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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章 半生積孽

“站起來!”唐太白冷冷地說道,目光冰冷,一絲憤怒,更夾雜了幾分無奈。

唐林卻只“嘿嘿”冷笑,也不理會唐太白的言語,四肢被針扎住要穴,一時間卻疼痛難忍,動彈不得,片刻後,才突然止住笑聲,臉上神情突然變得無比痛苦起來,目光一動不動地盯著面前的唐太白,沙啞著聲音,說道:“想我唐林一生自負,武功暗器不說天下無敵,在唐門中也少有敵手,便是當年的你,在我眼裡也是不堪一擊之輩,沒想到,今天我竟然會輸於你暗器之下,上天果然還是不公,欺我太甚!”

唐太白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突然把手中匕首收了起來,輕蔑地瞥了他一眼,卻不說話。如果先前唐太白心裡還保留有對這個堂兄的一點兒敬意,當聽到他剛才的那一番話後,那僅剩的一絲善意也一下子小時的無影無蹤,倒不是唐太白因為他說自己兩年前不如他等等,只是聽他把一切都怪罪於天道不公,終於明白,以他現在的秉性,已經永難回頭。

“敗就敗了,管上天什麼事?只能怪你技不如人!”唐太白語氣冰冷地說道,居高臨下,卻沒有絲毫歡喜的意思,一將功成萬骨枯,他的人生,有兩次都是踩著親人的屍骨爬上去的。第一次是唐林,第二次依然是他,或許這便是宿命吧!

對於一個無神論者,他惟一能相信的便是宿命,這是命中註定的恩怨,並不像求神信佛的人那樣,只要心誠,便會逆改天命,一生榮華,那些都是荒誕,經不起推敲的胡謅。

“你說得對,我確實技不如人!哼哼,只是我終究沒有想到,最後我會躺在你的腳下,真是可笑!”唐林緩緩坐起身子,也不理會唐太白的目光,輕輕將手腳上的四根梅花針拔去,語氣冰冷卻平淡地說道。

“不覺得有什麼可笑,你一生如此執迷,偏激過分,否則今天你也不可能走到這種地步,一切都只是你自己的錯,怪不得別人!”唐太白神情冷漠地說道,這一刻,他或許還會把唐林當作他的堂兄,但那些曾經的過往歲月,他已經不會再放在心上,那樣的話,他這一刻也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是,我不怪任何人,要怪就怪我生在唐門這樣血腥冷酷的地方,總有一天你也會嘗試到什麼是殘忍,什麼是冷酷!”唐林語氣突然變得激動起來,聲嘶力竭。

他說完這番話,身體突然彈起,趁唐太白不備,猛地朝他臉上撒了把塵土,兩把“鬼刃”當作飛鏢猛地向唐太白射了過來,竟然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改,力圖一擊將唐太白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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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太白微微一驚,剛才看見唐林將身上的梅花針拔掉的時候,他就已經開始時刻注意他的一舉一動,卻仍然被他鑽了空子,此刻見那兩把“鬼刃”射來,心中一陣憤恨,一把抓起兵囊袋中一支“鬼門十三針”,毫不猶豫地向唐林射了過去。

卻聽不遠處傳來一聲大喝“小心”,隨即兩道銀光猛地射來,在昏暗的光線下,發出一道詭異的光芒,“叮叮”兩聲與那兩把“鬼刃”擊撞在一起,銀光一閃即逝,那兩把“鬼刃”更似不堪銀光的擊撞,猛地向一旁激射出去,“蓬蓬”兩聲釘入地面之上,看樣子那唐林似乎並沒有用多大的手勁兒。

唐太白微微一怔,似乎看出了些許微妙來,目光猛地看向不遠處半坐在地面上的唐林,卻見他臉上凝結著一絲古怪冷笑,眉心、眼角、以及胸口處被十三根銀針生生釘了進去,血水直冒,片刻後身體往後一仰,倒地不起,看樣子像是死了。

這時候,從剛才銀光射來的地方,奔過來五個人影,唐太白轉身看時,卻見鷹眼大叔的三人小隊,以及唐笑笑和白秋水等人俱都來了,剛才便是鷹眼從他那只配備精良的視神經輔助裝置的夜視功能中看出了唐林的暗殺舉動,才發出兩隻飛針將他的“鬼刃”擋了下來。

只是,唐太白卻有些疑惑,那“鬼刃”發射的力道卻比唐林的真實水平弱了許多,連十分之一都不到,儘管是因為剛才被唐太白銀針扎住穴道,但一旦那銀針離開穴位,片刻間身體的機能就能恢復過來,以他的手段,不可能會只有那般力道。

心中兀自猜疑,怕是他多半是知道自己今天難逃此厄,便有輕生之心,正好又是跟唐太白這種暗器高手比鬥輸了,若是死在他手下,卻是再好不過,便假意偷襲,激怒唐太白,讓他慌亂之中,無法顧慮輕重,一擊將自己斃命。

想到這些,唐太白心裡不由地一陣沉重,似乎有些覺得不忍,回頭看了一眼躺在地面上的唐林屍體,微微皺了皺眉頭,心裡突然升起一股說不出來的滋味,莫以言表。

“沒想到會是他?”鷹眼大叔走過來看了唐林一眼,臉上微微露出一絲驚訝,似乎好有些不太相信,看著那副屍體,怔怔地不再說話。

旁邊的唐笑笑緩緩走上前來,看了一眼唐林,心中微微一陣失落,眉頭緊皺,似乎有些難過,看了眼唐太白,見他也是這般神情,不禁緩緩低下頭去,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她與唐太白從小玩到大,自然也跟唐林這一幫人子在一起混過,關係也是相當地密切,兩年前的那一次追殺行動,她也是其中一員,雖然沒有直接參與最後唐太白與唐林的對決,但可以想想她那時候的心情,此刻看到他竟然橫屍面前,卻不知心中是悲是苦,還是應該為唐門又除此一害感到欣慰。

唐澤緩緩走到唐太白身邊,輕輕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似乎是想安慰他一番,只是連他此刻的內心都有些哀傷,話到嘴邊卻又說不出來,只能無言地默默站在唐太白身邊,陪著他一起默哀。

白秋水和長風雖然無法體會他們此刻內心的哀痛,但看他們神情也大概能感受到些許,見他們一個個默然不語,卻也不去打擾,只是時刻注視著周圍的風吹草動。畢竟這時候還不是他們鬆懈的時候,雖然為首的唐林已經斃命,但南青還沒有出現,況且唐林的殘餘勢力還沒有消滅乾淨,不得不警惕提防。

過了片刻,唐太白緩緩抬起頭,望了一眼夜空中那幾點昏暗的星光,長嘆了口氣,說道:“人在做,天在看,半生積的孽,就得半生來還,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選擇,走錯了路,有時候永遠都沒有回頭的機會!”

說罷,轉身拍了拍唐澤的肩膀,長舒了口氣,看了看旁邊兀自躺倒在地面上的唐林屍體,心中卻說不出的鬱堵煩悶,只是片刻的遲疑,復又收回目光,思忖了片刻,轉向唐澤,“等下讓人將他的屍體裝殮起來,送回唐門。”

唐澤聽了唐太白那一番話,也是悶悶不樂,雖然知道唐林此番已經跟他們形同陌路,站在敵對方面,但此刻看到他躺在地面上的屍體,似乎觸動了心裡的某處柔軟,便是連那曾經冷酷的內心也不由地痠軟起來,只是默然地點頭,怔怔不語。

鷹眼大叔也轉身看了一眼眾人,見都沉默不語,似乎覺得氣氛有些詭異,皺了皺眉頭,淡然說道:“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座安葬自己的墳墓,他選擇了這條路,就已經想好了自己的未來,對於他來說,就當是死得其所了吧!”

聽了鷹眼的這番古怪言論,眾人都是一臉疑惑,倒是唐太白卻沒有在意,只是皺了皺眉頭,似乎想起了什麼事情,再次將目光移到唐林的屍體上,想起他先前跟自己講起的關於自己兩年前的那些往事與經歷,唐太白便有些按捺不住,看了看旁邊資歷輩分在唐門很高的鷹眼大叔,不禁有些動容,緩緩向他走了過去。

唐澤、唐笑笑等人看見唐太白向鷹眼大叔走去,微微有些驚訝,目光一動不動地看著兩人,不知唐太白要做什麼?

鷹眼也自詫異,不知唐太白何故會有這般舉動,但看見他目光瞥向地面上的唐林屍體,心中微微一動,似乎想到了什麼,再看唐太白臉上的惶惑神情,已經猜出了大概,心中嘆了口氣,臉上神情依舊,暗想,終究是要告訴他實情的,只是不著調那老爺子知道了今天的這一幕,看到唐林送回唐門的屍體,心裡會是什麼感受?

“有什麼事,你儘管問吧!我知無不答!”鷹眼似乎已經看出了唐太白此刻內心的想法,等他走到自己身前站定,便直接開口向他說道。

唐太白倒也不去賣關子,臉色肅然,語氣堅決地問道:“你告訴我,兩年前,我二叔是怎麼死的?真的像唐林所說,是被爺爺給暗殺的嗎?”

雖然知道唐太白會問這些關於兩年前唐門的家事,但此刻聽到他親口問出來,還是有些驚愕,愣了半晌兒才緩緩抬了抬手,似乎是想平息唐太白信心的激動,語氣淡然地說道:“這些都是你們的家事,本來我不想說什麼,不過既然你問了,我就告訴你,當年你二叔的死,跟唐門確實有關係,但卻不是唐門任何人所為,完全是他咎由自取,他與你父親不同,完全是一個暴虐狂人,為了得到家主之位,用盡手段,只可惜最後被自己的親信出賣,死於非命!”

“什麼?這是真的?”唐太白乍一聽鷹眼的這番話,還有些不敢相信,但隨即一想,卻也完全符合情理,只可惜二叔當年犯下的錯誤,卻又要延續到自己堂兄的身上,反倒害了一家人的性命,終究是自作孽不可活,天命如此啊!

聽到這樣的答案後,唐太白心中反倒輕鬆了許多,自從剛才唐林說他父親的死是有那個老人一手造成的,唐太白心中便充滿了疑惑,雖然他知道爺爺是一個很偏執的人,但卻絕對不是他口中所說的那種六親不認,弒子殺親的大逆之人,但多少心裡有些疑慮,此番得知了實情,倒是少了幾分惶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