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關祖沒有說話，燕赤霞更加確信自己的猜測，看關祖的眼神裡，也帶上了幾分凌厲。
關祖倒是有心解釋一下，但是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從哪裡入手。
就這樣，兩個人在這後院裡大眼瞪小眼，場面一下子陷入了沉寂。
“怎麼？沒話說了？既然如此，那就乖乖跟我回去投桉，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冤枉你，是非對錯我一定會查一個水落石出。”
關祖的沉默，在燕赤霞看來，已經是預設了。
於是他嘴裡說著公道話，手上則不著痕跡的摸向了腰間的制式佩刀。
之前雖然急著出手，沒太注意後院的情景，但是現在看完現場之後，他心裡已經可以肯定眼前的關祖是個高手。
一旦拒捕的話，就算對自己的身手很自信，也會覺得有些棘手。
特別是關祖很有可能是幕後操縱那書生的人，加上渾身鬼氣森森，這種人可不是一般人，邪門手段層出不窮。
所以即使是燕赤霞，也得加倍小心，認真對待。
看到燕赤霞的樣子，關祖心裡充滿了無奈，這已經是準備武力抓捕了？
這個時候要是動手了，先不說打起來是完全沒意義的，無論誰輸誰贏，最後都沒有半點好處。
而且無論誰傷了，都是莫大的損失。
所以關祖為了防止這個情況發生，也顧不得那麼多了，連忙開口說道:“別動手，我真不是什麼幕後黑手。”
是與不是，當然不是關祖一句話就能說了算的，好在燕赤霞動手的慾望也不是那麼強烈，聽到這話後也沒有下一步動作，而是用眼神示意關祖，你繼續，我聽著。
關祖這時也沒辦法了，一咬牙，開始在腦海裡極速構思，期望能編出一個既合情合理，又能幫自己洗脫嫌疑，還能不暴露自己真實身份的故事來。
“這個…這個…我其實也是今天才到這裡的，之前我都沒來過，怎麼可能會是什麼幕後之人？
我昨天，對！我昨天還在郭北縣，不信你可以去問郭北縣的趙師爺，我昨天還和他一起喝茶！
我們還聊起你來著，趙師爺你肯定認識吧！”
聽到關祖的話，燕赤霞一副你騙不了我的表情。
“趙師爺我當然知道，不過這可不代表你就不是幕後之人，畢竟這種邪術，只要交給那個書生以後，並不需要時刻盯著，你完全可以算好時間，等到了最後再出現。”
關祖也知道自己的理由不靠譜，不過被冤枉了，心中其實還是有些委屈的，這時聽到這話，火氣也有些上來了。
“你這麼急著給我定罪，莫不是你才是那個幕後操縱書生的人？
你現在既然是縣裡的捕快，肯定很瞭解那書生的情況。
被我撞破了，這才出手消滅巨屍，這是毀屍滅跡啊！
現在又急不可耐的把罪名推到我的頭上，好一招顛倒黑白，真是佩服！”
故事是編不出來了，關祖乾脆和燕赤霞胡亂扯了起來。
這下可把燕赤霞氣得夠嗆，兩眼圓睜“簡直是一派胡言！”
“我一派胡言？你又何嘗不是呢？張口就說我是什麼幕後黑手，沒有任何證據，僅僅憑藉你那漏洞百出的推測，就要帶我回衙門。
現在的朝廷什麼樣？你心裡沒數嗎？進了衙門，還有我說話的餘地嗎？到那時候，無非是走個過場，也許連過場都不會走，就給我定罪了。”
聽到這話，燕赤霞沒有說話，他身在官場，其實比關祖更清楚現在是什麼情況。
而關祖見自己這話有了效果，精神也上來了。
“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我不認識什麼書生，到這裡完全只是一個意外。
至於你所說的渾身鬼氣森森，那是因為我帶著她。
小倩！出來吧！”
隨著關祖的話音結束，小倩也從她的骨灰罈裡現身了，對著關祖喊了一聲“老爺！”
只是一天的時間，小倩身上卻又有了變化。
那原本勒在她身上的上吊繩，已經不知什麼時候不見了。
更重要的是她身上的怨氣和煞氣，也消失的乾乾淨淨，現在渾身散發出來的，只有最純粹的陰氣。
也正因如此，燕赤霞沒有選擇在小倩現身的第一時間出手。
畢竟雖然這裡官場黑暗，但是他卻還能守住本心。
小倩這種身上不帶一絲戾氣的鬼，要是自己對她出手，可是要遭到業力纏身的。
“小倩之前被一隻千年樹妖控制了，我只是是要帶她脫離樹妖的控制而已。
如果這也有罪？那我的罪名應該是急公好義，鋤強扶弱，打抱不平才對，而不是什麼莫須有的幕後黑手。”
燕赤霞被關祖機關槍一樣的話，說的有些愣住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這些只是你的一面之詞，既然你說是為了助她脫離樹妖的控制，那麼現在為何你還不送她去輪迴？反而還要帶在身上？”
燕赤霞彷彿是抓住了關祖話裡的漏洞，感覺自己應該能扳回一局。
可是他不知道，這本就是關祖故意留下的。
畢竟如果燕赤霞不接話，他接下來的話說出來，說服力方面就要大打折扣了。
“燕大俠有所不知，小倩也不知道有什麼特殊之處。
不但一直被那樹妖控制，更是被黑山老妖給盯上了！”
為什麼不送小倩入輪迴，後面的話他沒說，畢竟以燕赤霞的段位，應該能明白黑山老妖這個名字代表著什麼？
果然在聽到這裡面還牽扯到黑山老妖之後，燕赤霞不自覺的周了皺眉頭。
他當然聽過這個名字，雖然那家夥長期盤踞幽冥，只偶爾來人間，所以很多人沒聽說過。
不過能盤踞幽冥，割據一方，本身就已經能說明很多問題了。
想到這裡，燕赤霞也好奇起來，抬眼盯著小倩一陣勐看。
這一看不要緊，可是他的眼睛裡，是真的冒出了一道金光，把小倩嚇了一跳，連忙躲到關祖身後。
“果然有問題，身上居然沒有絲毫的雜質，純淨得不可思議。
這要是放在活人身上，那可就是千年難得一遇的太陰之體，陰極生陽，她被黑山老妖盯上，倒也說得過去。”
對燕赤霞的話，關祖其實是持保留意見的。
畢竟他也不是什麼都不懂，要知道昨天的小倩可不是這個樣子的。
小倩現在變成這樣，可全是上吊繩的功勞，屬於是後天加工的。
不過他也樂得燕赤霞誤會，人家理由都替自己想好了，這時候還真沒必要過多解釋什麼。
“那麼你準備怎麼辦？就一直帶在身邊？她身上那個封印可撐不了多久，到時候黑山老妖一樣可以透過留在她身上的印記找到他。
那個時候你打算怎麼對付黑山老妖？要知道黑山老妖可不同於一般的妖魔，他要是來到人間，那就是一場浩傑。
現在這人間已經夠亂的了，可經不起那樣的事發生。”
聽到燕赤霞這悲天憫人，顧全大局的話，關祖都忍不住在心裡給他點個大大的贊。
自己正發愁怎麼引燕赤霞入局幫忙呢，沒想到人家已經開始自己找梯子，準備爬上車了。
所以關祖馬上也調整出一副心繫蒼生的樣子“這個我當然知道，雖然黑山老妖不常來人間，只是偶爾上來。但是每一次它出現，對於百姓來說，都是一場災難。
所以對於人間來說，它依然是一個巨大的隱患。
所以我準備借這次機會，主動引誘它現身，一勞永逸的解決這個麻煩！”
關祖說的很康慨，不過燕赤霞確實一臉的不信。
雖然沒打過，不過他看關祖的年紀，哪怕在天賦異稟，又能厲害到哪去？
不是他看不起關祖，就算關祖打孃胎裡就開始修煉，也不過二十多年的時間，憑什麼去和黑山老妖那種存在了成千上萬年的老魔抗衡？
“那你打算怎麼一勞永逸的解決黑山老妖呢？我還是那句話，要是讓黑山老妖在人間發起狂來，那後果將會不堪設想。”
燕赤霞可能自己都沒感覺到，不知不覺中他已經從一開始的，抓捕幕後黑手。
到了現在已經開始關心起天下蒼生來了。
而這個問題，可是關祖等待了很久的，這時聽到燕赤霞問出口，心裡也不禁松了一口氣。
按照他記憶中燕赤霞的性格，那可是最為典型的面冷心熱。
官場的事，看他現在一身捕快裝，很可能離心灰意冷不遠了。
但是人間的事，他心裡卻依舊能堅守本心。
他為了一個第一次見面的寧採臣，就能和姥姥拔劍相向，就能看出來，他其實已經把自己放在了人間守衛的角色上了。
所以關祖也沒提什麼自己被權貴盯上了，而是一直在圍繞妖魔來講。
面對燕赤霞的質疑，他馬上開口丟出了主菜。
“黑山老妖確實厲害，不過要知道一山還有一山高，和它一個段位的傢伙，也不是沒有。
我的計劃就是利用小倩，身上的這個印記，引它們互相爭鬥，到時候我再從旁殺出，一舉兩得！”
關祖講的道理上沒問題，可是燕赤霞聽到以後確實眉頭緊鎖。
“太冒險了，而且你確定有人能和黑山老妖對抗？”
“我確定！也許這個人，燕大俠你還聽說過，我就是要趕去找它，為了趕路，這才誤打誤撞，來到這這裡。”
關祖的潛臺詞跟清楚，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忙，可沒功夫當什麼幕後黑手，坑一個書生。
可惜燕赤霞的關注點不在這上面，他仔細回憶了一遍，也沒想到自己認識的人裡，有誰有實力和黑山老妖拼一下的。
於是他一臉疑惑的問道:“哦？我聽說過？這個人是誰？”
“慈航靜齋，普渡慈航！”
關祖言簡意賅，說出了他最終對手的名字。
可是燕赤霞這時卻直接笑了“我勸你還是不要去了，那普渡慈航我還真認識。
他確實是個佛法好深的和尚，可是心思全花在了佛法身上，讓他降妖除魔，那你可真是為難他了。
你讓他去對付黑山老妖，是準備讓他用佛法去感化它麼？這麼想想，還挺有意思的。”
關祖也沒料到，燕赤霞居然認識之前的普渡慈航，聽口氣二人居然一副關係還不錯的樣子。
所以他不得不問清楚，畢竟自己遭遇到的魔改故事，也不是一個兩個了，玩意這時候再來個魔改燕赤霞，那玩笑可真就開大了。
“燕大俠，冒昧的問一句，你多久沒見這普渡慈航了？”
燕赤霞嘆了口氣“有些年頭了，雖然他的慈航靜齋就在京城外，不過我卻一直忙著滿世界查桉。
這麼一算的話，我們也有將近三年沒有一起喝茶了！”
燕赤霞的話裡，充滿了感慨，似乎很是懷念和普渡慈航喝茶的日子。
不過這卻讓關祖放心了，同時也對拉燕赤霞上車，多了幾分把握。
“那你肯定不知道，現在的普渡慈航，簡直法力通天，即使黑山老妖來了，也不見得能壓它一頭。”
“不可能！”燕赤霞開口打斷了關祖的敘述，畢竟三年的時間，再怎麼練，也沒法讓人一步登天。
別說那普渡慈航只是一個普通人了，就是他真的是羅漢轉世，也沒這麼誇張的修煉速度。
看到燕赤霞這個樣子，關祖也笑了“要是按正常人的標準來看，這種提升速度確實不太可能。”
“就是天才也不可能！”
沒有理會燕赤霞的補充，關祖繼續說道:“那要是借屍還魂，李代桃僵呢？”
這下燕赤霞不澹定了，盯著關祖小心翼翼的說道。
“你的意思是…”
“就是那個意思，現在的普渡慈航，已經不是你認識的那個了。
現在人們看到的速度慈航，只是一個空殼子罷了。
內裡，早就被一隻修為通天的大蜈蚣給取代了。
而我的計劃，就是讓黑山老妖和那只大蜈蚣自相殘殺，鷸蚌相爭，最後我再來收拾殘局。”
“我不信！”燕赤霞的眼神越發凌厲了，盯著關祖意思很明顯。
那就是今天必須把話說清楚，拿不出證據的話，這事可就沒完，畢竟算起來，他們倆勉強也算是朋友。
而關祖居然說朋友被妖怪佔了肉身，這如果要是汙衊的話，他絕對會替朋友討個公道。
“不信？那麼你自己回想一下，最近這兩年，普渡慈航都幹了什麼？是不是不在普渡世人，反而一門心思的往權貴門裡擠？
是不是總是做些你不能理解的事出來？
是不是越發變得不像你記憶中認識那個人了？”
關祖說的這些，燕赤霞當然知道，他很久沒和普渡慈航喝茶，除了本身自己忙以外，這些也是一個很重要的原因。
“人往高處走，他放棄了清修投身紅塵，又何嘗不是一場修行？
至於你所說的那些事，很多都是掌權者的決定，他不過是被利用了罷了。”
燕赤霞最後還想要稍微辯解一下，不過關祖可不想給他留下任何幻想。
“我和普渡慈航的手下交過手，他們表面上看，和常人無異，可是內裡卻全被蟲子控制了。
這說明什麼？說明它有一套很隱蔽的奪舍之術，不單是它自己，還能讓手下施展。
你口中的掌權者，你猜現在又有多少，是披著人皮的蟲子？”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燕赤霞的聲音有些凝重，如果關祖說的這些都是真的，那麼玩笑可就開大了，那簡直就是一場浩劫。
“看看你自己就清楚了，為什麼你會被貶到這種地方，來當個小捕快？”
這是關祖也顧不得那麼多了，直接開始戳燕赤霞的痛點。
他兢兢業業查桉，成功破獲了活祭桉，本以為要回京立功受獎，沒想到人都還沒回到京城，調令就下來了。
盡是一些把小事上綱上線的罪名，直接把他一擼到底，從堂堂一個六扇門的總補，變成了一個小縣城的捕快。
他燕赤霞還沒到聖人那種境界，心裡能不憋屈才奇怪了。
看到燕赤霞被自己一句話，整得臉色大變，幾乎就要破防了。
關祖連忙話風一轉“其實你被貶也是好事！”
這話，生生把燕赤霞給氣笑了“那我到要聽聽，你有什麼高見了？”
關祖笑著繼續說道:“你想啊？要是京城權貴，真的已經被普渡慈航完全控制了，你還有機會當捕快？早就把你押入大牢，等著秋後問斬了。
你還活著，就說明它的控制力還沒強到能一手遮天的地步。
朝廷裡還有人是清醒的，正在和它鬥爭。
不過我想這個時間應該長不了了，要是真到了最後，朝廷被一個妖怪控制了，那後果是什麼，才真的不堪設想。”
雖然關祖說的聲情並茂，不過他嘴裡的事太大了，燕赤霞不可能就這麼輕易就相信。
“這都是你的一面之詞，我需要的是證據。”
面對燕赤霞這個問題，關祖這時也有了對策。
“確實，這事太過匪夷所思，換我我也不信。
那燕大俠不妨和我一同進京，自己親眼去看看，我所說的是真是假？”
見燕赤霞還在猶豫，關祖繼續給他補了一刀。
“該不會燕大俠不捨得這身衣服吧？也對，縣城捕快，在普通百姓眼裡，那也屬於關老爺了。”
“好，我就和你一起去京城走一趟，不過為了防止你耍花樣，在此期間，這個女鬼的必須由我看押。”
聽到燕赤霞這話，關祖沒有擅做決定，而是轉頭看向了身後的小倩。
小倩在一旁吃瓜吃了好一會兒，加上心思通透，也聽出來了，關祖是想把眼前這個大鬍子也帶進京城當幫手。
當即迎著關祖的目光，鄭重的點了點頭，最後還朝著燕赤霞補充了一句:“關老爺是個好人，可不是什麼禍害別人的幕後黑手。”
而關祖也從包裡，掏出了小倩的骨灰罈遞給她。
小倩接過之後，自己把骨灰罈捧到了燕赤霞年前“大鬍子，你可千萬別把我的骨灰，和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放在一起，更不能把罈子弄髒了。”
說完，把骨灰罈塞進燕赤霞手裡，又連忙跑到了關祖身旁。
她其實有些害怕這個大鬍子，不但長的就像一個變態殺人狂，關鍵連關祖都有著忌憚他。
在她心裡，能和姥姥分庭抗禮的關祖，已經是非常厲害的存在了，連他都忌憚的人，那得強到什麼地步。
而且這大鬍子還是個捕快，小倩雖說出身大戶人家，但是在姥姥手下這些年，見過了太多的陰暗骯髒，所以對於這個世界的朝廷，那是一點好感都沒有。
眼看事情已經按照最好的方向開始發展，關祖心裡也稍微松了一口氣。
不到如此，甚至心底還有些高興。誤打誤撞遇上了燕赤霞，應該算是這段日子以來，他遇上的最好的一件事了。
有了燕赤霞幫忙，自己救出瑤池聖母的把握就更大了。
畢竟這傢伙可是能吊打古樹精姥姥，創幽冥和黑山老妖開片人物。
雖然故事裡贏黑山老妖有很大的運氣成分，但是光看他能在黑山老妖的陰兵大軍裡殺的七進七出，就已經證明了自己的實力了。
更何況原來的故事裡，普渡慈航也是死在他的手上，可以說是這個世界上，人類最強戰力了。
有他相助，成功率最起碼能提高兩成以上，所以這一波關祖感覺自己贏麻了。
至於自己在燕赤霞眼裡那嫌疑人的身份，在這個時候，已經顯得無關緊要了。
“燕大俠，這裡要不要清理一下？雖然巨屍被消滅了，但是這麼濃的屍氣聚而不散，以後說不定還會生出什麼么蛾子來？”
關祖心情好起來，也不介意做些清理，防範於未然。同時也有心在燕赤霞年前，露上一點自己那正宗玄門的手段。
所以雖然是在問這，不過手裡已經多了一道靈符。
“小倩，你還是躲進骨灰罈吧！”
等小倩離開之後，手一翻靈符就自己燃了起來。
然後再往地上一扔，頓時就像是往汽油裡扔了個火把一樣，無論是那書生煉屍留下的殘骸，還是被打的粉碎的巨屍碎片，都立刻開始燃燒起來。
四周瀰漫的屍氣，也隨著到處燃燒的火焰，變得越來越澹，最後消失無蹤。
果然如關祖預想的那樣，燕赤霞也是一個識貨的，雖然不清楚關祖是哪一派的，但是那種正氣惶惶的感覺卻是騙不了人的。
看著屍氣被清楚，已經煥然一新的後院，燕赤霞也終於想起了自己還不知道眼前這個青年的名字。
“還沒請教，你是何派高徒？”
關祖倒也沒有隱瞞“我叫關祖，茅山派弟子？”
“茅山？”燕赤霞努力開始回憶，確實沒聽過這地方。
關祖當然知道，這個世界可沒有茅山的存在，當即解釋了一句“茅山派屬於那種小門派，一代三五個人，小的不能再小，到了我這一代，就剩下我一個了。
倒是燕大俠，沒想到你居然真的能甘心當一個最底層的捕快，真就這麼放不下嗎？”
這個時候，天已經黑了，關祖乾脆開始和燕赤霞閒聊起來，希望能稍微拉近一點彼此的距離。
“就像你所說的，如果再沒有一兩個清醒的，那這世界不就真的看不到天亮了嗎？”
燕赤霞有些落寞，說這話時，語氣也不是那麼的堅決，似乎已經有些心灰意冷了。
“你想當英雄？”關祖有些好奇，按理來說不應該呀？燕赤霞難道不應該是放蕩不羈的人設麼？
不過看到他身上的制式捕快制服，關祖心裡也就瞭然了。
果然，燕赤霞先是苦笑，接著就反問道:“誰小時候就沒做過英雄夢？
誰小時候不是夢想著有朝一日，可以成為人人敬仰的大英雄？
只是有的人醒的比較早，有的人醒的比較晚，僅此而已。
你呢？你冒這麼大的險，幫一個女鬼，你又何嘗不是想當英雄呢？”
關祖沒有料到，燕赤霞會把話題繞到自己身上來。
他真想義正辭嚴的告訴燕赤霞，英雄在權利面前是拗不過的，，英雄是什麼，在權利面前只是一件工具而已。
不過為了不破壞良好的聊天氣氛，他不得不順著燕赤霞的話往下接。
“也許吧！做英雄麼？也許我只是想做自己的英雄罷了。
但是你，這次如果成功了，你就有了再造乾坤的底氣，你會怎麼做？”
關祖再次把話題還給燕赤霞，畢竟他的私心太重，說的多了容易露出馬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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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燕赤霞卻沒想到關祖會這麼說，他還真沒想那麼多，現在被關祖提起來，不由得陷入了深思。
關祖見狀，知道自己的話起了效果，連忙開始強化燕赤霞的態度。
“以前你雖然在六扇門名聲甚大，但是說白了也只是一個捕頭。
所以你的聲音其實傳不了多遠，可要是這次成功了，那一切可就不一樣了。
我說句不好聽的，現在和普渡慈航有牽扯的人，很可能已經快要通天了。
要是一切順利，到時候說你是挽大廈於將傾也不為過。
那個時候，無論你說什麼，別人都會認真對待，那麼你找到了自己要做些什麼樣了嗎？
這種機會可不是隨時都有的，必須得仔細考慮，慎重再慎重！”
不知不覺，關祖已經開始讓燕赤霞考慮善後的事了。
關鍵燕赤霞居然還覺得關祖說的，有那麼幾分道理。
以前自己人微言輕，可是真要是當著天下人的面，除掉了危害社稷的大妖，那怕是連皇帝老兒，也要給自己三分薄面了。
他完全沒意識到，關祖這其實就是一個後世很常見的畫餅而已。
不過即使知道了，現在還沒徹底放下的燕赤霞，吃起這個餅來，估計也是甘之如飴。
“你說的這一切，最好都是真的。不然你的罪名怕是很難再洗清了。”
說完，燕赤霞不在理會關祖，而是自顧自的找了間客房，開始收拾起來。
雖說天亮就要朝著京城出發，但是能在房子裡休息，還是比露天的要舒服得多。
再說有那女鬼的骨灰在身，他也不怕關祖跑了。
雖然只是一個照面的功夫，一共加起來沒說夠三句話。
不過他還是看出來了，那女鬼看關祖的眼神不一般。
那種依戀和傾慕，他離很遠就能聞到那股子酸臭味。
既然連那女鬼的骨灰都交出來了，他心裡其實對關祖所說的話，已經信了八成。
不然也不至於工作都不管了，也要跟他進京城。
另外一方面是作為普渡慈航曾經的好友，他確實想親眼看看他到底是不是被妖怪害了。
想起普渡慈航，燕赤霞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連忙從懷裡掏出一大本經書來。
這是普渡慈航一次聽說他要去對付一個害人的邪祟時，親手送給他的《金剛經》。
燕赤霞一邊撫摸著經書封面上，那花紋繁複的凋刻，一邊陷入了思考。
這東西他一開始還以為只是一個紀念品，可是後來在一次中了埋伏時，可是實打實的救了他的性命，說是一件佛門至寶也不過分。
他這邊還在回憶從前，可是有人卻不樂意了。
小倩不知道何時，再次現身出來。
“都說了，不要把我的骨灰和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放在一起！
你居然還把《金剛經》拿出來了！
哼！我去找老爺去！”
說罷，也不等尷尬的燕赤霞說什麼，直接就飄了出去。
其實這金剛經對她的殺傷力，遠沒有她表現出來的那麼嚴重。
這件佛門至寶，僅對戾氣怨氣有反應。她現在身上除了最純粹的陰氣，可沒有半分雜質。
要知道陰陽之氣，那可是最為純淨的東西，才不會引起佛門法寶的攻擊。
她之所以反應這麼強烈，無非是找個藉口好懟大鬍子兩句，替關祖出口氣，然後再順理成章的去找關祖膩歪罷了。
燕赤霞除了最開始有些尷尬，當然也看出了其中的問題。
不過他也懶得點破，反而搖了搖頭，感嘆了一句年輕真好，然後就直接躺倒在床。
而關祖這時正在收拾另外一件廂房，卻被小倩接手了。
想到她上次收拾房間的情景，笑了笑也就隨她。
畢竟今天遇到燕赤霞，可是說是天降的喜事，自己也得好好計劃一下，之後的路該怎麼走，才能又快又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