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盼和高涼見到洛封居然不受那張符紙限制後的第一反應就是想動手，洛封對此也不怎麼感到意外。
畢竟，如果你在遊戲裡看到剛才還是綠名的大Boss，忽然間變成了黃名、甚至是紅名，恐怕都會下意識想要拿出武器裝備。
洛封雖然自認為他和普通遊戲裡那些咆哮猙獰的怪物Boss完全沾不上邊，但也不得不承認，這比喻放在當下確實恰如其分。
好在方盼兩人也只是一時驚愕而已，很快他們就表情震驚而怪異地放棄了攻擊洛封的想法。
這不僅僅是因為洛封說出口的那句無形威脅，他們倆也不是蠢人，心知即便他們到頭來真能贏過洛封，結果也只會得不償失。
另外相比起該不該動手的問題，這兩個人眼下正在考慮的一個主要問題就是……現在究竟是怎麼回事？
驚疑不定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們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在洛封看不見的角度，方盼悄悄用手肘戳了戳表哥，儘管沒吱聲，高涼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這是在詢問情況。
明明他們和其他人進入副本的時候，清清楚楚地瞭解到他們人手拿到一張的符篆道具，能夠封住副本內人物的行動，貼上生效，取下則失效，一次性物品。
誰知道這才第一次使用，他們就遇到了“例外”？
高涼心裡面也感到十分納悶。
他隱晦地打量著神色如常的洛封，又掃了一眼還被洛封捏在指間端詳的黃符，剛要開口說話，便聽到洛封淡淡地說：“我就先當你們剛剛的話沒有說謊吧。接下來，我問你們答，我不會刻意為難你們，不過考慮到各方面的因素，我認為你們還是老實配合我會比較好。”
洛封之所以會直接攤牌，除了不願意再虛與委蛇、浪費時間以外，也是基於自信。
從始至終，他這趟來楓林大酒店最大的目標就是米諾斯，無論他此時眼前出現的方盼和高涼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追根溯源，他們是因米諾斯而出現。
假如說連對抗米諾斯製造的幾個幻象的自信都沒有，那麼洛封這趟過來也就毫無意義可言了。
所以，他沒必要謹小慎微到那種地步。
對於洛封的這番話，方盼和高涼也沒表現出反駁的意思。
事實上，他們對洛封這話好像也頗為認同，在聽出洛封話裡更加直白的威脅意味後，兩個人就皺了皺眉頭，對視一眼。
不消片刻，高涼就撥出了口氣，轉過頭來對洛封正色說：“雖然我們倆現在也弄不清楚情況……不過，目前看來，事情好像也不是由我們說了算。所以，你拳頭大，你做主。”
“聰明倒是挺聰明，除了太過相信這個遊戲以外。”洛封平靜的臉龐若有若無地露出一抹微笑。
只是在無人聽聞的內心深處，他自己還默默補充了一句——就像我當初一樣。
語氣裡不無感慨和一絲絲難以言明的情緒。
聽到洛封的嘴裡再次提到“遊戲”這個詞彙，方盼和高涼看向他的眼神就更添了幾分複雜而疑惑的意味。
他們知道洛封目前所說的“遊戲”很可能不再是他們先前討論的那個含義，問題是，怎麼會呢？一個遊戲裡的人物卻知道他身處的世界本質，這簡直像是天方夜譚。
對此，洛封倒是覺得他們倆有點大驚小怪，很隨意地問：“怎麼？難道你們之前都沒遇到過大鬼級別的遊戲怪物嗎？”
方盼和高涼頓時又是心頭一驚。
洛封知道“大鬼”這個稱呼不值得意外，但他竟然能把這一稱呼和遊戲裡的怪物聯絡起來，這就充分證實了他們心中那個不可思議的猜想。
“你……不是，您……”高涼怔神地張了張嘴，旋即眼裡流露出隱隱的忌憚與心悸，說，“您已經擺脫遊戲的控制了？”
一聽高涼這話，洛封也明白了很多。
他沒由來地失笑一聲，搖搖頭，然後就說：“我說了，我問你們答。現在，第一個問題，你們是《恐怖人間》的玩家？”
不知不覺抿緊嘴唇的方盼忍不住握緊了表哥的手，高涼感受到妹妹的害怕後，也暗暗用力反握了下她的手，接著就在洛封的注視下狀若鎮定地點點頭。
洛封見況也點了下頭，“第二個問題，現在確實是2003年嗎？”
這是什麼問題？
心中不解，高涼仍然頷首應是：“對的。”
“那你們是怎麼接觸到的遊戲？”洛封對這事還挺好奇。
提起這事，高涼難得露出了苦笑，“因為一盒磁帶。”
“磁帶？”在洛封聽來，這無疑是一個比較具備時代感的名詞。
“嗯。可能說出來您也沒辦法理解……我和我妹妹無意間買了一盒磁帶，我們倆一起聽完之後，莫名其妙就擁有了進入這個世界的能力。”
聽完高涼簡單的解釋後，洛封不由想起了顏秀和他第一次見面時提過的話。
關於《恐怖人間》的傳播，每個時代並不是一成不變。
比如說在顏秀那時候，所謂AR和VR的概念還沒普及，《恐怖人間》自然也不可能以洛封熟知的那種形式流傳到顏秀那一代的玩家手上。
至於在十五年前，連網絡遊戲都異常稀奇的年代，對於高涼他們來說，大概《恐怖人間》這款遊戲一開始就完全不能用所謂的“遊戲”來界定，而應該稱之為“神蹟”才對。
洛封的思緒在腦中閃過，他意味不明地看了看高涼，又問：“那你們……是以什麼樣的方式登入的遊戲？”
“據我所知，大多數人都是透過鏡子來觸發登入介面。我和我妹妹也不例外。”
鏡子？洛封眼皮莫名跳了跳，心頭一瞬間浮現出了很多很多的畫面，那裡面有慈眉善目的和尚，也有猙獰如同惡鬼的人，更有耳畔猶在迴響的悽吼與似是長長一嘆的佛號。
他沉默地靜思了一會兒，才在高涼兩人的關注中重新開口說：“接下來，把整件事從頭到尾跟我說一遍。從你們如何參與這次的事開始，以及這家酒店裡到底都發生過什麼……全部都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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