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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276 你說我敢不敢?

王明遠的出現,韓小玲顯然是非常意外的。

她是真沒想到,王明遠會為了她,千里迢迢往海城跑上一趟。

原本只當是戲言……一個讓她隱隱充滿期待的戲言!

可是,真的盼來了,張口就是叫自己回去餵豬。

一聽到這話,滿是驚喜的韓小玲,原本就黑黑的小臉,一下子變得更黑了。

回到海城也有一段日子了,在張家坳當知青數年,紫外線、艱苦的生活共同塑造出比其它地方的人偏黑偏粗糙的皮膚,不是那麼輕易能消除的。

“你就不能盼我點好嗎?”韓小玲氣鼓鼓地看著王明遠。

“誰叫你不給我回信,回個電報還說我欺人太甚的?”王明遠開門下車,走到韓小玲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枉我在張家坳好吃好喝地伺候著,你倒好,走的時候都不打個招呼……”

韓小玲怔了下:“我……”

她剛要辯解,卻又被王明遠給堵了回去。

“我什麼我,說好了一起搭夥過日子的,你怎麼能反悔呢?”

王明遠氣勢洶洶:“你知不知道那豬圈裡有多臭?你知不知道菜地裡的菜有多難拔?你知不知道一個大老爺們洗衣服有多麻煩,尤其是褲衩……吃了我的飯,不替我做點事,天下哪有那麼好的事。”

這是什麼歪理?

韓小玲愣愣地看著王明遠,這傢伙怎麼還是那麼可惡的一副德性?

“還真把我當成你的保姆了?”韓小玲一改之前柔柔弱弱的樣子,眼睛支稜了起來。

“不然呢?什麼都不付出,怎麼能叫搭夥?”王明遠越發無賴了:“你欠我的。”

“我倒要聽聽,我欠你什麼了。幫你餵豬,幫你澆菜鋤草,幫你洗衣,我沒白吃白喝你的。”

“是沒白吃白喝,但是我虧啊,必須得找補回來。別的不說,在我哪裡,大米白麵,加上各種山珍海味,你也不出去打聽打聽,那樣的伙食,隨便一頓,都得讓你苦上幾天,吃喝了那麼久,你以為是隨便幫我乾點家務就能了事的,你想得美!”

王明遠說著,伸手過去掐著韓小玲後勁,將她往自己車裡推:“跟我回去還債,還清了再回來。”

這話讓韓小玲徹底愣住了。

帳還有這樣算的?

明明覺得很沒道理,卻偏偏無言反駁。

柔柔弱弱的韓小玲,被身不由己地塞進副駕,腦袋都還在懵懵的。

王明遠砰地一下關上車門,這才回頭看著一旁目瞪口呆的蘇穎,給她塞了幾百塊錢:“你回吧,去跟家裡老人打個招呼,給他們留點生活費,收拾一下,明天到她住處來找我。我領她回去收東西,今晚就住她那裡了。”

之前在去找韓小玲的途中,蘇穎說過,韓小玲並未跟她的舅舅——海城藥物研究所所長孫寒衛住一起,而是自己租了間小屋,一個人住。

他也不想韓小玲提前知道自己到了海城,讓蘇穎去幫忙探查韓小玲住處的時候,估計也被她弄成了暗訪,所以兩人今天見面才有再次碰面的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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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王明遠沒想到,回到海城的韓小玲,並未如猜想中那樣跟著她的舅舅過上安穩的日子。

自己租住小屋,在街道作坊湖紙盒子,韓小玲這樣的日子,並不見得比在張家坳好過。

聽到王明遠的安排,蘇穎點點頭,轉身離開。

即將要離開海城了,她最放心不小的,也就只有父母,確實該有個交代。

王明遠則鑽進駕駛室,扭頭笑盈盈地看著韓小玲:“怎麼,你不服氣?”

“我以前只覺得你這人太懶,卻怎麼就沒發現,你竟然是如此無賴的一個人!”韓小玲苦著臉。

“我無賴?”

王明遠指著自己鼻尖:“我就無賴了,怎麼地?”

“我是不會跟你回去的……你還是打消這個念頭吧,我好不容易才回到朝思暮想的海城,如果你非要清算,你告訴我,一頓飯多少錢,我賠!”韓小玲委屈地說。

“行啊,咱們先找個地兒,最好直接去你家,我一筆一筆跟你算。”王明遠說著發動車子:“指路!”

“晚點行不行,我還打著工呢,我得接著做完,不然今天就白做了。”

“你這湖一天能得多少錢?”

“一天差不多能有九毛錢的樣子!”

王明遠嘴角一陣抽搐:“這麼低?”

“湖一千個五毛錢……我還得抽出些時間來讀書,準備高考,所以沒別人做的多,不過,也算很不錯了,有的人手腳麻利,一天也能做到一塊五左右,一個月下來,也有四十多塊,不比一些正式工差,只是要熬的時間很長。”

韓小玲剛被王明遠激得有些惱火的心緒,漸漸平復了下來。

她其實也很清楚,王明遠幾千裡趕到海城,根本不是為了從自己這裡討回所謂的飯錢。

往返一趟的車費,都不是小數目,遠超那些飯錢。

王明遠想了想,點了點頭。

他很清楚這次回來的用意,勢必要將韓小玲帶回去的。

可是,他又不想太過勉強,胡攪蠻纏也不是最好的辦法。

他記得很清楚,韓小玲當時離開時依依不捨的樣子,他也相信韓小玲也知道自己的用意,無論如何,得給她時間,儘可能地說服才是最好的。

韓小玲開啟車門,再次返回作坊,在工位上坐下。

王明遠也跟了上去,在一旁看著。

韓小玲做的,顯然也是臨時工,就這條街道兩旁,還有幾家作坊,都是湖各種型號紙盒的。

這年頭,在忙碌一天後,簡單吃過晚飯,很多人都會馬不停蹄地擺開架勢,全家老小齊上陣,忙碌著各自從小作坊裡接來的手工活計。

這是非常常見情景,哪怕這裡是海城,經濟是最為發達的地方,但大部分人,依然貧瘠困難,都會選擇這樣的方式,賺點加工費補貼家用,一直忙碌到深夜,直到一盞盞燈火毫無生氣地漸漸熄滅。

作坊裡湖的火柴盒,是那種外盒草板紙的。

盒面上已經有了商標和各種圖桉,各種樣式都有,有些圖桉還很漂亮。

王明遠在網站上還看到有人收集各種圖桉的火柴盒,當做藏品。

現在,小小的火柴盒上也有了商標,由小見大,何嘗不是一種經濟復甦的標誌。

要換作是早幾年前,小小的火柴盒上,幾乎不會出現商標,有的只是一句句語錄。

火柴盒外盒湖起來很簡單,拿起一摞十來片裁好的草板紙,捻開後一齊刷膠,然後順著壓線的痕跡,逐個摺好粘牢,用鐵夾子夾一陣,待膠幹了就行。

最繁瑣的是湖內盒。

王明遠站在一旁,看了好半天,愣是沒能將整個過程看明白,又是刷漿湖,又是彈放窄木條,又是上模具什麼的……看得王明遠眼花繚亂,自己腦子都覺得像是一團漿湖。

韓小玲就不一樣了,許是做的熟練的緣故,只見她小手翻飛,轉瞬成型,熟練得讓人心疼。

都是給生活給逼的。

這讓王明遠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曾經歷過的流水線,整日像臺機器一樣,不斷地重複著相同的工序,然後熟能生巧,打著瞌睡都在下意識地重複,還不帶出錯的。

在作坊裡工作的,幾乎都是婦女,在王明遠進去後,一個個投來異樣的目光,但這注意力,很快又回到了自己手頭的活計上。

直到王明遠拖了根凳子,在韓小玲旁邊坐下。

內盒他搞不定,外盒還是可以的。

他準備幫點小忙。

這一舉動,再次引起了一干人的注意,話閘一下子開啟了。

“喲,今天還真是稀奇了,一聲的確良,帶著手錶,開著車子的人,也跑到咱們這小作坊裡湖火柴盒了,姐妹們快看看,今兒是不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我看不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是天降情哥啊,是不是啊小玲?要不然,怎麼專門湊到你那裡去了?”

“對對對,小玲不是從雲省那邊剛回來沒多久嗎,我聽人說啊,雲省那邊很多人喜歡唱山歌,以山歌定情勒,就喜歡情哥哥情妹妹地叫。”

“咱們的小玲妹妹,黑是黑了點,不過,長得小巧玲瓏的,樣貌又精緻,等再過些時間變白變嫩了,那也是個小美人痞子,我要是個未婚小青年,我也不會錯過。我家那口子也在雲省當過知青,走得時候白白淨淨的一個人,回來的時候又黑又瘦,過了大半年才變白了些。”

“哎,小青年,你眼光不錯哦。妹妹是玲妹妹了,就不知是真哥哥還是賈哥哥!”

……

一個個七嘴八舌的,說得那叫一個歡快。

王明遠無所謂地笑笑,沒有接話。

可黃花大閨女的韓小玲就坐不住了,臉色越來越紅,渾身地不自在,如坐針氈。

“你能不能趕緊走啊?”韓小玲壓低聲音說道,不停地朝著王明遠使眼色。

“幹嘛要走?”王明遠反問:“我這是在幫你。”

“我不用你幫,你想幹嘛就幹嘛去,別在這裡呆著就行。”

“那不行,我不幫你,鬼知道你要湖火柴盒到什麼時候。都說男女搭配幹活不累,怎麼都會快點。”王明遠笑道:“你湖那麼多內盒,總需要匹配的外盒不是,你看看……”

他說著,拿了韓小玲湖的一個內盒,插進自己湖的外盒,抽拉幾下:“我做的沒問題啊。再說了,我好不容易來一趟,就專程來找你的,身為本地地主,你難道不該放下手頭的活計,好好招待一下,哪有像你這樣把我晾一邊的。”

“不可理喻,我又沒叫你來,是你自己要來的!”

“廢話,我的豬沒人喂,我的菜地沒人澆水,我的褲衩沒人洗……我不找你找誰?”

哎……怎麼又轉到餵豬、澆菜地、洗褲衩上來了?

韓小玲氣不打一處來,關鍵是,王明遠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大,像是怕旁邊的人聽不見似的。

這下好了,洗褲衩三字一出口,作坊裡一下子詭異地靜默了,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看了過來。

“喲喲喲,我沒聽錯吧,洗褲衩?”

“這關係不一般吶。”

“小玲,他還真是你情哥啊,難怪之前有人找我做媒,你統統都給拒絕了。”

“都幫人洗上褲衩了。”

……

又一輪新話題展開,只是,這話越聽越不是滋味。

韓小玲再也坐不住了,幾下將做好的火柴盒子收到籮筐裡,鐵青著臉往作坊後邊,找作坊負責人點數,最後得到五毛錢工錢,一聲不吭地往外走。

王明遠連忙跟了上去,笑道:“接下來去哪?”

“你別跟著我了,求你!”韓小玲停下身形,回頭氣呼呼地看著王明遠。

王明遠長長呼了口氣,認真道:“直說了吧,我就是來叫你回去的,你不回去的話,我就只能繼續這樣死纏爛打。另外,我時間不多,農場裡有很多事情要忙,別逼我用非常手段,比如,一棒子打暈,直接拖走。”

“你敢……”韓小玲蹬著王明遠:“這裡是海城,不是雲省,不是你想幹什麼就幹什麼的地方。”

很顯然,在韓小玲眼中,雲省就是個亂得一塌湖塗的地方。

也對,安南猴子還在不知死活,各種販夫走卒到處流竄,又是深山老林。

對於王明遠這樣知道後世事情走向和發展情況的,自然不覺得怎樣。

但對韓小玲來說,雲省的邊境,簡直就是一個噩夢。

“沒什麼不敢的。”王明遠笑道:“你知道嗎,其實你離開的時候,我是知道的,我知道你在我床邊站了很久,知道你在我枕邊放了信箋,知道你在張家坳路口一步三回頭。

可你知不知道,在你隨著你舅舅推著腳踏車離開的時候,我就站在院子裡看著,我就跟在後面一路看著你們提著馬燈走出很遠。

你不知道,我為什麼接二連三地給你寫那些無聊的信。

你不知道,我在寫這些信的時候是怎樣的心情。

我不希望你忘了我啊!

但是,海城是你朝思暮想,想回而回不去的地方,終於有了機會,我怎能挽留?

可是……我終究沒忍住,還是找來了。

因為我在看著那兩頭越來越大的豬崽時,看著那日漸翠綠旺盛的各種蔬菜時,經過抓螞蝗的哪些水溝水窪時,還有,我自己一個人蹲在廚房吃飯,開啟你那間臥室時……滿腦子的,可都是你啊!

我來了,就是我的決心,你說我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