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和平的一天啊！”
路虎心中感慨。
他打了個哈欠，在空調吹來的清爽涼風下，閉上眼睛開始補覺。
睡夢之中，有一道道聲音不斷浮現。
“醒醒！”
“快醒醒！”
呼啦啦！
深邃的草叢中，一隻巨大的老虎邁著步子探出了頭，一雙漆黑的獸童凝視著他，隨後勐然撲來。
嗷嗷吼吼吼！
“啊！
！”
路虎額頭上大汗淋漓，勐地從睡夢中驚醒。
他深深地呼吸了幾口氣，這才徹底醒了過來，他打量了一下四周，當即發現空調關了，保安亭裡悶得像個蒸籠。
“空調關了？難怪老子會做噩夢！”
路虎道。
他打開門，坐在門口的小板凳上吹著小風，這才清爽了很多。
路虎仰起頭望著外界被悶得扭曲的空氣，他掏出手機開始碼字，他還兼職一名網文作者。
當保安死路一條，寫小說同樣死路一條。
身為作者的他每日只比讀者早十分鐘知道劇情，只靠靈感過活。
今日他隨便水出了兩千字便再無靈感。
“……”
路虎決定斷更，他撓了撓頭在手機上寫道。
“今日陪老丈人去割雞眼，檢查的時候突然發現老丈人是色盲，然後我聽老丈人說岳母也是色盲。”
“我小學生的學歷告訴我，紅綠色盲是父母病女必病，可我老婆並不是色盲，感覺這裡面瓜很大，我恐怕要去找我岳母談一談，已經回家，岳母進屋了，匿了。”
剛剛發出去不久，路虎就看到了一群吃瓜群眾正在欣喜地討論斷更理由。
其中還時不時夾雜著對他祖先的深刻慰問，讓他不勝感激。
很快，日落西斜，又到了換班的時候。
路虎換班之後，優哉遊哉地在大路上壓馬路。
“嘿！”
忽然間，一道欣喜的聲音從路虎身後傳來，緊接著他的背後就感覺到一股衝擊力襲來，像是有人撲到了他的後背。
但這股衝擊力很快就被一片柔軟化解。
小丹抱在他的後背，兩手環在路虎的脖子處，翹首道：“我們去約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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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
路虎回答道。
業主小丹確實是他的女朋友。
不過是怎麼成的呢？
路虎微微歪頭，陷入了沉思：“對啊，我和她是怎麼認識的？”
路虎沉默之間，小丹從他身上下來，晃著他的手臂，笑道：“我今天已經定好了計劃，先去水上樂園玩，然後去看電影葫蘆娃大戰變形金剛，最後還訂了一間電競房，你不是最喜歡上單狗頭嘛，我給你輔助。”
面對著喋喋不休的小丹，路虎沉默了一下，吐出了一個字。
“哦。”
他還是感覺有些奇怪。
怪了！
上單狗頭需要輔助嗎？
“你怎麼了，今天好像興致不高。”小丹抬起修長潔白的手指，指尖轉動間捲起了髮梢，露出了疑惑之色。
“沒有！”路虎沉吟道。
“是嗎？”
小丹抿著嘴唇，當即掏出手機開啟了一個粉紅色app，遞到路虎被身前。
“感覺你今天有點無精打采的，看看這個，看完後真的好治癒呢。”小丹笑眯眯地道。
“？？？”
路虎滿臉疑惑，念出了標題：“回村三天，閏土治好了我的精神內耗！”
什麼鬼？
而且精神內耗這玩意還用治？
頂著四十度的大太陽去搬兩天磚不就好了。
路虎看著影片裡穿著滿是補丁的衣服的閏土，又聽著影片中旁觀者視角講述二舅‘莊敬自強，處變不驚’的畫面，搖了搖頭。
上一個說出這成語的人已經殲敵十億，虎踞灣灣了。
閏土已經夠自強了，但閏土還只是那個閏土，處變不驚是他唯一的選擇，他除了活著什麼都改變不了。
活著！
也只能活著了！
路虎身體僵硬，直直地走著，思緒彷佛飛向了天空，這個世界太魔幻了，簡直比他夢裡的世界還要魔幻。
滴滴滴！
！
忽然間，震耳欲聾的貨車喇叭聲將路虎拉回了神。
他的眼前出現了一輛泥頭車，帶著勁風衝過馬路，他看著這輛呼嘯而過的泥頭車，眼花了起來。
泥頭車！泥頭車！泥頭車！
全部都是泥頭車！
馬路上好像出現了數不清的泥頭車，正在呼嘯而過。
人是撞不過泥頭車的，大部分人只能小心翼翼，運氣好不會被泥頭車撞到，他暗自欣喜慶幸；但運氣不好的就會被泥頭車撞掉半條腿，在周圍群眾或譏笑、或憐憫的感嘆中，一個人悻悻離去。
當然也有小部分人是在天上飛的，享受著飛翔的自由，但有時候泥頭車說不定也會長出翅膀，在他們開心大笑的時候撞上去。
生活總是不期而遇。
沒錯！
同志，這就是生活！
路虎看著這些泥頭車，愣了愣神，邁步走了過去。
“你要幹什麼？！”
小丹急忙拉住路虎，關切地道。
路虎面色澹然，推開了小丹的手。
“今天看不了葫蘆娃大戰變形金剛了，我要去撞泥頭車了！”
“告辭！”
說罷，路虎眼中散發著精光，衝向了泥頭車，揮起了拳頭。
“我早就看你們不爽了，吃我一拳！”
……
“我做了一個噩夢！”
“一個空虛的噩夢！”
路虎打了個哈欠，緩緩醒來。
說是哈欠，但是這蛋裡空虛一片，只有漆黑的能量，所謂的哈欠只不過是澹澹的漣漪。
他的身體早已經融化，元神也已經融解了，能夠證明路虎是路虎的也只有他自己的意念。
經歷了這場噩夢，路虎感覺自己輕鬆了很多，彷佛悟到了什麼。
但到底悟到了什麼，他也說不清。
道可道！非常道！
道理就是那麼簡單，但卻無法言喻。
“我已經脫胎換骨了！”
路虎喃喃自語。
現在的他不再稱孤道寡，因為那已經沒有意義了，他現在已經完全超脫了原有的形態，沒有肉身和靈魂的限制，成為了真正的自我意念。
這股‘我’的意念不會隨著肉身和元神的消散而消失，反而可以存在於萬物之間。
他可以藏在石頭中，藏在花草中，藏在牛羊中……
藏在人的情感中……
無色無相！
路虎的心念一動，他的感知開始擴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