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十數人點著煤油燈,在林木間穿行。
誰也沒有說話。
能聽到的就只是腳步聲、喘息聲和碰觸到枝葉時的窸窣聲。
王明遠從來沒這麼急迫過,心臟如同擂鼓一般鼕鼕作響,他努力邁動雙腿,緊緊地跟著前面的康朗香等人,讓自己不至於掉隊。
走個山路,還不如個女人,王明遠汗顏!
夜晚的森林,如同一個巨大的迷宮,煤油燈所能照的不過方寸之地,王明遠覺得自己不管從那個方向看過去,都差不多,到處黑沉沉的。也不知道張守忠等人在這林子裡是如何認路的。
從張家坳到天坑,以往得花上四五個小時才能走完的路,這次最起碼被縮短了一個半小時,可見一個個走得有多急。
所有人下到天坑裡,地毯式地將整個天坑的各個角落都搜尋了一遍,就連那個巨大的山洞也專門深入裡面去看過,卻始終不見張守義人影。
他,真的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
越是這樣,一個個心裡越沒底。
晚上是沒法再找了,只能看看天亮的時候能不能從周圍找到些蛛絲馬跡。
溫泉邊生了一大堆火,幾人圍坐在周圍,猜測著張守義可能遭遇了什麼,但猜測終究只能是猜測,到了最後,也沒個敢斷定的說法。
白天太累了,往返阿渡公社幾十裡地,晚上飯還沒吃飽,又連夜進山尋人,一個個都疲憊不堪,各自歪在火堆旁打著瞌睡。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一眾人紛紛起身,開始新一輪的搜尋。
在他們看來,那怕張守義被野獸吃了,也該留下些痕跡才對。
可是,又花了一早上的時間,在天坑周圍擴大範圍地搜尋了一圈,依舊沒有任何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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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所有人回到天坑邊緣的匯合地點,都覺得希望渺茫的時候,卻忽然看到天坑中有火煙升騰起來。
昨夜燃燒的大堆篝火,一晚上下來,早已經只剩下些灰盡,飄散出的縷縷青煙,並不足以讓人在遠處看到。
那火煙,分明是有人生了火冒出來的。
可是,前來幫忙尋找的人,都在啊!
那會是誰在裡面生火呢?
幾乎第一時間,每個人都想到了張守義。
“大哥……”
張守忠衝著天坑裡放聲喊了幾聲。
一個個凝神靜聽。
“哎……”
天坑裡很快傳來回應。
是張守義的聲音!
一聽這聲音,所有人都心頭一鬆,隨即變得狂喜。
王明遠心頭一直懸著的大石頭終於落地:“走,快下去看看!”
他說完,當先朝著天坑最低矮的邊緣跑去,順著藤蔓下到天坑,他跑到溫泉邊的時候,看到張守義就坐在火堆旁,正在架鍋燒水。
他身上汙跡斑斑,臉上和手上有多處擦傷,到處是血跡,最嚴重的還是後腦勺上受的傷,血跡將頭髮都凝固了巴掌大的一片,衣服也被染紅不少。
看上去非常嚴重。
“怎麼會弄成這樣?”
看到這情形,王明遠的心又一下子懸了起來。
“不大個事兒,又沒缺胳膊斷腿,只是磕碰了幾下,問題不大,要不了幾天就好了。”張守義衝著滿臉擔憂的王明遠,勉強地笑了笑:“我這命硬著呢!”
“你還是別說話了,休息一下,看你身上的傷不輕,還是先讓康醫生幫你檢查檢查!”王明遠有些擔心地說。
緊隨著趕過來的康朗香分開人群,湊到張守義身邊,一番檢查後,發現他身上除了有幾處淤青外,並沒有大礙,只是腦袋上需要包紮一下。
聽到這話,眾人才真正地松了口氣。
康朗香給張守義打了消炎針,將他腦袋上的傷口清洗消毒,上了藥用紗布纏好,一眾人這才又圍了過去,都想知道張守義是怎麼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現的。
原來,就在那天下午,張守禮外出去打獵,張守義一個人留在天坑中,他按照王明遠的安排,繼續去砍樹,修整路徑。
休息的時候,突然聽到有羊的慘叫聲傳來,意識到事情不對,他趕忙循著聲音跟了過去。
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不知什麼時候,這林子裡竟然來了一條長達六七米的大蟒蛇,那最粗的地方,比人的大腿還粗。
雖然是趕山老手,但這樣巨大的蟒蛇,張守義也是第一次見,心裡忍不住一陣陣發毛。
而發出慘叫的,正是一隻被巨蟒纏繞著的四十多斤的半大山羊,面對這樣的巨蟒,那山羊顯得太脆弱了。
害怕歸害怕,可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巨蟒把這小羊給吞了吧!
張守忠當即提著砍刀,壯著膽子靠近巨蟒,心想著打蛇打七寸,想要給這巨蟒來一下狠的,結果了它的小命。
不管怎麼說,這都是必須清除的一個禍害。
有這巨蟒在這天坑裡,這些羊怕是會接連遭殃。
更關鍵的是,人在天坑裡呆著也不得安生啊。
總不能睡個覺都得時時擔心自己被吞了吧。
或許是巨蟒體型太長,七寸的位置沒能拿捏好,張守義朝著巨蟒砍下去的一刀,並沒有對巨蟒造成什麼傷害,反倒將巨蟒激怒了,竟是張開血盆大口就朝著張守義咬來。
張守義被嚇得連連後退,驚慌失措之下被絆了一跤,跌入小河裡。
這裡不是別處,正是天坑底部的水口,一個不小的洞穴,從懸崖上流下的瀑布和天坑中出的溫泉水,最終都彙集到這裡,都從這個水口流入地下。
初步估計,這水口,下邊應該連線著地下暗河。
常年的沖刷,小河底部都成了光滑的石板,長滿了青苔,加之有溫泉的緣故,石板像是被胞漿似地,滑不熘手。
張守義跌進去,站也站不起來,抓也抓不住,不受控制地滑向水口,掉進了洞穴裡面,然後就不醒人事了。
直到他再次醒來,循著洞口的光芒,好不容易爬了上來,就變成了如今這模樣。
他這昏迷了那麼長時間,水中痕跡又難以被覺察,也難怪出了憑空消失又憑空出現這等詭事。
按張守義所說,那入水口的窟窿下邊,確實有條暗河,裡面空間還不小,也不知道裡面的水流往哪裡。
他這也是運氣好,沒有滾落暗河中,不然的話,現在都不知道葬身在哪個山腹了。
說起這件事情,張守義還心有餘季。
聽的人又何嘗不是直冒冷汗,紛紛說他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