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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3章 廣平與邊海

張瀟晗跟著屈浩慢悠悠地向禁制中心飛過去,悠閒的樣子彷彿不是去見大乘期前輩,而是在度假一番。

不少神識肆無忌憚地掃視過來,張瀟晗只做不知,倒是屈浩頗為惱怒。

一個時辰不到,張瀟晗接近了禁制中心,這裡長年累月佈置著禁制,阻隔了視線與神識的探視,在禁制之外張瀟晗站了下來,天眼張開,禁制上的靈力線條盡收眼底。

屈浩也站在禁制之外,相信禁止內的兩位修士都知道他們到來了,可是禁制並沒有開啟,也沒有從其中傳來任何聲音,彷彿禁止內的修士並不想見他們一樣。

他微微皺皺眉,知道這是衝著張瀟晗來的,果然,張瀟晗眉頭也微微一蹙,好像在側耳傾聽著什麼,然後停頓了一會,接著扭頭看著屈浩:“屈道友,廣平和邊海兩位前輩請我們自行進入。”

屈浩楞了一下:“自行進入?”

張瀟晗點點頭:“就是讓我們自己破了禁制進入,嗯,屈道友,你我配合一二,我指揮,你出手如何?”

這個禁制是廣平和邊海前輩進階到大乘中期之後重新佈置了,這些時日來屈浩進入過幾次,每一次都是從禁制內部開啟一塊才得入內的,張瀟晗這麼說了,就是兩位前輩存了考教的心思,說白了,他們根本就不相信張瀟晗有開啟禁制的本事。

禁制內這些修士,誰沒有嘗試過開啟禁制?包括廣平和邊海兩位前輩,每一次進階之後,都會聯手攻擊過禁制,可是這個禁制就彷彿是一個打不破的氣泡一樣,任何攻擊擊打上去,都悄無聲息的消失。

但屈浩也只是瞧了張瀟晗一眼就答應下來。

張瀟晗就後退了幾步,觀察一下禁制,對屈浩傳音了幾句,屈浩皺皺眉,沒有說什麼,上前幾步,距離禁制有十幾步之遙。

忽然他一揮拳,凌厲的拳風向正前方使勁一擊,禁制表面霎時間蕩起一層光暈,整個禁制的所有修士全都聽到了這聲攻擊,數十道神識全都掃射過來,更有十幾個身影飛快向這邊飛來。

張瀟晗嘴唇微動,向屈浩傳音過去,屈浩第二拳就砸在禁制的另一個位置上,再次激起禁制的光暈。

第一拳,屈浩覺得就像打在了棉花上,軟綿綿的不受半分力量,識海里跟著就傳來張瀟晗的聲音,第二拳就調整了位置,而從第二拳之後,他就感覺到拳風打在了踏踏實實的位置上,力量也完全落實在了禁制上,甚至還感覺到禁制微微的震動。

第三拳他加大了力量,明顯感覺到禁制的晃動和微微的崩潰。

張瀟晗的傳音卻突然停止了,屈浩抬起的拳頭也收回,從禁制內傳來笑聲,然後禁制開啟了一個缺口。

“張道友,屈道友,請進。”

屈浩回過頭來,這些天來臉上第一次出現笑容,他無視掃射過來的神識,向張瀟晗點點頭,神情終於有了絕對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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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瀟晗也笑笑,跟在屈浩的身後走進禁制。

彷彿走進了一座黃昏的田園小院。

日頭好像剛剛隱沒在遠方的樹後,將落日的最後餘暉留在院子內,大朵的各色鮮花享受著日落前最後的一道陽光,在徐徐的晚風中搖曳著。

花香襲人中,是一座半大的亭子,雕欄玉砌,亭子內,兩位仙風道骨的修士正在手談,棋面黑白棋子膠著著,讓身後的假山垂柳小路和隱約的房簷成為了他們最好的背景。

屈浩恭恭敬敬地上前幾步施禮道:“拜見廣前輩,邊前輩。”

兩位修士的視線從棋面抬起,卻直接落在張瀟晗身上,張瀟晗拱手道:“見過廣前輩,邊前輩。”她還分不清哪一位是哪一位。

青衣老者含笑道:“我是廣平,他是邊海,小友,請。”

張瀟晗再抱拳,抬步上前,眼前卻一花,周圍黑漆漆的,鮮花小亭以及屈浩都不見了。

她站下來,在黑暗中,慢慢環視了一下,她再次進入了禁制。

微微蹙眉,被人一次又一次考教不是她喜歡的,縱然他們有他們的理由,但分明,他們不僅考教她破陣的能力,還有她的修為。

她剛剛進入合體期,他們分明是不相信之前她以煉虛後期的實力與半步大乘易厚明幾乎平手一戰的。

只是,她別無選擇,要想談得條件,就要有談得條件的本事。

環視了一會,張瀟晗慢慢向一側走了幾步,然後伸手在面前的虛無按了一下,接著,全身驀地散發出紫瑩瑩的光暈來,一點紫光悄無聲息地沒入到面前剛剛按過的虛空內。

黑暗瞬間退去,她還站在涼亭之前,屈浩正詫異地望過來,他只看到張瀟晗前進了一步忽然就消失了,一息之後,身形重新出現。

廣平和邊海眼神裡的詫異一閃而過,兩人還是端坐著,邊海也一伸手:“張道友,請。”

張瀟晗神情不變,再抬步一步步走進涼亭,屈浩略微有些發呆地站在外邊,他來過這裡多次了,從來都是站在外邊與邊海和廣平兩位前輩交談,頭一次看到有人被邀請近涼亭之內。

想想也就釋然了,張瀟晗可是要破開禁制的人,並且,她在煉虛後期的時候就可以與半步大乘的易厚明打成平手。

小亭內還有一道禁制,張瀟晗與廣平和邊海的交談他聽不到,只能看到他們似乎相談甚歡,當然,這也可能是幻象,只是……屈浩慢慢轉過身,望著嬌豔盛開的鮮花,幻象接近真實,每一次到這裡來,賞心悅目之下,他都想象不出來,兩位前輩為什麼要消耗法力維持著這個幻象。

涼亭之內,張瀟晗安然坐著,小寶蜷縮在她的臂彎內,一雙圓溜溜的小眼睛注視著兩位修士,小亭的桌面上,棋盤被三杯靈茶取代,茶香嫋嫋,張瀟晗認出是她送給鳶尾司的靈茶。

“託張道友的福,隔了幾千年還能品嚐到靈茶的滋味。”邊海伸手捧起靈茶,向張瀟晗讓讓。

張瀟晗輕輕一笑端起靈茶,靈茶清香鑽入鼻翼,張瀟晗輕嗅了一下,品了一口,不由贊了一句:“我喝了這靈茶多少年了,竟然不知道靈茶還可以有如此清香。”

邊海笑著:“張道友年紀還輕,能品出茶香的差異就極為難得了,等到張道友有我們這個年齡和時間,也會慢慢地燒出一壺好茶出來的。”

廣平也端起茶杯輕呷了一口道:“看張道友的年齡,也不過是三百餘歲,就修煉到合體初期,且實力……”說著上下打量張瀟晗一番:“竟然有些看不透。”

張瀟晗笑著沒有言語,就靜靜地坐著。

廣平和邊海的眼裡便露出贊意:“年紀輕輕,卻不驕不躁。”

三百餘歲還年紀輕輕不驕不躁,這個讚揚張瀟晗聽著只覺得有趣,卻不得不開口:“兩位前輩過獎了。”

廣平搖搖頭:“怎麼是過獎了呢,三百餘歲,這麼年輕,正是充滿活力的年齡,這個年齡,就是九域家族世子,也往往只有化神期修為,張道友是飛昇修士,就有如此莫大機緣,說來這個禁制,對這裡的其他修士是噩夢,對張道友你來說,何嘗不是機緣啊。”

張瀟晗沉默了一會,輕輕點點頭,若是沒有易厚明,她定會在這裡多停留一段時間。

“人老了,本來對離開這裡也就沒有指望了,有時候想想,就這麼和一好友談談天,下下棋,距離塵世遠遠的,在幻象的世界裡也不錯,沒有指望,也就不去希望,心就會淡下來,也就不覺得這裡難過了。”

廣平的聲音很是平和,可是其中卻終有一絲顫動,彷彿他本來已經如止水的心顫動了。

張瀟晗還是沉默著,平靜地望著廣平。

“我們老了……”廣平輕輕嘆息一聲。

“晚輩也不想在這裡老此終生。”張瀟晗淡淡道。

“我們也不想。”廣平點點頭:“尤其不想借其他修士的手,受他們的制約。”

話一出口,小亭內的溫度都彷彿降了一些,廣平和邊海的眼神也凌厲起來,望著張瀟晗,不覺有兩道氣場張揚,張瀟晗的髮絲微微飄起,身邊好像激流暗湧。

張瀟晗安然坐著,還是凝視著廣平的雙眸:“沒有誰願意受到別人的制約,也沒有誰願意無償地幫助他人,不過是平等交換而已。”

“張道友希望我們拿什麼交換呢?”

風好像大了些,不僅是髮絲輕揚,還有裙襬也微微飄起,廣平的聲音彷彿從耳邊在一點點往腦海裡鑽。

“拿拿得起的交換。”張瀟晗不為所動,神態還是那麼平和。

“若我們只想得到而不想交換呢?”廣平逼迫了一句,同時帶給張瀟晗的,還有一種簡直無法喘息的威壓。

張瀟晗輕笑了一下,“兩位前輩該知道,晚輩雖然年紀輕,只有三百餘歲,用俗世的話來說,前輩吃過的鹽要比我吃過的飯多,走過的橋也要比我走過的路長,不過,晚輩好歹也是飛昇修士,飛昇修士的一年,完全可以當九域修士的十年過,所以,以晚輩的經歷,算作三千餘歲也未嘗不可。”

“當然,不敢與兩位前輩的閱歷相比,只是,晚輩的機緣一向就厚澤,就如被仇敵追入到這禁制內,還能遇到兩位前輩照拂。”

張瀟晗含笑緩緩而言,完全不考慮加於身上的威壓與危險,這份氣度首先就令廣平和邊海另眼相看了。

威壓稍稍減弱,邊海的聲音傳來:“張道友何來的自信?”

張瀟晗的視線這才緩緩移到邊海面上:“難得如此機會,二位前輩不會冒險的。”

廣平和邊海沉吟了片刻,威壓再消退了一些,是的,難得有此機會,他們是不願意冒險的,可是,被禁錮得久了的人,又怎麼會放棄可能的希望呢?

“至少在離開之前,二位前輩不會冒險的。”張瀟晗的話有如魔音一樣響在耳畔,說出了他們心裡正在想的事情。

廣平和邊海的面色剎那間微變,威壓不覺加強,一瞬間,張瀟晗的感覺就如暴風雨中的一葉扁舟一樣,兩大大乘中期修士的威壓,將她團團包住,只要她稍有異動,就會湮沒了她一樣。

張瀟晗只是平和地注視著邊海,就如她剛剛那樣注視著廣平一樣,雙目清純深邃。

“但不止是張道友你才有破開禁制的可能。”廣平的聲音再次鑽進張瀟晗的耳朵裡。

“但只有我才值得信任。”張瀟晗似乎不假思索:“也只有我敢進入到你們的禁止內。”

威壓忽然消退,就如初春和煦的春風替代了嚴寒的冰冷一樣,張瀟晗的面色還是清淡淡的:“也只有我敢這樣與二位前輩討價還價。”

最後這句和舒緩的春風一起劃過涼亭。

從進來喝了一口靈茶之後,張瀟晗就幾乎一動不動,先是與廣平對視,然後是邊海,她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過專注的那人,也只有被她注視的那人,才感覺到她眼神裡的壓力,一個小小的合體初期修士專注的眼神,竟然讓他們的心裡生出退意。

他們就算出手,也得不到她腦海裡的東西。

只這一份氣度與隱含的力量,差距就明顯的表示出來。

“你需要什麼?”廣平終於說道。

“晚輩年紀輕輕就進階到合體期,在修煉的過程中一直是懵懵懂懂的,全憑機緣二字,難得有機會與兩位大乘期前輩坐在一起聊天喝茶,想懇請二位前輩的提點。”張瀟晗誠懇地說道。

廣平和邊海俱是一愣,廣平不由道:“你不是要易厚明的元嬰?”

話一出口就微微後悔,可他們確實是這麼想的。

張瀟晗正色道:“易厚明的元嬰,是我帶屈道友他們離開的條件,與二位前輩,晚輩怎麼敢以如此條件褻瀆。”

廣平和邊海對視了一眼,都在對方的眼神裡看到了探究,他們不自覺地都點點頭,面向張瀟晗的時候,神情就正式了,彷彿不拿張瀟晗當做晚輩,全都一拱手:“張道友神思坦蕩,我二人小人了。”

張瀟晗還了一禮:“前輩謹慎,也是晚輩該學習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