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元年九月初九,國都洛陽城北,一架小巧精緻的馬車在十多個侍衛的保護下,緩緩離開洛陽。
馬車中的少女,伸出一雙嬌嫩白皙的小手,輕輕地掀開了車簾,朝著身後的洛陽城深深地看了一眼。
這是女孩兒這輩子第·一次獨自離開京師,隻身一人的滋味並不好受。
洛都的繁華並沒有迷亂女孩兒的雙眼,但是城中卻有親人和好友的牽絆。
這些令她無比眷戀的東西,她本不願意失去。
只是,朝中的那位帝王卻非要她做出一個決斷,一個無比艱難的決斷!
決斷艱難,但是真做出了這個決定之後,她的心情卻又突然變得好了許多。
至少,她很清楚做出這個選擇,自己一點兒也不後悔。
或許,這是她的第·一次離開,亦是她最後一次到來。
但是,這又有何妨?
馬車一路行去,前進了十多裡路後,數名身著黑甲的兵士突然從路邊出現,攔截在車隊的中間。
“你們是什麼人?竟然阻攔槐裡侯小女的車駕!”
車隊的領頭者,也是保護少女生命安全的衛士,在發現黑甲兵士的第一時間,便立刻大聲呵斥道。
黑甲兵士並沒有因為面前之人的呵斥而有所行動,沒有得到將令的他們就像是一個個木樁一般站在原地。
“見過李管家,吾乃臨戎內鄉侯部下方宇,特地前來洛都迎接侯爺夫人前往封地!”
在那黑甲兵士之後,緩緩走出來一位將領,朝著車隊的領頭者李管家抱拳說道。
“你是子近哥哥派來接我的人嗎?”
沒等李管家應聲,馬車中的少女便已經搶先出聲道。
“小姐,是臨戎內鄉侯!”
李管家見自家小姐如此急不可耐的出聲,也是立刻朝著馬車中輕聲說了一句。
“哦,我知道了!”
少女也知道自己的表現有違大家閨秀的風貌,當即低下頭來,主動認錯。
“是的,方宇正是臨戎內鄉侯高臨大人,派來護送夫人前往幷州的衛士!”
不遠處的方宇聽聞少女的聲音後,也是立刻大聲喝了一句。
“行,我家小姐已經知道了!
你們這些軍中莽漢不懂得服侍小姐,所以就請方大人在前領兵探路吧!
服侍小姐的活計,還是我們這些老奴才做的比較好。”
雖然高臨早就派人傳來了信件,說是派遣了將士前來迎接,並且護送盧家小姐離開洛都。
但是,李管家也知道這些軍中漢子做事毛躁,不能侍奉好自家小姐。
而且,小姐雖然已經和侯爺訂婚,但是終究沒有明媒正娶,有個正式的名分。
此時的小姐尚且還是個未出閣的少女,不便與這些軍中士卒打交道。
“自當如此,李管家才是夫人的侍從,吾等不過是拱衛夫人安危的軍士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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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這一路上夫人和李管家有什麼吩咐,還請告知方宇,方宇一定全力做到!”
微微抱拳過後,方宇便直接大手一揮,率領黑甲兵士朝著前方走去。
黑甲軍井然有序的行進步伐,讓早些年有過軍旅生涯的李管家不由得眼前一亮。
這些黑甲兵士竟然有如此紀律?
出身軍旅的他,再清楚不過,一支軍隊的戰鬥力和它的紀律性有多大的關係。
眼前的這支黑甲軍絕對是普天之下,所有漢軍官兵當中最為精銳的那一批!
黑甲!
看來自家那位小侯爺,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強悍許多。
三百黑甲,早就被高臨派遣了出來,前來洛都迎接自己未來的夫人。
這些黑甲兵士的存在,朝廷並不知情,而高臨也從未上報。
因此,高臨從飛度軍中帶出來的兵士,並非是五百之數,而是八百精銳之師!
尤其是這些身著黑甲的兵士,更是精銳中的精銳。
在方宇率領的黑甲軍迎接到盧薰的同一時間,高臨等人也已經來到了洛陽附近。
原本高臨是想著自己這些人可以直接從南陽奔赴幷州,並不打算來洛陽走這一遭。
但是,他終究沒有那般選擇。
因為,他未來的妻子,必須要由他親自護送!
高臨不算是什麼好色之徒,比起爭霸天下的大業而言,女人對於他而言就是一件可有可無的東西。
只是,尋常的女子在他心裡沒有地位,卻不代表他的妻子同樣沒有地位。
對於自己的愛妻,高臨怎樣呵護都不為過。
盧薰與高臨之間的情意,就是純粹的那種兩小無猜,青梅竹馬。
他們的相遇、相知、相愛,就像是上天註定一般,一切都來得是那樣自然、恬淡。
沒有刻意的偽裝,也沒有刻意的追求,天作之合的他們,所有緣分都來得剛剛好。
如果不是當今的皇帝陛下,不允許高臨來到國都洛陽。
高臨也絕對不會,名不正言不順的將女孩兒直接帶走。
馬車中的少女,此刻也知道了,她的子近哥哥很快就會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將近八個月沒有相見,少女心中對於高臨的思念早已如麻。
只是,這會兒真的要見到子近哥哥了,她卻又有些無端的恐懼和害怕。
“子近哥哥,不管你要去什麼地方,我都會一直一直跟著你!”
嬌嫩白皙的兩隻小手緊緊地握在一起,微微顫抖的嘴唇輕微張合。
幷州蠻荒苦寒之地,出身名門世家的她,又怎麼可能會不清楚呢?
但是,對於高臨的愛,可以讓她無所畏懼!
因為她堅信,即便是在荒涼的幷州,高臨一樣可以為她建造一座獨屬於自己的絕美宮殿!
身後越來越遠去的國度,在女孩兒的眼裡,已經縮小到了一個黑點。
不,此刻的她,就連一個黑點也不再能夠看到。
轉過頭來,少女不再回看自己的故鄉,而是平視著遙遠的西北大地!
……
國都洛陽,駐國左將軍盧植業已班師回朝,建立不世功勳。
只是,本應該張燈結綵的槐裡侯府,卻沒有見到一隻代表著歡慶的紅燈籠。
“爹,你就真的同意讓燻兒妹子去幷州了?
爹!你可知道,那幷州究竟是何等荒涼苦寒之地啊?
幷州,如今的幷州早已是外族環伺,多少異族生活其中。
燻兒妹子從小嬌生慣養的,哪裡能夠受得了這樣的苦?
爹,你真的忍心嗎?你真的忍心嗎?”
盧植的獨子,也是最疼愛盧薰的胞兄盧毓,忍不住的朝著自己的父親大聲喝問道。
一向家教甚嚴的盧植,這一次卻並沒有在意兒子對他的冒犯。
只是,對於兒子的質問,盧植的回答卻是異常冰冷。
“這是她自己選的,沒有任何人逼她!
為父有些倦了,你就先下去了。
要是經理還旺盛的話,就去多讀幾篇書文。”
見到父親下了逐客令,盧毓原本還想多說些什麼,但是一旁的母親卻突然搖了搖頭,示意他趕緊下去。
“哎!爹,你真的糊塗啊!孩兒告退!”
心疼不已的盧毓,拿自己的父親那是完全沒有辦法,心中的滿腔怒火只能算在高臨的頭上。
“高臨,你要是敢對我妹妹有一絲一毫的不敬,我定然饒不了你!”
“子幹,你的心恐怕比我們還要疼吧?”
坐在一旁偷偷抹眼淚的盧植夫人,見到兒子遠去的背影,當即哀嘆了一句。
“疼?”
將近半百年歲的盧植,口中一直默唸著這個“疼”字,眼眸微微低垂。
“疼啊!我又何止是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