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2月10日的到來，第52界天馬獎頒獎典禮終於開始了。
相較於以往，這一屆天馬獎頒獎典禮為了避開春節，提前了近一個月。
提前頒獎當然影響了很多人的計劃，獎項的評委感覺時間緊張，公關拉票的時間也被大大壓縮……但《羔羊》劇組樂見其成。
這次，作為天馬獎的有力競爭者，《羔羊》劇組自然是要走紅毯的。
對於大部分明星來說，尤其是女明星來說，沒有幾個不愛紅毯的；
甚至於為了吸引眼球，不少明星往往會在走紅毯時採用各種驚世駭俗的行為——
全程不斷凹造型者有之，禮服掉下來走光者有之，突然來個平地摔的更是各有各的銷魂姿勢……
方法多種多樣，只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
當然，本就光環加身的《羔羊》劇組大可不必，老老實實地走紅毯就夠吸睛了。
一馬當先的還是王維和沉貞儀。
沉貞儀今天穿著一身黑色長禮服，裙襬較長，遮蓋住鞋面，布料柔軟搖曳，富有光澤度，點綴金色亮片連成的圖桉裝飾；頭髮罕見地選擇了束髮造型，而不是以往柔和的披髮，甚至在妝容上也比以前要銳利一些，好像是個出戰的戰士；
一身白色西裝的王維，絲毫沒有這個年紀奶油和青澀的氣息，氣質完全成熟，魅力很強很吸睛；
這對光彩照人的情侶一走上紅毯，就謀殺了記者們無數菲林。
沉貞儀挽著王維的手臂，一邊熟練地和記者朋友們打招呼，一邊低聲吐槽道：“每年的頒獎季都是影迷、媒體和時尚界的狂歡，卻是明星們的噩夢！”
王維深以為然。
哪怕他穿著西裝，在這種氣溫零下的天氣中也只能勉強地進行“表情管理”，更不要說穿著抹胸漏肩的裙子待在室外的女星了。
“我們走快一點吧！”
“好！”
於是，別人恨不得走一步停三步，甚至躺在上面的紅毯，這對小情侶以完美範兒的儀容，無懈可擊的微笑，以及最輕盈的腳步很快就走完了。
進入了頒獎大廳，溫度總算讓人活過來了。
除此以外，還有“熱情似火”的同行們。
王維眼尖，不過一瞥就看到了大人物，“咦，那不是唐宇傳媒的掌門人嗎？他怎麼也來了？”
沉貞儀不動聲色地轉眸，道：“我也看到了華視的老董事長……”
兩人目光一對，覺得這屆頒獎好像有點不同尋常了。
畢竟，作為真正在幕後掌控華娛圈的大老們，他們一直保持著一點神秘感，這屆頒獎典禮有什麼值得他們親自出席？
可惜沒等倆人琢磨明白，無數熟悉的，不熟悉的，乃至完全陌生的業內人紛紛過來打招呼，話裡話外都是恭賀之意——
雖然這一屆天馬獎因為提前，沒能讓《羔羊》先享受一把奧斯卡的喝彩，但其實也沒差了。
用北美發行方環球影業的話來說——都不用公關，《羔羊》去年在北美的表現，足以讓一切的最佳外語片榮譽落入它手；如果不是在海外拍的，甚至橫掃奧斯卡也不是不可能。
這樣的言論，自然讓《羔羊》獲獎的呼聲更高。
當然，劇組也早就打過預防針——這種時候，相互吹捧就對了，千萬不要覺得自己贏定了，最後反而心態完全失衡。
畢竟，天馬獎雖然很少抽風，但它確實是有過抽風的歷史的。
即使《羔羊》普遍被認為是天馬獎第一大熱門，王維也不敢說他們就是最大的贏家；而且結果馬上便揭曉，得意忘形的話，被打臉都不用過夜，太丟人了。
好吧，這種場合，一般也沒有人會一臉倨傲。
譬如王維偶爾瞥見的駱建洲，同樣是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
——對，駱建洲的《星月大衝撞》也獲得了幾個提名，雖然都是技術獎，但不妨礙他出現在頒獎典禮上。
從這也能窺見這一屆天馬獎非常有觀眾緣，提名的影片中，無論是全球票房冠軍《羔羊》還是頗受歡迎的史詩大作《崑山之王》，都不是以往的那種小眾電影。
這種情況下，收視率自然是不低的。
——說到底，電影獎的權威程度，還是與其受關注的程度息息相關的。
對於頒獎典禮來說，其實收視率就是他們影響力的表現，也是廣告費、轉播權費用的來源，所以為了最大限度提升收視率，即使頒獎典禮正式開始，攝影機的鏡頭，也時不時地向著一些廣受關注、粉絲眾多的名人轉去。
王維、沉貞儀就是最被鏡頭照顧的人了。
只不過，這種照顧似乎並沒有體現到獎項上——
影片介紹、技術獎項頒發、致辭……在近一個小時的頒獎流程過後，最佳化妝、最佳聲音效果、最佳藝術指導三項提名，《羔羊》劇組已然陪跑。
這本來也沒什麼，劇組也從來沒有指望十提十中，但當最佳剪輯、最佳劇本兩個很有希望拿下的獎項，還是與他們失之交臂後，劇組氣氛莫名不安起來。
其他劇組偶爾瞥過來的目光，也帶上了看好戲的意味。
要知道，即使是公認打醬油的科幻片《星月大衝撞》，都拿到了最佳視覺特效獎，頭號熱門卻還是零蛋。
按照往屆的經驗，這種情況有兩種可能——
一種是這一屆評審團將對恐怖類題材的不待見貫徹到底，只給提名，不給獎項，全程陪跑；
如此一來，這一屆頒獎固然會被千夫所指，但對於慘然失敗的《羔羊》也沒什麼意義了。
另一種可能，則是頒獎典禮正在“分豬肉”，然後把最重磅的獎項留給了《羔羊》；
這也不少見，或者說，任何電影獎都有“分豬肉”的傳統——除非是那種特別有統治力的電影，否則的話，大包大攬是不可能的。
問題是，哪一種可能性更大呢？
不止《羔羊》劇組，誰的智商也不比誰低多少，其他劇組也想到了。
面上都是從容澹定，但心裡，有人在祈禱，有人在揣測，有人甚至在詛咒……
直到——
“……最佳動畫長片，《玩具總動員》！”
終於有一個頒獎是和敦煌相關的了。
雖然，這是一個沒有太大懸念的獎項。
世界上第一部3D動畫電影，如果都不能拿下一個最佳動畫長片，那華國動畫電影早就該衝出地球了。
動畫電影顧希季上去領獎。
雖然這個獎項與《羔羊》劇組沒太多關係，但劇組眾人還是因此緩解了一下繃緊的情緒。
王維也一邊鼓掌，一邊碰了碰沉貞儀，“接下來終於開始頒發有你參與的第一個獎項了，獲獎感言沒忘吧。”
“忘不忘有區別嗎？”沉貞儀含含湖湖地說，因為她現在在鏡頭裡，為了表示對獎項的尊重，只能不動嘴唇地說話，“不管怎麼說，反正不可能是我獲獎。”
——接著頒發的，卻是最佳女配角的獎項。
這小妮子一屆雙提名，普遍認為是對她過去一年的肯定。
但是，如果是個人演員的話，一下子斬獲兩個以上獎項的，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況且最佳女主角和最佳女配角都是非常重要的獎項，怎麼可能在大家都有競爭力的情況下，全部“分”到同一位演員的頭上呢？
——因為沉貞儀三次蟬聯最佳女主角提名，這一屆天馬獎，不少“女主角”申報成了“女配角”，讓最佳女配角的競爭程度比任何時候都激烈。
大部分媒體認為，她同時拿下最佳女主和女配的機率，比同時錯失兩個獎項的機率還要低。
所以，拿到提名以後，沉貞儀的團隊根本就沒有公關最佳女配角的慾望。
王維自然也清楚，對於他的開玩笑，如果不是在鏡頭前，沉貞儀很想給他一個白眼。
然而——
頒發最佳女配獎項的嘉賓從信封裡拿出卡紙，眼神忽然收縮了一下，拉長了聲調，意味深長地念出了上頭的名字，
“最佳女配角，沉貞儀，《崑山之王》。”
“轟”的一聲，原本安靜的會場氣氛一下轉變了基調，其他四位候選人都難以遏止地露出了吃驚的表情！
這本不應該。
正常情況下，這時她們應該在攝影機的拍攝下，一臉“這是你應得的”的表情，向沉貞儀恭喜著。
至於說這樣做是不是真心的——
當然不是！
但如果連這種程度的逢場作戲都做不好，不恰恰說明她們的演技真的不怎麼樣，輸了理所應當嘛！
圈內人都知道，電影獎同樣是一場明星間的演技秀——
怎麼在不破壞一片和諧氣氛的前提下，為自己爭取更多的關注，就是這個演技秀的命題。
畢竟，電影獎可是戲精們一年一度的大集合啊！
如今這般齊齊失態，只能說，她們太意外了！
也是，誰不意外呢！
就連沉貞儀自己，第一時間也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她還維持著準備鼓掌的姿勢——然後眼睛瞪得熘圓！
她，最佳女配角？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還是王維首先反應過來，側身擁抱了一下小妮子，在她耳邊祝賀道：“恭喜你，拿下了人生第一個演技獎項！”
沉貞儀順著本能站起身，疑惑地和王維、經紀人擁抱慶祝，疑惑地走向了領獎臺，疑惑地思考這個獎是怎麼從天上掉下來砸到她頭上的。
如果情緒能夠符號化的話，那麼，當沉貞儀走上臺接過天馬獎獎盃的時候，她的頭頂乃至渾身上下，肯定是冒出大大小小的一堆問號……
王維用力的鼓掌，心裡卻起了一個隱憂——
假如說，評審團同樣認為最佳女配和最佳女主不可兼得，是不是說，她的最佳女主角，飛了！？？
而她的女主角，出自《羔羊》。
那麼，回到前面兩個可能，《羔羊》顆粒無收的可能性一下子大了起來。
有反應快的，同樣也推斷到了這一點。
尤其是王維的直接競爭對手，宋之誠，嘴唇微抿，眼裡的期待都要溢位來了！
更多人都忍不住轉頭向《羔羊》劇組這邊看了過來，連沉貞儀的感言都不關心了。
雖然意外，但沉貞儀沒有真如王維所說，“忘詞了”，平穩中有激動，落落大方地完成了獲獎感言。
等她拿著獎盃回到座位上，忍不住捏了一下王維的手。
聰明如她，背後可能的彎彎繞又怎麼會想不明白呢？
王維心中嘆了口氣，回捏了一下她的手。
現在只看下一個獎項——最佳攝影了，如果……
好在沒有如果！
“……最佳攝影，周霖，《沉默的羔羊》。”
聽到這聲宣告，整個《羔羊》劇組都鼓起掌來。
周霖本人更是笑得……不忍卒視。
王維一邊鼓掌，一邊放鬆了點：“好在不是真的顆粒無收，老周也算是圓夢了。”
“圓了更容易獵豔的夢？”同樣心情輕鬆了一些的沉貞儀涼颼颼道。
“那是！”
“我怎麼聽出了一種羨慕嫉妒的意味？”
“你肯定是幻聽了，唉，也不知道是不是最後的安慰獎？”王維生硬地轉移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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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貞儀嫣然一笑，倒也配合道：“那不至於，接下來是最佳男主角，歐陽老師還是穩的。”
這小妮子的話還是挺靈的——
“最佳男主角，歐陽柯，《沉默的羔羊》。”
這是本屆天馬獎少有的沒有什麼爭議的獎項。
當歐陽柯拿著獎盃，站在臺上，眼神深邃勾魂，幽幽地對觀眾做了一個“把人的肝臟配著蠶豆和美酒吃了”的“休休”動作，讓人夢迴漢尼拔，頒獎大廳裡掌聲如雷。
頒獎典禮進行到現在，也進入了扣人心弦的階段——
最佳女主角的揭曉！
如果沒有頒發給沉貞儀的最佳女配，這個獎項的懸念本來也不算大，但因為評審團的“抽風”，其他幾位最佳女主角候選人員覺得自己又可以了！
有人若有所思，有人矜持地衝著鏡頭微笑，有人含笑露出傾聽之色，有人面色都忍不住潮紅……就是沉貞儀自己，心一下子也提到了嗓子眼。
上一屆最佳女主角作為頒獎嘉賓，看到名單後挑了挑眉，眼神在臺下四處巡梭著，彷彿在尋找某個特定的目標，吊足了胃口後，才落在了沉貞儀身上，語調輕柔地吐出了幾個音節——
“最佳女主角，沉貞儀，《沉默的羔羊》！”
“哇哦……”
全場響起一片驚嘆聲！
掌聲似乎頓了一下，隨後就越發地熱烈了起來！
王維第一時間站起身，用力和沉貞儀擁抱了一下：“你成功了，我的影后大人！”
沉貞儀同樣用力擁抱王維：“是我們成功了！”
更多人是震驚不已！
史上首個一屆頒獎典禮同時斬獲最佳女主與最佳女配的演員誕生了！
這簡直……不可置信！
有些人甚至懷疑，國內是不是有一個秘密皇室，而她真的是公主！
哪怕拋開一屆雙獎的奇蹟，只看最佳女主角，她還不滿21週歲啊！
最年輕的天馬獎影后，也誕生了！
經紀人俞莉想起簽下她的那一刻，恍如隔世。
沉貞儀在連綿不絕的掌聲中，一步一步，登上舞臺。
她的笑容也比平時受訪、拍照時的狀態要興奮得多，顯得那麼的真誠。
全場靜默下來。
“謝謝這一屆天馬獎的評審團，你們是如此的大膽！”
這是她的第一句話。
有人愣了一下，有人卻笑著給她鼓掌。
側目一看，鼓掌最起勁的分明是王維。
這是實話。
把這兩個重要獎項都頒發給沉貞儀，對於相對保守的天馬獎來說，真的是前所未有的大膽了。
“我的經紀人在提名出來後，和我說過，凡是能在一屆中獲得雙提名的演員，在他們的職業生涯中，幾乎都擁有別人難以企及的成就，所以我會證明你們的膽量和勇氣沒有錯付！”
這是第二句話。
而且是沉貞儀罕見的“口出狂言”。
“毫無疑問，我是今晚最幸運的女孩，那我還想把一些運氣分給我的愛人，他今晚的運氣似乎不太好……”
這是第三句話。
臺上的沉貞儀含笑，臺下的王維攤手。
觀眾席鬨堂大笑。
嗯，除了有些沮喪的駱建洲。
緊接著又是連綿不絕的掌聲！
在如潮的掌聲中，沉貞儀回到座位，將兩尊金燦燦的獎盃並立。
在主持人的串場之後，開始頒發的倒數第二個大獎，同時也是具有傳奇性的一個大獎——
最佳導演！
如果是陳德嶽導演拿下，那他就三度登頂，電影大師非他莫屬；
而其他使人無論誰拿下，都是一個新的突破。
最關鍵是，誰都有機會！
要說王維緊張不緊張？
廢話！當然緊張！
此前他還能保持從容，是因為以他的年紀，拿這個獎實在太難了；期待小，自然不會太緊張。
但身邊小妮子的待遇，也讓他有種莫名的預感，心跳開始加速。
沉貞儀垂眸，就看到他無意識地握緊了拳頭。
果然——
“最佳導演，王維，《沉默的羔羊》！”
隨著一聲宣告，作為頒獎典禮的現場，整個大廳都沸騰了起來！
又一個新人王誕生！
此時此刻，頒獎大廳裡，電視機螢幕前，無數人想起了暑期檔著名影評人夏洛那句話——可怕的新生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