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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5:戎黎程及相愛相殺,顧起的身後事(一更

翌日上午,程及去醫院探望塑膠鎮友。

塑膠鎮友恢復能力相當不錯,已經可以坐起來了:“你沒和你女朋友去度假?”

程及拿了蘋果來削:“我生病了,沒去。”

當然是胡扯,他總不能說他是因為擔心“兒子”所以放了女朋友鴿子吧。

某人不識趣:“什麼病?”

程及瞎幾把亂扯:“痔瘡。”他笑得一點都不像個痔瘡病人,“沒看見我都瘦了嗎?”

戎黎都懶得拆穿他。

程及蘋果削得不錯,蘋果皮還連得挺長:“你什麼時候出院?”

戎黎掃了一眼他手裡的蘋果:“醫生沒說。”

程及開始了一個不太愉快的話題:“開刀的地方還長頭髮不?”

關於這個問題,戎黎早上已經煩過了。

“旁邊會長,能遮住。”

“你這髮型,”程及調侃,“像剛出獄。”

戎黎不想跟他聊。。

程及偏偏要聊:“用不用爺給你買幾頂假髮?”

戎黎回以冷漠的眼神:“你很閒就去度假。”

是挺閒的。

所以程及特地從椅子上站起來:“讓我看看,尾巴還在不在。”他弓著腰看戎黎身後,“咦,沒了呢。”

被貧了一嘴的戎黎:“……”

戎黎問認真的:“你有沒有夢見過自己是狗?”

程及和岐桑樣貌不一樣,但在戎黎腦子裡,這兩個人……這兩隻狗有點重疊。

程及以為他說著玩的:“你才是狗。”

夢見了,昨晚就夢見自己是狗。

但他能承認嗎?

他不能,承認就是狗了。

戎黎換了個問法:“你相信神嗎?”

程及搖頭,沒有再插科打諢:“我是無神論。”他問戎黎,“你信?”

“嗯。”

程及“嘖”了聲:“沒看出來啊。”

戎黎點到為止,沒有繼續試探。

程及手裡的蘋果已經削完了,放下水果刀,突然問:“岐桑是誰?”

戎黎又看了一眼那個蘋果,削得還挺完整,他說:“一個同事。”

一個掌生死,一個司禍福,算是同事。

“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有這麼個同事。”程及隨口問了嘴,“和你關係很好?”

戎黎沒說好不好,就說:“塑膠關係。”

哦,塑膠關係啊。

程及一口把蘋果咬得嘎嘣脆。

這蘋果當然不是削給戎黎的,畢竟他們只是塑膠鎮友。

戎黎居然還有個他都不知道塑膠同事,這又關他什麼事呢,他不生氣,他怎麼會生氣,他一口咬碎蘋果。

因為戎黎身體狀態好了很多,寧科下午來給他做筆錄。

“你好像知道沈清越會來找你。”所以提前報了警,還做了防範。

戎黎不置可否:“器官交易那個案子路華濃只是替罪羔羊,沈清越才是主謀,交易會被揭露是因為我太太發現了福利院不對勁的地方,我猜他會報復我們,所以提前做了防範。”

寧科不太相信:“只是因為這個?”

戎黎從容自如:“不然呢?”

“比如私仇。”寧科從來不覺得戎黎是大善人。

戎黎不辯解,也不否認:“如果你能查得到我們有私仇,那就有。”

寧科的確查了,但什麼都沒查到,幾次大事件戎黎都把自己摘得乾乾淨淨,不僅沒什麼犯罪行為,甚至表面看上去是他在協助警方懲惡揚善。

懲惡揚善?

寧科覺得這個詞和戎黎不太搭:“你們LYS神通廣大得很。”

戎黎頭上繃帶都沒拆,一臉的病容,但依舊蓋不住他眼裡圈地為王的氣場:“你好像很不爽。”

寧科笑了笑:“怎麼會,你們LYS和LYG可是幫了我們不少。”

又愛又恨吧,畢竟LYS和LYG亦正亦邪。

“以後不會了。”

最後這句寧科沒聽懂,他又給徐檀兮做了筆錄。

結束之後,徐檀兮送他出病房。

“沈清越的死,”徐檀兮問,“我先生需要負刑事責任嗎?”

“不用,那種情況下,他不僅是正當防衛,而且還救了很多人。”

徐檀兮松了一口氣。

寧科沒有立刻離開:“祁小姐,能問你個私人問題嗎?”

她態度溫文爾雅:“你可以問,方便的話我會答。”

這個回答聰明又不失教養。

寧科失笑:“你覺得你先生是個什麼樣的人?”

徐檀兮想了想:“你能先回答這個問題嗎?”

寧科很爽快地先說了自己的看法:“我覺得他是個壞得不明顯的壞人。”

如果善惡是以黑白為界的話,戎黎應該是在灰色的邊緣地帶,他能作惡,他也能行善。

徐檀兮不否認他的說法,只是給了一個可對此的答案:“我先生是個好得不明顯的好人。”

寧科笑了。

好吧。

善惡有時候說不清楚。

八月二十七號,顧起被判了死刑。

八月二十八號,徐檀兮在醫院遇到了宋稚。

宋稚說:“真巧。”

徐檀兮手裡拎著保溫的湯壺,禮貌地笑了笑:“我先生在這邊住院。”

宋稚回:“我來打保胎針。”

前面有人喊:“小稚。”

是楊成章的太太,劉蕾。

宋稚對徐檀兮點了點頭,然後先走了。

“宋小姐。”徐檀兮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喊住她。

她回了頭。

徐檀兮揚了揚手裡的湯壺:“要不要喝點雞湯?”

她說:“好啊。”

徐檀兮燉的雞湯很好喝。

不過宋稚有點孕吐,只喝了小半碗。醫生說她胎像不穩,有流產的徵兆,需要住院保胎。

她在都輸液,劉蕾去辦住院手續了。

病房門被推開,她聽見聲音睜開眼,是“老熟人”。

“你是來殺我的?”

宋稚往門口看了一眼,楚未也在外面,應該是在放風。

“我倒想。”方提語氣很不好,像跟她有深仇大恨。

也的確是有深仇大恨。

但方提不是來殺她的,他拿出一張卡,放在病床旁的櫃子上:“這是五爺留給你的。”

宋稚掃了一眼,神情很冷漠無情:“我不需要。”

方提真想殺了這個女人。

他忍著,忍著一肚子的恨意:“這錢是乾淨的。”

如果不是顧起的遺願,方提根本不會來:“他知道販毒賺來的錢你不要,這是他去拳館陪練賺的,錢不多,他讓我給你。”

宋稚一言不發,雙手放在腹上,揪緊了衣服。

方提很小就跟著顧起了,他見識了顧起為了一個女人發瘋整個過程,沒別的想法,就覺得不值,在世人眼裡,顧起的確惡貫滿盈,但在他眼裡,顧起是天上星,不應該被一個女人摘下來。

“五爺的屍體是不是你處理的?”

宋稚面無表情:“不是。”

方提真的特別想殺了這個女人,可是她是顧起死了還要念著的人。

“我和楚未把和浦寨的罌粟都燒了,五爺的時代過去了,維加蘭卡又有了新的霸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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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三角就是這樣,有作不完的惡,沒有顧起,也還有別人。世道就是如此,處處光明只存在於政客的藍圖裡。

方提笑得很冷:“你們緝毒警的路走不完,我們顧五爺的路卻走到了頭。”

好樣的,阮姜玉。

“保重。”

方提說完就走。

宋稚終於捨得開口了,還是沒有心的話:“別再出現在我面前,下次我一定抓你們。”

他們曾經也並肩作戰過,雖然她是臥底,但的確共患難過,更別說五爺了,和浦寨誰都知道,顧五爺把她當命。

方提不甘心,替他九泉之下的五爺不甘心,憤憤不平地問:“你的孩子是誰的?”

不應該說實話的。

宋稚沉默了很久,說:“顧起的。”

她就貪心這一次。

她希望有人知道,有人知道紅三角的顧五爺有個孩子。

方提出去就哭了。

楚未戴著口罩和帽子:“你他媽哭什麼?”

方提看著地,踹了一腳垃圾桶:“那女人在保胎,孩子是五爺的。”

好像……

好像值那麼一點了。

這下楚未眼睛也紅了。

劉蕾辦完住院手續回來:“門怎麼是開的?剛剛誰來了嗎?”

宋稚把卡攥在手裡:“沒有誰,風吹開的。”

卡里只有九萬多塊錢。

那是除了罌粟花之外,顧起所有的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