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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六六章 又要掀屋頂了

鄭星洋把朱靖垣的提出的要點都記錄了下來。

剛開始下筆寫的時候,鄭星洋有點大快人心的感覺,但是寫到後面就開始擔憂了。

把要點全部寫下來之後,鄭星洋就不是很確定的再次詢問:

“殿下,真的要這麼做嗎?

“學生以為,確實應該對民間貸款和資金流展開調查,但是具體到執行方法上,是否應該更加……慎重一些?

“整治小組的組成範圍,從稅務到立法和司法乃至執法全都覆蓋了。

“理論上,這個小組可以用核查貸款和資金的名義,整治任何廠商和東家。

“如此大的權力,相關負責人有可能會趁機中飽私囊,以及攻訐政敵,黨同伐異……

“最後,學生擔心,無論殿下是否準備收繳直系親屬之間的贈予所得稅,您最後提出的關於撫養、贍養方面的調查如果真的展開,都很可能會讓民間往這個方面想的。

“直系親屬獲贈所得稅這件事情,別說是決定並實施了,就算是相關討論公開之後,都肯定會在全大明掀起軒然大波的……

“特別是在這兩年,這是您最關鍵的時刻啊,學生覺得殿下還是慎重一些為好……”

朱靖垣明白鄭星洋是擔心自己犯眾怒,微笑著擺手說:

“這種事情影響當然重大,所以不是我現在能夠自己直接決定的事情。

“我現在只是向父皇和朝廷說明情況,提出我的建議。

“具體是否要真正實行,要如何實行,肯定要父皇和朝廷的老先生們討論決定的。

“如果父皇認為不合適,不批准我的建議就行了。

“至於釋放訊息造成的影響,我覺得就是應該放出訊息去。

“讓下面人都明白,朝廷已經瞭解了他們正在使用的典型的偷稅手段。

“父皇,朝廷,以及我本人,因為發現這種情況而憤怒,也是理所當然的。

“然後我們要對他們這種行為進行懲處也是理所當然的。

“就是要用這種輿論來震懾和壓制他們!

“就我個人而言,我是支援對朝廷獎賞之外的任何形式的收益徵收所得稅的。”

朱靖垣其實有幾句話沒有說出來。

自己現在其實也是在用最典型的掀屋頂策略。

先放出風聲,拉高目標群體的恐慌和心裡承受閾值。

再放出一個折中的方案,迫使各個方面接受。

這些天的調研結果讓朱靖垣明白,親屬獲贈所得稅是必須要徵收的。

否則那就是放著一個巨大的稅收漏洞不去處理。

問題只是做到什麼程度。

鄭星洋隱約能夠明白朱靖垣沒有明說的那層意思,也就沒有繼續勸說。

老老實實編輯了電報文稿發往大明京師。

應天府和順天府之間當然是有專用的電話線的。

但是相對正式和通知和申請,還是要透過電報的形式來傳送。

這樣能夠直接落於紙面,所以更加的正式,也方便討論、影印、存檔。

林則徐寫的通知也是以電報的形式下發,要求江淮省稅務、刑獄、銀行等相應機構的負責人在三月初三來應天開會,討論所得稅徵收改革的方案。

朱靖垣知道,自己提出的組建針對偷逃稅款行為的整治小組的申請,自己的皇帝老爹和大明朝廷都不可能馬上決定,自己也就不可能馬上收到回應。

所以朱靖垣理所當然的準備,利用這段時間和江淮當地相關機構人員開會,討論出了相對合理的應對方案,最後配合全面整治偷逃稅款的行動同步實施。

整治小組的任務是核查過去幾年的漏洞,應對方案是對以後的正式規定。

當然,前提是父親和朝廷同意了整治小組的申請。

然後,僅僅過了一個晚上,在第二天上午十點多的時候,開始構思和準備稅收改革方案的時候,林則徐忽然非常鄭重的過來報告:

“殿下,陛下打來了專線電話,要求您立刻去接聽。”

“父皇的電話……”

朱靖垣聽到這個訊息,下意識的以為他要向自己詢問更多的詳細情況,以及關於整治偷逃稅款行動的想法和建議。

朱靖垣一邊在心中整理語言,一邊快步走到專門的通訊座前面,從秘書手中結果專用的電話,跟遠在京師的父親請了個安:

“父皇安否?”

朱簡炎頗為嚴肅的聲音從話筒中傳來:

“我很好,你爺爺要去南方巡視,第一站就直接去應天府。

“二月三十日上午十時出發,第二天上午八時抵達,九時下車。

“你作為當地的行政主官,組織好接待接待事務,其他工作先暫停。”

朱靖垣聽到這幾句話頓時就愣神了。

剛剛準備的一肚子話直接憋回去了:

“我知道了,不過父皇,爺爺現在忽然要來應天府?是有什麼特殊事情嗎?”

對面的朱簡炎沉默了一秒鐘,然後提醒說:

“跟你現在申請和準備插手的事情有關,具體的等你爺爺到了之後親自跟你說吧,反正也就這幾天的時間了……”

朱簡炎又認真的叮囑了幾句,主要是照顧好老人的提醒,讓朱靖垣務必照顧好老爺子。

太上皇朱仲梁今年已經七十六周歲了,虛歲都七十七了,在這個時代絕對是高齡了。

朱簡炎這個皇帝真心希望自己老爹這個太上皇能繼續健康的活著。

老爹早就完全放權了,完全不會干涉自己的權力。

但是卻能在必要的時候給自己站臺,給出普通臣子不可能無法給的建議,跟自己討論臣子無法參與的特殊話題。

朱簡炎真心希望自己的老父親能夠長命百歲。

朱靖垣聽著父親的說明,才意識到自己這次可能把事情想的簡單了。

收親屬之間的獲贈所得稅的事情,在大明社會上的影響,可能比自己想象的還要重大。

自己爺爺七十七歲的高齡,還要專門出面來跟自己商量。

也有可能,是自己爺爺不想要讓自己主持這件事情,不希望自己背這個鍋……

朱靖垣帶著幾分無奈和期待吩咐林則徐說:

“馬上發通知,太上皇南巡應天府,要求禮部人員準備好接待事務。

“同時按照慣例,召集有資格拜見的各界人員,到應天府來迎接和朝見。”

林則徐其實並不是特別的擅長這種事情。

在朱靖垣最信賴的兩個幕僚中,林則徐更加精於實事和具體的政務,牛鑑則在內政和組織活動方面更加的擅長。

不過牛鑑還在泰西沒有回來,現在朱靖垣身邊地位最高的幕僚就是林則徐了,也就理所當然的要當這個組織者了。

林則徐無論心中想著什麼,現在眼前該幹的事情就只有這一項了。

五天之後太上皇就要來,這個時間著實有點緊張。

如果不是如今大明的行政效率足夠高,也有了火車、電話、飛機等設施,太上皇出行和巡視的準備工作是不可能在這幾天內完成的。

這還是世祖皇帝身體力行,大幅度簡化了皇室出行的排場和禮節的結果。

林則徐首先去發通知,聯絡各方面的負責人馬上開始準備。

至於朱靖垣本來召集的那些稅務、刑獄、銀行相關的負責人,也都是有資格也需要參加這種接待和朝拜活動的。

直接再加一條訊息,讓他們提前過來,先拜見太上皇,再說其他的事情。

朱靖垣本人,在時不時的給出各種批准和決定的同時,思考自己要跟爺爺討論的事情。

然後,在朱靖垣和林則徐籌備迎接儀式的這幾天,各種各樣的公開訊息不斷的傳播。

大明的官方和民間主要報紙,以及已經初步建立起來的廣播系統,在太上皇正式出門之前就對這次的南巡做出了宣傳和報道。

各類媒體都公開表示,太上皇南巡的目的,是視察江淮地方的工商業發展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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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也有民間報紙分析,太上皇南巡的時間節點選擇,跟朱靖垣到應天並開始督管整個南方地區的上任時間過於接近。

所以,真實的情況其實只是老爺子想念自己最喜歡的孫子了……

根據民間的反饋,從官員到商人和平民,都更加願意相信民間報紙的分析。

朱靖垣在忙碌的間隙,翻看報紙上面這些報道的時候,都是滿頭的霧水。

不是覺得太上皇南巡的目的有問題,也不是很在意所謂的真正原因。

而是朱靖垣發現,自己家老爺子南下的這件事情,似乎被有意的炒作的過於熱鬧了。

就算是十幾年前,老爺子去泰山封禪的時候,都是在活動開始才開始報道的。

活動結束之後,才有官方和民間的分析和評價。

這一次,老爺子還沒動身就開始了,似乎要把這件事情搞得舉世皆知。

普通百姓也許想不到,但是來自後世的朱靖垣,對社會輿論風潮的變化非常的敏感。

要說這種訊息傳播的背後沒有人故意推動,朱靖垣是絕對不相信的。

朱靖垣心中暗自揣摩,覺得推動者可能就是太上皇自己。

否則主要的官方喉舌不會這麼的配合……

他們可不敢隨便亂說話……

這樣回過頭去看,朱靖垣覺得從自己老爹的電話開始,就顯得有點不正常了。

父親特別叮囑自己,要準備妥當和齊全,要考慮到方方面面。

還要江淮當地的主要官員和掌櫃們都來迎接。

這其實並不符合太上皇的習慣……

他其實是習慣於輕車簡從,悄無聲息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的,並不喜歡大張旗鼓。

所以朱靖垣覺得,自己這個爺爺和父親,肯定有什麼計劃沒跟自己解釋。

就在這樣有點奇怪的氛圍中,時間終於來到了三月初一。

太上皇朱仲梁乘坐的皇家專列,順利的抵達應天府皇城的專用車站。

朱靖垣帶著江淮省主要官員,皇室財團和皇莊的主要負責人,以及一少部分當地的民間學者和商人,在站臺下面一起迎接。

車門開啟之後,垂垂老矣的太上皇朱仲梁,自己拄著柺杖走出了車廂。

沒有讓任何人攙扶,也沒有坐輪椅。

“拜見太上陛下……”

朱靖垣為首的迎接人員,在行禮問好的同時,都是明顯有些驚訝。

對於真正的有權有錢的大明上層人而言,到了朱仲梁這個年齡的時候,就算是身子骨還硬朗,多半也很少會自己走路了。

想要健康長壽,年輕的時候和中年的時候,是鍛鍊比休養重要的,但是到了七十多歲的時候,顯然就是休養比鍛鍊重要了。

他們通常會在安全的環境稍微散步,基本不會在室外自己走路上下車了。

雖然仁武朝以後都不能用轎子了,但是大家可以坐輪椅啊。

大部分地方讓僕人推著,上下樓梯讓人抬一下。

朱靖垣和好多官員,都下意識的覺得,可能是太上皇想要展現硬朗的形象。

不過眾人也都沒有太過擔心,因為太上皇似乎很高興,臉上帶著非常明顯的笑意。

目光掃視現場,對著眾人微微揮手:

“朕這裡沒有什麼事情,都不用在這裡守著了,去忙你們自己的事情吧。”

然後太上皇就直接轉向了朱靖垣,笑眯眯的招呼:

“靖垣孫兒,過來讓爺爺看看……”

朱靖垣不知道老爺子心裡打的什麼主意,但是現在只能老老實實的配合。

朱靖垣趕緊過去扶著朱仲梁的胳膊,跟他一起上了給他準備的專車。

朱靖垣本來準備詢問老爺子的具體來意,結果對方根本不給自己問問題的機會。

接連不斷的問著家長裡短的私人話題。

在西安這幾年還習慣嗎,又生了幾個孩子,在應天府住的怎麼樣等等。

就這樣,一路閒聊到了紫禁城的仁壽宮裡面。

朱靖垣再次扶著朱仲梁下車,一起進了給太上皇準備的起居房間。

朱仲梁拉著朱靖垣的手坐在軟塌上,揮手讓其他伺候的僕人都離開。

看著他們帶上了房門,朱仲梁臉上的笑容明顯收斂了幾份,然後表情凝重的說:

“你小子啊,怎麼一到這裡來,就盯上了大事啊?”

朱靖垣已經有了心理準備,這時候直接反問:

“爺爺早就知道江南商人透過婚配避稅的事情嗎?”

朱仲梁輕輕頷首:

“我和你父皇都是略有耳聞,都沒有你調查的那麼清楚。

“當然,也應該是因為,早些年的時候還沒這麼嚴重。

“這幾年民間的錢更多了,情況也就愈演愈烈了。

“現在也確實到了應該整治一番的時候了。”

朱靖垣馬上追問:

“所以爺爺您和父皇都是支援我的建議的嗎?”

朱仲梁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繼續追問:

“你準備怎麼處理?要對父母給子女的錢,子女孝敬父母的錢,全都開徵所得稅嗎?

“以你的腦子,應該知道這絕對是冒天下之大不韙的事情吧?

“很可能……完全沒有人會支援你……”

朱靖垣馬上說明了自己的想法:

“我知道這很難做,但是也真的要去去做,也知道必須去做。

“這個漏洞實在是太大了……

“現在不只是有商人在子女結婚的時候,利用這個漏洞來偷逃一筆稅款,更有人反覆多次結婚來轉移資產。

“我現在的設想是,透過各種渠道,把一個很高的目標公開喊出去,製造輿論壓力。

“比如說,要開始徵收繼承稅,繼承家族遺產也要交稅。

“百分之十起步,最高百分之六十。

“理由是,是大明軍隊的保護,你們的家業才能安安穩穩的傳承。

“是大明朝廷的背書,為你們的家業的傳承提供了證明和保護。

“所以,傳承家業的時候,朝廷徵收一部分稅收也是理所當然的。

“這種目標肯定會遭到絕大部分人的反對,那我就再拿出一個相對折中的方案。

“不收遺產稅,但是要收取從親屬贈資產的所得稅,稅率與從陌生人獲贈相同。

“但是與此同時,父母可以在朝廷公正機構的見證下,在生前就主動將資產傳承給子女。

“走繼承手續,只需要繳納印花稅、契稅和各類手續費,不需要繳納所得稅。

“但這種傳承是單向的,只能由父母傳給子女。

“或者是在哥哥沒有子女的情況下,可以選擇把資產傳給弟弟或者侄子。

“除非子女、兄弟、侄子死亡,否則不得逆向繼承。

“不能直接傳承到旁系親屬身上。

“這樣就保證了正常的家產傳承,同時避免了透過結婚加贈予來避稅。

“奉養父母的日常花銷到不了需要繳納所得稅的數額。

“拿出大額資產用於父母養老使用的,其實不需要直接將資產轉到父母名下。

“讓父母直接使用孩子名下的資產就不需要交稅了。

“與此同時,禁止任何婚配相關的貸款。

“同時規定聘禮、嫁妝,以及婚禮儀式的等級,名義上完全禁止僭越。

“但是在處罰上,不是抓捕和審判,而是以純粹的罰款為主。

“超過所擁有的功名、爵位可以使用聘禮、嫁妝、儀式規模,都要罰款。

“例如,民間聘禮超過親王聘禮金額,處以涉及金額百分之六十比例的罰款。

“這相當在事實上允許民間在婚禮上使用親王級別的規格。

“但是要收取高額的聘禮稅、嫁妝稅、婚禮稅。

“當然,不包括使用朝廷官方規定的,只有擁有爵位和官位的人才能使用的禮服和儀式。

“相關行為仍然按照傳統律法總的僭越標準來處置。

“也就是說,按照王公貴族的花銷和排場去辦婚禮,只會面臨鉅額罰款。

“但是如果沒有官位和爵位的人,穿九品以上的官服或者貴族禮服,被發現了就要按照僭越的級別扔去蹲大牢了。

“九品官服本來就是新郎服,平民結婚仍然可以繼續穿。”

朱仲梁聽了之後微微點頭:

“設想聽起來是不錯,但是執行起來應該比較困難。

“不過……這些新律法的直接目的,就是為相關機構提供查證和處罰的依據。

“所以要儘快確定並完善下來,公佈出去。

“後續能不能執行,能能執行到什麼程度,要看後續子孫和官僚們的能力了。

“但現在這個時機卻不合適,你來主導就更加的不合適了……

“就算是你拿出了掀屋頂策略,最終給出了一個折中方案,也仍然會招人記恨的。

“所以還是交給我來處理吧……”

朱靖垣心中也基本明白老爺子的來意了:

“所以……爺爺您老人家故意大張旗鼓的南巡,就是專門來替孫兒背鍋的嗎?”

背鍋這個詞在世祖皇帝時代就開始流行了。

朱靖垣說起來也完全沒有問題,朱仲梁也能非常直觀的理解。

朱仲梁聽到這句話,就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然後拍著朱靖垣的手說:

“不對,也是為了來看看你,幾年不見,爺爺甚是想念啊……

“當初那個毛小子,現在也終於長成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