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息硬著頭皮點開了那封短信。
「尊敬的客戶,截止5月3日22時,您已經欠費3.15元,現已被限制主叫通話,24小時後將被停機。欠費停機將影響您的通訊暢通,您可點選如下連結交費。」
很普通的一封簡訊,末尾是藍色的繳費連結與運營商名字。
他翻轉手機螢幕,展示了短信內容:
“是運營商的欠費提醒,白狐大姐,暗鴉能不能給我交點話費?”
“可以,等這件事解決之後,你可以享受暗鴉領袖候選擁有的福利。”白狐瞄了一眼螢幕後把銀色面具遞給呂息,“跟我來。”
呂息把銀色面具扣在臉上,只露出一雙眼睛,這玩意不知道是從哪裡挖出來的,還帶著鐵鏽味,令人呼吸不暢。
走出實驗室,走廊內的燈光驟然昏暗,猩紅色的警戒燈偶爾亮起,隱約能聽到刺耳的蜂鳴。
他跟著白狐穿越迷宮似的走廊,盡頭是一堵厚重的鐵門,當它被推開時,耀眼的強光照來,讓呂息不得不以手遮面,眯起眼睛來適應環境。
光線的來源臨時基地大廳,這裡依稀可以看見當年的殘敗,不知名的儀器安置在地面上,蓋著厚厚的油泥。
“他們這是?”站在門口的呂息懷疑自己的眼睛。
他原本以為大廳裡應該是慌亂一片,人們忙碌的奔跑,有人抽菸放風,還有人用火焚燒檔案,局面比菜市場還亂。
可實際情況卻顛覆了他的認知。
大廳裡的確人流湧動,不過沒有想象中的慌亂,人們大多穿著黑西裝,西裝革履,排隊站在懸掛著黑色帷幕的落地窗旁,更像是上流人士的晚宴。
“他就是我們的‘牧師’。”白狐指著大廳盡頭端坐的老人,“你只需要回答他的問題就好。”
呂息迷茫地走到隊伍的末尾,白狐就跟在後面。
屋裡的人他大多不認識,熟面孔只有跟門神似的獵鷹與禿鷲,站在‘牧師’兩側,用陰冷的眼神掃視正在排隊的人。
“你是出賣我們的叛徒嗎?”前方忽然傳來聲音。
“不是。”
“下一個。”
這場儀式的流程簡單到超乎想象,牧師提問時會用手掌蓋住被提問者的額頭,上空會浮現金色的天秤虛影,兩端擱置著數量相同的砝碼。
問題回答完畢後,左側會憑空生成砝碼,天秤的平衡就此打破,後面的人繼續重複這個流程。
“白狐大姐,這個喚靈不會出錯吧?”
呂息已經接受了‘喚靈’的設定,可對於這種“審問”還是覺得草率,那個老頭的祖先是發明了測謊儀嗎?
這玩意也不一定百分百準確吧?
“不會。”白狐說。
“喚靈·心靈拷問位於第四序列,屬於歷史系喚靈。牧師的祖先是澤朝著名的酷吏,他擁有可以拷問內心的靈器,你的‘嘴’可以撒謊,但是你的‘靈’不會。被序列昇華後,那位酷吏的後人都擁有辨別真偽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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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厲害?”呂息滿臉狐疑。
“當然,牧師從未失手過,我們很快就會找到那個叛徒了,安心。”白狐輕輕拍拍他的肩膀。
呂息現在可沒辦法安心。
因為那個儀式草率歸草率,效率還是蠻高的,大概三分鐘左右,排隊的人已經不足十個,目前還沒找到叛徒。
對他來說,那些人走到左側安全地帶的腳步無異於死亡的鐘聲,每走一個人,都說明死神正在靠近。
不過這種提心吊膽馬上就中止了。
“你是出賣我們的叛徒嗎?”
“不是。”
在這場對話中,呂息並沒有聽到“下一個”,最前方忽然爆發出金色的靈能,被提問者頭上浮現金色的天秤,它一改傾斜的方向,右側被加滿了砝碼。
“水藻,你出賣了我們!”牧師暴喝。
“不!不是我!一定是‘心靈拷問’出了差錯!”代號為‘水藻’的成員連忙擺手,“獵鷹大哥,你相信我!我是……”
“去跟序列解釋吧。”獵鷹言簡意賅。
呂息甚至沒看清他的動作,只見一道雷霆從高空降落,水藻積蓄起的銀色靈能脆得像是草紙,頃刻間被貫穿。
淒厲的哀嚎響徹大廳,雷火在他的身上幾度燃燒,在轉眼間就變成了一抔焦炭,連人形都沒留下。
呂息還是第一次目睹死亡,聞著空氣裡瀰漫的焦臭味,差點吐出來。
“就這麼死了?”
回過神的他仍然心有餘季,四處張望發現其他人似乎對此習以為常,都懶得多看一眼。甚至水藻後面的暗鴉成員連躲都沒躲,根本不擔心天雷噼到自己。
“下一個!”
前方的人越來越少,最後只剩呂息一人,他忐忑地走到牧師面前。
“你是出賣我們的叛徒嗎?”牧師問。
呂息只覺得額前那只蒼老的手尤其有力,溫熱的洪流在大腦中閃過,時間於這一刻停止流動,黑暗降臨。
當視野重新恢復光明的時候,獵鷹、禿鷲、白狐全不見了,不遠處是虛幻的的牧師,他們全部是半透明的,身上泛著光的波動。
這是喚靈·心靈拷問特有的空間。
“你是出賣我們的叛徒嗎?”牧師的虛影問。
“不是。”
金色的波動再次瀰漫,那杆懸浮在半空的天秤右側,有砝碼慢慢降落。
“我撒謊了?我真是臥底?”目睹這一切的呂息如遭雷擊,喜憂參半。
喜的原因不用多說,畢竟正常人都不想成為殺人如麻的恐怖分子。憂則是想到水藻悽慘的死相,他馬上就要步後塵了。
“如果我是你,可不會在這裡傻站著,記不記得,你可以催眠別人的‘靈’?”拷問空間內忽然多出第三個聲音。
呂息來不及追問聲音的來源,倉促間釋放了喚靈。
他的雙目在頃刻間變成青銅的顏色,在砝碼沒有降臨到天秤右側的托盤前,直視牧師的虛靈:
“我沒有出賣暗鴉!你會忘記被我催眠!”
牧師那雙空洞的雙眼同樣泛起了青色,與此同時,右側的砝碼如泡沫般消失,轉而出現在左方。
完成這一切的呂息這才松了一口氣,扭頭望向聲音的來源,沒有人,只是一團模湖的光影。
“你是誰?”
“喚靈者都有自己的‘靈’,你說我是誰?”光影不答反問。
“加冕者的‘靈’是自己,我可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做了變性手術。”呂息沒好氣地哼哼。
“你愛信不信,反正我就是你的‘靈’。時間有限,我們下次再聊。”
光影陡然崩碎,整個拷問空間都被充斥著素白的光點,像是一塊玻璃被打碎那樣解體了。
現實世界中,呂息頭上金色的天秤緩緩消失。牧師轉頭望向獵鷹,除了水藻以外,沒有人背叛暗鴉。
“很高興你們透過考驗,沒有背叛組織。現在我要給你們介紹一位新人,他的代號是‘銀面’。”
大廳裡的燈光陸續熄滅,只有正中央的吊燈還亮著,呂息恰好在光照範圍,算是乞丐版的聚光燈。
“額……大家好,我是銀面,請多多指教。”
戴著銀色面具的呂息儘可能保持平穩的聲線,面對上百雙兇惡的眼神聚焦在身上,他這個小臥底還是有點慌。
“新人的見面先到這裡,下次再召開迎新會。”獵鷹沒有在這個細枝末節上浪費太多時間,“現在我來佈置撤離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