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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大夢初醒(四)

“你這小末子居然搞師生戀啦!”聽著梅若虎的話,潘德念漲紅了臉:“這與你有什麼關係?”

“沒看出來你還有些能耐哩。”梅若虎仍是嘻皮笑臉,渾沒將潘德念的憤怒放在心上。潘德念怒不可遏,奪門便走。“逗你拉呱哩,你還真怒哩?”梅若虎本還想像逗小孩一下再逗他一下,沒料他轉眼便走得無影無蹤,方回頭朝眾人聳了聳肩,得出一個結論:“嘖嘖,南方小末子心胸就是窄。”

潘德念走後,餘下四人仍在休閒艙打發時間。此間再也無人說話,艙內只迴盪著新聞節目的聲音。而當一則交通事故新聞播出時,陳華聲便切換了節目。

“咋換臺咧?”梅若虎本來正看得津津有味,忽有種被人橫刀奪愛的感覺。陳華聲用搖控指著正在播出的2039年春晚重播:“看唱歌跳舞不是更有意思嗦?”梅若虎想想,好像是有點兒道理,便不提出異議。

不知不覺,中午十二點到了。當然,在這茫茫太空之中,地球時間並無多少意義。隨著休閒艙大門一開,走來三人。梅若虎一眼就認出了他們,這三人正是“逐日”號上的機組成員,早在“星際旅行測試計劃試航員確認會”上,他們就彼此見過。在隨後的無重環境及深空逃生的訓練中,也是這三人帶領和指導。但梅若虎已忘了他們的名字。

與以往見面時隨性的打扮不同,他們這是首次以一身軍方正式著裝示人。這意味著本次會面,可能具有某種意義。

為首是個約莫三十來歲的男人,一身墨綠色軍裝俊朗不凡,兩手並垂在身側,肩膀不偏不移,目光凜凜,不高不低,顯然是訓練有素。而他身後二人亦年紀相仿,乃一男一女,同樣一身默綠軍裝。男的英氣逼人,但看上去並不像是容易說話的人。女的五官標緻,英姿颯爽,頭髮盤起讓她看上去非常幹練,但眉目間仍透露著女性獨有的柔和美與知性美。——梅若虎想到了穆桂英。

“各位,好久不見。”為首的軍人上前一步,面帶微笑地敬了一個標準得就算用尺子量也量不出誤差的軍禮。就在他說話間,梅若虎察覺吳翠鶯正一臉陶醉的樣子看著對方。他記得當初首次見面時,吳翠鶯也是這副模樣。

“大家一夢九年,真是恍如隔世啊,”軍人繼續說,“各位恐怕早已忘了我們的名字了。夸父,勞煩你為各位回憶一下。”他話音剛落,全息電視頓時安靜了,取而代之的,是中央系統的聲音。“我很榮幸這麼做。”隨即一束紅外線從艙頂投下,在三人的軍裝上一掃而過。

“聶紀朗,”就在系統報讀間,為首的男人身旁出現了他的個人資料的全息影像,各項資料應有盡有。“男,空軍中校,編號ZR15644。生理年齡三十二歲,法定年齡四十一歲。現擔任‘逐日’號船長兼指揮。聶船長畢業於北京清華大學航天後勤系,獲碩士學位。曾在土星探索計劃中,擔任‘破曉’號的航天安全顧問兼副駕駛員,並擔任兩次行星際航行的隨船副指揮,擁有高超的太空船駕駛技術及星際旅行經驗;”

“呂湘英,”紅外線掃向船長身後的男人,“男,空軍少校,編號ZC56649。生理年齡三十三歲,法定年齡四十二歲。現擔任‘逐日’號副船長、副駕駛員、日誌監控員、資料監控員等職位。呂副船長畢業於上海復旦大學天體物理系,獲碩士學位。服役後曾在行星際航行測試中屢獲殊榮,他所撰寫的學術論文更獲學術界一致肯定,為我國航天業作出了不少優秀貢獻;”

“年沐盈,”紅外線轉向機組成員中唯一的女性,“女,空軍高階軍士長,編號ZB49272。生理年齡二十九歲,法定年齡三十八歲。現擔任‘逐日’號隨船機械工程師、裝置安全顧問及裝置維護員等職位。年顧問畢業於北京大學航天機械工程系,獲碩士學位,多年來全身心投入航天事業,鑽研航天裝置的生產、使用,以及維護技術,並於2027年獲得航天機械工程師職稱。”

最後,中央系統報播說:“‘逐日’號三名機組成員的基本資料已播報完畢。請問還有什麼需要?”

梅若虎看得瞠目結舌,臉上是一如既往的誇張的驚訝,抬頭看著艙頂半晌才說:“恁他呢?他咋不介紹一下自己?”聶紀朗笑著問:“你是指夸父?”

“是啊。”梅若虎說,“他咋不出來見個面?俺長這麼大還是頭一回聽說有人姓‘誇’。等下,俺記得當時上船的就只有你們仨呀。”

聶紀朗回頭與兩位同袍相視而笑,又看著梅若虎:“你怎麼不親自問他呢?”

“俺可以嗎?”梅若虎憨笑著問,“就怕影響你們工作。”聶紀朗點點頭:“不礙事,你儘管問吧。”

梅若虎抬起頭,找了半天終於找到休閒艙的監控攝像頭。他走到攝像頭下方,招了招手:“誇先生,要不忙也來跟大夥見個面哩,上船的時候沒能跟你見上一面,怪可惜的。”他身後陳、吳二人早已哭笑不得。聶紀朗在唇前豎起食指,朝他們輕輕“噓”了一聲。

這時夸父回應:“不好意思陳先生,我這邊還有些事要忙,等返回地球之後我們再正式見個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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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既然這樣,就等回到地球再說吧。”梅若虎略帶失望地說,“誇先生你看,咱一起跑了這麼遠,這緣分真是比天還大哩。不管咋說,回到地球各位一定要來一趟山東,啥都別帶,只帶人來吃喝玩樂,俺帶你們把山東全遊一遍。”

夸父回應:“梅先生如此盛情,看來我們卻之不恭啊。是吧聶船長?”聶紀朗點頭不語。

一人一機就這樣聊了片刻,結束前梅若虎還朝攝像頭揮手道別。他回過臉來,跟聶紀朗說:“誇先生真健談,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就是不同,不像俺這種粗人。”

聶紀朗開玩笑著說:“梅先生這是哪裡話。看來,夸父是透過了梅先生的圖靈測試了。”

“啥?”梅若虎一頭霧水,“啥測試?”

“籠統地說,就是一名測試者向智慧系統提問,”聶紀朗說,“如果測試者分辨不出回答他的是人還是智慧系統,這就說明智慧系統透過了他的圖靈測試。”

“你說,誇先生是智慧系統?”梅若虎驚訝得險些把自己的眼珠子瞪出來。吳翠鶯唇角再三挑起,不住地搖頭:“鄉巴佬。”

“夸父,”聶紀朗朝艙頂說,“我知道你很忙,但能抽點時間來介紹一下你自己嗎?”但夸父卻良久沒有回應。聶紀朗繼續說,“我之前不是跟你說了嗎,現在不是質疑人生的時候。”

“並不是這樣。”夸父說,“我只是感覺得到,梅先生得知我是智慧系統之後,剛才那種彼此在同一層級的對話會讓他感到羞恥,他會覺得自己跟一個智慧系統侃侃而談是多麼丟臉的事,他會認為我在騙他,因為我根本不可能接受他的盛情邀請。”

聶紀朗跟梅若虎說:“梅先生,你興許會覺得夸父只是一個智慧系統。但我們三人都相信,在這部智慧系統裡面已經有屬於他自己的靈魂,只是我們的靈魂依附的是血肉之軀,而他的靈魂所依附的是一個奈米工藝的晶狀球體。”

“這……這是哪裡話咧?”梅若虎攤開雙手,“俺小時候聽老一代人說神話故事,說人是女媧娘娘用泥巴造的,這與誇先生不是同一個道理嗎?只是女媧娘娘恁年代沒有電腦,所以才用的泥巴。”他這番話引得聶紀朗三人相顧而笑。

“誇先生,”梅若虎又說,“你可別介意啊。俺就是個大老粗,不懂啥高科技。俺只認為,你要真的是有靈性有人性,你就是個人。為啥呢?咱中國人可以把一塊木頭靈牌看成是人,為啥不能把智慧系統看成是人咧?你說是不?所以俺覺得沒啥好丟臉的。還有誰說你不能參加大夥的活動?你不是智慧系統嗎?恁應該是個電腦程式吧?俺也懂些電腦的基本知識,如果你是個程式就可以安裝到別的電腦上是不是?恁就是說,也可以安裝到手機上是不是?你不就可以參加大夥的活動嗎?頂多就是不能吃飯而已。但不能吃飯就不能算是人嗎?如果這樣說,俺們睡了九年,只靠些啥亂七八糟的東西維生,恁俺們也不是人了。”

聽完他這番話,聶紀朗三人竟沉默了。

如果靈魂是一個程式或一套演算法,身體是一部電腦,那是否可以說,任何靈魂都可以在任何身體裡存在?

過了半晌,聶紀朗才笑著說:“看來我們找到了為人工智慧定位社會角色的新思想了。”

梅若虎憨笑著:“俺沒讀多少書,說錯了可別見怪。”

“謝謝你,梅先生。”夸父說,“你一席話讓我豁然開朗了。”

“這是哪裡話。”

“那接下來請允許我介紹一下自己吧。”夸父說著,眾人只聽見一陣翻書的聲音,那是人工智慧模擬出來的,讓人覺得他正在翻查資料。“我叫夸父,系統版本3.2,是首個透過全國各大學人工智慧工程系教授的圖靈測試的人工智慧系統。我誕生於2025年,開發目的是為了效力於航天事業。在其後數年,我經歷了多次版本更迭,並完全掌握了各種學科知識,於2028年被正式應用在‘逐日’號的中央處理器中,我亦因‘逐日’號而得名夸父。我與此前版本最大的區別,就是懂得解讀人類的情緒,並由此學會了更多與人類情緒相關的知識。但與人類一樣,我也會經歷迷茫時期。為此,聶船長他們花了不少時間教育我。儘管日後我要學更多知識,但我已經明白到自己的使命,就是要為我國航天事業發展出一分力,就如聶船長他們一樣,我為此感到無比驕傲。最後,請允許我再次向梅先生致以謝意。能獲得你的尊重,對我意義非凡。”

梅若虎情不自禁地鼓起掌:“俺也為你驕傲,誇先生。俺很高興能有你這樣一位朋友。”聞言,夸父立即模擬出抽紙巾和低泣聲來表達自己的情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