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傢伙究竟是懶惰還是膽小？”
“據我瞭解，它應該是擔心你會跟它動手，到時候打起來，它懶得活動才會選擇跑路。”
小林的回答依舊讓洛封感到無語。
他又回頭看看豬頭屠夫消失的走道，腳下的地面彷彿還能感受到那沉重的震動，嘴裡就有些不真切地說：“這樣真就解決了？會不會太容易了？”
不是洛封多心，畢竟這次的活動總是隱藏了各種各樣的陷阱。即便是之前碰到瑪門的時候，要不是那位傳說中只對金錢感興趣的惡魔對於攻擊人類沒有多大的慾望，洛封估計也沒辦法這麼快透過E甲板。
結果他沒想到，在D甲板他遇到的情況更輕鬆，簡直好像是從地獄模式變成了簡單模式一樣。
“其實你也別覺得這次的事真的很簡單。”
大概是看出了洛封的心思，小林看了他一眼就說：“為了保證公平，遊戲在做遊戲活動的時候一般不會暗箱操作。是因為湊巧我和你碰到一起，這次的事才會這麼輕鬆。”
一聽小林這話，洛封仔細想想，也覺得在理。
600名玩家同時進行活動的話，遊戲如果還特意給每個人安排難題，那惡意完全就昭然若揭了。
而且，洛封要是真沒碰上小林這樣的“枉死佛”玩家，這一關他還確實不知道該怎麼過。
除非他下定決心冒著遊戲違規的風險幹掉這只奧因克。
這還是他能在最快時間內也發現餐廳後廚裡那桶湯的前提下。
事實上，光靠洛封一個人，要完成整件事也必然會超時。
透過兩個人的通力協作，這才勉強在他首輪限定時間用盡前做完這些事。
所以，換個角度想一想，D甲板的考驗或者也不一定真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麼容易。
在稍稍釋然後，洛封也沒再糾結這事，馬上對小林說：“算了，問題解決就好。咱們趕緊上去吧。”
“嗯。”小林也毫無異樣地點點頭。
在奧因克挪開位置後，洛封果然看見了它原先背靠的那堵牆上有道門。
為了讓洛封安心，小林率先上前開啟了那道門，門後是一條往側面上行的狹窄樓梯。
洛封和小林一後一前地走進了門內。
“恭喜您的艙位上升至C甲板，請再接再厲！”
“您獲得了一張船票碎片‘懶惰’。”
“您的每層首輪限定時間增加至四十二分鐘。”
“請問是否需要回到D甲板？”
不得不承認，哪怕是絲毫不附帶情緒，眼下耳邊響起的這道毫無感情的播報聲仍然是洛封最想聽到的聲音。
在抬起手看到那張憑空出現的綠色卡片後，洛封此前始終懸起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看樣子，他倒黴久了，是該走遠一回了。
“我為自己之前對你的那些懷疑道歉。多謝你的幫忙了。”
兩個人一上一下地站在樓梯的臺階上，面對面交談。
聽到洛封誠心的道歉後，戴著“水精靈”面具的小林就搖搖頭說：“沒關係，我不是不能理解你的想法。我們之間能多點信任也好，既然現在我們還在一起，而且我的對講耳機也標明了可以在B甲板以下使用，看樣子沒準這關也需要我們倆合作。”
洛封聞言也微微頷首，算是認同了她這話。
在此之前他還真沒遇見過別的玩家，可能這就是這次活動後期的情況變化。
玩家在上升甲板的同時會遇到同行的玩家，合力透過某些關卡。
只是不知道，這次他們倆又會碰上什麼？
兩個人正沿樓梯往上走，洛封忽然想起一件事來，不由好奇地問走在他上頭的小林：“對了，你之前所說的什麼本體的念頭，究竟是什麼意思啊？”
小林的腳步一頓，居高臨下地回頭看他說：“這事涉及到了你之後才會瞭解到的一個概念。不過提前告訴你也行……我問你，你有沒有想過，那些非人的存在，例如說神佛、鬼怪，它們究竟有沒有像人一樣的七情六慾？”
小林的問題讓洛封略感意外，他不假思索地回答：“應該有吧？”
“為什麼？”
儘管看不見表情，但洛封似乎聽出了小林這話裡稍稍拔高的音調。
“因為我曾經見過真正的鬼，她和人一樣，具備了正常思考的能力。我想，既然有自我的思想，應該也就無法擺脫所謂的七情六慾吧？”
“你這想法就已經很貼近我要對你說的事情了。”小林笑了一聲，“出於時間考慮，我簡單點講吧。沒錯！據我們瞭解，哪怕是神佛也有七情六慾，無欲無求只是一種傳說的境界而已。”
“你有沒有想過？人有七情六慾和自我思想其實是件很恐怖的事情。”
“一個人活得越久，因為他的情感和思想，他的內心積存下來的東西也就越多。”
“凡人的壽命只有匆匆百年，即便就是這個百年，也有不少人嫌棄太長了。”
“那麼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一個人能活一千年、一萬年，他的思想又會變成什麼樣子？”
聽了小林的這個假設後，洛封下意識皺起了眉頭，想了想就說：
“那大概會是一個怪物吧。”
沒錯，就是怪物。
如果一個人真的能活過那麼長的一段時間，在洛封看來，他不是變成一個瘋子就是變成一個心理極度扭曲的怪物。
人心很堅強，人心也很脆弱。
在時間面前，世間萬物都會變得不堪一擊。
“所以，我們常常談論到的那些神靈，祂們就有著這樣的煩惱。”
“一個高高在上、無欲無求的存在是當不好神明的。因為神要管理人間，祂們也就必須理解世間萬物的想法。”
“這就好像沒有感情的機器人無法理解人類的那些感情訴求一樣。”
“所以，神也有七情六慾，祂們也有一顆凡心！”
“然後你知道最恐怖的事是什麼嗎？”
小林那張戴有“水精靈”面具的臉忽然往洛封眼前湊了湊，眼洞中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在直勾勾盯著他看。
“最恐怖的事情就是……這群擁有凡心的傢伙不老又不死。祂們就是一群得到永生的‘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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