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嵩也長嘆了一口氣：“是啊，真人，有些事情也不是我們能說了算的啊。皇上若是不高興了，我們就得將他伺候得高興。
若是我們不能將皇上伺候得開心，那麼我們父子倆不知如今還能身在何處呢？”
白墨冷冷一哼。
“所以我才說，你們就是一幫只會拍馬屁的弄臣！若是你們自身有能力，能夠好好做事。一如蜀漢諸葛丞相那般，還需要迎合嘉靖嗎？
可惜啊，可惜你們全是廢物！你們只是一幫弄臣，嘉靖當然也只會在意你們能不能取悅自己！
所以像你們這幫只會靠著逢迎上面而走上高位的貨色，到最後也不過只是嘉靖手裡的兩個玩物。
可憐天下間居然會被你們這樣的廢物玩弄於鼓掌之間，真是令人唏噓。”
嚴嵩父子面露愧色。
他們父子兩盒其他人，一直都是跟在嘉靖的存在。
畢竟嚴黨之所以能夠得勢，完全是憑藉逢迎聖意以及事事攀扯嘉靖從而屹立不倒。
雖然他們能夠一時風頭無二，但是弊端也非常大。
那就是他們必須無條件地逢迎聖意，要想盡一切辦法討嘉靖的歡心。
可是等到整個大明王朝的國力都無力繼續滿足嘉靖的時候，或者嘉靖皇帝駕崩之後，嚴嵩及其黨羽又被拿出來做替罪的羔羊，徹底給清算掉。
前世的嚴黨如此，今世的嚴黨亦是如此。
其實白墨心裡也很清楚。
嚴嵩父子其實不過就是嘉靖的兩個家奴罷了，所以有些事情確實怪不得他們的頭上。
他們倆看起來位高權重，實際上也確實是被嘉靖玩弄於鼓掌之間。
若是他們不順從嘉靖皇帝，恐怕早就沒命了。
所以實際上整個大明朝最大的貪官，根本就不是嚴嵩父子倆。
根本就是那個高坐在龍椅上的嘉靖皇帝。
不過這對父子，藉此就想把自己給撇得乾乾淨淨的，那就太可笑了。
白墨冷冷道：“你們少擺出這麼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你們父子倆名義上是為嘉靖皇帝辦事，可你們自己也沒少貪汙吧？
看看你們這間豪宅，天底下有比這裡還奢華的宅子了嗎？除了嘉靖皇帝所在的紫禁城以外，怕是根本就找不出來了吧？
而且若是你們父子倆真的只是做一個弄臣也就罷了，可你們嚴黨坑害了多少人，你們賣官鬻爵、陷害忠良，為了權勢無所不用其極。
這天底下誰人不知道你們嚴黨的大名？你們知道有多少因為你們而流離失所，甚至丟掉了性命，你們有將大明律放在眼裡嗎？你們父子倆全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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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白墨，你還真以為我嚴嵩是個糊塗蛋嗎？你太小看我了。”
嚴嵩突然間硬氣起來，厲聲道：“難道老夫不知道天底下咒老夫死的人何止有千千萬萬？可是呢？沒有一個人能奈我嚴嵩如何！
說到底是因為什麼？還不是因為當今聖上一句誇讚，就比整個天下的老百姓都一起來罵老夫都有用多了，所以，我父子倆才逍遙到了今日。
你口中所說的什麼所謂的大明律，什麼所謂的王法，不就是當今皇上的家法嗎？我尊皇上的家法，又有什麼錯的？”
白墨聽到嚴嵩說出這番話，不禁有些驚訝道：“嚴閣老，剛剛你還是那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怎麼忽然間就開始變得這麼硬氣了呢？”
嚴嵩冷冷一笑。
“白墨，你真是太小看老夫了，老夫好歹執掌大明國政近兩百年，自然也是閱人無數。
難道老夫還看不出來，你根本就沒有打算放過我們的意思嗎？既是如此，老夫何必還需要在你面前卑躬屈膝。”
“啪！啪！啪！”
白墨不禁重重地拍了拍手，笑著道：“嚴閣老不愧是內閣首輔，果然還是目光如晦，你說對了，你們今日父子倆必定要死在這裡，絕無半點活路！”
“哼！既是如此，那老夫還有什麼好怕的。”
嚴嵩不再跪了，站起身正色道：“老夫好歹是大明內閣首輔，豈能一點氣節都要沒有呢？再說了，在嘉靖的面前裝了一輩子的孫子，老夫也再不耐煩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白墨不禁仰天大笑道：“真別說，現在我看你嚴閣老才有了一點身為內閣首輔的氣派。”
其實白墨一直很喜歡這樣的人。
說痛快話，做痛快事。
即使是個壞人，那也該有一個身為壞人的自尊。
若是臨到死，就連自己僅剩的半分氣節都不要了，那麼這種人即使當個壞人都是最不入流的。
“唉！”
嚴嵩忽然間有些感慨嘆了一口氣，沉聲道：“看著你白墨，老夫突然間想起了一個人。”
“誰？”
白墨問道。
“一個叫海瑞的傻子。”
嚴嵩悵然若失道。
“海瑞？”
白墨頓時一驚，連忙問道：“對了，海瑞呢？難道看到大明朝變成這副模樣，他便沒有阻止你們嗎？”
“死了，那個傻子早就死了，而且還是餓死的，那個自詡正義，一直將家國百姓掛在嘴巴上的傻子。
他居然敢跟聖上作對，最後被趕回家，去世的時候，還沒有棺材，連來弔唁的人都沒有。”
嚴嵩笑著回答，可他的笑容裡卻藏著無盡的悲哀。
其實嚴嵩很喜歡海瑞，因為他也曾經想過和海瑞一樣，做一個有理想、有抱負的官員。
可惜到了明朝家道中落，變得落魄至極。
因此嚴嵩讀書一直很用功，就是為了希望能夠透過讀書來改變自己的命運。
要知道嘉靖皇帝十五歲剛繼位之時，就開始為了爭權，每日都和朝臣們爭得不可開交。
那時嚴嵩也參與其中，他和群臣一樣，高舉反對大旗。
可是，此舉卻是惹來了嘉靖皇帝的不滿。
要知道但凡直言敢諫的忠臣，大多沒有什麼好下場，這其中甚至包括了嚴嵩曾經的頂頭上司夏言。
夏言才貌出眾，而且嘉靖年間就被升職為內閣首輔。
他身居高位，可自視清高，最終卻因為不甘於逢迎嘉靖，最後落得個身首異處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