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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善者不來(完)

梁叔的準星在呂湘英等人的腦袋上劃過,似乎在篩選著該先向誰下手。他冷靜地觀察著對方的一舉一動,企圖弄清他們到底誰是兵,誰是將。

他先看見一個光頭胖子領著一個矮子往自己身處的旅館走來,而另外四人卻站立在原地沒有任何舉動。他就想,對方的頭目一定就在那四人當中,走過來的兩人不過是個探路兵。所以他把準星移到呂湘英等人身上,打量著他們的神態舉止。

可是,那四人聚首談了幾句之後,竟然也跟著走了過來。光頭胖子與矮子站在半路上等著他們,只見後面四人當中,其中一個中等身材、稚氣未脫的獨眼小夥正攙扶著一個身材高挑、滿臉鬍鬚的中年男人一步一瘸地走著。他已經看出來,那中年男人受了不輕的傷,傷口就在大腿處,溼透的衣衫隱約可見新鮮的血跡,估計傷口正在滲血。

他再看另外兩人,一個是虎背熊腰、昂藏七尺的大漢,初步評估他應該是對方隊伍中,最難纏的傢伙;而另一人卻是雌雄難辨、肥腫難分,看樣子應該是他們的累贅。

梁叔微作一笑,心中暗暗歡喜,然而當他再仔細看去,笑意便更濃。原來對方六人之中,火力最猛的也不過是光頭胖子手中的自動步槍,而矮子的手槍基本沒有絲毫威脅,就更不用說其他人手上的破銅爛鐵。

一念之間,梁叔便有了打算——只要斃了帶槍的兩人,剩下那四個憑他有飛天遁地的本領,也難逃成為槍下鬼的命運。他把準星瞄準著那胖子光禿禿的腦袋,潛意識只看作那是一個西瓜。這是他獨有的自我暗示的本領,每當他要對無辜的人下手時,他就會這樣去暗示自己。或許,他從來就不相信有人是無辜的。

然而諷刺的是,他這一槍倘若打出去,殺死的將會是本想解救自己的人。

梁叔在心裡默默地計算著行動步驟,他要等對方走到一個尷尬的位置才動手。這個位置既不能讓他們跑回去以孤杉和廢車作掩護,也不能讓他們在槍聲第一響之後全都湧進旅館。他的理想是,在旅館外要幹掉對方至少三人——其中還要包括兩名持槍者,然後由阿昆用自動步槍對其火力壓制,防止其餘人等拾槍。他們若是在混亂中分散,自己則以逸待勞,用狙擊步槍逐個擊破;若其中有漏網之魚竄進旅館,佔了火力優勢的己方還可以來個甕中捉鱉。

他反復推敲每一步,直到自己滿意為止,然後靜待對方走進一個兩頭不是岸的位置。他的目的十分明確。“阿昆,老規矩——”而且十分殘忍,“一會動手之後,絕不能留下一個活口。”

呂湘英一行人又怎會想到,自己正一步步走向萬劫不復的陷阱。

“那光頭胖子再走五步,我們就動手。”梁叔吩咐道,“一步……”

嚴黃尚自不覺,只提著手電筒照向大樓。

“兩步……”

他很快就知道,那是一間食宿雙營的旅館,外牆還懸著一個早已支離破碎的霓虹燈箱,在爬山虎的纏繞下,仍依稀可見“旅館”二字。

“三步……”

他同時也發現,在旅館一樓飯店大門對開,有一堆黑乎乎的東西正在冒煙,顯然就在不久之前,曾有人在那兒燒什麼東西。

“四步……”

一股焦臭味隨風飄來,味道似曾相識,好像曾經在哪裡聞過。呂湘英吸了兩口,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人——那個被毒殺在地鐵值班室內的孫祖燈——旋即望向嚴黃,想問問他對這氣味有何評價,卻不料嚴黃也以同樣的眼神望著自己,便即明白到,自己想到的,嚴黃也想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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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此時,所有人的思路都被打斷了。梁叔沒有再數下第五步,呂湘英和嚴黃也沒再關注那股異味。因為夜空之下,竟隱隱傳來汽車引擎的轟鳴聲。誰都清楚,當今天下能開車的大多是些什麼人,不由得暗暗慌神,只千祈求萬禱告,希望那車只是路過而已。

但他們的僥倖之心很快就被越來越近的車聲所摧毀。呂湘英知道情況危急,左右顧盼一下,便提議到旅館暫避。可是嚴黃卻極力反對:“那只有死路一條!我猜他們**是奔那旅館來的。”

“那怎麼辦?”潘德念急得滿頭大汗。

“要不趕快跑唄!”梅若虎說著,竟已踏起步來,一副躍躍欲奔的樣子。

“你傻呀。”潘德念說,“你兩條腿能跑過四個輪子嗎?就算你能跑得過,英哥能跑過嗎?”

“那邊中不中?”湯蘭揚手一指,正是那孤杉和廢車。

嚴黃聽著車聲將至,也來不及細細推敲。“看來只能賭一把了。”說著,便領眾人回到孤杉和廢車旁藏了起來。這次輪到梁叔等人傻眼了,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正猶豫間,兩輛運兵卡車已披著月色、拖著一條長長的灰塵帶駛了過來,不稍半晌,便已穩穩停在旅館門前。

這時,一人從帶頭的運兵卡車躍了下來。呂湘英遠遠看見,一股血氣情不自禁從心頭湧起,神經頓時緊張起來。那下車之人不是別人,正是三天前駕船出海“迎接”他們的千葉忠信!

只見他下車之後抬頭環顧四周,然後舉起食指在半空劃了個圈,他身旁一副官模樣的人便立即扯高嗓子大叫:“把旅館圍起來!”兩輛運兵車旋即湧下四十餘名全副武裝的“日軍”,並以極快的速度,將整棟旅館團團包圍。

千葉忠信見一切就緒,才走到第二輛運兵車旁,撐起一把如鏡子般明亮的傘,然後畢恭畢敬地開啟副駕車門,接下一個身披及地銀白斗篷的人。

呂湘英根本看不見那人的樣子,只覺得他來頭不小。

那人緩緩從車上走了下來,往千葉忠信身旁一站,竟比他足足高出三個頭有餘,估計身高已逾兩米。千葉忠信彷彿害怕他被月光曬傷一樣,高舉著傘子片刻不敢離開過那人的頭頂,還墊起腳跟與他交頭接耳,但看樣子那人卻沒有仔細去聽,只顧著東張西望,好像很好奇的樣子。

就在此時,駭人的一幕出現了!就在那人斗篷的下襬處,忽然有什麼蠕動起來。接著,一根幾近兩米長,光滑如蟮,成人小腿般粗,像是蟒蛇的東西伸了出來!

呂湘英不由得一陣噁心,心裡正想著那家夥怎麼還養了條蟒蛇。然而,蟒蛇越舉越高,並且纏住斗篷一角,隨即輕輕一掀,斗篷脫身。

人們當場愣了,腦袋像突然休克了一樣,頓時失去了知覺和反應。

那斗篷之下,哪裡是個人!

他通體烏黑,四肢修長,但樣子卻長得像一隻鳥,或許說像一隻烏鴉。但與烏鴉渾身長滿羽毛不同,怪物的皮膚光滑得就跟那蟒蛇別無二致——不!那根本不是什麼蟒蛇,而他的尾巴,足足有兩米多長!他的一雙眼睛像乒乓球般大,血紅如兩顆雞血石嵌在臉上,時而明時而暗,在月色下閃爍著詭異的光芒;

他身上唯一長毛的地方就是臉頰兩旁,那兒長著濃密的黑色毛髮——像馬鬃一般——宛如一件皮草,覆蓋著他的前胸後背,並隨著他的呼吸一顫一抖,敢情他的呼吸器官是長在頦旁,像是魚類的鰓;

他的雙臂纖長,手掌寬大,卻只長有三根纖細如枯枝的手指,指間還長著柔軟的,看著像磨砂質地的黑蹼。

然而,看似野獸的他卻並非一絲不掛,最起碼他腰間還圍著一條赤金滾邊的緋紅襠布,布上還燙滿了密密麻麻的金色圖案,彷彿是某種神秘咒語,又像為了展示某種至高無上的權力。

這他媽到底是什麼鬼玩意兒?難道是外星生物?但從來就沒有聽說過外星人還需要開車的。呂湘英等人本以為自己已大致瞭解這世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然而直到此時此刻,他們才驀然察覺,自己只不過是剛剛跨進了迷宮的入口。

但見那人形怪物尾巴輕輕一卷,將斗篷卷成一團,放到千葉忠信的手中。千葉忠信接過斗篷後,連忙取出一瓶東西,朝人形怪物渾身上下噴了一層噴霧,然後才敢收起傘子。月光之下,噴霧點點生光,粘在人形怪物身上後,光滑的皮膚旋即泛起一層朦朧的銀光,遠遠望去尤如一團星雲,煞是耀眼。看來那瓶噴霧是某種高度反光的物質。

怪物環顧四周,眼中的紅光忽然暗淡下來,胸膛緩緩起伏,臉頰旁的毛髮亦隨即抖個不停。“好清新。”呂湘英幾乎把自己的眼睛從眼眶中瞪出來。他完全不敢相信,怪物竟然開口說話了,而且說的是字正腔圓的漢語!只是那聲音實在太渾厚低沉了,聽起來有點像是在水中說話,又有點像低音功放,呂湘英等人遠在兩百米開外,竟也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呂湘英也留意到身邊的人,無一不是像見鬼般的神情,就連一向鎮定的湯蘭,亦難以掩飾滿臉驚詫。

人形怪物正說著,尾巴已從地上捲起一小撮土,放在自己手上搓弄。“陸地,多麼美好!”又彎下身去撫摸一株小草,“到處都充滿著生機,盎然無崖。如果這麼一個世界只屬於我族,那該多好。”他抬頭仰望旅館——

“出來吧,多餘的反抗只會令你們更加痛苦。”

然而,這麼一段開場白卻缺少回應的觀眾,但人形怪物似乎對觀眾的冷淡並不以為然。他小心翼翼地走著,彷彿要感受每一次地面帶給腳掌的觸感——不!與其說是腳掌,倒不如說是爪子,而且也是長著蹼的爪子。

正走著,他被一件冷不防闖入視線的東西吸引著。那是一堆被燒成焦黑、還微微散發著焦臭腥味的東西。他很好奇那是什麼,於是走了過去,尾巴一遞一卷一揪,然後倒提起一具黑乎乎的人類骸骨。他將其提到自己面前端詳半晌,又伸手擺弄了一下。“骯髒的人類。”這就是他對眼前的骸骨唯一的評價,隨即尾巴一揮,“呼”的一下,竟將那骸骨拋得奇遠,“哐當”一聲響徹夜空,正正落在呂湘英等人藏身的廢車上。

呂湘英等人都被嚇得面無血色,無不暗暗驚駭於怪物的尾巴,竟有如此巨大的力量。

“用人類的語言去描述你們這種無謂的反抗,應該稱為‘執迷不悟’。”沒等呂湘英他們回過神來,人形怪物又再開始說話,“只可惜,你們終究要為這種偏執付出沉重的代價。”

雖然他在那兒侃侃而談,但呂湘英由始至終一句也沒聽明白,也不知道他到底在跟誰說話。他只知道,敵人的真面目終於露出水面,一如他早前的猜測,敵人果然不是人。

然而,儘管敵人不是人,也應該有身份。他們到底是何方神聖?外星來客?變異怪物?還是什麼未知的種族?

“好吧!”人形怪物頗為唏噓地嘆了口氣,“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他話音剛落,那幫將旅館團團圍住、早已整裝待發的“日軍”旋即戴上“相機”,兵分三路,一路攻前門,一路封後門,餘下一路把守外圍,如鐵桶一般將旅館圍個水洩不通。

梁叔和阿昆聽著他們紛沓的腳步聲,腦海裡已然一片空白。他們其實早有隨時死亡的覺悟,只是沒有想到死亡會以這種姿態到來。或許他們真正害怕的不是死亡,而是落得個半死不活的下場。他們相互對視無言,心中縱有百般滋味,也無從說起。曼君一臉木然,似乎大限將至反倒讓她覺得內心泰然。她一手輕輕拍著因睏乏過度而熟睡的小霖,一手撫摸著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見梁叔和丈夫望向自己,她也看了他們一眼,那眼神淡然得彷彿在說,“就這樣吧。一切都無關重要了。”然後打了個呵欠,把臉龐貼在小霖的頭上,閉上眼睛睡了,心中默默許下遺願——

就這樣一睡了結人生吧。

祝各位元宵佳節快樂。藉此佳節,更一大章,望各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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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