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靠這些黔首能行嗎？這些黔首他們懂得什麼呢？他們一不識字，二不讀書，再者按照先生所講，所出典韋等人也皆是行伍出身，靠他們打天下方可，如何靠他們治國？”
曹丕聽到沈川的話之後，先是震驚，而後緩緩地開口問道。
“公子覺得大漢為何會出現黃巾之亂？”
沈川喝了一口啤酒看著曹丕問道。
“難道不是因為宦官當道導致民不聊生嗎？”
曹丕想都沒想便回答道。
“公子說的不錯，但是在我看來大漢之亂，不僅如此，敢問公子，秦為何而亡？”
“秦軍暴虐，秦法嚴酷，百姓民不聊生而後陳勝，吳廣等人於大澤鄉起義導致暴秦驟然而亡。”
曹丕想著史書上對秦朝的評價回答道。
“公子之言雖然不錯，但是只看到了一個方面，如果秦朝律法真的是不可行之法，那麼秦人何以統一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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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丕聽到沈川這麼說，點了點頭，陷入了沉思，確實後人都說秦朝律法嚴酷，可是如果僅僅是律法嚴酷，那麼秦人如何吞併六國，這六國之中有多少國家實行的是仁政？可是他們並沒有統一天下，反而是讓西邊的秦朝統一了天下，單單這一點就可以說明秦朝的律法沒有錯。
“那依照沈先生之言？秦為何滅亡？”
“在我看來秦自商君之後便開始不懂變通，統一天下之後更是不懂變通，以至於秦法雖好，但是對於統一的天下來說已經不適合了，就如同如今一般世家政治雖然好但是他已經不適合這天下。”
沈川吃了一口烤肉，看著曹丕說道。
“沈先生此言何解？”
曹丕聽到沈川這麼說，思考了一會兒，始終想不通，沈川所說的秦朝之法已經不適合統一的天下，於是便開口問道。
“曹丕公子秦法想必你也略有研究，深刻明白這秦朝之所以能夠興盛，靠的便是這秦朝律法，他讓普通人有了上升
之機會，讓秦人可透過戰功來封爵。”
曹丕作為世子，自然對秦朝的律法頗有研究，一些別人接觸不到的書籍，曹丕以他的身份可以接觸到，包括一些秦朝的密辛，他也是非常瞭解，所以當沈川說到這裡的時候，曹丕下意識的便點了點頭。
“而天下統一之後呢，天下之間便無可爭伐，而秦朝卻獲得了幾倍於之前的人口，而這些人口如何分這些土地呢？”
“土地得不到合理的分配，再加上秦朝律法的嚴酷只適合治理一些地區，並不適合治理天下，而始皇帝自從統一天下之後，卻從未想過改革秦朝律法，反而想的是醉心於長生之術。”
“這就導致六國之人紛紛奮起反抗，而在反抗之時那些秦人又在做什麼呢？他們是秦朝律法的最大受益者，只要秦朝不滅亡那麼他們永遠是高人一等的秦人，為何他們不出來幫助二世一把？”
“難道僅僅是因為秦二世暴虐草菅人命嗎？”
當沈川說到這裡的時候，曹丕第一次感覺到他進入了一個新的思考角度之前，他從來沒有思考過這些，無論是當代大儒還是各種史學名家，給曹丕所講的便是秦之所以滅亡，皆是因為其殘暴。
“對呀，沈先生說的不錯，那些秦朝百姓呢。他們應該是大秦帝國最真實的擁護者，據我所知，在秦法之下百姓人盡皆兵，天下大亂之後，其餘六國紛紛尋求裂土建國，而唯獨不見秦人。”
“這一點之前我從未想過，難道說這些秦人都對秦國無感嗎？”
曹丕不理解，他喝了一口啤酒，看著沈川問道。
“大漢哪怕受到黨固之禍，世家依舊忠於大漢，更不用說那些秦法的受益者了，他們怎麼可能對秦國無感？他們之所以不選擇出來裂土建國，其原因無非兩點。”
“第一便是六國之遺民造反力量過於強大，不允許秦人建國，可是這在我看來根本不存在的，秦人若想建國，改個稱號便可。”
“而這第二點便是在下看來，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秦法導致秦人喪失了上升的
通道。”
“要知道，自從秦朝統一天下之後，便無可戰之士，也正是因為如此，秦人再也沒有辦法透過戰功而封爵蔭及子孫，也正是因為這樣導致秦人不想讓秦國再出現了。”
是呀，惶惶大秦帝國立國百年，為何在始皇一筐天下，完成先輩遺願後的數十年便驟然滅亡了呢，眾人皆說秦法殘暴，但是卻沒有看到秦法背後的本質。
“那按照沈先生的意思是現在眾人的情況便如那秦末一般？”
曹丕思考了一會兒，開口問道。
“在我看來差不多，現在世家統治著整個權力機構，統治著話語權，讀書的權利以及各種權利全部都在他們的手中。”
“我在這裡給公子說一句實話，如若有一天魏王駕崩，公子上位，那些世家必然會脅迫公子交出一定的權益。”
“噢，如果我不交呢？”
曹丕的眼中略含著微微醉意，他看著沈川問道。
“難道公子覺得朝堂之上是公子一人的朝堂公子，若是不交，那些世家不介意將公子變成第二個獻帝，即便公子不行，也可以將公子的後人變成第二個獻帝。”
歷史上曹丕雖然對世家做出了讓步，搞出了九品中正的制度，導致於發展成了上品無寒門下品無世家，而即便如此，曹丕的後人曹奐那個如同漢獻帝一般的傀儡皇帝，在短短數十年後禪讓皇位給司馬炎。
“那為什麼不直接殺了那些世家呢？”
“他們不會給你機會的，甚至他們會在你動手之前解決一切問題。”
“那讓父親去殺他們不可以嗎？”
“魏王看得更清楚，他也不會。”
沈川聽到曹丕這話搖了搖頭笑著說道。
“我看那些世家平日裡對我都是恭恭敬敬，又怎麼敢做出沈先生所說的那些事，恐怕沈先生是多慮了。”
曹丕想了想，然後看著沈川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