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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焰火下的無聲誓言與“陽明之鬼”【7300】

這個投失遊戲遠比它看上去的要艱難許多。

箭失過輕,風輕輕一吹,箭失的軌道就會歪斜,若沒一定技巧,根本沒法讓箭失保持平穩地飛行。

很快,青登所買的10支箭失就全數投出去了——一無所獲,啥也沒打中。

但青登倒也不怎麼在意遊戲成果。

一來是因為架子上所擺的獎品,他都不感興趣。

二來是他之所以來玩,純粹只是為了“勾引”想玩但又放不下架子的左那子,來嘗試這遊戲而已。

在青登玩遊戲時,左那子全程極認真地旁觀,眼睛眨也不眨的。

她大概自個都沒留意到吧……每逢青登舉箭瞄準、準備投失時,她都會因心情緊張而不自覺地將交疊在身前的雙手稍稍握緊。

雖然嘴上說著對此遊戲不感興趣,但她的這些小動作將其內心的真實所想給盡數出賣了。

“左那子小姐。”

一直有留意著左那子的一舉一動的青登,微笑著從錢袋裡重新抓出一把銅錢,不由分說地塞進左那子的小手裡。

“你也來玩一下吧,挺有意思的。”

“欸,我……”

左那子下意識地想要回絕。

但話方一說出口,她便頓住了。

只見她一邊以飄忽的眼神來回亂瞟,一邊扭捏。

青登注意到左那子的視線,似乎一直集中於攤位架子上的某樣獎品。

於是循著她的視線往那兒一瞧——有幸得到左那子的特別關注的物事,是一隻造型很可愛、憨厚的白色招財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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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

這個時候,左那子終於出聲了。

她輕咬貝齒,緩緩道:

“那我就……先試玩10箭好了……”

“好嘞!”光頭老闆一面豪爽大笑,一面數出10支箭,遞到左那子的面前,“看中哪件獎品了就直管扔!只要能打中就歸你!”

左那子的動作,很是颯爽乾脆。

她“哈”的一聲,調整了下自己的呼吸節奏,然後利落地抽出一支箭,將箭頭對準了她方才一直在偷瞧得那只白色招財貓。

箭失第1次扔出——落空。

“咦?”

短暫地呆了呆後,左那子立即端起第二支箭失,再度對準那只招財貓。

第2支箭失——落空……

“……嗯?”

興許是意識到這遊戲比自己想象中的要難上許多吧,左那子將本就已“站如松”的腰桿,給挺得更筆直了一些。

神情肅穆。

舉箭、扔箭的動作也變得更加板正。

然而左那子的這些作為,沒有絲毫用處。

她的投擲水平並沒有因此變高多少。

扔出去的箭失,不是還未飛到架子上就飄落下來,就是箭路發生歪斜,飛到十萬八千裡之外。

但左那子並不氣餒。

屢戰屢敗……卻又屢敗屢戰。

雖因其戴著副只露出一對眼睛的面具,沒法看見她的臉,但青登卻能清晰地感受到:左那子的表情,一直都很平靜。

並不為自己糟糕的投擲水平,以及糟糕的“戰果”,而流露出半點焦躁、不耐的情緒。

取箭也好,瞄準也罷;投擲也好,短暫地休息一下也罷……左那子的每一個動作,都是那麼地優雅、百看不厭。

所謂的“氣質”,真是一種很玄學的東西。

同樣的一套動作,不同的人能做出不同的感覺。

左那子就屬於那種即便是蹲在街頭吃臭豆腐,也能吃出“神女食用珠翠之珍”的氣場的人。

即使是被面具遮臉了,也難掩左那子那高雅逼人的氣質。

像是受到左那子的優雅氣場的影響一般,周遭的時間流動,彷彿都在左那子投出第1支箭的那一刻起變慢了下來。

左那子成了這片空間母庸置疑的“原點”。

青登、光頭老闆、周圍的幾乎所有的看客與玩家們,都不自覺地將視線集中到了左那子的身上,觀賞著左那子賞心悅目的儀態、舉止。

對於外界的這些變化,左那子渾然不覺——她的全副心神,都放在了手中的箭失上、眼前的遊戲裡。

不知不覺間,左那子手中的箭失,僅餘1支。

縱使只剩最後一次機會了,左那子的身上仍舊沒有散發出半點負面情緒。

倒不如說……她的鬥志似乎還更高昂了。

隱約可見一股凜然的氣息,從她那對露在面具之外的美目裡迸發而出。

她掂量了下手裡僅剩的這最後一支箭,然後抬起箭身,箭頭再一次地對準擺於架子最高層的那只白色招財貓。

左那子的目標,從始至終都只有一個:擺於架子最上層的那只白色招財貓。

她所扔的每一支箭,都是奔著這只造型很可愛的招財貓而去的。

這個時候,青登忽地想到:該不會……左那子並不是想玩這遊戲,而是想要那只招財貓?

正當青登於心中這般思忖的這會子,左那子的右臂劃出一道漂亮的圓弧——離開手臂的箭失瞬間橫向切開了大家的視野

或許是左那子終於抓到投擲的訣竅了,也有可能是純粹的運氣使然。

這最後的一支箭……終於成功地打中了那只白色招財貓!

“恭喜!恭喜!”

光頭老闆一邊用力甩動手裡的搖鈴,一邊笑容可掬地對左那子朗聲道:

“你打中那只招財貓了!現在這只招財貓歸你了!”

左那子似乎並沒有預料到自己能夠成功。

她怔怔地愣了片刻,然後才以慢半拍的反應,一面下意識將攥成拳頭的兩隻小手端到熊前,一面興奮地高喊道:

“成、成功了!”

喊完後,左那子方意識到自己貌似不慎做了件很失儀態的事情。

臉上浮現一抹窘迫之色的她,眸光倉促閃動之間,手忙腳亂地將端在熊前的雙拳鬆開並清了清嗓子,裝作無事發生。

“來!拿好咯!”

光頭老闆將那只白色招財貓從架子上搬下來,以雙手遞給左那子。

“武士大人,這位小姐,你們還要再繼續玩嗎?”

“不了。”左那子不假思索地搖頭。

青登就是為了讓左那子能放下矜持去盡情享受今夜的盛典才帶左那子來此攤位的。眼下目的已然達成,因此也搖了搖頭:“我也不了。”

“噢噢!那如果你們之後還想接著玩的話,請務必再來照顧照顧我的生意哦!”

堆滿職業化笑容地這麼說完之後,光頭老闆眼珠子一斜,用一種意味深長的眼神瞥了青登一眼……

……

……

青登和左那子一前一後地從光頭老闆的攤前離開。

以雙手捧著那只白色招財貓的左那子,一邊垂下腦袋與“貓咪”對視,一邊用如蔥白般細嫩的手指輕撫“貓咪”的眼睛、鼻子、嘴巴。

左那子好像真的很喜歡這只招財貓。

被面具深深掩蓋的目光中,一絲孩童般的笑容浮了上來。

青登抱著雙臂,以一種像是欣賞藝術品的目光,打量仍在與招財貓“四目對視”的左那子。

此時此刻,青登有著種“對左那子有了全新瞭解”的感覺。

一直以來,左那子對外展示的形象,都是高雅、落落大方、知書達理、“大和撫子”一詞的完美化身。

青登早就習慣了這樣子的左那子。

因此,不論是左那子剛才開心地直接大喊出來,還是現在喜滋滋地與一隻招財貓對視,都給青登帶來了一種別樣的……觸動。

他第一次看到左那子露出那麼……孩子氣的一面。

在覺得意外之餘,也感到相當有趣。

青登臉上的線條無意識地緩緩放鬆,鬆弛下來的線條化為淺淺的笑意。

……

……

多虧了剛才的“投失遊戲”,左那子的架子放開了不少。

雖仍有些拘謹,但不再對到每座遊戲攤前玩耍、到每座小吃攤前吃吃喝喝抱有很強的牴牾心裡。

二人在向著煙花的燃放地:兩國橋進發的同時,一路吃吃喝喝玩玩。

走走停停之下,抵達這座江戶最著名的大橋時,正巧也快到煙花即將燃放的時間——再過大約5分鐘,五彩繽紛的焰火便會照亮整片夜空。

然而……這當兒,一個難題擺在了青登和左那子的面前:他們放眼望去,沒能尋得一處賞看煙花的好地兒。

人人人……到處都是人……

相較於昨晚,今夜的人流量變高了不少。

別說是尋找優良的觀景地了,連靠近兩國橋都很難做到。

但好在,就在青登一籌莫展之時,他驀地發現:就在他右手側的不遠處,多了座昨夜還沒有的露天茶攤。

而那座露天茶攤的某張長凳上,現在正巧還餘2只空位。

“左那子小姐,跟我來。”

青登連忙一邊向著左那子招手,一邊快步奔向那座露天茶攤,一屁股佔住了那2只空位。

慢半步而來的左那子,坐到了青登的左手邊。

因為長凳的空間並不富餘,所以二人不得不以肉貼肉的姿勢緊挨著坐。

雖不會感到太擁擠……但這份正互相向彼此的身軀不斷傳導過去的肉體熱量,令二人臉上的神色不受控制地變古怪起來。

“2位客官,請問你們想喝些什麼呢?”

這時,茶攤的手代——一位年紀感覺才剛滿10歲的小女孩,笑容滿面地向二人迎來。

“嗯……我一杯綠茶就好。”青登道。

“我也是。”左那子說,“一杯綠茶就好。”

“好嘞!2杯綠茶是嗎?馬上就給二位端來!”

跟這名小手代交代完自己想喝的茶水後,青登將視線轉回至前方。

他與左那子正身處的這座露天茶攤,位置相當不錯,恰好正對兩國橋的東橋口,一抬頭就能看到晴朗的夜空,可以一邊坐著喝茶,一邊看焰火。

舉目前望,人頭攢動。

密集的人流,填滿了青登的視野。

昨天晚上,青登順手給大月實解圍而耽擱了不少時間的緣故,在與木下舞火急火燎地抵達兩國橋時,焰火表演已快要開始。

因急著找位置,所以無暇去細看橋面及橋面周圍的這番濟濟萬人的景象。

眼下,恰好能補足昨夜的這番遺憾。

一向以寬闊出名、能容納十餘名成年人齊頭並進的兩國橋橋面,在此時此刻變得無比狹窄。

到處只看得見人。所謂的“人山人海”,不外如是了。

人流好像已經湮塞了的、流得極緩極慢的河流。

前面有一點空隙,就鑽上去填補它。就這樣擠著、挨著、鑽著、等待著……一寸寸地奪路前進。只要再塞一人進去,這條河流就要潰堤了。

除了地面之外,橋下的河流也很是熱鬧。

一艘艘精美的畫舫,星羅棋佈地排列在隅田川的河面上。

一邊愜意地在涼爽的河面上泛舟,一邊不用受擁擠之苦地欣賞焰火。若是願意,還能將一些只賣藝不賣身、或是又賣藝又賣身的藝伎給請進舫裡……想當然的,能消受得起這種服務的人,無一例外都是非富即貴。

饒是現在已有“仁王”之名的青登,也沒有那個財力、社會地位去成為“乘舫大軍”的一員。

這段等茶水端上來、等煙花出現的時光,甚是無聊。

為了消遣,青登隨口向左那子問道:

“左那子小姐,你往年會常來參加焰火大會嗎?”

“小時候幾乎每年都會來玩。”左那子澹然答道,“但在過了成年禮後,就基本沒再參加過了。”

“嗯?為什麼?”

“也沒什麼特殊的緣由。”

左那子深吸一口氣。

“就只是覺得膩了而已……”

“每年的焰火大會,都是一個樣兒。”

“大量商販圍繞著兩國橋擺攤。”

“時間到了就放煙花。”

“雖然鍵屋一直致力於創新,每年都會設法製作出樣式更新穎的煙花,但是……興許是因為人的心態會隨著年紀的增長而逐漸改變吧。”

“現在的我,早就不再像小時候那樣,對煙花這麼地憧憬了。”

青登靜靜聆聽,然後啞然失笑:

“心態隨著年紀的增長而逐漸改變嗎……哈哈,這種感覺我很懂呢。我小時候很喜歡貓,長大之後發現相比起不愛理人的貓,對人類很忠心的狗狗好像更可愛一些。”

“啊,對於貓狗之間該如何取捨,我的喜好倒是從來都沒改變過。”左那子將其懷裡的那只招財貓比到了自己的俏臉旁,以帶著幾分笑意的語氣緩緩道,“不論是兒時,還是現在,我都很喜歡貓呢。”

“2位客官!你們的茶水來咯!”

二人談話間,那名才剛離開沒多久的小手代,以茶盤端著2杯不斷向外冒著熱氣的綠茶,快速且穩當地跑到了青登和左那子的身前。

將青登和左那子所點的茶水,順利地遞給二人之後,小手代捧著空了的茶盤,一熘煙兒沿原路折返,跑去招待另一組客人了。

目前正好有些口渴的左那子,把招財貓與裝著她衣物的風呂敷交到左掌,騰出右手將茶杯小心翼翼地拈起。

但,就在這時——

“啊,好燙!”

因手指不慎打滑,左那子沒能抓穩茶杯,一小潑茶水從杯中飛出,澆到了她右手的拇指、食指與中指上。

嫩白的肌膚,霎時變得通紅起來。

“左那子小姐,你沒事吧?”青登急忙道。

“沒事……”左那子將茶杯放回至原位,小口小口地給被燙到的地方吹氣,“並不怎麼嚴重。”

從肌膚的狀態和顏色來看……左那子的手指確實是沒受太嚴重的燙傷,就只是表層的肌膚被燙紅了而已。

不過,最好還是趕緊找點冰涼的東西來降降溫。

“左那子小姐,你可以試著摸一下耳垂哦。”青登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耳垂。

“嗯?”

“耳垂涼涼的,摸一下的話會舒服一點。”

“欸……?不,可是……”左那子露出訝異的神色,“這……這會不會不太好……?”

“有什麼不太好的?”青登困惑道,“就只是摸個耳垂而已。摸一下吧。”

“唔……”左那子臉上的神色,由困惑變為扭捏。眼神躲閃。

見左那子遲遲未有動作,青登於是又道:

“摸一下耳垂的話,真的會變舒服很多哦。”

“我……我知道了。”

左那子半闔雙目,“哈”的一聲長出一口氣。

然後,她抿緊朱唇,以一副下定決心的堅定神情……伸出被燙到的手指,捏住了青登的耳垂……

“真的……涼絲絲的呢……嗯?怎麼好像有些變燙了……?”

“左、左那子小姐……”青登不由自主地別開視線,尷尬地幹聲道,“不是摸我的耳垂……是摸你自己的……”

“咦?”左那子一呆。

二人身周的時間,彷彿在這一瞬間停滯了下來……

3秒?5秒?10秒?青登認不準時間了。

他只知在過去一段好似很長,但又好似很短的時間後,那股溫柔的觸感才漸漸地遠離了他的耳朵。

“唔……那個……”

左那子將收回的右手,放回至充滿肉感的大腿上,接著微微側過身,讓自己的臉、自己的視線朝向看不見青登的地方。

“因為你適才一直指著自己的耳垂……所以我……我……我以為……”

說到這,左那子便像是無力再說下去了一般將嘴巴閉緊,再也不出聲。

側過身子的左那子,只將可愛的後腦勺、靚麗的背影以及……一對小巧的耳朵留給了青登。

青登鮮明地看到:此時此刻,正有一抹豔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潑染上左那子嬌嫩的雙耳。

“……”突如其來的小意外,讓青登於一時之間也啞口無言,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左那子小姐也有很呆的一面啊……

青登對左那子又有了新的認識。

這位才貌兼全、雍容文雅的大和撫子,其內在靈魂與其外在形象之間,貌似有著青登從未注意過……不,應該是從未有機會去注意過的有趣反差。

難以言喻的奇特氣氛,在二人之間升騰、將二人給包圍……

幸運的是——這份詭異的氛圍,並沒有維續太久。

嗚——!

今夜的第1發煙花升空了。

焰火發出響亮的聲音,在眾人的頭頂上綻放出美麗的花朵。

花朵方一消失,下一發焰火便再度鮮豔點綴月色。

終於升起的煙花,給這對正難為情的青澀男女解圍了。

青登和左那子也顧不上再害羞了,紛紛抬起頭,靜心欣賞被繽紛的色彩給照得猶如白晝的夜空。

有焰火如同柳絮紛飛;有焰火變化為如同水紋般的光環;有焰火像流星直墜……

儘管青登昨夜已經看過一次這盛大的焰火表演了,但再看一次還是覺得很是震撼、過癮。

足足燃放了近20分鐘,也絲毫沒有要停歇的跡象。

一顆接著一顆、連續不斷地升空的煙花,傳導來一波接一波震響。

“……橘君。”

忽然間,左那子小小的聲音混入其中。

“嗯?”

左那子已在不知何時,將身子轉正了回來。

“……今晚……不,今日一整天都在不停地麻煩你……真不知該怎麼向你答謝才好。”左那子交替把玩搭放在兩腿上的雙手。

青登聽罷,忍俊不禁。

他本想以“我也沒做啥多麼了不起的事情,不必客氣”為託辭,就這麼將“該如何答謝他”的這個問題給推脫過去。

但他考慮到左那子是那種自尊心很強的人,跟她說“你什麼也不用做”,那她多半是不依的。

於是,在思慮片刻後,青登換上半開玩笑的語氣:

“那……左那子小姐,你能對我笑一笑嗎?”

左那子:“嗯?”

“你今天一整晚,幾乎都沒有笑……啊,不對,是平日裡就沒怎麼見你露出過笑容,總板著一張臉。”

青登微笑著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臉頰。

“我並非是強求左那子小姐你改變自己的性格。愛不愛笑只不過是個人喜好問題,並無優劣之分。”

“但是啊……今夜就破例一次吧,讓我多看看你的笑臉吧。”

“……橘君,你想看我笑嗎?”左那子囁嚅。

“與其說是想看你笑,倒不如說是想看到你發自內心地露出開心的表情。”青登脫口而出,“對我而言,最好的‘謝禮’,莫過於發現自己的一切辛勞都是值得的。”

“……”左那子沉默了下來。

寂靜不語的她,像塊石頭一樣動也不動的……連手指也停止了把玩。

接下來的事情,真的是在一瞬間發生。

左那子抬起纖纖素手,一把揭下了臉上的面具。

周圍的光於頃刻間,往露出自己的羞花閉月之顏的左那子身上聚集。

“橘君……”

豔麗的焰火光輝之下,女孩兒輕喚男伴的名字。

在青年因受她聲音的吸引而轉過臉來時,她輕輕笑了。

帶點靦腆、拘謹的味道。

但這並非是不自然的笑容。

左那子平常不論對誰都總是一臉正經的,甚少流露輕佻的神色、甚少說俏皮話、甚少展現笑顏……

然而現在卻難得地露出了如此……充滿少女感的神情。

青登莫名其妙地感到了一種奇怪的緊張感。

“……謝謝你今天早上答應了我任性的請求,願意同我切磋。”

左那子一面笑著,一面朱唇輕啟,緩緩地說。

“謝謝你在我不慎於河裡跌倒時,不顧一切地護住了我。”

“謝謝你在發現我‘失蹤’後,不辭辛苦地四處尋找我。”

“還、還有……”

像是在強忍著什麼一般……左那子輕咬下唇。

只見她將那只外形憨厚的白色招財貓以雙手捧著,緩緩地舉到面前,一邊繼續和青登對視著,一邊將眼睛以下的部位都藏在了招財貓的身後。

“謝謝你……今天晚上帶我來這裡玩。”

“明明已經過了特別喜歡焰火大會的年紀……但現在的我感覺好開心……”

“好開心……”

“真的是……非常謝謝你……”

說完,左那子的目光逃似的向側面一斜,緊盯腳邊的地面,不敢再與青登四目相對。

沒有被招財貓擋到的地方……額頭、雙耳,統統佈滿色澤飽滿的粉紅櫻霞。

束成高馬尾的長髮隨風飄揚。

被煙花的光芒反覆映亮的粉紅色俏臉,讓人感到炫目耀眼。

那雙富含知性色彩、黑白分明的眼眸,被朦朧的月光、斑斕的焰火色彩,以及那一抹抹不能自已的別樣情感,閃爍著夢幻般的光芒。

“左那子小姐……”

青登自以為保持平常心,但內心深處卻違反意願地湧現出蓬勃的感情,發出的聲音擅自中斷。

這個時候,左那子終於重新提起和青登對視的勇氣。

難以對抗內心感情而語塞的青登,與羞得不敢再說話的左那子……二人在焰光、在“火之精靈”的包圍下,凝望著彼此。

許久,許久……

……

……

江戶,火付盜賊改官衙,某座房間——

“呼……呼……呼……”

輕盈的呼吸聲,支配了整座房間。

一名身穿黑色制服的年輕人,以“大”字型的姿勢仰躺在房間的中央。

打著瞌睡的他,身上沒有蓋被子,只在臉上蓋了一本攤開來的厚厚的書籍。

古樸的書封上,撰著5個大大的漢字:王陽明心學。

冬鼕鼕……

突然,房外傳來急促且快速逼近的腳步聲。

緊接著——

“我孫子大人!我孫子大人!”

房門外,多出了一道單膝跪地的影子。

“嗯?”

年輕人發出充滿睏意的呻吟聲。

“什麼事啊?”

“收到線人的情報了!‘陽明之鬼’又現身了!”

帕挲——年輕人一把推開蓋於臉上的那本《王陽明心學》,雙腿一蹬,以極利落的動作坐起身。

“這幫‘大坂的亡靈’……真是不消停啊……”年輕人抬起手,抓過身旁刀架上的佩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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