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吉回來的時候身邊多了一個黑大個，以及三十多顆被克雷普斯部落處理過的頭顱。
那個生活方式介於原始和文明中間的部落，依然保留著相當純熟的頭顱硝制工藝。
可以說，這些被處理過的頭顱從藝術價值上可能是唐吉收藏中最高的。
“那些白痴，覺得自己也能建造一座中心監獄。”終於擺脫官僚會議的王正道一邊吐槽著自己的糟糕經歷，一邊皺著眉頭看著唐吉隨身攜帶的土特產。
“別想讓我幫你拿。”王正道嘆了口氣然後看著克雷普斯扛起了兩個裝滿頭顱的蛇皮袋子。
對此老王也只能表示恭喜唐吉的團隊裡又來了一個新文盲。
如果研究超人類的學者以唐吉的團隊為例子研究超人類強弱和學歷之間的關係，肯定會得出一個很有意思的結論...
失落山基地，吳千映博士正在緊張的等待某個實驗專案的結果。
蘇爾特擦了擦頭上的汗水，這是他頭一次感覺進入子彈時間狀態是如此疲憊。
實驗已經進行了將近一個小時，蘇爾特不知道第多少次進入子彈時間狀態，而後再結束。
他只知道在幕牆之後有一大堆人正在不斷記錄著各種資料。
出於對吳博士的信任，蘇爾特沒有表現出不耐煩，儘管他的實際體感時間已經遠超一小時，並在這個過程中把房間裡每一個角落都逛了個遍。
那些半嵌入式的監測裝置正在不斷更新資料，研究員們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明顯。
隨著蘇爾特那怪物般的體魄逐漸顯現疲態，他們也終於得以看見被隱藏在幕後的，有關子彈時間的“真相”。
蘇爾特體內存在某種非常特殊的機制，當他進入子彈時間時，他體內會分泌出某種激素，能讓感知系統進入高度敏感狀態，讓他更好的適應子彈時間狀態。
如果把蘇爾特必做一輛跑車，那這種激素對於蘇爾特而言，可能只是他能力中充當潤滑油的部分。
對於失落山的天才們而言，也許終其一生也搞不明白這輛跑車的發動機結構，也不知道它使用的是什麼燃料。
但他們現在最少能嘗試複製這種潤滑油，讓普通人也能藉此體驗閹割版的子彈時間。
隨著蘇爾特再次退出子彈時間狀態，封閉的試驗場終於亮起了綠燈。
他喘著粗氣，看著吳博士出現在實驗場二層朝他點了點頭，終於露出了微笑。
“我們成功了！博士！”一個研究員彷彿託舉著世間瑰寶一樣朝吳千映展示一根纖細的試管。
試管內，是不足一毫升的蔚藍色液體。
這就是他們最終從蘇爾特血液內分離出來的“時間敏感素”。
接下來，他們還有很多工作要做，比如先確定這種激素的普適性。
“時間敏感素”的提取是一次大膽的嘗試，研究蘇爾特的課題小組有很多，但賊優秀這一個最有可行性。
它最早由一位名叫斯安.威斯坦的研究員提出，並最終實現。
但為了發揮其最大效果，斯安.威斯坦還需要為測試者準備一套額外的輔助裝置，用以調整“時間敏感素”的注入速度，這種激素對正常人類脆弱的神經系統無疑是有害的。
此外，注入者可能還需要更多的輔助裝置以便於在進入類似子彈時間的狀態中讓自己的肉體能跟的上神經反應。
當然，這些都是後續計劃才需要考慮的了。
他們首先需要保證的，是受術者能適應這種此前從未存在過的激素。
早已經簽署了協議的受術者就等在隔壁的手術室內，完成了受術準備。
冰涼的消毒氣體噴在他的脖頸上，讓他寒毛林立。
他不知道自己將要接受什麼手術，他只知道自己簽署了一份價格很高的實驗體協議。
如果自己死了，他的家人能拿到一大筆錢，如果他僥倖活了下來，也能拿到足夠他翻身的錢。
鳳凰城計劃導致的金融危機已經開始在全球範圍內引起動盪。
大量曾經的中產階級出於破產邊緣，產業工人也完全依賴過往的存款。
連帶學術界也處於半癱瘓狀態，很多有名望的學者，技術帶頭人都同樣加入了鳳凰城計劃，完全不理世事。
吳千映用自己的號召力，為失落山基地帶了好幾位著名學者，因為就連他們現在也保證不了自己的科研基金穩定了。
受術者在被注入了麻醉藥物，早就設定好了對應流程的手術機器臂只用了幾分鐘，就完成了手術的全過程。
接下來，最難的部分開始了，他們必須找到最佳比例的注入量，既能讓“時間敏感素”發揮效果，又能保證受術者的神經系統不至於受到永久傷害。
受術者很快睜開了眼睛，他有些驚恐的發現自己被固定在了人形模具中，連歪歪頭都做不到。
“13號，請保持冷靜，束縛機構是為了防止你傷到自己。”斯安.威斯坦站在受術者面前：“你現在是否感到任何異常？”
“我後背有點癢，想撓撓算麼？”受術者很快冷靜了下來，他簽署那份合同的時候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很好，接下來我需要您試著辨認螢幕上出現的文字，在這個過程中你可能會感到一些不適，請忽視它。”斯安.威斯坦朝實驗室方向點了點頭。
很快，一個單位的“時間敏感素”就透過神經接入裝置進去了受術者體內。
受術者看起來一切正常，體徵未出現明顯變化，只有心率上升了百分之八。
受術者盯著螢幕上的畫面，而後他看見那張圖片恍忽間閃爍了幾下。
隨後他就聽見面前的人問到：“你剛才都看見了什麼？”
“我什麼也沒看清，太快了。”受術者搖了搖頭：“我根本不可能看清...”
“注入單位加倍，準備第二次測試。”斯安.威斯坦朝遠處點了點頭。
很快，兩單位“時間敏感素”注入了受術者體內，他的心率進一步升高，體溫也隨之上升了0.3度。
受術者面前，又是一組圖片一閃而過，但速度沒有之前那麼誇張了。
這一次，受術者看清了幾張圖片的內容，其中一張是聖誕頌的歌詞。
他把這個發現告訴了面前的博士，對方顯的有些興奮。
隨後是長髮兩個小時的休息，當然為了防止意外發生，受術者整個過程都處於拘束狀態下。
他喝了點營養液，隨後有些羞澀的任由其他人幫助自己排洩了一些體液，進而準備開始第三輪測試。
“尿常規一切正常，兩單位沒有對內臟造成明顯壓力。”斯安.威斯坦趁著這個空擋翻看了所有資料。
唯一讓他不滿意的，就是“時間敏感素”的效果。
他們在蘇爾特那得到的資料，是十倍加速狀態下，神經系統會分泌三單位激素。
而現在，他們在十三號體內注入了兩單位的“時間敏感素”，他連五倍速都沒達到。
更讓斯安.威斯坦感到無法接受的是，蘇爾特目前的極限狀態一直保持在八十六倍速左右，上下浮動不超過兩倍速。
他沒那麼大野心想超越原版，但斯安.威斯坦的底線是十倍速，不然他的研究將毫無意義。
所以，第三次測試，他將測試計量再次翻倍，達到了四單位。
這一刻，十三號眼中的世界終於發生了變化，他看見面前的圖片一張一張滾動而過。
雖然他沒那麼多時間記住上面的每一個字，但最少現在他知道上面寫的都是經典老歌的歌詞。
他面前的博士好像凋塑一般，眼睛都不眨一下，十三號甚至能看見他晶狀體上遍佈的血絲。
一滴汗水正沿著他的鬢角流下，以緩慢的速度落向地板。
十三號現在終於知道這夥人再拿自己做什麼實驗了，這讓他有些興奮。
但下一秒，這美妙的感覺陡然破碎，好像剛才所有被他忽略的時間都衝進了腦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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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號頓時噴射性的吐了，被束縛在模具中的他不斷顫抖，鮮血沿著鼻腔向外流淌。
特製的緩釋劑被輔助外掛注入十三號體內，很快清除了“時間敏感素”對神經帶來的壓力。
隨後，十三號補充了大量糖分，再剛才的幾次時間加速中，他消耗了體內大部分儲存能量。
剛才頭暈噁心的症狀，就有低血糖的因素。
斯安.威斯坦一邊記錄著各種症狀，一邊對吳千映說到：“也許我們該考慮讓輔助外掛變得更主動一點。”
“給我具體的專案計劃，別擔心經費，這是個很有前途的專案，威斯坦博士。”吳千映看著這個頭髮還算茂密的同行，點了點頭。
她確實很看好這個專案，這是他們從超人類身上復刻的最有價值的專案之一，而且已經看見了投入實用的曙光。
對於現代工業而言，其最顯著的特徵的就是可複製的，可大規模生產的。
開拓者前期為何有那麼大優勢，就是因為他們依靠暴食和貪婪的組合能力，搭建了這麼一套近乎工業化的能力復刻系統。
而現在，吳千映在斯安威斯坦的專案中，也看見了這個味道。
一個蘇爾特也許改變不了戰爭的局勢，但一萬個只有蘇爾特十分之一快的士兵，絕對是改變戰爭走向的力量。
但他們的雄心壯志很快就在新的實驗中，遇到了問題。
代號十四號的受術者，在承受兩單位的“時間敏感素”後，出現了嚴重排異反應。
儘管他們及時注入了緩釋劑，但十四號還是很快失去了生命體徵。
最終的結果是，十個受術者，包括十三號在內，一共有兩人表現出了對“時間敏感素”較好的適應性。
此外有三人死於實驗過程，另外五人，則證明了自己無法承受“時間敏感素”的折磨。
但他們最少保住了自己命。
...
唐吉一行人回到失落山基地時，部落出身，這輩子最遠去過開普敦的克雷普斯被地下基地的規模給震懾住了。
他甚至強忍著長距離空間跳躍帶來的不適感，一直在守衛的引導下，走進了衛生間才吐。
只能說超人類的力量就是強，才能做到這一點。
唐吉當然能提前開啟次元門，讓克雷普斯回來的更穩一點。
但那樣，豈不是很沒意思？他早晚要適應王正道的能力，為什麼不從現在就開始...
吳千映帶著明顯消瘦了不少的臉頰，和唐吉在基地食堂裡吃了一頓不太和諧的晚餐。
從她的胃口來看，吳博士顯然不存在飲食方面的問題，她使用自己的能力太頻繁了。
而唐吉，則堅持只食用灰色田野計劃的下成果。
“你的行為不會給未來人類可悲的飲食結構帶來任何改變。”吳千映切割著牛排，大口吃肉：“你自己也很清楚這一點，這只是道德上的自我滿足。”
“從營養價值上，它比傳統農作物更豐富，更適合超人類食用不是麼。”和吳博士交流久了，唐吉對這些垃圾的瞭解也已經很深了。
整個中心監獄裡的超人類都能證明，這種東西吃不死人，而且還營養均衡。
目前監獄裡的犯人，還沒有人因為絕食而死，這是個好消息。
吳千映從懷裡掏出了一支藍色針劑，推到了唐吉面前：“這是時間敏感素，我們從蘇爾特身上提取出來的。”
“有什麼用？”唐吉仔細看了看針劑內的液體詢問道。
“它能把你對時間的感知加速，相當於弱化版的子彈時間。”吳千映繼續說道：“這是我根據你血液樣本調整好的，副作用未知，但肯定不會死。”
“效果上也許能提高你三到八倍的反應速度，你的身體資料一天一個樣，很難得到具體資料。”吳千映邊吃邊介紹道：“我希望你永遠用不上它。”
“好，我答應你。”唐吉鄭重的將藥劑收好，顯然這是吳博士委婉表達關心的方式。
“這一針你可以現在就用，我需要蒐集一些資料。”沒等唐吉的話落地，吳博士又拿出了一針看起來一模一樣的針劑遞給唐吉，眼睛裡滿是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