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斷地喘著氣,在呂亦涵緊張的說著連自己也聽不懂的安慰喃語中,童然努力調整呼吸,試圖熬過一波接一波越來越劇烈的陣痛。
不知過了多久,當護士確定產道擴張到一定程度,準備推她入產房時,一陣撕裂身體般的劇痛再次襲來,疼得她大氣直喘,緊握著呂亦涵的手抽搐直抖……
“然然?還好嗎?然然……”
見她這樣,呂亦涵又驚又恐,衝著護士直吼,“護士小姐,我太太到底有沒有問題?這樣是正常的嗎……”
“這位先生,這樣是正常的。”
已經習慣被每一位歇斯底里的準爸爸咆哮大吼,護士經驗可老道了,依舊一臉鎮靜,推著病床入產房的速度未曾稍減。
雖然得到護士保證,呂亦涵依然無法不心慌意亂,只能握著童然的手一路相伴,直到她即將被推進產房前,卻聽她突然大吼了一聲——
“痛到我好想罵髒話……”
“你罵吧。罵我都沒關係……”
只要能讓她舒服點,呂亦涵願意讓她罵到臭頭都無所謂。
“我只想罵一個字……”
陣痛再次來襲,她倒抽一口涼氣。
“什麼?”
“USB。”
尖叫咒罵隨著她被推進產房而消失無聲,童然終於被送進去催生了。
產房外,呂亦涵一方面心神不寧地焦急等待,擔憂又煩躁地走來踱去,另一方面卻又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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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嘰咕,嘰咕……”
“寶貝孫子,爺爺在這,叫爺爺……”
“不行。要先叫外公,叫外公……”
客廳內,呂童兩家的孫子誕生兩個月了,整日不是吃就是睡,好不容易這會兒醒了,馬上被兩個死對頭爺爺給搶著抱,忙著逗小家夥笑。
房內,月子連坐兩個月,甚至有邁向第三個月跡象的童然,如今正迷迷糊糊的窩在床上補昨晚被兒子夜哭吵醒的眠。
房間另一頭,因為這陣子放不下心去公司上班,老把工作往家裡帶的男人正忙著在電腦前處理公事。
好一會兒後,眼見用餐時間到了,她卻還睡得迷迷糊糊的不起來,當下來到她身邊坐下叫喚。
“然然……起來吃飯了,廚房還幫你溫著一鍋湯,吃完飯要喝一碗……”
“我不想吃……”
翻了個身,埋在枕頭中不起來。
“不行。你才生完沒多久,老是不吃,這樣不只對身體不好,也無法足夠奶水給兒子的。”
輕輕地將她賴床的身子拉起,對於她的身體健康,呂亦涵是非常堅持的。
“哦……”
哀怨呻*吟,知道拗他不過,童然只能認命的爬下床,準備吃完飯、喝完湯再抱著兒子回來一起補眠。
就在她處於夢遊狀態準備離開房間時,驀地,呂亦涵突然想起當天她要被送入產房前吼的那三個字,當下好奇開口問了——
“然然,生產那天你說想罵髒話,可是USB髒話有什麼關係?我想你應該不是想找工作吧。”
至今依然百思不解。
聞言,她總算稍微清醒,知道他誤解了,登時回頭對疑惑的枕邊人丟擲一抹詭譎笑。
“USB。”
“USB?”
這有什麼涵義?
“對,USB。”
重重點頭,看他滿臉狐疑,童然嘿嘿笑地指點迷津。
“在電腦上大寫字母輸入法,你就會知道了。”
話落,打著呵欠出房了。
滿心狐疑,他很快地在電腦上用注音輸入法在鍵盤上按下三個按鍵,當螢幕上瞬間跳出某個字時,呂亦涵額上冒出三條黑線……
竟然是這個字。
那個女人果然是在罵髒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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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後——
宋氏集團總裁室裡,宋毅正全心投入工作,時間的洗禮非但無損他的氣宇軒昂,反而還更添一股成熟的男人魅力。
在辦公桌的一角擺著一幅相框,裡頭是聶寶言的照片,視線不經意掃到,宋毅的注意力又給拉到上頭。
看著照片裡笑吟吟的人,他的思緒不覺的陷入回憶之中。
當年他輾轉得知妻子出國的訊息時,曾透過各種管道找到她,可惜世界之大要找個人談何容易。
音訊全無了這些年,如今的她究竟人在何方?
唐文軒一進門,看到的便是好友望著桌上相框發呆的神情。
不消問,唐文軒光是用膝蓋想也猜得出來他的心裡在想些什麼。
五年了,宋毅的改變是唐文軒始料未及的,也許,該說是任誰也始料未及才對。
生平頭一次,唐文軒見識到全然不復理智的好友,便是在聶寶言離開的那一天。
他開著車在大街小巷裡瘋狂的尋人,那樣的宋毅是自己所不曾見過的。
而後,宋毅更是處心積慮的用盡各種管道想找到她,可惜全然無果。
周遭的人原本以為,聶寶言的離開對宋毅所造成的
影響只是一時的,因為太過突然一時不習慣罷了,畢竟女人之於他從來就不缺,然時間證明,他們全料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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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五年來,宋毅將全部的精力投往到工作中,一改昔日周旋在女人堆裡,徹底成了女人的絕緣體。
而唐文軒知道,五年前,宋毅會跟其他女人傳出緋聞來,是事出有因的。
但是,宋毅這樣的轉變非但出人意料,也令人感到費解。
即便是他從前跟聶寶言在一起的日子裡,也不見他收斂在外的行徑,照道理說聶寶言的離開應該不至於對他造成明顯的影響才是。
可事實卻不然,工作成了宋毅生活中的全部,過往外面的那些風花雪月彷彿全從世界上蒸發似的,未曾再聽過他跟哪個女人有所牽扯。
唐文軒輕咳了聲,將宋毅拉回現實。
“想些什麼?這麼入神?”
儘管心裡已經有譜,仍多此一問。
“沒什麼。”
宋毅一語帶過,無意多談。
“放棄吧,宋毅!”
他不希望宋毅繼續為過去所束縛。
宋毅雖然明白好友所指為何,卻不做回應。
“宋氏已經達到了巔峰,五年前的麻煩和危機已經解除了,你該讓自己喘口氣。”
唐文軒道。
因為宋毅的全心投入,宋氏這幾年的業績突飛猛進,是商場上眾人所有目共睹的。
“什麼時候比我媽還要囉嗦了?”
宋毅調侃好友的婆婆媽媽。
“你將自己逼得太緊,我想這不是任何關心你的人想看見的。”
身為同穿一條開襠褲長大的死黨,唐文軒有責任提醒他。
“該不是我讓你有壓力吧?”
宋毅依舊不正經的開好友玩笑。
唐文軒哪裡會不明白,好友刻意規避的心理,索性直言點明。
“我實在是不明白,你對聶寶言的離開究竟是抱持著何種心態?”
面對好友的質疑,宋毅無語,事實上就連他自己也沒有答案。
總以為聶寶言會一直待在他身邊,心裡總覺得十分放心。
不料,她卻以毫無預警的方式,毅然決然的走出他的生命。
那時宋毅才意識到,自己並不是永遠的擁有她。
聶寶言的離去同時也帶走了他對外面那些女人的吸引力,她們再也吸引不了他的目光。
“說你愛她,當年你不應該周旋在那些女人之中,雖然我知道你是有原因的,說你不愛她,如今卻又為她放棄了所有的女人。”
唐文軒著實為宋毅的行為感到矛盾。
唐文軒的話提醒了他對聶寶言的傷害,聶寶言曾不止一次的告訴他,對他的逢場作戲感到痛苦。
可惜宋毅卻從未當真,總以為外頭的女人不過是無足輕重的,只有她才是他唯一在乎的女人。
直到聶寶言一聲不響的離開,宋毅才終於正視到,自己對她所造成的傷害。
想超過往的荒唐,宋毅心下一陣煩躁。
“別提這些了,找我有什麼事?”
唐文軒自然聽得出來宋毅語氣裡的懊悔,便識趣的就此打住,不再平添他的煩惱。
“這時候來,除了公事還能有什麼事?”
唐文軒順著宋毅的話語道。
“我想也是,說吧。”
像是存心逃避,宋毅隨即將話題說回到公事中。
兩人很快的談起合作案,聶寶言的事情暫時被宋毅再度藏回心中。
機場,三十六歲的聶寶言牽著一名五歲大的男孩,身邊跟著一個十歲大的長髮女孩子正走出機場。
再次踏上這塊熟悉的土地,機場裡依舊人來人往的看似沒有多大改變,但聶寶言心裡頭很清楚,一切早已人事全非。
至少對她而言,再也不可能回頭了。
值得慶幸的是,自己並不孤獨,起碼她保有這世界上兩個至寶。
這樣一想,聶寶言不自覺低頭看了女兒兒子一眼。
當年,決心離開的聶寶言對肚子裡正孕育的生命並未察覺,直到人已到了外國,發現身體不適前往醫院看診,這才得知自己已經懷了兩個多月的身孕。
聶寶言一顆破碎的心,因為這個意外的驚喜而重新燃起希望。
她認為,腹中的生命是老天爺對她的憐憫。
因為知道她割捨不下對宋毅的感情而特意賜給她的禮物,一份她會永遠珍視且感恩的禮物。
五年來,靠著自己的那些存款,她們母子三人在外國的生活得以衣食無缺。
可是不論遠走他鄉多遠多久,仍舊改變不了她思念家鄉的事實,並且是希望能讓兒子回來受教育。
因為這個認知,聶寶言終於決定帶著兒子回來。
“summer,乖,和姐姐在這裡等媽咪,媽咪過去拿行李。”
聶寶言在輸送帶前不遠的地方交代兒子和女兒。
summer宋乖巧的點頭。
偌大的機場裡,女兒,兒子嬌小的個頭很快便埋沒在行色匆匆的旅客間,如果不仔細留意,根本不會有人察覺到他的存在。
為了能有時間說說兒子,池淨以寂寞為由,要求兩個兒子每個月得回家陪她吃頓飯。
宋毅心裡自然都清楚,母親明是要他回家陪吃飯,暗裡卻是要趁機催婚。
雖說他也是萬般不願,但是考量到母親獨自一人,他就是再怎麼不情願,還是固定每月抽空回來一趟。
只不過今晚,都七點多了,池淨還遲遲等不到兒子歸來。
如果說臨時有事被絆住也就罷了,可事情也不可能這麼巧,宋毅有事趕不回來。
就在池淨等的不耐煩,要讓傭人打手機去催人時,兩人終於先後進門了。
宋毅的頭髮看來有些紊亂,唐文軒則顯得好些。
“我說你們是怎麼回事,到現在才回來?”
池淨問道。
女婿唐文軒看了宋毅一眼,見他神情仍透著失意,乃隨口搪塞岳母,“沒什麼,路上有事耽擱了。”
“老公,你跟哥怎麼會一塊回來?”
宋芷菀也加入好奇的行列,對此感到納悶。
“只是在路上遇到。”
無意重提稍早的經過,唐文軒一語帶過。
既然都回來了,池淨也無心再追究詳情。
“都餓了吧,先吃飯再說。”
一家四口移步到餐廳。(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