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覺得很奇怪是吧？”
就在林曉的心中感到困惑的時候，孔華安走到了他的身邊，問道。
“嗯。”
林曉微微點頭，“什麼情況才會導致這種事情的發生？”
孔華安的眉頭微微眯了一下，說道：“算力上的佔用，肯定是因為有程式的佔用，不然的話是不會出現這種問題的，尤其是對於我們的量子計算機來說。”
“就算是量子位元出現了問題，但是量子位元所影響的算力，最後反應在最終的差距上肯定也都是保持在2的指數倍上，不可能出現這種情況。”
“嗯。”林曉點了點頭，“就更不用說一個量子位元出現了問題，就會直接導致整個量子計算機都會開不了機了。”
量子位元就相當於一個晶片中的電晶體，晶片中有上百億個電晶體，一旦有一個出現了問題，就會導致整個晶片都報廢，所以在晶片生產過程中，良品率在很大程度上就和生產晶片過程中是否有電晶體發生損壞有關係。
而對於量子計算機也是同理，一個量子位元出現了問題，就會直接導致其量子糾纏態的穩定程度出現問題。
所以對於乾坤一號發生的這個問題，肯定是和量子位元沒有關係。
“簡直就給我一種感覺，乾坤一號在跟我們談判似的，只不過它又害怕我們關機，所以才不斷地退步。”
孔華安感慨著說道：“想想剛才我們能夠利用百分之九十五的算力之後，每次重啟就只能增加百分之一的利用率了，然後重啟了四次，才來到了百分之九十九，我估計啊，還有百分之一的算力恐怕我們是都利用不上了。”
“談判？”聽到孔華安如此的形容，林曉笑了笑，“你這話說的，就像這個量子計算機有了自己的意識一樣。”
然而他剛說出了這句話，心中就勐然一跳。
不是吧？
不可能，應該不可能。
他斷然不會相信這種離譜的事情，會發生在地球上，一個剛剛被造出來的量子計算機上面。
此時的他，心中已然想起了一種可能性，就是這臺剛剛誕生的量子計算機，已經撞上了那最低都有三百億分之一的機率，然後產生出了自我意識？
如此之低的機率，哪怕是未來一千年以內都應該沒有發生的可能性，怎麼就突然出現在他們這裡了？
而且，乾坤一號真的滿足了其前提條件嗎？
足夠優秀的處理器，足夠的網路環境，足夠天才的人工智慧演算法，以及足夠的運氣，也就是那最少都有接近三百億分之一的可能性。
雖然在他所獲取的知識中，並沒有提到這些“足夠”意味著怎樣的足夠，但是真的和他們這個有關係嗎？
就比如說，足夠天才的人工智慧演算法。
忽然，他看向了孔華安，問道：“你之前說，你寫了一個人工智慧演算法，融到了其系統裡面了？”
孔華安一愣，隨後點點頭，說道：“是的。”
隨後他便疑惑地問道：“問這個幹什麼？難道你認為和我寫的那個人工智慧有關係嗎？”
不過他又思索了一下後，便微微點了點頭，說道：“或許真的和這個有關係，如果出現了什麼BUG的話……但如果是BUG 的話，也不應該會出現這種重啟一次，可利用的算力就會得到提高的情況啊。”
“但是也應該檢查一遍。”林曉說道。
“嗯，是的。”孔華安點了點頭，隨後便要走上去進行檢查。
不過林曉又拉住了孔華安，說道：“現在就還是算了，先讓他們慶祝一下吧，現在就不要給他們壓力了。”
孔華安看了看在場其他人們還在興奮慶祝的樣子，隨後便點了點頭，“嗯，我知道了。”
剛才出現問題的時候，現場的氣氛可是幾乎都凝固了，畢竟對於在場的這些研究人員們來說，他們可不希望在最後出現了這麼大的問題，這對於他們的壓力也是可想而知。
所以剛才就連龐偉的表情都十分的嚴肅。
而現在也就先讓他們高興一下，免得又感受到之前的那種壓力。
當然，對林曉來說，他還有另外一個目的，就是避免讓太多人知道這件事情——如果真的是這個人工智慧誕生了意識的話。
要是讓太多人知道了一個人工智慧誕生了意識，最後就可能導致一個問題出現，也就是群眾們對於人工智慧的恐懼。
畢竟，人工智慧統治世界的科幻作品，早就已經深入人心了，要是訊息傳了出去，未免會導致一些嚴重的社會事故，此外，還有國際上的影響，到時候國外肯定也會借由這個理由，來插手他們的量子計算機。
總而言之，此時的他，心中還是更加期望，乾坤一號並沒有誕生什麼擁有自我意識的人工智慧，而只是某種原因導致的一種巧合而已。
不然的話，這就有些超出他的把握了。
隨後，他便不再多說，臉上露出了笑容，而後也加入到了和他們的慶祝之中。
……
隨著時間過去，慶祝完了他們所獲得的成功之後，研究所裡面的人也都離開的差不多了，除了值班的，基本上就只剩下了林曉、孔華安，以及龐偉了。
林曉這時候笑著對那位值班的說道：“今天你也辛苦了，今天也給自己放個假，回去好好休息吧。”
值班的見到是林曉，便笑著說道：“不辛苦，這麼高興的一天，當然不辛苦，不過我還要值班，所以林首席您就不用管我了。”
不過這時候旁邊就傳來了一道聲音，“林首席讓你去休息，那你就去好好休息吧，值班的事情就算了，反正外面也有保安呢。”
他們看了過去，說這話的正是龐偉。
而龐偉作為直屬領導，顯然是有資格批准值班人員放假的，所以這名值班人員的臉上當即就露出了高興的表情，立馬應道：“好！謝謝龐院士了！”
“嗯。”龐偉微微頷首，笑著道：“去吧。”
隨後這名值班人員便迅速地就離開了，顯然，他自己本身也不願意值這個班，其他的同事們今天晚上說不定都已經慶祝起來了呢。
而看到他離開了後，龐偉便笑著看向林曉和一旁的孔華安，說道：“你們怎麼還留在這裡？是不是因為……白天的事情？”
“嗯。”林曉點點頭，說道：“龐院士，相信你也應該知道，這種事情一般並不是巧合，肯定是其中有什麼問題存在，所以我就想著現在來找你一起研究一下到底是什麼問題。”
“嗯，我當然也很清楚，這個問題實在是有些太奇怪了。”
龐偉點點頭，顯然，他作為一名院士，肯定也很清楚，白天發生的那種問題，實在不像是只是因為他們接連重啟了那麼多次就能夠解決的問題。
“林首席，你有什麼想法嗎？”
“這件事情就讓孔華安來給你說吧。”林曉看了看旁邊的孔華安，說道。
孔華安點點頭，隨後便對龐偉說道：“龐院士，您應該還記得我在系統裡面寫了一個人工智慧吧？今天我們還沒有檢查過是否是這個人工智慧出現了BUG，所以我們就想著現在來檢查一下是不是這個人工智慧出現了問題。”
“這樣啊。”
龐偉點了點頭，“這當然是可以進行檢查的，只不過你確定你寫的那個人工智慧能夠導致這種問題的發生？可利用的算力從百分之一，再到百分之三十，再到百分之五十，百分之八十，百分之九十，百分之九十五，然後一個百分點一個百分點的往上漲，這要什麼樣的BUG才能做到？”
“我也不清楚。”孔華安搖了搖頭，“所以才要檢查一遍。”
“嗯，說的也有道理。”龐偉贊同地點了點頭，隨後便說道：“那就去總控機房吧。”
“好。”林曉和孔華安都點點頭，便和龐偉一同朝總控機房走去。
不過這時候龐偉又向林曉提了一個問題：“不過，林首席，如果只是為了這件事情的話，你剛才也沒必要讓那個值班的研究員回去吧？”
孔華安也同樣疑惑地看了林曉一眼，感到有些不解。
林曉笑了笑，說道：“我只是覺得如果真的有什麼嚴重的問題話，就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聽到林曉如此解釋，龐偉笑了笑，“倒是沒想到你會有這種想法，我還覺得你會認為如果有嚴重的問題話，越多人知道越好，集思廣益嘛。”
林曉笑了笑，說道：“有時候確實是這樣，不過畢竟乾坤一號的詳細技術以後就屬於國家機密了，自然是越謹慎越好。”
“這倒也是。”龐偉點點頭，不再多問。
很快，他們就回到了總控機房。
乾坤一號並沒有關機，而是處於開機狀態。
當然，以後乾坤一號大機率也是不會關機了，畢竟，如此龐大的算力，每一秒鐘的關機都是一種資源上的浪費。
所以那些搭建好的超級計算機，也基本上都不會關機，除非有什麼重大的故障出現。
而就像現在，乾坤一號就已經被利用起來，進行一些比較龐大規模的計算了，就比如說天氣氣候，乾坤一號正在根據各地以及衛星所探測到的資料對全球的大氣流動進行計算，從而進行天氣預報。
就當前的結果來看，其已經成功地預測出了這段時間以來全部地區氣候的變化，沒錯，就是全部地區，任何地區的天氣變化，乾坤一號都預測成功了。
比如其就成功預測出了上京的下雨情況。
對於量子計算機來說，由於它龐大的算力，計算這種問題已然變得無比簡單。
當然，對於這些事情，林曉他們就沒有關注了，孔華安作為電腦技術最好的，同時也是最熟悉乾坤作業系統的人，當即便進入了系統，然後開始檢測起了他寫的那個人工智慧程式。
林曉看著這個人工智慧程式的演算法，仔細審視著。
這個人工智慧演算法，能算是天才般的演算法嗎？
而就在這個時候，他就聽到他旁邊的龐偉感慨了一句：“之前就總是聽人說你寫的演算法都十分的出彩，現在一看，確實如此啊。”
孔華安則只是說道：“就那樣吧。”
龐偉笑著搖搖頭，然後指著上面正顯示的一串演算法，說道：“你這個演算法，不就挺高階的嘛，我看了一下，這好像是一種能夠智慧調整系統時間的演算法？”
忽然龐偉就十分驚訝地說道：“等等，你的這個演算法……有點意思，莫非是用來解決那個問題的？”
“千年蟲問題。”孔華安說道，“每當我們要面臨千年蟲問題或其他類似的問題時，這個演算法就能夠直接將系統時間調整正確，避免出現曾經發生的那種問題。”
“這樣一來，也可以避免未來乾坤一號在面對這個問題時候，出現不穩定的情況。”
“對的，就是千年蟲問題。”龐偉點點頭，心中頓時就不由感慨起來，“真是沒想到啊，你連千年蟲問題都可以解決掉。”
林曉也同樣點點頭，臉上露出了讚歎的表情。
對於千年蟲問題，他自然也是瞭解的，總而言之這就是一個因為系統時間導致的問題，而人類第一次面對這個問題時正是在1999年到2000年進行跨域的這個節點。
因為當時人們在處理系統時間時，是只計算後兩位，而不計算前兩位，於是這就會導致當時間從1999轉移到2000時，電腦系統的時間則會從1999變成1900。
而顯然這就會在全世界內帶來巨大的影響，包括但不限於控制核彈的系統因為時間的問題而導致控制程序出現問題，最後就可能會導致核彈自動發射；此外還有金融業、電力系統等多種領域。
當然，除了這種問題之外，廣義上的千年蟲問題也包括了閏秒、閏年等等多種問題，就像閏秒問題便引發了諸多網際網路大廠的抓狂，甚至引起了如微軟、谷歌等公司對取消閏秒的倡議。
這些時間上存在的問題，都會引起人類當前所享受的信息時代出現種種故障。
而現在，孔華安給出的這個演算法，就解決了這個問題。
當然，就現在來說，他的這個演算法還沒有推廣出去，所以當前也就只有乾坤一號能夠避免這樣的問題。
“不錯，不愧是計算機上的天才啊。”龐偉笑著誇獎了一句。
龐偉的誇獎，忽然就引起了林曉的注意。
天才般的人工智慧演算法？
計算機上的天才？
這麼說來的話，孔華安寫出來的這些演算法，其實還真的能夠被認定為“天才般的”？
他倒是忘記了這一點，對於其他的人來說，孔華安寫出來的這個演算法，當然稱得上是天才，畢竟都能夠輕鬆的解決掉這樣一個計算機界的老大難題。
而對於他來說，這些演算法確實很優秀，但是還算不上天才，畢竟他如今，也是有著五級的信息學等級了。
這豈不是說，乾坤一號中，真的有可能誕生出一個人工智慧的意識？
這時候，孔華安平澹地回應了龐偉一句：“就那樣吧，我還覺得林曉才是深藏不露呢。”
“哦？林首席在計算機上也有很高的造詣嗎？”龐偉便不由看向了林曉。
林曉從思考中回過了神，哭笑不得地擺擺手，說道：“我可不承認啊。”
龐偉笑了笑，“華安都這麼說了，說不定呢。”
林曉搖搖頭，沒有說什麼，轉移了話題，問向孔華安：“你找出來了嗎？”
“還沒有。”孔華安搖了搖頭，“我寫的那個人工智慧有兩千多行程式碼，想要看完還需要一定的時間。”
“那你有沒有發現你的程式碼有過變動什麼的？”
孔華安一愣，說道：“已經寫好的程式碼，怎麼會發生改變呢？除非是底層邏輯晶片的電子掙脫了電子陷阱。”
“嗯……”
林曉微微點頭，而後目光深邃起來，直視著電腦屏幕。
只不過這個顯示屏，只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顯示屏而已，沒有鏡頭，沒有音響，同樣的也沒有麥克風。
而沒有這三種東西，作為計算機，不管是量子計算機，還是普通的計算機，都不可能從外界接收到任何訊息。
所以就算這個東西擁有意識的話，就現在來說，也不可能從外界接收到訊息。
當然，也有可能其已經從網路上接受到了外界訊息。
等等……足夠的網路環境？
乾坤一號是已經連線上網路了的，他知道，不過是從什麼時候連線上的網路呢？
於是他就問向了旁邊的龐偉：“乾坤一號是什麼時候連線網路的？”
“第一次啟動的時候就會自動連線上網路。”龐偉說道，“下面的裝置上已經插入了網線，總共有十幾根網線呢，不管是上行還是下行都有每秒十幾G的速度吧。”
“會不會被網絡攻擊？”
孔華安回答道：“這就不用擔心了，乾坤一號這麼高的算力，要是還被其他的計算機給攻擊了，那可就愧對量子計算機的名號了。”
“我專門負責的網路防禦這部分的內容，我寫的這個智慧就能夠檢測到是否遭到攻擊，然後直接調動算力，強行破解掉攻擊方的所有資訊，並且直接找到攻擊方的位置。”
“這倒是確實適合你。”想起了孔華安曾經的身份，林曉十分相信他能夠做到這一點。
而且也確實如孔華安所說，憑藉乾坤一號恐怖的算力，在破解密碼的時候，完全就可以直接利用枚舉法，進行暴力破解，這時候，除非密碼位數足夠長，否則在有限的時間裡都不可能避免被直接破解掉所有的密碼，到時候任何嘗試黑入乾坤一號的駭客，都只能面臨地址曝光最後被抓的解決。
孔華安笑了笑，而後繼續工作了起來。
而林曉則眯起了眼睛。
這樣一來的話，是否就算是足夠的網路環境了？
還有孔華安說的那個，在這個智慧的程式裡面居然還寫入了暴力破解密碼的功能，這總給了他一種不太妙的感覺。
但他也沒有說什麼，安靜地等待下去。
就這樣，時間又過去了幾個小時，來到了深夜十二點左右。
他們都沒有離開，而林曉也加入到了其中。
直到最後，孔華安忽然說道：“等等，你們來看這幾串程式碼。”
林曉和龐偉立馬就看了過去。
而林曉看的第一眼，就是一愣，而後驚訝地說道：“10%、30%、50%……95、96、97、98、99%，這幾個數字，不就對應上了我們當時每次重啟所解鎖的算力？”
“是的，只不過這幾個數字又分別處於不同的程式碼之中，而後它們之間就導致了這樣一個BUG 的出現。”孔華安點點頭，“所以才會出現白天的那種情況。”
“等於說，這確實是一個BUG？”龐偉當即就問道：“現在只要修復了這個BUG，問題就解決了？”
“嗯。”孔華安道。
“那真是太好了！”龐偉的臉上頓時就露出了高興之色，沒想到啊，最後還真的能夠解決這個問題，他感激地拍了拍孔華安的肩膀，說道：“華安，可真是多謝你了啊！”
而旁邊的林曉卻感到了意外，還真的只是因為一個BUG？
對於這個結果，他莫名的有些措不及防，原本他都做好準備面對一個有意識的人工智慧了。
最後，他還是不太確定，又說了一句：“要不要問一問是誰寫出的這幾串程式碼？”
龐偉卻搖搖頭，說道：“這就沒必要了，問題解決了就好，BUG而已，只是正常的事情，要是把人找出來的話，就算不怪責他們，他們也會感到有心理負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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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龐偉這麼說，林曉也不好說什麼了，便說道：“你說的有理，那就這樣吧。”
龐偉笑著點點頭，“明天就讓他們把這個問題給解決了吧，辛苦兩位了，等之後的慶功結束了，我再請你們吃一頓飯。”
“好。”
林曉和孔華安都點點頭。
而現在的龐偉，看起來也高興多了，畢竟最後的隱患找到了，他人也放鬆多了。
林曉也就把心中仍然存在的疑惑暫時埋藏了起來，把這一切都當成這個BUG造成的。
而後，他也和孔華安離開了這裡。
只不過，真的就這麼簡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