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內的輿論反應怎麼樣？”
在飛機的機艙內，王維狀似不在意地向王傳啟問道。
這是劇組包機在飛往北美宣傳最後一站紐約的航班上——為了海外宣傳，敦煌包了一架能夠進行跨洋飛行的中型飛機。
被密集的宣傳活動折騰得相當睏倦的劇組其他人，已經在飛機後半段的客臥裡睡成了一團，王維卻還要和國內趕來的王傳啟討論公務。
老王心知肚明，這廝第一個問題關心的，可不是什麼公事。
他清了清嗓子，帶著笑意道：“咳，一句話概括——你們的人設，塌了！”
“首先是小貞。嗯，她表現出來的身手，大家都表示只在電影電視劇裡見過，沒想到在現實生活也能上演！”
“現在國內的網際網路上，網民幾乎只有一個聲音——給她跪了，真的跪了！”
——這叫狗屁的“人設塌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是更加崇拜這小妮子了！
王維心中吐槽著，但終究沒有出聲打斷老王的話。
“還有你，人設也塌了。”
——來了來了，我就知道逃不掉！
王維臉上不動聲色，心中怒吼著。
老王話裡的笑意壓都壓不下了，“這樣吧，我給你複述一下網上的一些代表性言論——”
“有網民說，他一直想不明白小貞怎麼有那麼大的魅力，能讓你為了一棵樹木而放棄成片的森林；現在他知道了，小貞的魅力是真的大，大到你敢出軌她就能把你打成肉餅……”
“又有網民說，他很理解你。做男朋友的就該被女朋友壓，就像當老公的回家要被老婆管著……”
“還有網民說，他很羨慕你。接受小貞的新人設後，還別說，作為她的男朋友特有安全感的，半夜出門也不怕遇上歹徒了，遇上攔路搶劫的往她身後一躲，以那些歹徒的平均實力，來幾個都不夠她打……”
“行了不用說了！”王維一臉黑線道。
老王則哈哈大笑起來。
其實說王維人設塌了，倒真不至於。
他在遇到危險的第一時刻，能挺身而出擋在妹子面前，這起碼能吊打九成男性了。
但是誰讓他有個牛氣沖天的女朋友，以至於對比太過“慘烈”！
“其實吧，大家也不是真的認為你沒出息，只不過是……”
“嫉妒！嫉妒我長得帥，好不容易有機會看到我出糗，還不得大開嘲諷術？”王維表示早已看穿一切。
“呃……”同樣在心裡暗笑不已的老王有點被說中的心虛。
好吧，王維也看出來了，一臉嫌棄地看著這“相親相愛”的家人。
在被他懟之前，老王趕緊轉移了話題——
“往好的地方看嘛，這一次除了驚險一點……好吧，是很驚險，但正所謂有付出才有收穫。”
“比如說，小貞在西方市場的人氣，本來遠遜於‘漢尼拔’這個迷人的反派角色，而現在，她的人氣估計反超一頭了吧。”
這一點王維當然知道，甚至比他感受更深。
小貞人氣暴漲，最直觀的後果之一，就是她前兩部作品的DVD在北美的銷量一下子勐增。
《北平假日》，還有《天才槍手》，在北美都沒有大規模放映，而是直接推上DVD市場。
這樣雖然不能賺什麼大錢，卻勝在積少成多，細水長流，所以敦煌也沒有買斷版權。
現在看來，這個決定簡直再明智不過了！
——小貞在北美圈了一大票迷妹，她們瘋狂地挖掘偶像的一切，集合了電影版和大量幕後花絮的兩個DVD，幾乎是人手一份，能不銷售火爆嗎？
老作品尚且如此受益，正在熱映的《沉默的羔羊》自然更不必說。
而一說起這部電影的票房，老王就眉飛色舞，
“現在，國內票房累積到了8.6億民元，突破十億大關已經是板上釘釘了；而在北美市場，僅第二周就狂攬1.7億美元，而且目前看來，其票房曲線還絲毫沒有跳水的跡象。”
“而在除了世界前兩大票倉的海外市場，其累積票房也到了近8億民元，毫無疑問，後續的潛力還有的是。”
“因此，無論是國內還是國外的票房預測機構，都將原來的票房預估作廢了——他們都表示，這不是一部能以常理度之的電影，每當人們以為它的話題熱度和潛在觀影人群消耗得差不多了，總能掀起新一波爆點，吸引新的觀眾入場……”
王維也露出了粲然笑容。
果然還是說起票子，更讓人身心舒暢。
現在這種形勢，哪怕是他，對於全球票房最終的落點，也確實無法預估。
但可以肯定的是，這部電影將是1992年全球票房冠軍的頭號選手。
作為一部驚悚片，簡直就是一個神話！
“但是，除了國內市場，其他大部分票房收入都被其他人吃掉了！”
老王突然斂笑，嘆了口氣。
如果有人以為這麼爆的一部電影，能讓敦煌實現“財務自由”，那真是太天真了。
畢竟要分這塊蛋糕的人實在太多了。
像在北美上映的票房收入，敦煌恐怕連1/4都拿不到；而更廣大也更分散的其他海外市場，這個比例還會進一步降低。
這其中，相當一部分被揣進了海外發行方的口袋。
老王甚至憤憤不平地猜測，“他們在票房收入這塊蛋糕上可能比敦煌拿的還要多。”
這就是很無奈的一點了。
敦煌儘管派人進行監督，但是熱度太高也給他們虛報成本提供了很大的便利——你很難分得清哪些媒體是自發宣傳，卻被發行方說成是他們的功勞。
反正，從目前的反饋來看，其中的貓膩不小。
王維也無奈地點了點頭。
這又觸及了敦煌的痛點，同時亦是奮鬥目標的全球發行體系！
沒有全球發行能力，被大公司盤剝的代價太大了！
以《沉默的羔羊》這部電影為例，那是數以億計的損失。
只是，王維在和北美辦事處的負責人周文交流之後，深刻明白一點——以敦煌現在的情況來說，考慮自己建立全球發行體系，實屬想太多！
用周文的話說——“其實在各國發行並不是太大的難點，發行前的宣傳營銷才是問題所在。如果不能像五大一樣，在大部分國家都有分公司或者辦事處，根本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做好相關的營銷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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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肯不肯砸錢的問題。
比如說敦煌不在乎錢，把分公司都開滿了，把人都招滿了，然後……你每年有那麼多電影全球發行麼？
如果沒有，對不起，對於真正的業界精英來說，他們是不可能進入這種一年可能只發行一兩部電影，沒有多少前途的發行部門的。
何況，以敦煌現在的規模，要開設幾十個分公司，簡直就是在開玩笑。
“還是先在北美、歐洲等地維持幾個辦事處，然後提升製片能力，再考慮其他——別的不說，要是每年能有兩部《沉默的羔羊》，一切都好辦了。”老王搖了搖頭道。
王維翻了個白眼，“你還不如期待我每年被槍擊兩次來得靠譜！”
老王露出了考慮的表情。
——你狗日的還真想了！？
王維心中再次怒吼著。
當然，這是開玩笑，老王此次赴美，主要還是因為周文挑中了兩家適合收購的小製片廠——這是敦煌提高全球製片水平的起點。
兩個收購目標，一個位於洛杉磯的好來塢，另一個位於……紐約。
還別說，紐約的影視產業還挺發達的。
所以，飛機降落後，王維繼續帶領劇組進行如火如荼的宣傳，老王則低調地帶人考察目標公司。
……
老王這邊一時半會沒有結果，劇組卻沒在紐約停留太久，就準備跨越大西洋，飛往歐洲開展宣傳了。
歐洲的第一站是英國。
雖然理論上，歐洲電影市場對好來塢和華娛一視同仁。
但好來塢和歐洲國家之間並不存在文化壁壘，也沒有文化輸出的戰略攻防考慮，所以，不能說歐洲是好來塢的後花園，但好來塢電影在歐洲的份額遠超華語電影。
當然，這對於《羔羊》的宣發並不是什麼問題。
現在這部電影在全球都是大勢已成，劇組與其說是來搞宣傳，不如說是來開發人脈。
比如在英國，大批同行——演員和導演，都對華國人的到來表示歡迎。
這也不難理解。
英國的演員基本功一般比較紮實，但與歐洲各國一樣，本國市場太小，又無法真正聯合起來，根本支撐不起本國的影視工業生態鏈。
這樣一來，可不就要“出海謀生”了嘛。
好來塢當然是他們的優先之選，事實上，在好來塢，英國幫的勢力並不小。
但華國才是世界第一大電影市場，想要在其中混口飯吃的英國演員也不少。
而王維，恰巧是華國最具潛力的新生代導演，可不就成了香餑餑？
至於王維本人……當然也是樂見其成！
一方面，英國演員一向以物美價廉聞名，如果需要英美演員，用起來還是挺香的；
另一方面，王維對已經日落西山的帶英帝國那股子自以為是的高傲很不以為然，但他也知道，這世界上好這口的人還真不少——
從北美到亞洲，全世界多的是喜歡英倫貴族範的“精英”。
——有機會，這些人的錢不賺白不賺！
如此一來，雙方一拍即合，直到——
在一個派對上，一個俊朗小夥演員與王維打招呼的時候，眼神不由自主落在他的寬肩、嵴背和臀部上，竟而臉都紅了。
王維心中湧起奇奇怪怪的感覺。
又瞥見一個儀態翩翩的男子，盯著自己，舔了舔嘴唇，目光迷離的模樣。
王維心中不對勁的感覺更強烈了。
最後是一位長相有些陰柔感的男性投資人，介紹自己的時候緊緊握著王維的手不放，鬆開的時候，還輕輕撓了撓他的掌心。
王維如遭雷擊！
——我TM的這是被撩了？還是被一個男的給撩了？
淦！
他終於明白哪裡不對勁了！
帶英腐國的名頭，跟其黑暗料理風格一樣，聞名世界，他怎麼給忘了？！
意識到這一點，王維的臉都綠了！
——我特麼是不折不扣的直男好麼，你們覺得我哪裡看起來像是對同性有興趣！？？
殊不知，他們未必覺得王維是“基”，但抑制不住對王維的興趣啊！
長得帥，長得高，笑容好看，眼神漂亮，皮膚光滑……關鍵是，還“弱”，妥妥的受嘛！
王維是不知道，要是知道，估計得氣炸……好吧，現在已經快要氣炸了！
“MMP，我要是不讓帶英腐國之名傳遍全世界，要是不讓人們一提起英國老就想起賣基賣腐，我就不姓王了！”
回到酒店後，王維恨不得用開水把手燙一遍消毒，並惡狠狠的發誓道。
知道了來龍去脈的沉貞儀，看著王維一副“英國太危險了”的表情，沒心沒肺的咯咯笑了起來。
他（她）們都不知道，這只是王維歐洲之行遭受的第一擊！
剛抵達第二站法國，王維再遭痛擊！
法國人嘛，大家都知道，對浪漫的追求是寫進了他們基因裡的。
對於《羔羊》劇組引發的爆點，他們不像其他國家的人一樣，最關注投桉的兇犯，或者魅力爆棚的暗黑偶像漢尼拔，亦或沉貞儀的非凡身手，而是——
“當一個男人真的愛你時，就會用最笨拙的方法做最真誠的事情；華國的王，就是這種讓所有女人感動的男人。”
“在危險襲來時，他下意識地用自己的肉體之軀，去為愛人擋子彈；他那麼的弱，卻那麼的無畏，令人敬佩……”
敬佩你妹啊！
看到法國媒體上鋪天蓋地的“他那麼弱卻那麼勇敢”，王維差點氣炸了肺！
“淦！法國老要是沒有女人和外國人帶領，他們單挑贏得了誰？”
“自己的戰鬥力就跟法棍似的，看似張牙舞爪像那麼回事，其實軟的不像樣；我都不知道他們憑什麼說我弱，憑吵架都跟調情似的法國男人嗎？敢來單挑嗎？”
“MMP，歐洲太不友好了，沒法呆了，收拾收拾行李回家吧！”
沉貞儀看著王維一邊吐槽一邊跳腳的模樣，沒忍住笑意，嘴角劃出一抹縱容的弧度。
她覺得這樣的小竹馬實在是太可愛了！
這些天來，這麼多的媒體，這麼多人，或惡意，或調侃，都在強調他“弱雞一個”。
她相信，這種情況下，大多數男人都會有意識或無意識地遷怒讓他“出醜”的那個人。
但王維沒有哦！
他吐槽，他懟人，他毒舌，但他沒有絲毫遷怒她的意思——沉貞儀對人的情緒感知超乎一般人的想象，她敢肯定沒有。
一方面，大概是他有絕對的自信，知道自己並不“弱”；
另一方面，大概是因為……他太可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