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徒兩人告辭離府,本來按照他們進府時那般熱情和規格,臨走的時候主人家無論如何都理應送一送的。
可事實上並沒有,只有一個下人愛答不理的領著他們往外走。
兩隻腳剛剛邁過齊府的門檻,大門便碰的一聲被重重關上了。
王玉兒回頭望了一眼齊府的大門,目光幽深而面無表情,劉羽身懷千古刺客之心,能感覺到常人所不能感應到的殺氣,自然也嗅到了徒弟這一回頭中的兇戾。
劉羽毫不猶豫的在王玉兒頭頂敲了一下:“小小年紀,哪來這麼大的殺性?回去給我抄一百遍三字經!”
小蘿莉立刻從殺氣深沉的大反派打回原形,委委屈屈的哦了一聲。
如果劉羽把王玉兒當成是個不擇手段的工具人來用,那麼她心中的兇意殺氣自然是越盛越好,這樣的人握在手裡才能成為一把無堅不摧的刀。
但是他沒有將玉兒看作是一個工具人,他當她是未來發揚無鋒觀的七代弟子,不趁著自己在的時候多磨磨她的心性,將來等自己不在了,這姑娘還不帶著無鋒觀成了魔道大派?
那畫面太美不敢深想。
出了齊府沒多久,劉羽見到身旁忽然有一道人影直撲過來。
憑他的眼力自然瞧得清來者何人,一時好奇就沒有攔,可在他身邊的徒弟王玉兒卻不幹了,二話不說一腳將那撲來的漢子踹出幾米遠,差點沒吐出一口血。
“找死!”
王玉兒冷眉冷眼的就要上前教訓那個不知好歹的男人,可劉羽卻拉住了她,淡淡看著地上那個捂著胸口,神情痛苦的男子:
“齊公子,有什麼話就直說把,鄉野江湖人不像你們城裡的,講話太含蓄文雅聽不明白,直說就是。”
來人正是當初為陳氏扶靈的那個年輕人。
當初棺木下葬的時候,劉羽就看出他好像是有話想跟自己說,這小子居然一直憋到現在才鬼鬼祟祟的出來,也不知是要說些什麼。
齊公子全名齊華,上午抬棺的逝者正是他的外婆,不過齊家人都瞞著他陳氏的死因,所以過來找劉羽請他出手並不是報仇,相反是救命的。
救命?這就有點意思了。
劉羽點頭示意齊華接著說下去。
齊華心有餘悸的看了眼冷若冰霜的某蘿莉,然後面帶驚惶不安的低聲道:“道長,我的娘子....她被附身了!”
好啊,這下來任務了。
劉羽雙眼一亮,靜聽齊華的講述。
齊家富庶,楊家有權。
從他母親那一代開始,齊楊兩家開始聯姻,齊華十六歲的時候被送往外地求學上進,可惜不是讀書的材料,勉強混了個秀才的身份就回來了。
這時的齊華年紀也不小了,家裡就開始四處為他張羅婚事,很快就定了親。
在成婚的前一天,有個幼時青梅竹馬的姑娘,把齊華約了出來,大膽表達愛意。
成婚的那家姑娘膚白貌美,家境良好,於是齊華婉拒了那姑娘,從那以後,他再沒見過這位青梅竹馬,後來聽人說,有人在後河撈出一具腐爛的女屍,因為辨認不清面目無人認領,一直都在義莊放著。
齊華當時就想起了那姑娘,還特意過去認屍,但屍體當時已經形成了巨人觀,實在不好辨認,最後只好作罷。
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齊華發現生活開始漸漸詭異起來。
“那具體又是怎麼個詭異法呢?半夜起來梳頭?走路無聲無息,莫名其妙的就消失然後又閃現?”
劉羽找了間茶館,給神色惶恐的齊華倒了杯熱氣騰騰的茶水。
後者整個人都陷入到回憶之中,目光空洞,雙手捧著滾燙的茶杯卻似乎在發冷,連熱氣騰騰的茶盞都不能溫暖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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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妻子叫林雪,婚前是附近有名的美人,家境也十分優越。
非要說有什麼不好,那大概就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生活習慣,以及驕橫的大小姐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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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我早有耳聞,但架不住林雪好看。
在青梅竹馬的夏梅和大家小姐林雪之間,我選擇了後者。
剛結婚的時候,每到夜裡林雪都死活不肯開燈,白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整天都在房間裡做刺繡,手藝十分精湛,街坊鄰里都誇的她天上少有,可我卻看的毛骨悚然。
因為我認得出來,那些針腳和繡法,分明就是來自另外一個女人的手法。
而且那個女人他還很熟悉,正是青梅竹馬的姑娘,夏梅。
義莊裡,那副腫脹成巨人觀而無法辨認面目的屍首,不斷在我的腦海中閃爍,搞得我寢食難安。
最終,有一天夜裡,我夢到一個渾身溼噠噠的女人背對著自己哭,她回過頭,露出的卻是林雪臉。
我當時就被嚇醒了,夜晚月涼如水,我下意識的將目光放到了枕邊妻子的身上,這一看頓時有了發現。
只見月光下,妻子的脖子上有一圈深色的好像傷疤一樣的東西,沿著下巴脖子的地方繞了一圈。
此時我們結婚已經有月餘,但是妻子每天入夜後都不喜歡點燈,平時在家也穿的嚴嚴實實,是以這一道深色的圈印竟是我第一次發現。
看著嬌妻熟睡的面容,我悄悄從外面拿來一盞油燈,打算藉著光亮看清楚那一圈深痕到底是什麼。
油燈暈黃的光亮映在林雪的肌膚上,在脖頸處的那圈印痕,鮮紅的宛如鮮血塗就。
有點像傷口,也有點像....
“你做什麼?”
林雪的聲音從黑暗中幽幽響起。
正在研究印痕的我,被妻子突如其來的問話嚇了一跳,手抖了一下濺出大片的油花。
“沒,沒事,我看你脖子上好像有道傷口,想給你上點藥來著。”
“我沒受傷,就是掛了條紅線,下午刺繡的時候不小心掛上去的。”
我當時腦子亂糟糟的,嘴上剛應付兩句,忽覺手上一輕,妻子將油燈接過來吹滅了,起身將它放到了外室。
“早點睡吧,時候不早了。”
看著枕邊人起身放油燈的背影,那一刻我忽然覺得好陌生好恐怖。
我們同床共枕了上百天,似乎我從來都沒有真正的瞭解過她。
不久之後妻子懷孕了,看著她一天天隆起的肚子,我開始漸漸忘了先前的異樣,取而代之的是即將做父親的喜悅。
臨盆那天,妻子痛得渾身是汗,我拿了塊汗巾幫她擦汗,無意中又看見了脖子上的那圈紅痕。
因為大白天的關係,這條血線我看的十分清楚,它從脖子鎖骨附近一直延伸到耳根,乍看之下就像是整顆頭顱都被割斷了似的。
我下意識的身手摸了一下,結果竟然蹭掉了一小塊皮。
妻子瞬間睜開了眼睛,她疼的滿頭都是汗,不過臉上的表情很奇怪,眼神看起來有幾分陌生和凌厲。
我嚇了一跳,那塊皮也掉在地上,被忙前忙後的接生婆踩成了泥土。
孩子最終降生,可惜是個死嬰。
他看著他那張皺皺的青紫小臉,覺得他長得既不像我,也不像妻子。
他長得像我那個青梅竹馬的姑娘,夏梅。
我悚然地將目光轉向妻子,可她卻只是虛弱的對我一笑,好像剛剛那道凌厲的眼神出自另外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