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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瘋狂

【特殊日子,本章暫時沒法用】

實驗組對於腎上腺提取物的實驗還在進行中,對標現代藥廠做的所謂臨床實驗更是無從談起。

其實從卡維對腎上腺激素的瞭解,有很大一部分實驗可以做刪減。而對於19世紀的幾乎所有醫生而言,藥物有毒還是有效,那就是個上帝饋贈還是神罰的二元玄學問題,遠沒有到需要實驗論證的程度。

看看大城市裡遍地自配的藥房就能窺探一二。

就算真有人願意去做所謂的實驗,也只是一兩次小規模的動物實驗,然後就可以被運用進臨床。藥物如果能用,醫生和藥劑師就算獲得了成功,會被傳為佳話;如果不能,病人其實也不會出太大的問題。

畢竟元素週期表本來就和當時的藥典有極高的重合度。

之所以這些“藥”能持續使用下去,究其原因,還是因為當初的藥物基本都是口服,沒有發掘出靜脈給藥的途徑,所以很多毒物只能產生慢性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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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有大量毒性的比如砒霜,也可以透過控制給藥量來達到醫生所謂的各種“療效”。

卡維之所以要求薩瓦林他們儘量多做動物實驗,為的肯定不是毒性,而是在提取物濃度方面實在不好控制。

肌肉注射倒還好,危險性不大,但在危急情況下尤其在做戰地醫院的外傷處理時,肌注這種不純的提取物可能無法達到臨床使用目的。

那時需要用靜滴或者更狠的靜推,而不同於垂體提取液,不明就裡地往血管裡亂給腎上腺素不僅會死人而且毫無意義。【1】

主要還是藥物敏感性、主要作用以及檢測手段太過單一的問題。

垂體提取物也就是升壓素和催產素使用範圍狹窄,表現形式也很直接,只用於剖宮產,作用就是提升心率和子宮收縮,其他垂體提取物裡的激素對病人生命體徵的改變很有限。

而腎上腺提取液則不同,因為還混入了皮質激素,讓它的使用範圍比現代更為廣泛。

只靠監測心率卡維能做到檢測用藥的安全範圍,但卻無法檢測它最大的作用——升壓。無法衡量藥物的效果,那就無法確定有效劑量,所以一開始卡維只是把它當做最後底牌來用的。

就算薩瓦林一直表示自己透過實驗已經基本算出了安全濃度,可過了好幾天,卡維也暫時沒有用在病人身上的打算。因為用了也白搭,甚至可能因為個體差異,讓某個病人使用後的結論誤導真正病人使用時卡維的判斷。

但不知道是好運還是其他什麼不可言說的原因,費爾南和血壓計先後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費爾南有上消化道出血,出血量不小,單靠輸血終究有輸血反應的風險和切口感染的風險,這時候來一支腎上腺素就顯得非常重要了。

而他又是死刑犯,就算出了事兒卡維也不至於像之前給予奇怪治療導致病人死亡的醫生那樣,被人丟進監獄。

事實上,前天夜晚要不是用了腎上腺提取物,費爾南即使活下來也很難保證身體的狀況,可能明天一上臺就會死於乙醚的刺激、手術中的出血、切口感染或者其他任何死因。

“不好意思,費爾南先生。接下去你應該會有一些不適,比如噁心、嘔吐、心慌或者......算了,你也不是第一次用了......”

卡維讓薩瓦林準備好計算劑量後的提取液,自己則坐在費爾南的床前說道:“我們已經掌握了肌肉注射的大致給藥劑量,現在我們會選擇靜脈滴注,在滴注的過程中會監測你的血壓。”

看著從沒見過的血壓計,費爾南第一次有了獵物的感覺,這是他幹掉自己妻子和阿爾伯特後從沒有過的體驗:“你不會現在就把我弄死吧......”

“這機器很安全。”卡維看出了他更擔心的東西,安慰道。

費爾南看著拿了注射器向自己走來的薩瓦林,輕哼了一聲:“不管是絞繩、斷頭鍘、你的手術刀,還是莫名其妙的注射藥物,我的結局都是死。明天到了聖米歇爾廣場,看一看那些憤怒的群眾,我就得去見上帝......哦不,上帝肯定不會要我,我只配下地獄。”

“明天的事兒誰知道呢。”卡維嘆了口氣,“但你要知道,我是個醫生,我的本職工作是救人。”

“救人?這手術不是要我命的麼?”

“只是死亡率比較高罷了,95%的可能你會死在手術臺上。”卡維說道,“我之前就和你解釋過的。”

“那剩餘的10%呢?”

“得依照你肚子裡的情況來判斷了,不過這10%裡的絕大多數會在當天死亡,幾乎不太可能活到第二天。”

費爾南已經察覺到了自己的命運:“這不還是死刑麼?可能比死刑更折磨人!”

“你犯的罪行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

卡維對他的話不以為意:“還是得感謝國王陛下,如果換做英國或者法國,你可能早就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要是時間再往前推移一段時間,你可能在地下室裡就被人亂棍打死,根本沒有上處刑臺的機會。”

“哈哈哈~~~”費爾南大笑了幾聲,“你說得對......”

卡維看著藥物緩慢注入了他的體內,讓一旁的馬蒂克開始監測心率,然後繼續解釋道:“但即使如此,這和死刑還是不一樣的。”

“都是死,能有什麼不一樣?”

“單純的死刑只是毀滅你,可能會平息許多人的憤怒,但對人類族群而言你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屠夫而已,沒有太多的意義。”

卡維看著科赫手裡的血壓計和馬蒂克手裡的聽診器,說道:“但這臺公開的手術不同,你的生命至少在贖罪的同時也稍稍推動了外科的發展。”

腎上腺素入血後馬上就起了反應,費爾南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可他對卡維的這番說辭卻沒有任何反應:“......”

“可能在我的看法裡,這也算是一種‘救’吧。”卡維問向那兩位,“心率血壓怎麼樣?”

“心率從原來的95上升到了115,變化非常明顯。”

“血壓出來了,上壓113,下面是......60。”科赫摘下了自己耳朵上的聽診器,有些奇怪,“下壓似乎沒什麼改變。”

卡維並沒有意外,因為這是腎上腺素的正常反應【2】:“再監測一會兒,等半小時後看情況再決定給不給加量。”

“好。”

費爾南殺過不少人,知道自己當時的狀態,但在卡維和他的團隊身上他找不到這種東西。似乎他們就是為了醫學在工作,從沒考慮過要自己的性命。

“你完全可以找其他人來試藥,或者找其他吐血的病人,何必找我?”

“誰讓你曾經是我的病人呢。”卡維嘆了口氣,發現對方似乎會錯意了,連忙補話解釋道,“別誤會,我只是在惋惜自己的技術罷了。要是你就這麼莫名其妙地死在大街上,我之前用在你身上的技術可就全白費了!”

......

這次的實驗很成功,費爾南身體耐性比卡維想象得要高一些,讓他採集到了不少有用的資料,包括單次有效治療劑量以及輕微過量的劑量。

找到用藥邊界,手術時卡維心裡就有了底。

很快,時間來到了露天手術當天,5月10日下午1點。

不得不說在拉斯洛建築隊確實給力,在不到三天的時間裡,聖米歇爾廣場中心噴水池周圍的空地就被用一層層木質圍欄和座椅做成了開放式的手術劇場。

一個可以容納上千人的類似縮減版古羅馬經濟場的露天狂歡廣場就這樣拔地而起。

這確實是一次大膽的嘗試,至少在歐洲有載歷史中,只有死人解剖才有過這種陣仗,活生生的死囚+重病+手術的組合實在太稀有了。

因為稀有,即使明面上沒有金錢折騰的位置,金錢才會不顧一切地湧入其中。

這場手術內場門票的售賣由四處臨時售票亭負責,分別位於聖米歇爾廣場十字路口的東西南北四個方向。每小時都會從這些地方限量賣出20張門票,座位完全隨機,售完為止。

但原價1克朗的門票價根本壓不住,開賣沒多久就在一些人的手裡水漲船高。

報紙刊登訊息在5月8日的早晨,當天中午售票亭開業,開始賣起了1克朗的票子,但某些途徑裡的票價在開始的一小時裡就漲到了10克朗以上。

單是這個價錢就已經把很多貧民百姓拒在門外,他們只能站在廣場最外層的側邊一睹國王和法國大使的風範。

或者當一次搬運工,通宵達旦等待售票亭賣票。

這種情況導致的就是大量口角和肢體衝突,為此警局不得不加派人手維持治安。可事情並沒有就此結束,因為手術的獨特性吸引到了許多上流觀眾,所以價格在接下去的24小時裡以匪夷所思的速度不斷上漲。

下午1點暗地裡流通的票子只有12克朗,2點就已經賣到了20,3點賣到40......

緊接著門票從每小時一報價變成了半小時一報,到了晚上9點,門票亭關門的時候,黃牛手裡的票價已經翻了好幾倍,炒到了160克朗。

而這只是5月8日一天的行情變化。

到了第二天的5月9日,價格變動更為誇張,早晨起價就是240克朗。很多人都說瘋了,可現實卻狠狠打了他們的臉,因為單單這一天的漲幅就已經達到了驚人的500克朗。

收盤價格為一個席位740克朗。

就這還是內場最外圍的站位,其實就和內場外的普通群眾沒有太大的區別。真正流出的第一排座位則牢牢把控在了貴族們的手裡,因為看似隨機的售票過程早已經在瘋狂競價的過程中變了味。

售票員看著黃牛賺錢,自己也就成了更高階的黃牛。

第一排座位的票價早已超過了四位數,到手的無非是些有錢的貴族和企業家之流。他們不一定對手術有興趣,但面對這場狂歡,他們沒有不湊熱鬧的理由。

而在當天晚間時候,這種競價抬價已經不限於門票,而是擴散到了廣場周圍的樓房公寓。

因為一個不錯的視覺距離和角度,小小的公寓就能以500克朗的租金借出去,時間只有短暫的一個下午而已。等到了手術當天早晨,門票銷售一空,周圍犄角旮旯裡的房間也都被租了出去,這場狂歡前的預熱活動算是告一段落。

對於這種瘋狂的舉動,弗朗茨似乎沒有給出任何限制,因為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

靠著卡維提議的這臺手術,明面上zf沒有拿到多少收入,可背地裡放出去的大量“黃牛”們卻結成了一個緊密組織,把票子炒出了天價,也算是對近期龐大軍費開支的一種補充。

“陛下真的好算計啊。”愛德華早早進入手術廣場,享受著眼面前黑壓壓人群帶來的緊張和刺激感,“竟然還能靠死刑犯賺那麼多錢。”

“戰爭就是拼錢,我也是沒辦法......”

弗朗茨沒有隱瞞,也沒必要隱瞞,反正對他來說也是取之於“民”用之於民,沒有任何心理負擔:“而且這個露天廣場的修建也不是免費的,光靠那1克朗的票價怎麼可能做到呢。”

愛德華點點頭,沒有再聊下去,而是轉身從書記官手裡拿過今天的主持演講稿,低頭看了起來。

弗朗茨見他如此用功,也忍不住打趣道:“大使也是好算計,竟然準備了那麼大一段,總有種喧賓奪主的意味在其中。”

“喧賓奪主?”

愛德華愣了愣,這才意識到手術主持人再長篇大論也無法改變主刀醫生的地位:“沒想到除了我們倆之外,那小子也是好算計啊,那麼大排場結果都是在為他做嫁衣。”

“這算計可不是白來的,需要紮實的手術功底。”弗朗茨說了句公道話,“至少其他外科醫生沒本事入局。”

“沒關係。”愛德華其實對手術本身毫無興趣,也沒把這個當回事兒,“我應該可以效彷古羅馬競技場的主持人,以被害者和主持的雙重身份從陛下手裡拿到隨時宣判處刑的權力......對麼?”

弗朗茨沒想到他會這麼說,但也想不到任何反駁的理由:“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