貪吃!還讓我走嗎?

陳雪霖看出了門道,便提議喊一個天價,讓對方狠狠地栽一下。狄小毛猶豫半響,卻又怕對方不上鉤,把好端端一幅面壓在自己手裡,所以始終也沒喊出口。一場拍賣下來,畫兒倒是賣了不少,筱雲也很興奮,狄小毛和陳雪霖卻感到灰耷耷的,只覺得全場的目光都盯在他們臉上,趕緊起身向外走。.

筱雲興沖沖地跑了過來:

哎嗨,你們好,別急著走嘛,一會兒我請你們吃飯。

狄小毛垂頭喪氣地說:你快別諷刺我了。這年月,沒有錢什麼也不行,連你一幅畫也到不了手,哪還有心思吃飯?

噢,你們為這事生氣呀?那有什麼,有人想買還不好?而且你忘了,我那幅最好的畫早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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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狄小毛立刻想起來,她指的是那幅已送了人的《背影》,立刻更沮喪起來,頭也不回地拉起陳雪霖走了。等來到了街上,陳雪霖才納悶地問:

你今兒這是怎麼了?即使不高興,也不至於讓筱雲難堪呀。

唉,真氣死人了!已經過去了許多年,想不到楊旭還不放過我,還是要一心與我作對,人和人之間,競至於這樣,還不很令人悲哀嗎?說著,一屁股坐在了馬路牙子上。

陳雪霖卻說:所以呀,你一定要再振作起來,把他們全比下去,再不能當這個窮官了。張謙之、楊旭、米良田他們之間那些事,我比你還要清楚得多。張謙之這個人,看起來糊糊塗塗,實際上精明得很。當年你在華光的時候,別看表面上事事聽你的,你也自我感覺良好,幹得轟轟烈烈,實際上許多實惠的事又都在他那兒呢。就比如盧衛東吧,他把盧衛東文革中的事拿在手上,壓盧衛東為米良田貸款,又參與到任乃信的大溝煤礦中。要不是靠著這個起步,米良田能達到今天這種規模?

別說了,快別說了,我實在不願回憶這些事了。但是,我要下決心再幹出個眉目來!狄小毛緊緊地捏著兩隻拳頭。

過了一個多月,狄小毛忍不住給郝思嘉打了傳呼。當電話鈴響起卷,他卻又有點猶豫了,不知這是一塊燙山芋,還是一個出人意料的驚喜。但郝思嘉在電話裡卻顯得十分平靜,只說她也正想見他,有件事想和他商量呢。狄小毛於是早早安頓了工作,獨自一人坐著計程車,來到了一家出名的嫻靜飯店。

等飯菜都點好了,郝思嘉才款款而至,一邊擦汗一邊連連說:真對不起,遇到點小麻煩,不過已經解決了。

你一個小姑娘,還會有什麼麻煩?狄小毛寬厚地笑著問。

告訴你也無所謂。丁哥——對了,就是你見過的那個男的,真不是個東西。我和他吵翻了,我已經決定,不跟他幹啦。喏,你看,連工資也結算了——郝思嘉說著,開啟精巧的小皮夾,裡面厚厚的一沓錢。她從其中抽出一沓,啪地擱在桌子上:這是你的!

我的?

當然,你不是這次活動的顧問嗎?

唔——原來如此。

狄小毛一邊笑,一邊好玩地拿起那沓錢,一張一張地數。那時他雖然已經是多年的正廳級幹部,又當了幾年讓人眼讒的地委副書記,但手裡的餘錢並不多。只要一回家,席美麗就總是伸出手來:錢呢?從而把他榨得空空的。平時人們來送禮,也不過是煙呀酒呀的,沒有一個送紅包的。想不到只掛了個名,了個文,這個小姑娘競給他一萬塊錢,的確讓他有點驚奇。狄小毛把這沓票子顛了顛,塞到她手裡:

別開玩笑,我怎麼能要你的錢,再說也是無功受祿。

什麼無功受祿,這是你應該得的。小姑娘又把錢塞回來。

既然如此……一會兒我請你去娛樂城,在你身上消費掉。

那好哇!這才是真正的男子漢風度哩!

小姑娘竟高興地拍起手來。

這是一個難忘而瘋狂的下午。他們就像一對熱戀的小青年,在一座出名的娛樂城裡,盡情享受著金錢所帶來的各種快樂。唱卡拉ok,打保齡球,洗桑那,游泳,玩老虎機,一直到什麼都試過了,什麼都不再讓人激動,兩人才疲憊得全身癱軟。天色也漸漸黑下來。然後他們又相挽著去逛夜市,大包小包,把剩餘的錢全為小姑娘買了東西,才想到該回家了。

先送你吧。

狄小毛說。

不,先送你。

好吧。

直到走進那片黑壓壓的省委宿舍區,狄小毛才感到似乎剛離開雲遮霧繞的天空,又踏在了實實在在的土地上。他立刻吩咐計程車司機,不要按喇叭,把車直開到單元門口。然後瞅瞅四下無人,才快地領著小姑娘進了家。

不等他再說什麼,手裡的東西全掉在地下,小姑娘已牽著他的脖子,把溼潤的唇按上來。

吻著那溼漉漉而又極不老實的唇,不由得使他想起自己的童年。他感到自己就像是一個貪嘴的孩子,捧著一個好不容易到手的奶瓶,拼命地吮吸著,一刻也不肯停歇。

不知過了多久,小姑娘才掙出來,頑皮地看著他:羞羞,羞死了,那麼貪吃!還讓我走嗎?

他感到一切都坍塌了,再也沒有什麼能夠阻擋。走!我讓你走!他幾乎是兇狠地說著,猛地把這個溫軟而又火撲撲的身體抱起來,快步向臥室走去……

風暴總是那樣迅猛而又短暫。當他倆都不再需要衣物的遮掩,赤條條並躺在床上時,郝思嘉忽然抽抽泣泣地哭起來。而且越哭聲音越高,也越傷心,兩個光光的肩頭抽*動得像跳動的蘑菇。他立刻慌了,努力扳住她的雙肩,不住地說:你不要這樣,有話好好說,我……不是個壞人,我是認真的,我會對你負責的

不要管我!我不怨你,我哭我自己,我是為自己而傷心的……小姑娘推開他,又獨自抽泣了好一會兒,似乎平靜下來,起身去衛生間絞了毛巾,仔細地洗去臉上的淚痕,重新躺到他身邊,偎依著像一隻貓:

你說你對我負責?要知道我才二十六歲,你都可以當我爸爸了,你怎麼對我負責,你又能對我負些什麼責?

狄小毛啞口無言。

所以,人不要許那些空頭願,辦不到的就趁早不要說。我是自願的,我又不怨你,也不會賴你。你就那麼害怕?

這不是害怕……

那能是什麼?還是管好你自己的事吧。我先問你,你就準備一直呆在這麼個窮地方,不想再動一動了?

這位神奇的女子,似乎有一種與她的年齡不相稱的成熟。狄小毛吃驚地看著她,不知道她怎麼會有如此的“戰略眼光”,只好說:動當然想動。有些事一下說不清,等過些日子你就知道了。

唔……好吧。

你呢?那工作不是很好嘛,怎麼說不幹就不幹了,下一步怎麼辦?

本來嘛,我在那裡就是個招聘記者,並不打算長久幹的。這一段,我認識了另一家大報的記者部主任,他特欣賞我,讓我去他那兒展,他們正有一個大計劃呢——對啦,在這件事上,還需要你來幫忙呢。

什麼事,怎麼個幫法?

狄小毛立刻警覺起來。不管怎麼說,反正他可不願意讓人耍,尤其是一個小女子。

他有一個很好的設計,準備編一部全國經濟貿易大博覽,這事很划算的,計劃部門歷來很有錢的,搞好了掙的錢是數不清的。你不是有一個同學在國家計委當司長嗎?

你怎麼知道?

這事誰不知道。

他現在不當司長了,成了主任助理什麼的。

那就更好啦。我們把他拉進來,你來當顧問——或者你不出面也行,只要他能活動通主任,個文,不要單位一分錢,這事就成了——天下還有比這更好的事嗎?

這……聽著她滔滔不絕的介紹和設計,狄小毛不由得瞪大了眼,不認識似地看著她。這些年,他也捉摸出了一些門道,知道有許多人把編書、拉廣告展成了一個頗為賺錢的新興產業,但是這裡面的許多具體細節和微妙之處,還是從這個小姑娘嘴裡第一次聽得如此明白而又坦率。同時他也很奇怪,那麼一個小巧的看似簡單的頭顱,裡面竟會裝著如此之多的複雜思想啊……他忍不住撲上去,抱著那個精巧的小腦袋親了起來……

很快,他便與孟永清聯絡上了。

電話裡有許多話不便說,狄小毛只告訴他,自己有一個親戚去找他辦點事,希望能全力以赴玉成其事。一聽說是個女的,孟永清便在電話裡嘿嘿直笑:

親戚,什麼親戚,我怎麼從來沒聽你說過?

別開玩笑,真的是親戚。

多大年齡,漂亮嗎?

不大,而且非常漂亮。

你不說我也知道。不過我可告訴你,男的嘛還可以考慮,我可從來不跟年輕漂亮的女士打交道。

這……你別胡扯!

哎哎,看把你急得。孟永清似乎笑岔了氣,好半天才說:我跟你講,現在都什麼年月了,自己的事還管不過來,哪顧上管別人。我跟你講,最近我和你們盼福翰省長吃了一頓飯,聽他講省計委那個老主任馬上要退了,你不想頂這個肥缺?要有心思,我給你和褚省長講一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