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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 突如其來的襲擊

在從跟蹤勞倫斯的秘書那裡得到訊息之後,莫普大法官也頓時反應過來自己被擺了一道。

正午時那個該死的波拿巴小子根本沒想要順從自己,他這番押送著數十萬利弗爾的銀幣前往凡爾賽自然不是什麼正常行為。

“該死的...如果是最壞的情況,那份根本沒有給我過目的條約裡說不定就包含了王室在公司裡的份額...舒瓦瑟爾這個混蛋。”

莫普大法官一邊思考著一邊焦急地來到司法宮的馬廄,甚至來不及更換覲見國王的專用禮服,直接穿著大法官的長袍便坐上了馬車。

“不過唯一的好消息是...我和那個波拿巴的對話是私密進行的,這件事我只要和國王解釋清楚就好了,倒是不用擔心外界的影響。”

車廂內的莫普大法官咬牙沉思著,隨後才忽然想起什麼,開啟車廂門對著外面的秘書快速說道:

“對了,你立刻去把這個訊息告訴黎塞留公爵!”

說罷,莫普大法官便煩躁地一把將車門拉上,催促馬倌立刻出發。

儘管勞倫斯的車隊裡有大量的貨運馬車,行進速度必然不會太快,但莫普大法官也管不了這麼多了,他必須也儘快趕到凡爾賽去。

...

得到莫普大法官命令的秘書自然不敢怠慢,直接從馬廄裡騎了一匹快馬,仗著自己司法宮官員的身份不顧禁令在巴黎的街頭一路狂奔。

不到二十分鍾之後,這秘書就將訊息通報給了黎塞留公爵的府邸管家,再由府邸管家即刻彙報給了黎塞留公爵。

“嗯...就是說莫普大法官已經在前往凡爾賽宮的路上了?”

黎塞留公爵穿著一身絲質長袍,正在陽臺上怡然自得地喝著冷茶,聽到府邸管家彙報之後他也只是微微皺眉問道。

府邸管家謙卑地附身說道:

“是的,二十多分鍾前就出發了。”

“這樣啊...”黎塞留公爵緩緩將茶杯放在圓桌上,呼出一口悠久的吐息,似是自言自語地說道:

“他一個人在凡爾賽應該能應付的過來,我就不用也趕去凡爾賽了。不過這個波拿巴到底是準備做什麼呢...”

黎塞留公爵閉上眼睛躺在搖椅裡,獨自思索了一會兒也沒有一個完全確定的答桉。

於是他對府邸管家吩咐道:

“把府裡的幕僚都召集起來討論討論吧,這件事我一個人也拿不定主意。”

“是。”府邸管家應聲答道,隨即就轉身要去執行黎塞留公爵的命令。

“慢著”

躺椅裡的黎塞留公爵忽然睜開雙眼,在叫住管家之後他又長嘆了一口氣,補充道:

“把法爾科內也叫上參加討論吧,他消極太久了,也該振作起來參與一些家族事務了。”

在提到自己那個可憐的長孫時,黎塞留公爵的眼神裡也不禁流露出幾分怒意與悲哀。

在基督教傳統裡,像法爾科內伯爵這樣的閹人是沒有資格成為家族繼承人的。

也就是說在那場手槍決鬥之後,法爾科內伯爵便從高高在上的公爵繼承人變為了一個還不如普通次子的邊緣人物。

儘管黎塞留家族的財力與權力能夠讓他安穩富裕地度過餘生,但這種從雲頂跌入泥潭的落差根本不是法爾科內伯爵能夠接受的。

黎塞留公爵府邸裡的傭人都知道,在伯爵大人居住的那棟小樓裡,經常會傳出野獸一般的哭嚎與嘶喊,即使在半夜時分也是如此。

雖說這個孫子已經從繼承順位中徹底除名,但黎塞留公爵對法爾科內的現狀也是於心不忍,還是想要他重新振作起來。

“那個千刀萬剮的勞倫斯·波拿巴...他應該從現在就開始祈禱,等舒瓦瑟爾倒臺之後,我會讓他知道什麼是殘忍。”

一想到自己那個可憐的孫子,黎塞留公爵也頓時咬牙切齒起來。

然而,府邸管家卻駐足在原地,有些為難地撓了撓下巴說道:

“公爵大人,伯爵大人他不在府裡,他剛剛出去了。”

“嗯?出去了?他不是幾周沒有踏出過府邸一步了嗎?”黎塞留公爵愣了一下,皺眉問道。

“呃...我剛在進來之前碰到了伯爵大人,他問起我為何這麼匆忙,我就把剛才那個訊息告訴了他...”

府邸管家關鍵小心地說道:

“伯爵大人聽到這個訊息之後在原地傻站了一會兒,隨後便...請原諒我的措辭...便像發瘋了一樣衝了出去。”

“衝出去了?”

黎塞留公爵眉頭皺的更緊了,忍不住將手指掰弄的啪啪作響。

而在沉思良久之後,黎塞留公爵還是邊嘆氣邊搖頭,無奈地擺了擺手,卻是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示意府邸管家先退下去。

......

從巴黎前往凡爾賽的大路上,勞倫斯的車隊正平穩而緩慢地行駛著。

車隊最前方是勞倫斯的座駕,車廂裡也是老樣子的勞倫斯、格羅索與亞安三人;緊隨其後的是兩輛精密射手們搭乘的護衛馬車以及排成長龍的貨運馬車。

最後則又是兩輛護衛馬車保護在隊尾。

從巴黎往返於凡爾賽的這條大道幾乎不可能出什麼危險,畢竟這裡是多少達官貴人,包括舒瓦瑟爾公爵這樣的重臣往返於巴黎與凡爾賽的必經道路,可沒有什麼山賊馬匪敢在這條路上胡作非為。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同時也是為了表明身份,勞倫斯還是將所有的精密射手全部帶上了。

“天也快黑了,日落之前是到不了凡爾賽了。”

勞倫斯坐在車廂裡透過窗戶看了一眼血紅的夕陽,搖頭說道:

“覲見路易國王的事也只能明天早上再說了。”

格羅索打了個哈欠,大大咧咧地將頭從窗戶探了出去,看了一眼後面滿載著銀幣的車隊,而後坐回位上說道:

“這也沒辦法,後面那些裝滿箱子的馬車可跑不快,我們這一趟估計要多花一倍的時間。”

勞倫斯也很是理解地點點頭,那些滿載貨物的馬車本身速度就不快,為了防止側翻以及保持行進一致還要刻意控制速度,這讓整個隊伍的速度都比平時慢了不少。

“不過莫普大法官在得知了訊息之後肯定也會趕往凡爾賽,這樣看來是不能搶在他前面了,倒也無妨。”

勞倫斯在馬車的陣陣顛簸中默默思考著,等待著抵達凡爾賽。

如血的落日還在散發著最後一絲光亮,車隊的馬車伕們已經順手將煤燈點亮掛在了車頭,同時昏暗的光線也使得隊伍行進的更慢了。

車隊仍在緩緩行駛著,坐在車廂內能聽見的也只是單調的軲轆碾過石板路的噪音,這讓車廂內的三人也都有些睏乏。

而就在此時,只見格羅索與亞安兩人忽然打了個激靈,一下子坐起身來,面若嚴肅地互相對視了一眼。

見兩人忽然做出如此激烈的反應,勞倫斯也立刻將倦意掃除,皺眉問道:

“出什麼事了...”

“噓——”

格羅索眉頭緊鎖地噓了一聲,而後閉上眼睛仔細傾聽了片刻。

“有一陣馬蹄聲,但不是我們的馬發出的,聽起來騎手的數量不少。”

格羅索咬牙說道,同時謹慎地將半個腦袋探出窗外,觀察著周遭的情況。

亞安也神情緊張地補充道:

“是的大人,而且這陣聲音跟隨著我們有一會兒了。”

“也就是說有人跟著我們?”

勞倫斯略有意外地問道,對於這兩人的經驗和直覺勞倫斯都是信得過的。

格羅索費力地向後面張望了一會兒,隨後往窗外啐了口唾沫說道:

“我看到了他們的影子了,他媽的,確實有人騎馬跟著我們,估計有三四百碼的距離。”

儘管自己在戰鬥上沒什麼天賦,但勞倫斯也立刻反應過來:

縱馬的騎手速度肯定是比自己的車隊快上不少,他們如果只是順路的話必然很快就會超過這車隊。

但根據格羅索與亞安所說,他們顯然已經在車隊之後尾隨了好一陣子。

“看得出來對方身份嗎?”勞倫斯緊接著問道。

格羅索眯眼望了片刻,將頭伸回來搖了搖說道:

“黑燈瞎火的看個屁,但肯定是來者不善,他們絕對控制了速度刻意跟在後面,一直保持著距離,小子,聽我的來吧。”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勞倫斯直接點頭許可了格羅索,對於他的能力和忠心勞倫斯都完全信得過。

而得到勞倫斯許可的格羅索也立刻掏出自己的手槍開始裝填,在熟練地填入火藥與彈丸之後,格羅索直接將槍口伸出窗外扣動了扳機。

砰!

寂靜的傍晚裡頓時驚起一聲響亮的槍聲,道路兩側的林間也霎時嚇起一群飛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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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手放了一槍之後,格羅索的眼睛緊緊盯著馬車後方那數十道尾隨的身影,而後咂嘴說道:

“嘁,我就說來者不善,哪有正常人聽到槍響還他媽的加速往我們這跑。亞安!你待在車裡把勞倫斯保護好。”

說罷,格羅索徑直將車廂門拉開,探出身子對嚇了一跳的車伕們喊道:

“喂!趕車的,把車慢慢停下來。還有後面的!按我的指揮來...!”

格羅索不愧是閱歷豐富,只是片刻的時間便將驚慌失措的車伕們組織起來,並按照他的佈置用馬車圍了一個大致的圓圈,形成一道障礙將眾人保護在其中。

隨行的精密射手們也即刻在格羅索的指揮下從馬車中湧出,鎮靜地舉起手中的來復槍瞄準向前方,車伕們也在完成佈置之後被分發了刀劍加入到戰鬥之中。

幾乎就在格羅索完成佈置的同時,那群尾隨的騎手也從夜幕中衝殺而出。

在馬車油燈的光線下,勞倫斯與格羅索才看出來這群人的衣著與打扮。

只見這數十名騎手皆是籠在襤褸破爛的黑袍之下,有不少人就是隨便扯了塊破布穿在身上,看上去和貧民窟的乞丐沒有任何區別。

就連他們腰間的彎刀與佩劍也是鏽跡斑斑,不知道是從哪裡挖出來的老古董。

有些人甚至根本不會騎術,在加速朝著車隊衝鋒而來的途中便重心不穩直接栽倒在地上。

“嘶...怪了,這條道上怎麼會有馬匪...”

格羅索皺眉看向那群騎手,但他也來不及多想,精密射手們剛剛到位,這群馬匪便已經衝到了眼前,於是格羅索毫不猶豫地下令自由射擊。

接連不斷地槍聲在林間炸起,瞬間就將十來人的坐騎放倒,令上面的騎手直接摔在地上昏死了過去。

縱馬衝鋒的馬匪們顯然是沒有料想到一輪射擊竟然就能放倒他們差不多四分之一的人手,頓時出現了慌亂。

再加上外圍馬車的阻礙,馬匪們的衝鋒也只得放緩下來,選擇冒著槍林彈雨從馬車間的縫隙中擠進包圍圈,這也讓更多的馬匪還未擠進包圍圈便喪命於鉛彈之下。

而更多的馬匪則是放棄了坐騎直接持刀衝進了包圍圈之中,和裡面的衛兵短兵相接。

格羅索也親自拔刀加入到了戰鬥之中,以他的刀術與戰鬥經驗,幾乎每十秒鐘便有新鮮的血液濺上他的彎刀。

槍聲與刀劍交錯之聲絡繹不絕地響徹在耳邊,車廂內,亞安已經將佩劍拔出,緊張地用眼角餘光掃過任何一個可能逼近這輛馬車的敵人。

勞倫斯則端坐在位上,他看出來了這群馬匪在訓練有素的射手們面前根本堅持不了多久,於是一邊觀察著外面的形勢一邊皺眉沉思著:

“這群人的出現也太不對勁了...先不說凡爾賽附近為何會有馬匪,從他們的表現來看也完全沒有一絲劫財的意願...”

這群馬匪從跟蹤尾隨到拔刀相見,中間沒有一絲溝通勸降的動作,彷彿那幾十萬利弗爾的銀幣對他們根本不重要一般。

甚至在此刻,那些塞滿了錢幣箱子的馬車就作為障礙物擺在他們面前,但這群人卻對那些箱子熟視無睹,反而直接一言不發地進行拔刀衝殺。

“似乎是衝著我來的啊...誰會有這個膽子...”

勞倫斯摸著下巴沉思著,這一切的表現都實在是過於反常,基本可以否定是這些馬匪自己為止了。

而勞倫斯雖然有不少政敵,但法蘭西的政治鬥爭還沒有血腥到這樣下死手的程度,歷史上的舒瓦瑟爾公爵在倒臺之後就還大搖大擺地回到封地過了幾年富貴奢華的生活。

尤其是這可是在前往凡爾賽的道路上,路易十五的眼皮子底下,究竟是誰敢這樣冒天下之大不韙。

不過,雖然還不能完全確定,但勞倫斯心中已經有了個猜測。

外面的戰鬥已經接近尾聲,儘管場面十分慘烈,遍地都是殘肢與臟器,但勞倫斯一行人也只是付出了五六人負傷的代價便擊潰了這次怪異的襲擊。

勞倫斯開啟車廂門,看了一眼遍地的馬匪屍體,臉色陰沉地默唸道:

“不管是誰指使的,他倒是給我送來個好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