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火黃說的這些話，洛封也能想到。
假如說動手殺死鄭素的人真是鄭建明夫婦，那麼這一事實不光是令人震驚，也會叫人感到毛骨悚然。
這對夫妻苦心孤詣在眾人面前演戲，還作出了如此大的犧牲，目的究竟是什麼？難道僅僅是為了保全自身嗎？
洛封一時猜不透這事。
他也沒心思和塗火黃多套近乎，隨口又說了幾句話後就打算先回自己的房間——也就是現實當中的309號看一看。
分開之前，塗火黃的模樣看上去相當失望，瞧向洛封的眼神裡甚至隱約出現了些怨懟的情緒。
他知道洛封肯定清楚他的來意，眼下的不動聲色儼然就已經表明了態度。
面臨生死難關，幾乎沒人能淡然處之。
洛封倒也沒在意，他也不是真的鐵石心腸，但他有足夠的自知之明。
在方盼出事後，洛封的內心也有一份沒說出口的愧疚存在。
他答應過的事，他沒能做到，之後自然不能再輕易許諾。
“封先生？正好，能不能麻煩你再配合我們調查一下？”
反正遊戲世界的時間流逝速度和現實不太一樣，洛封暫時也不用太著急去冒險嘗試什麼，可好巧不巧，他沒回到客房，在樓道裡就撞見了他最不願意碰到的人。
此時出現在洛封眼前的蒲正南和洛封以前在青鏡廟裡見過的形象相差不大，唯一比較明顯的區別就是，這時候面對旁人，蒲正南還不是後來那副嚴肅冷峻的模樣。
很顯然，如今的蒲正南尚且是個沒經歷過大風大浪的新手。
只是新人不一定意味著好糊弄。
不久前洛封剛接受過警方的盤問，但當時蒲正南並不在場，現在看來，這一劫是躲不開了。
在回過頭去的同時，洛封也小心收斂起了臉上的無奈和焦躁，用較為沉靜的神態來應對蒲正南與幾名警察的注視。
“之前不是已經問過了嗎？”
“哦是這樣，我有幾個問題還想問問，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怎麼樣？”
洛封倒是挺想說聲“不”，奈何為了保險起見，他也只能老實地應下，跟蒲正南等人去了他們臨時在酒店裡整理出來的辦公室。
說是辦公室，事實上也是座寬敞的宴會廳，被嘉禾警方整理分隔出來各個區域，有擺放證物的地方，也有用來調查、錄口供的地方。
四架移動門簾圍起來，簾布一拉，隔音效果不怎麼樣，好歹擺了個樣子。
不過蒲正南調查卻不興這一套，他特意讓人別管門簾，自己和洛封兩個人很隨性地坐在一張桌子的兩邊。
比起所謂的調查，兩人遠遠望上去更像是在坐著喝茶聊天。
“我這個人，不太喜歡拐彎抹角。有什麼話我就直接問了，希望封先生你也能如實回答。”蒲正南提起桌上的水壺給洛封倒了杯水，“我聽人說，今天案發的時候，封先生你和其他一些人都聚在一樓？”
洛封大致猜到了他想問什麼，直接就說：“他們會集體跑到一樓，好像確實是因為我。可能是因為我是酒店裡唯一不屬於旅行團的客人？”
忘卻的記憶恢復後，洛封也發覺了蒲正南辦案筆記上的古怪之處。
一家正值春節期間的酒店，客人一共就那麼些人，除去旅行團的成員以外，僅有的客人就是這個“封羅”。然而在蒲正南的筆記上卻並沒有對這人有太多的記錄，像是調查過發現並沒什麼異樣，又像是刻意沒去記錄。
這樣的矛盾點還不止一處。
關於整樁案件的結論，蒲正南也曾寫到旅行團已經全員身亡之類的字句，然而顏秀明明是倖存者，這事沒理由官方不知道。
由此洛封不得不得出一個結論，他拿到的筆記，或許內容經過了刪改。
要知道，在現實當中，筆記本的原本可是空白一片，要麼它就是個寄託，蒲正南記錄第一案的筆記早已湮沒在歷史裡，要麼，洛封拿到的筆記本來就是誰製造出來的副本。
既然是副本，那麼內容是否和原版相同就有待商榷了。
聽了洛封的回答後，蒲正南也是若有所思。
他直言不諱地問：“所以封先生你的意思是，其他人都懷疑你是作案的兇手？”
“我想我會被懷疑也不是什麼值得驚訝的事。”洛封看得很開地說。
“我並不驚訝這事，我只是奇怪那麼多人會一下子把目標集中在你身上，感覺就好像你突然間做了什麼很驚人的事情一樣。”蒲正南說出了一句讓人不安的話來。
洛封倒是臉色不變地繼續問：“還有什麼問題嗎？”
蒲正南思索地看看他，正要說話，有名警察走過來說：“蒲檢，那個顏小姐請過來了。”
蒲正南偏了下頭，同洛封一起看向了不遠處正由一名警察帶領進廳裡的那道嬌小身影。
當看見有幾天沒見的顏領隊後，洛封也眯了眯眼睛。
“封先生，先麻煩你坐一下。我過去處理一下馬上就回來。”
洛封看著蒲正南起身，想了想忽然就問：“我能問問你們請這個顏領隊過來有什麼事嗎？你們難不成在懷疑她？”
正要和警察離開的蒲正南側身看來，旋即還真的回答說：“不是。我們請她過來，也是為了配合調查。”
“我能問問具體是什麼事嗎？我也算是證人，說說看，沒準我也能幫上忙。”
洛封給出的說法其實沒什麼說服力，蒲正南聽後也是模稜兩可地說：“之後再說吧。”
於是，洛封只好老實待在原位，目送蒲正南走過去和拘謹前來的那位顏領隊接觸。
大約一兩分鍾後，蒲正南卻帶著一小盒東西走回來，擱到桌子上說：“這是我們從戴康和鄂白的房間裡搜到的東西。盒子裡全是女士珠寶，而且價格不算便宜。我剛問了顏領隊，戴康在出發前向旅行社報備行李的時候，根本沒提到這些首飾。你有什麼印象嗎？”
洛封瞥了眼那小盒子裡的東西，眉宇間正浮現出了點古怪之色，一條他很久沒見過的遊戲提示卻突如其來地跳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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