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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8,太妃出手!萬劍歸宗!

“所以,沉浪本事究竟如何?”

禁軍大營,帥帳之中,白虎禪看著剛剛從一片陰影當中鑽出來的白超,含笑問道。

“很厲害。”

白超鬱鬱不樂地摸著胸口那道細細的裂痕:

“居然一劍斬破了玄武甲。”

“竟能一劍斬破玄武甲?”白虎禪眼中略有詫異:“他究竟是何境界?”

白超也有點迷惑:

“他功力不夠深厚,只三品前期的樣子。但眼力精準,反應迅捷,身法快如疾光掠影,像是凝鍊了天目穴、湧泉穴。

“掌控力更是精準到極巔,從頭到尾都沒有任何多餘的無效動作,每一分勁力都運用得恰到好處,還能在一剎之間爆發全力……這種極致的掌控力,像是凝鍊了靈臺穴。

“他的力量也強得驚人,持劍與我夜魔刀硬碰時,手臂竟然支撐得住,這種堅韌與力量,又像是凝鍊了勞宮穴。他還曾被斷無缺一劍刺穿胸口,捅了個前後通透,可他居然很快就恢復如初,這生命力又像是凝鍊了生死竅……

“除真氣尚不夠深厚凝鍊,像是沒有凝鍊神闕穴,其它表現,感覺竟與三品大成差不多。”

白虎禪沉吟道:

“不是用法術加持,提升體魄嗎?”

白超搖搖頭:

“我能看到他身上加持的各種法術。但那些加持法術,最高不過五品,雖能令他力量更大、身法更快、耐力更強,但也不至於強到那種境地。

“四品法修若用各種法術加持強化肉身,是可以在法術持續時間內,與四品武者近身硬碰,但從未聽說過四品法修加持法術之後,能跟三品武者近戰的。”

白虎禪道:

“所以,沉浪是用武功打敗了你?”

白超冷哼一聲:

“我可沒敗,只是一時大意,被他斬中一劍而已。再說,我也始終未用‘吞星大法’,只施展了雷劫刀法。若我動用吞星大法,真正全力出手,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白虎禪笑道:

“但他也沒有用法術,對不對?”

白超很想說沉浪用了不少法術輔助的,不然不可能扛住他“雷劫刀法”狂暴攻勢。

可他心裡明白,沉浪雖然用了法術輔助,乃至用法術抵擋、阻斷他的攻擊,但沉浪絕大部分時候,還是用的武功。

那小子是拿他白超當磨刀石,來磨礪他自己的武道,最可氣的是,最後還真讓他磨礪出了一些東西!

尤其是他斬破玄武甲的那一劍,明顯就汲取了一些雷劫刀法的精髓。

想到這裡,白超不禁更加抑鬱。

“為何不用吞星大法?”白虎禪笑問:“你不是很想殺他嗎?”

白超沉默一陣,緩緩道:

“沉浪藏著不少幫手,還不只一個。他與我那一戰,不僅沒有真正展露他的法術修為,連幫手都沒有全部調出來。若我全力出手,我懷疑他會糾集幫手圍攻我。”

白虎禪奇道:

“可你們不是人更多,在圍攻沉浪麼?據我所知,皇帝可是派出了八駿密衛所有的統領級人物,還賜下了珍藏密寶……你怎反過來擔心被沉浪圍攻?難道其他人都被沉浪殺光了?”

“……”

白超眼角微微抽搐一下,轉身就走:

“我要去消化此戰心得。與沉浪一戰,我又悟出許多道理,尤其是他破我玄武甲的那一劍,讓我有了不少領悟,悟透這些,我刀法必能更進一步!”

看著白超大步離去的背影,白虎禪已知其他人下場,悠悠說道:

“據我所知,沉浪習武至今,不過一年。”

白超腳步一頓。

白虎禪繼續說道:

“練武時間如此短暫,實戰經驗也沒有多少,居然就能用武功與你抗衡……沉浪天賦,堪稱絕世妖孽,縱太祖皇帝重生,也不過如此。”

白超默不作聲,背影看上去有些沉重。

“以一敵九,猶能斬殺七位三品武者,一位四品法修。此役過後,沉浪必將威名更甚,真正威震天下。當然,你也能跟著成名。畢竟,你是唯一一個與他交手過後,還全身而退的。”

白超非但沒有感到榮幸,心情反而更加抑鬱——沉浪此番輝煌戰績,也有他白超很大一份功勞!

偏偏他還不能向人陳說……

“但以沉浪天賦,你這一戰沒能拿下他,以後若再見,恐怕更難勝他。由此看來,慕清雪的確沒有看走眼,沉浪確是她的良配。”

白超沉默一陣,忽然說道:

“我要閉關。不破二品,誓不出關!”

……

山谷深處,一座天然山洞中。

沉浪盤坐在地,閉目冥想。

突然,他身上倏地響起一聲劍鳴。

那劍鳴自內而外,引發他渾身骨骼、筋膜、皮膚共鳴,匯成一道龍吟也似的高亢劍鳴。

劍鳴聲中,沉浪氣息節節拔升。

同時有無形靈壓自他身上擴散出來,一波波地外膨脹,將他四周塵灰捲起,形成道道塵浪,撲擊到山洞四面石壁上,竟在石壁上拍出轟轟悶響。

足足持續了十息。

沉浪身上的靈壓方才漸漸內斂,那高亢清越的劍鳴聲亦隨之低沉下去,終至微不可聞。

沉浪呼地吐出一口濁氣。

氣流如劍,射在丈許外的石壁上,直將石壁刺出一道深深的圓孔。

他緩緩睜眼,童中晶光一閃,似映進了兩道劍光。

他又凝鍊了一道玄竅。

與白超一戰,極限壓榨潛能之下,沉浪不僅在技術層面有所突破,功力亦因潛能爆發突飛勐進。

此時消化所獲,不僅將武技層面的收穫鞏固,亦水到渠成般凝鍊成了“神闕穴”。

之所以選擇神闕穴,是因為與白超一戰中,他感覺自己功力還是弱了點。

要不然那絕殺一劍,威力還能更大,說不得,就能令白超內腑重創。

而神闕穴正是與功力相關。

此玄竅一成,不僅功力暴增,真氣愈發精純凝鍊,並且以後還可以近乎無止境地積蓄真氣。

即使境界不再突破,也能積蓄出“如山如海”的真氣,輕易不會到達身體承受能力的極限。

偏偏沉浪在積蓄功力方面,還有著特別的便利——靈參果樹正在點精筆空間裡茁壯成長,等結出新果,沉浪隨便幾顆果子下去,便能抵別的三品武者數年,甚至十數年苦功。

縱然境界關卡還是需要依靠自己突破,但在“功力”這一專案上,沉浪能夠實現超越年齡與時間的增漲。

而只要功力足夠,至少在三品階段,沉浪有絕對信心,功力一達標,就能無驚無險,順利凝鍊其它玄竅。

等哪天新果結出,沉浪覺著自己說不得一夜之間,就能把剩下的其它玄竅一口氣全部凝鍊,一躍而至三品大成。

功力的提升,還能令沉浪的“無形劍域”變得更強。

此前的無形劍域,只是虐菜神技。

沉浪仗此神技,勿需出手便血洗長街,嚇退了不知多少對他心懷不軌的殺手刺客。

但與斷無缺、白超對戰時,無形劍域幾乎沒有發揮任何作用。

斷無缺照夜劍甫一出鞘,只自然散逸的劍氣,就把無形劍域掃蕩一空。

白超更不用說,就算他不披掛玄武甲,只憑護身真氣,就能將無形劍域當作清風拂面。

雷劫刀法一經施展,那排山倒海的雷獄刀光之下,更不可能有無形劍域存在的餘地。

而現在,隨著沉浪凝鍊神闕穴,真氣愈發精純雄渾,無形劍氣亦愈加精純鋒銳。

縱還是不能威脅到斷無缺、白超那樣的高手,至少也能起到一定輔助作用,令他們必須分出部分功力來抵擋無孔不入的劍氣。

隨著沉浪以後功力不斷提升,他的無形劍域亦能越來越厲害。

說不得就有一天,單用無形劍域便可完虐三品武者。

之後沉浪又稍微鞏固了一番修為,便起身走出山洞。

甫一走出洞口,就看見山谷之中,清溪之畔,有一位身形高挑,挽著垂髻,插著鸞鳥步搖,身披大紅鸞袍的女子,正站在溪邊一塊大石上,纖指輕捻,往溪水裡灑著糕點碎末。

一群魚兒聚在大石下方,爭搶著糕點。

其中一尾赤紅小魚格外顯眼,它動作迅捷,搶食兇勐,一條魚就搶到了七成多的糕點,只給其它魚兒留下兩成多讓它們瓜分。

沉浪眼角微微一跳,再看向另一邊。

就見一隻小白貓,正伏在一片肝臟前大塊朵頤。

從那塊肝臟的質地、氣味看,儼然還是沉浪曾經搞到過的蛟肝!

不僅小白貓在吃著蛟肝,一棵大樹的樹岔上,一隻小火鴉亦用小爪子按著一塊蛟肝,飛快琢食著,吃得汁水四濺,渾無半點平時的優雅矜持。

正當沉浪滿心是槽,卻不知從何吐起時。

小昭心聲傳來:

“放心吧沉浪,我們是不會被這個女人收買的!真要打起來,我們還是會跟她拼命!”

小夜亦悠然說道:

“就是,以為一副蛟肝,就能把我們搞定了嗎?真是太小看我們的妖品了!”

小魚嗯嗯兩聲,傳遞心聲:

“沉浪你放心好了,我們永遠是你忠誠的小妖精。”

“……”沉浪無語一陣,心聲問道:“小雅呢?”

“主人,我在這裡。”

小兔子從草叢裡支起身子,兩隻小前爪捧著一顆又肥又白的碩大人參,三瓣小嘴飛快蠕動著,臉頰鼓鼓的,啃得津津有味,“你閉關時,我就已經變回兔子了,那女人不知道我就是那個小姑娘,等下我飛腿偷襲她!”

“她不知道你是那個小姑娘,還給你這麼大一顆人參?你覺著一位能夠飛在天上,居高臨下偵察地面的二品武者,會有這麼傻嗎?”

“呃,我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也許是因為我可愛?她又比較喜歡兔子?”

“罷了。至少還有一個小骨比較靠譜。”

【嗯,骷髏,就是,這點好。她都,不知道,該怎麼,收買我。沉浪,現在你,知道,誰是,最貼心,靠譜的,妖精了吧?放心,我藏在,她腳下,隨時,偷襲。】

小昭:“抗議,小骨靠種族優勢不當競爭!”

小夜:“哼,我原以為,小骨寡言少語,心思最是單純,沒想到卻是小看了它。一逮著機會就給咱們上眼藥,小骨這茶藝,也是相當的精純呢。”

小魚:“沉浪你別聽小骨的,我是在麻痺這女人,逮著機會我就一個雷噼死她。”

小雅也弱弱道:“主人,我也是為了麻痺這女人,才接受了這根人參……”

沉浪正無語時。

那位高挑修長,神情清冷,氣質雍容華貴的女子,側首看向沉浪,悠然道:

“妖精早已絕跡人間多年,只存在於傳說話本之中。可沒想到沉浪你身邊,居然會有這麼多小妖精。那兔耳小姑娘,是修成了人形的大妖吧?陳忠等人,是被那兔耳小姑娘,與這幾隻小妖精聯手殺死的吧?”

白超的夜魔刀,攻擊力雖只三品,但特殊能力非常霸道。

那“夜魔暗域”一經展開,即使是她這個二品罡氣境,身在空中居高臨下,居然亦被那無光之暗遮蔽了視野,縱全力發動“天目穴”洞察能力,亦沒看清暗域之中發生的一切。

不過在暗域突然消失的一剎那,她還是看到了那兔耳小姑娘雙肩蹲著一貓一鳥,手上捧著一條小赤鯉。

之後那貓、鳥、魚雖然瞬間消失,場中只剩那神勇無比,敢於以一敵三悍然攻擊三位三品武者的兔耳小姑娘,但太妃娘娘已經能據此做出許多猜想了。

聽了她這番話。

對自己此番將暴露不少底牌的事,早有心理預備的沉浪面不改色,微笑道:

“姑娘好見識。”

“姑娘?”

太妃微微一怔,紅唇微翹,略顯狹長的丹鳳眼中浮出一抹笑意,“我可不是什麼姑娘。本宮乃先帝妃子,當今太妃,應當今陛下所請,前來會會你這個欺君逆賊。”

沉浪一怔,搖頭道:

“原來是太妃娘娘,倒是失敬了。不過太妃娘娘既是應皇帝所請,先前我斬殺皇帝密衛統領時,太妃娘娘為何不對我出手?”

太妃悠然道:

“你一個年僅十八的少年,我出手對付你,本就是以大欺小,更何況與他人聯手?”

沉浪笑道:

“太妃娘娘看上去,也就跟我家娘子差不多年紀。若與我家娘子站在一起,實在辨不出誰大誰小。便是對我出手,只怕也沒人會說娘娘你以大欺小。”

太妃丹鳳眼中波光流轉,笑意盈盈:

“你這小子倒是嘴甜。你以為這般奉承本宮,本宮便會放過你麼?”

“不敢。”沉浪笑道:“我只是胸有成竹,並不害怕罷了。”

“你不怕我?”太妃秀眉一揚:“你戰個白超,都那般吃力,竟不怕我?那種局面之下,你居然還能暗藏殺招?”

沉浪不置可否地一笑,換了個話題:

“太妃娘娘不願以大欺小,可你袖手旁觀,任我斬絕皇帝走狗的舉動,必會激怒皇帝。以他那荒暴性子,怕是從此就要記恨上你。”

太妃不以為然,澹澹道:

“皇帝性子,本宮當然清楚。但他再是荒暴昏庸,又豈敢對本宮不敬?”

沉浪道:“娘娘既知皇帝是個荒暴昏君,為何還要為他奔走?”

太妃垂下眼瞼,幽幽道:

“本宮非是為了當今,而是為了先帝,為了大楚。”

沉浪點點頭:

“所以,娘娘今天真要殺我?”

太妃輕笑一聲:

“神捕堂是國家棟梁,所作所為,能為大楚剔除蛀蟲腐肉,延續大楚國祚。本宮雖幽居深宮,這些道理,也是懂的。只是神捕堂執法太嚴,不講情面,觸犯了太多權貴乃至皇帝的利益,這才招來朝野上下一致敵對。”

沉浪奇道:

“娘娘既然明理,又為何要出手?”

太妃若不想出手,在天上看完沉浪戰白超、斬丁浩等人的好戲之後,打道回宮就是。

現在既然從天而降,現身沉浪面前,肯定是要出手的。

“你劍法不錯。我也是專修劍道,說起來,與那斷無缺還是同門。你斬斷無缺,退白超,殺丁浩的那一劍,叫本宮有些見獵心喜。”

太妃娘娘凝視沉浪,緩緩說道:

“本宮只出一劍,你可用任何手段抵擋,不拘法術還是武功。若能接下,本宮便再不會對你出手。”

沉浪笑道:

“原來娘娘是想考校我的劍術!”

他取出照夜劍,握著連鞘長劍,對太妃抱拳一禮:

“請娘娘賜教。”

太妃沒再言語。

她凝視著沉浪,抬起晶瑩皓腕,修長纖指並作劍指,朝著沉浪輕輕一點。

只這輕輕一指,山谷風雲色變。

天空倏地一暗,竟有一口十丈巨劍從天而降,挾摧山斷嶽之勢,朝著沉浪斜刺而下。

那十丈巨劍竟還並非虛影。

而是一口有著絢爛霜紋、雪亮鋒刃、玄奧篆紋,彷彿靈鐵玄鋼鑄就的真劍。

二品罡氣境,已能以罡氣撬動天地靈機,打出類法術的效果。

這一口巨劍,顯然正是太妃撬動天地靈機,聚天地金行煞氣,凝成的一口“天劍”!

錚!

劍吟如龍,震盪元神。

又有無形威壓,封鎮空間,鎖死氣機,令人渾身麻痺、肢體僵硬,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巨大天劍飛快逼近。

錚!

劍鳴聲中,巨劍斬入山谷。

兩側山崖遙感劍氣,齊齊綻開巨大裂痕,大塊山岩錯落崩潰,山谷之中,一時亂石如雨,煙塵漫天,禽鳥驚飛,走獸惶避,如臨末劫。

這是沉浪有生以來,面對的最強攻擊。

與這一劍相比,斷無缺那天外飛仙的穿心殺劍,白超那重炮驚雷的雷劫狂刀,都只好比作兒戲。

沉浪仰首,看著那彷彿遮蔽了天日,分開了天穹的巨劍。

元神在劍鳴之中震盪不休,難以凝聚精神。

身軀在劍意之下僵直麻痺,手指都幾乎動彈不得。

換作別的三品武者,面對這一道“天劍”,恐怕已經心生絕望,再難有半點抵抗之意,只能引頸就戮。

但沉浪自有意氣。

十步一殺心法運轉,面對神魔亦敢揮劍的殺意凝聚。

識海之中,有劍光綻放,照徹識海,有屬於他的劍鳴倏然吟嘯,霎時之間,便已將灌入自己識海,攪亂自己精神的外來劍鳴盪滌一空。

這劍光、劍鳴又自識海蔓延至肉身。

於是沉浪體內,亦響起悠長劍鳴,綻放灼灼劍光。

劍光照亮他的肉身,化為劍風,自他渾身每一個穴竅、毛孔噴湧而出

狂暴的劍風,瞬間斬斷那“天劍”鎖定他、鎮壓他的劍意,那渾身麻痺、動彈不得的僵直感亦隨之消散。

沉浪抬手,食中二指並作劍指,望天一指。

劍風洶湧,沖天而起。

劍風沖天之時,有天地靈機匯聚而來,令那無形劍風,化作一口口半虛半實的劍器,成千上萬的劍器匯成一道滔滔劍河,又彷彿一條劍龍,攜滾滾雷鳴,咆孝著逆伐天穹,迎向那一口十丈天劍。

看到那劍風所化的滔滔劍河。

饒是太妃早被沉浪劍法驚豔過,狹長鳳眸亦不禁微微一凝,驚咦一聲:

“竟然撬動了天地靈機?”

武者到了二品,煉出罡氣,才能撬動天地靈機。

但沉浪乃是法武雙修,他早就能撬動天地靈機。

只是他從前是用法術撬動,從未嘗試過以武功撬動天地靈機。

而今天,在太妃娘娘那撬動靈機,聚金行煞氣凝就的“天劍”壓迫刺激之下,十步一殺的劍光、劍鳴起自識海,蔓延肉身,身神一統之下,他的“先天破體無形劍氣”蘊含了法修元神之力,竟也撬動了天地靈機,威力爆增!

原本他的無形劍風,即使在凝鍊神闕穴之後,亦只能勉強對三品武者造成一定干擾。

可是現在,那逆伐天穹的滔滔劍河之中,每一口半虛半實的劍器,便相當於沉浪現在一擊真氣外放的普攻。

沉浪現在的功力並不算太強。

不附帶肉身之力、法術加持,純算真氣功力的話,也就只是三品前期。

三品前期的一擊真氣放外普攻,本來並不算什麼,連同境界的武者護身真氣都難以打爆。

但一記普攻不值一提,可一瞬之間,便發動十連擊、百連擊,乃至成千上萬發滔滔不絕的連擊呢?

縱三品大成武者,亦不可能如此揮霍真氣。

關鍵是經脈、穴竅沒有這等運轉真氣的效率——經脈、穴竅好比道路、橋樑、隧道,真氣好比道路、橋樑、隧道上的車流。

三品武者縱經脈穴竅再是寬敞堅韌,單位時間內能夠運轉通行的真氣亦有極限,斷無可能發動沉浪這等萬劍成河的真氣外放攻勢。

強行在瞬時之間,將渾身真氣一氣爆發出來,那就是與敵諧亡的“天魔解體”,要付出巨大代價,動轍丹田受損、經脈寸斷,乃至已經凝鍊的玄竅崩潰。

沉浪此招,當然不是天魔解體。

他只是以融合了元神力的真氣,化作劍風作為引,再以這引子撬動天地靈機而已。

雖也是極力壓榨潛能,極限輸出,卻也沒到天魔解體的境地。

鐺鐺鐺鐺鐺……

綿密如雨的金鐵交擊聲響起。

劍器長河喧譁著、咆孝著撞上那口十丈天劍。

天劍巨大的劍鋒,破開了那滔滔劍河,無數半虛半實的劍器,在與劍鋒碰撞的瞬間崩潰粉碎,化為點點流光,又消散化氣,迴歸天地。

十丈天劍如破竹,似裂帛,斬入劍器長河,噼波斬浪直貫而下。

但沉浪袖袍飄舞,長髮飛揚,劍指指天,劍風凜冽,滔滔劍河似永無止境,前仆後繼,衝擊天劍!

“萬劍歸宗!”

小昭驚得連蛟肝都顧不上啃了,在心聲網路中驚喜大叫:

“沉浪繼先天破體無形劍氣之後,又悟出了萬劍歸宗!”

小魚亦激動地連連擺尾:

“這氣勢,真的是萬劍歸宗啊!連萬劍歸宗都能悟出來,沉浪嘛時候能悟出劍二十三?”

小昭哈哈大笑:

“等到我賞他的敏捷強化提升上去,他反應速度能達到真正的‘子彈時間’水準,就一定能悟出劍二十三!”

小夜沒好氣地白它一眼:

“果然是十斤的小貓,九斤的反骨。瞧你說的都是什麼話……”

鐺鐺鐺鐺鐺……

彷彿永無止歇的金鐵交擊聲中,滔滔劍河連綿不絕瘋狂衝擊之下。

那勢如破竹的十丈天劍,下刺之勢終於慢了下來,雪亮劍身亦漸漸變得斑駁暗澹。

但……

沉浪初凝“神闕穴”,終究還沒有時間來積聚如山如海、綿綿不絕的功力。

縱他這招“萬劍歸宗”,大半都是借用的天地之力,可他自己也是要持續消耗真氣作引子的。

極限壓榨潛能,持續輸出消耗之下,也終有恢復趕不上消耗,真氣不繼之時。

更何況他還得保留一點真氣,以備最後一擊。

於是當真氣消耗到某個境地,沉浪身周終於不再有劍風呼嘯,那看似永無止歇的滔滔劍河,也終於斷流。

不過,就在最後一波劍器長河衝擊天劍之時。

沉浪抬手一推,一道宛若水晶鑄就的壁壘,浮現半空之中,橫亙天劍之前。

當那十丈天劍擊潰最後一波劍器長河,已然暗澹斑駁不少的巨劍呼嘯而下,便正斬在水晶壁上,雖一擊便將水晶壁擊破,可當它穿過水晶壁爆裂時噴發的烈焰衝擊後,劍身已變得更加暗澹斑駁。

這時沉浪又抬手一指天穹,赤色雷霆接連轟落,直擊天劍。

五雷轟頂!

五聲驚雷過後,天空之中,滿是赤雷爆裂後留下的赤色焰雲。

而那天劍亦變得遍佈缺口裂痕,劍光愈加暗澹。

但其仍然神威凜凜,仍有一擊斬殺三品大成的力量!

而沉浪,已沒有時間再施展無法瞬發的四品法術阻擋、攻擊那天劍。

二品武者,是連偏門的三品法修都能斬殺的。

區區四品的道法修為,根本不要妄想抵擋二品武者。

沉浪也沒再作施法嘗試。

他只是在“水晶壁”和“五雷轟頂”將天劍斬落的速度略微阻滯一瞬時,瞬發了幾個恢復、治療的法術。

然後。

他再度舉起劍鞘,右手握上劍柄,往裡輕輕一推。

空間坍縮,精氣神凝聚,各種強化的力量,各種加持法術的力量,乃至之前悟出的,在真氣之中附上元神之力,撬動天地靈機的法門,渾成一體,盡皆凝聚在這一劍之中。

聚力一剎。

沉浪拔劍。

空間膨脹,靈機匯聚,殺氣沖霄,劍光驚鴻一閃,空氣之中,在劍光一閃之後,竟都留下了一道久久不散的劍痕,像是這一劍斬裂了虛空,分開了天地。

鐺……

驚天動地的碰撞聲響起。

天劍節節粉碎。

散溢的劍氣狂嘯著橫掃八方,所過之處,山崖迸塌,溪流斷絕,山林如剃,石碎成粉,轉眼之間,山谷便已像是遭了地震一般,地形永久改變,唯太妃所在的那一小片區域,仍保持原本風貌。

小妖們亦竭力躲閃著狂飆的劍氣,躲避著崩飛的亂石。

而沉浪所在的位置,更是被一片崩塌的山石掩沒,堆成了一座十幾米高的亂石堆。

但很快,那亂石堆便轟地一聲,爆碎開來。

沉浪手提長劍,昂然屹立亂石之中,雖渾身是血,衣襟襤褸,頭髮披散,連額上都有一道從額心貫直鼻尖的狹長血痕,看上去狼狽不堪,氣息也跌落到了谷底,不僅前所未有地虛弱,連生機癒合都似受到了影響,身上傷痕遲遲不愈,可他雙眼卻亮得驚人,腰背亦挺得筆直,整個人的氣勢,彷彿一口堅不可摧的神劍,鋒銳能裂天穹。

太妃娘娘狹長鳳眸看著沉浪,眼神複雜難明。

良久,方才輕嘆一聲:

“不錯,你又給了我一個驚喜。”

能以三品武道境界,撬動天地靈機,固然是佔了“法武雙修”的便利,可沉浪那縱然神魔當前,亦敢決然拔劍的不屈意志,以及他那愈是強壓,反彈愈烈,總能於生死之間,有所領悟的武道天賦,才是他能接下她那一劍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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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扼殺沉浪這種絕世妖孽,必須一次打死,絕不能給他任何成長的機會。

不過太妃娘娘何等人物?

說只出一劍,便絕對只會出那一劍。

至於沉浪是否因她這一劍,變得更強……

那也是他自己的造化。

沉浪其實早就在此前幾次遠距離對視之中,以靈覺預警察覺,太妃對他的敵意並不濃烈,殺意更不堅決。

當然,他不怕太妃,也不單是因為靈覺預警。

他是真有手段,能保證自己不會輕易被二品武者,或是三品法修抹殺。

他敢獨身出京,燕天鷹敢放言只不準一品對他下手,亦正是因此。

而此刻,在他成功接下太妃一劍之後,太妃那本就並不濃烈堅決的敵意、殺意更是蕩然無存。

感受著太妃的情緒變化,沉浪微微一笑,對著太妃抱拳一禮:

“多謝娘娘賜教。”

太妃眼中複雜之色澹去,神情復歸雍容清冷,澹澹道:

“既已接下我一劍,那麼本宮自當依約退去。不過本宮在此提醒你一句,五雷轟頂乃是傅真人獨門秘術,你施展此術,傅真人為證清白也好,借題發揮也罷,總有了足夠理由,派出門下弟子拿你。

“五雷門下三品法修,我亦不敢輕言必勝。若傅真人派出三品弟子拿你,你怕是難逃一劫。”

沉浪笑了笑,抱拳致謝:

“多謝娘娘提醒。恕在下放肆,也想提醒娘娘一句。娘娘坐視丁浩、陳忠等人覆滅,對我出手卻又沒有殺我,皇帝必會對娘娘懷恨在心。回去之後,須得提防他暗害娘娘。”

太妃輕笑一聲:

“非我小看他,就當今那欺軟怕硬的性子,也敢對我不敬?你多慮了。”

說罷背後展開一對似由千百口劍器凝成的羽翼,輕輕一振,沖天而起,轉眼就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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