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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一章 他的仁慈,只留給她

當初他學會的第一個字就是娘……那個時候太后還恨,她恨自己的孩子為什麼不能第一個學會父皇,學會母妃,學會這些象徵權利的詞語。【】

可到了這一刻,她看著眼前的皇上,卻無比希望他能叫一聲娘。

太后的眼神中甚至帶了一絲乞求,她道:“只要你叫了,我就告訴你東西在哪裡。”

皇上看著太后的眼睛,唇張開,不加遲疑地開口道:“娘。”

簡單的一個字,沒有任何聲調的起伏。

這個字像是一把鋒利的匕首,就這樣直直地扎在太后的心臟上。

胸口的感覺好難受。

早知道,不該提這一個要求的。

若是不提,她便永遠都不會知道,原來她的孩子已經和原來差的這麼多了。

她的表情甚是傷感,可皇上的臉上只有滿滿的不耐煩。

皇上道:“東西在哪?”

太后頹然倚在鳳椅上,道:“在永壽宮牌匾後面的暗格裡。”

話音落下,耳邊響起皇上轉身離開的腳步聲。

皇上沒有一秒鐘的遲疑,就這樣邁著大步向門前走去。

太后放棄了看他,那個背影一定特別決絕,決絕的只會讓她心碎。

她的眼眸看著屋頂。

她好像看見了她的孩子。

那個時候她的孩子才剛剛出生,她還是個身份卑微的答應,她的手抬起,摸著他皺巴巴的小臉,無比喜歡這個從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

她在心中早已為孩子起好了名字。

秦生,在這恐怖的宮殿之中,她只求自己的孩子能夠活下去,生存下來。

貪婪的種子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發芽的呢?

對於權力的慾望又是什麼時候開始難以控制的?

從什麼時候起,開始在嬪妃的飯碗裡下那些藥?

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學會用陰謀詭計奪權爭寵?

對於這些事,太后已經記得很模糊了。

她現在唯一記得的,就是她的生兒終於改了名字,是皇上賜的名字,叫秦寧,說是要保佑齊國永遠安寧。

她笑著說,好名字,真真是個好名字。

可惜她的孩子終究走到了這一步。

終究變成了天下人的。

眸間輕動,太后的嘴角劃開一抹笑意,她看向看見屋頂有一個嬰兒在咧開嘴向著她笑。

她的手掌抬起,想要觸碰到嬰兒的臉頰。

她張張嘴,笑道:“生兒乖,給為娘摸摸,好好活下去,無憂無慮的活下去。”

一滴渾濁的淚從她的眼角活了下去。

曾經,她也想無憂無慮的活下去,如果不入宮,她現在或許應該過著平平常常的日子,她的手心裡不會沾滿了鮮血,她不會連自己的孩子都抱不得。

每年下雪的時候,她也能站在雪地裡,感受雪花從她的身邊呼嘯的聲音。

永壽宮的門被開啟,那些中了癮藥的人被重新放了回來。

他們的目光依舊瞪在太后的身上。

可這一刻的太后卻已經無所謂了。

她的眼裡,只有她的生兒,生兒會哭會笑,只屬於她一個人的生兒。

衣角被癮藥之人抓住,狠狠地撕掉了一塊兒。

太后嘴邊的笑意卻更濃。

她忍不住笑出聲,道:“生兒,你真可愛。”

……

蘇嬤嬤的小屋之內,君令儀和秦止對坐著。

秦止先開口,問道:“夢兒,是你叫來的。”

君令儀頷首,老實回答道:“嗯,自從聽說陳仲英要回來,我就一直小心著,如果他把我女扮男裝的時候抖露出來,我就用夢兒來回擊。”

她的眉頭皺緊,這一局,她在賭,她從來沒有想過如果夢兒輸了會怎麼樣。

可以說,她已經把夢兒當做了一枚棋子,一枚為她擺脫困境的棋子。

不過事實證明一切比她想象之中的要容易許多,她也總算能把這些天緊繃的神經鬆一鬆了。

其實剛才夢兒說的時候她一直在偷偷觀察著皇上的表情,生怕出現一丁點地差錯。

她低頭想著,秦止的手卻又覆上了她的。

他看著她,眸中很溫柔,道:“權謀之上,過分仁慈只會全軍覆沒。”

“我知道。”

君令儀應聲,若是她連這個都不知道,早已經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她看著秦止,道:“但為什麼你要仁慈呢?”

權謀之上,不可仁慈。

沙場之上,仁慈更是大錯。

或許很多時候君令儀都看不懂秦止,不管秦止做什麼,在背後卻早已經安排好了一切,不會出現一絲一毫地紕漏。

正因如此,在秦止面前,君令儀也會覺得格外地心安。

可是今日在永壽宮,事情卻和之前有些不太一樣。

秦止最近忙於癮藥的事情,忘了防著雲悅城一事。

君令儀記得剛才秦止攥著她手掌的時候手心的一層薄汗。

他應該也是沒有把握的吧。

沒有把握這件事到底能不能贏。

在太后的利誘之下,如果她是秦止,都不能確定自己會不會鬆手走向另外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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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正殿之上,君令儀甚至在想,就算秦止走了,她也不怪他。

他已經為她做到了最後的堅持,趨利避害,本就是人之常情。

可他沒有。

此刻君令儀抬起頭看著秦止,眸中盡是好奇。

秦止的眸子垂下,也看著她。

眸中隱隱約約的感覺讓人看不清楚。

秦止的手掌抬起,摸在君令儀的頭上。

他的嘴角揚起一抹笑意,“你是我的娘子,是意外。”

他的計劃裡,永遠不會將君令儀考慮進去。

正如他的仁慈,只留給她。

君令儀的喉間輕動,眸子垂下,道:“多謝王爺照拂。”

話音之中帶了幾分疏遠。

可除了這個,君令儀竟一時說不出話來。

秦止看著她,眉頭不自覺蹙起,手掌卻依舊輕輕地摸了摸她的頭。

心裡的感覺有些酸,君令儀,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接受我?

我對你已毫無保留,哪怕你回頭看我一眼,我已然知足。

他曾以為自己無欲無求,他曾以為自己是為了江山和戰爭而生的人。

可惜對於她,他第一次開始學會了貪婪,學會了佔有,更學會了疼惜,學會了卑微。

陸維琛和他說了很多話,他也曾一次次地學習和體會什麼叫喜歡的感覺。

體會的多了,秦止也漸漸明白。

他或許還是不知道什麼叫喜歡,什麼是愛。

但他知道,這一生一世,他都不想放開君令儀的手,一點也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