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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乾坤輪迴盤

普德大師居住的地方位於天音寺偏僻的西北角,這裡人跡罕至,與前方的人聲鼎沸大大不同,與後山的幽靜出塵也是不同,這裡立足於人世,卻又超脫於人世。

循著小徑走到盡頭,有一個僻靜的小院,這座小院極為簡陋,旁邊一人高的牆上早已經班駁剝落,牆角到處生滿了青苔。

推開小院的木門,庭院中,落滿遍地的枯葉,不時有微風吹來,將地上的落葉輕輕吹動飄舞,更增添了幾分蒼涼古舊之意。

小院門扉之上,掛著一塊十分殘破的匾額,上寫著三字:靜心堂。

向著小院的深處而去,有一座木屋,木屋已有些老舊了,一些枯葉飄落其上,襯的這本就老舊的場所更是枯寂。

“阿彌陀佛,師弟,方施主已經到了。”方林與普泓站在屋外,隔了一點距離,普泓便溫聲說道。

普泓的聲音很輕,但是空氣卻自然的作為傳播的橋樑,方林可以感覺到,隨著普泓的說話,天空中一點點的自然元力將這聲音徑直的傳遞到木屋之中。

若非方林風靈已經更進一步,只怕他也沒辦法感知到空氣中風的律動。

“方……施主……有禮了!”一隻蒼老的手將木門開啟,一位面色黝黑,形容枯瘦的老僧緩緩的走了出來。

老僧的步調不緊不慢,臉上的神情溫和中帶著點苦澀,一眼看上去,你會覺得這老僧過得很苦,但是他那從容的步伐,渾濁卻平淡的雙眼卻又會讓人覺得他過得很安樂。

生活甘苦,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你覺得他是苦的,他卻甘之如飴。

“大師有禮!”方林宣了個佛禮,對於這種真正的有德老僧,他總是心懷一種敬佩,因為他自己無法做到,所以當旁人做到的時候他總會有些感慨。

“施主,師兄已與我……說明了,要說這乾坤輪迴盤,本屬普智師弟的遺物,不能交託他人,但畢竟也非本寺之物,你要借的話也是可以的,只是我想問上一句,施主拿這乾坤輪迴盤是為了什麼呢?”普德渾濁的雙眼注視著方林,他的聲音沙啞難聽,說話也是斷斷續續,但方林卻能夠感受到普德說話之時,那獨特的韻律。

“卻沒想到,這普德竟然修為也突破到了太清之境!”方林心中詫異,在他的印象中,普德從未出過手,他修的苦禪也與天音寺的鎮寺功法大梵般若大大不同,只是苦行僧流傳下來的修心之法而已。

依據常理而言,苦禪是不會增加多少修為的,只是增長精神境界而已。

但方林剛才聽普德說話,卻分明的感覺到,普德每一句話說出口,都帶著某種律動,而這種律動也是一種力量。

“大師放心,我取乾坤輪迴盤是因為我有一個關乎魂魄的難題需要瞭解,而據我所知,乾坤輪迴盤便有著這種功效。”方林沒有隱瞞,這本也不需要隱瞞。

“阿彌陀佛,施主所言為真……老僧雖好奇施主從何得知乾坤輪迴盤的訊息,但既然施主不願說明,我也就不問了。”普德對著普泓點了點頭,然後從懷中取出一塊黑布包裹的半尺見方的圓物。

普德將圓物放在面前的地上,揭開黑布,便見無盡的光輝突然出現在這片空地之上,一個玉盤狀的法寶緩緩的呈現出來。

“多謝大師成全!”方林拿起乾坤輪迴盤,道了聲謝。

“只盼施主能夠參透其中的奧妙,老僧窮數十年的心血依舊不能瞭解其中的關竅,施主天人造化,乃是五靈匯聚之體,想來會有手段了悟!”普德深深的看了眼方林,隨即不再說話,顫巍巍的回去了。

普德走後,方林很快的便也於普泓告別,臨行之際,他將記憶深處的大威天龍經抄錄出一篇,贈送給法相。

大威天龍經是陽神世界大禪寺的秘典,精深奧妙,有莫大玄能,雖然在這方世界已然無法凝聚大威天龍菩薩,神魂的運用也趨於簡單化,但是其中蘊含的佛理對於法相這樣的佛門弟子而言,卻還是大大有用的。

“師弟,你看這位施主如何?”方林離開天音寺之後,普泓重新來到了普德的居所。

“大智大慧,有無邊偉力,也有無邊造化。”說話的時候,普德的雙眼依舊渾濁,但是他的眼眸深處卻彷彿閃過一道佛光。

“有師弟這句話,我便放心了,這位施主居於鬼王宗之側,與鬼王宗主有些交情,我一直有些擔憂,今日一見,卻放下心來。”

方林的弟子陸離這些年闖蕩天下,闖了不小的名頭,其年紀輕輕,卻已有不俗功力,且力量獨具一格,與各派大大不同,引得正道魔道都大為好奇。

陸離每隔幾年都會迴歸狐岐山一段時間,他回的坦坦蕩蕩,也不隱瞞,一來二去,正道魔道便都知道鬼王宗之側的狐岐山上出了一位一等一的人物。

只是這人物是正是魔,是善是惡,卻是一概不知。

普泓對於方林早有關注,故而在方林一到天音寺之時便等待在山澗之旁,之後見到方林,見其風姿靈秀,氣質出塵,不似魔道,便漸漸放下些許心防。

之後見他對法相另眼相待,在佛力充沛的無字玉璧之前毫無反應,便知道他的一身道行與魔道大大不同。

及至此時,普德以苦禪凝聚的禪心觀察,也發現方林身上毫無狂躁暴亂,反而一片自然和諧,倒與屋外的青翠枝葉,山澗流水很是相似。

便徹底明白方林的修行乃是師於自然。

這樣的人無疑與鬼王大大不同,也絕不會因為鬼王而對天下有什麼損害。

方林離開天音寺之後,重新回到了狐岐山,這一趟也算是功德圓滿,故而回去的時候他的心情還算不錯。

等他回去的時候,便發現陸離已經回來了,他的身邊有一個熟悉的身影,身著碧綠色的水袖衣裙,可不就是鬼王的女兒碧瑤麼。

“師傅,你回來了。”陸離遠遠的看到方林,迅速的跑了過來。

“怎麼,有事?”方林有些好奇,陸離難得如此緊張的神色。

“師尊,我有一位摯友深受不治之傷,還請您救他一救。”陸離話音落下,便徑直的跪在方林的身前。

“起來說話。”方林皺了皺眉,喝道。

“是,師傅……”陸離聽出了方林語調中的訓斥之意,這種訓斥的語調他已經很多年沒有感受到了。

“說吧,什麼事?”見陸離起身,方林的臉色緩了緩,他並不喜歡別人強迫他,即便是用師徒之情。

“師傅,徒兒此次下山,途經小池鎮,在小池鎮的黑石洞中有一位狐兄,他此時已是寒毒入體,唯有師傅有望救他。”陸離的心情有些迫切,但是他還是儘量保持原有的姿態,因為他知道方林已經因為自己之前的作為不甚歡喜了。

“狐兄,六尾魔狐麼?”方林有些詫異的望了眼陸離,他卻是沒想到自己的這個弟子和天狐一族搭上了關係。

“不錯,師傅,您知道狐兄?”陸離點了點頭。

“嗯,天狐一族本是居住在這狐岐山的,三百年前,他們進攻焚香谷奪取玄火鑑,最終雖成功獲取了玄火鑑,卻也付出了極大的代價。這魔狐中的九寒凝冰刺乃是焚香谷上官策的絕學,倒確實有些棘手。”方林搖了搖頭,對於這一切他本不願管的,但是既然陸離求到他的頭上,他也有些手段,便也無妨了。

“師傅肯出手相助狐兄麼?”陸離聽的方林訴說其中關竅,心知方林已有了相救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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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罷,我便隨你走一遭吧。”方林略想了想,便答應了下來,對於玄火鑑這上古神物,萬火之精,他也很想一觀其妙呢。

“師傅,那我們這便動身麼?”陸離的臉上難得的露出了笑意,很顯然,對於這位狐兄,他很是在意。

“待我問問這小姑娘來此為何?”方林與陸離交談的時候,碧瑤一直遠遠的看著,她並沒有上前,也沒有離開,顯然是有事情找他。

“方大哥。”雖然自己的好姐妹叫方林為師傅哥哥,但是她自然不能跟著叫。

“瑤兒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你是找她還是尋我?”方林的神識遍佈方圓十里,他可以感覺到遠處一股熟悉的氣息正在慢慢的向著這邊靠近。

“自然是尋方大哥了,我想和方大哥一同去小池鎮。”碧瑤嘻嘻一笑,很顯然她早已知道陸離的事情。

“這是為何?萬先生同意讓你出去?”自碧瑤與其母探親被害之後,鬼王對於碧瑤的保護便越發無微不至,不僅僅將鬼王宗四使中的朱雀派到她的身邊,自己更是親自運用大法力花費十餘年時間煉製了一朵傷心奇花給碧瑤護身。

“只要方大哥答應,我自然會說服父親。”碧瑤的臉上掛著狡黠的笑意,似她這樣聰明的人兒,早早的便明白自己父親是個什麼樣的人。

“若是萬先生同意你去,那我便也不會反對。”方林略想了想,沒有再拒絕,這一趟他可不僅僅是去救一隻狐狸,最最關鍵的卻是為了憑此讓那只九尾天狐欠下他的人情。

九尾天狐小白活了三千年,對於這方世界的諸多隱秘都頗為瞭解,自身也是出身於南疆,她瞭解的許多秘密都是方林想要探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