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聖山有什麼啊？”
對於陳凡生活過的地方，鄭藝有些嚮往。
卻見陳凡聳了聳肩：“就幾座破山，還能有什麼。”
想了想，他還是覺得跟鄭藝說清楚比較好。
“聖山有九山，其中八山裡共有八個宗門，另外一座山最近才出現，除了一些九品的想要在那裡衝擊超凡，就沒有別的人了。”
“八個宗門嗎？”
鄭藝愣了一下，又問道：“那師父在哪個宗門？”
陳凡指了指身上的道袍，道：“我是太虛觀的弟子，是個道士。”
“那我也要當道士。”
“一個女孩你去什麼太虛觀，而且你忘了？你主要的任務是去搶繁絮。”
“哦。”
鄭藝皺了皺眉。
不能跟陳凡在一個山頭，她根本開心不起來。
縹緲劍宗。
這裡的每一個弟子背上都會揹著一到兩把劍。
或許是受武器的影響，這些弟子大多神色堅毅，銳氣逼人。
也有人習慣躲在角落奮力揮動著手中長劍，只為將那最基礎的劍招融入到自己的身體當中。
陳凡和鄭藝的到來，讓許多劍宗弟子側目。
特別是鄭藝後背那把血紅的紅秀，讓許多人不由呼吸急促起來。
作為縹緲劍宗的弟子，他們很容易就能看出一把劍的好壞。
只不過陳凡身上氣機恐怖，並無人願意上前主動招惹罷了。
帶著鄭藝在縹緲劍宗走了一圈之後，陳凡便帶著她徑直往養劍室走去。
這裡是縹緲劍宗用來接見外賓的地方。
此時，養劍室裡，劍無聲在裡面不安地走來走去。
他知道陳凡來了，可一想到那家夥的目的很可能是繁絮之後，他就怎麼也歡迎不起來。
偏偏陳凡實力強悍，他還不敢動手趕人。
很快，一高一矮兩道身影就出現在養劍室門口，劍無聲一怔，立馬笑臉迎了上去。
“哎喲喲，前輩能來我這小破廟，真是貴腳踏賤地，讓我這縹緲劍宗蓬蓽生輝啊！來人，快給前輩看茶！”
看著劍無聲這虛偽做作的模樣，陳凡覺得有些好笑。
“劍宗主，今天過來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商量？”
劍無聲神色一陣緊張，趕緊說道：“不知道前輩要跟我商量些什麼，繁絮現在入劍池溫養了，短時間內不能拿出來。”
見到劍無聲這副緊張的模樣，陳凡笑了笑。
好好溫養吧，到時候遲早是我徒兒的。
“今天不提繁絮的事。”
“那就好，那前輩要商量的事情是？”
聽到不是來要繁絮的，劍無聲馬上正經了起來。
只要不聊繁絮，大家就還是好兄弟！
陳凡指了指身旁的鄭藝道：“這是我一時興起指點的弟子，但劍宗主也知道我其實並不擅長劍術，所以想讓她來劍宗感受一下劍宗的劍術文化。”
弟子？
劍無聲瞥了陳凡身旁的鄭藝一眼，見到鄭藝背上的紅秀，他怔了怔。
陳凡要去紅秀，竟然就為了給一個四品弟子？
可真夠豪的。
他看向陳凡，道：“前輩謙虛了，前輩在御劍術之上的造詣可一點都不低。”
陳凡樂了樂，道：
“但我確實指導不了她。”
鄭藝在劍術之上的造詣極強，而自己只會御劍術，根本指導不了她。
縹緲劍宗包容永珍，天下絕大部分劍術都有收錄，門下弟子修煉的劍術也是多種多樣，若是能將鄭藝放在這種地方體悟，她也能更好地領會劍術的含義。
看著鄭藝，劍無聲點了點頭。
“既然是前輩所託，我定然會將她當成親傳弟子來培養，也算是報答前輩還原御劍術之恩。”
“那倒不用。”陳凡笑道：“相比起劍宗主親自指點，我倒更希望讓她在劍宗野蠻生長。”
劍無聲眉頭一挑：“什麼意思？”
陳凡沒理會劍無聲，而是轉頭看向鄭藝，神情嚴肅地問道：
“你真的想好要走上修行路了嗎？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鄭藝神色一凜，認真說道：“師父，我要修煉！”
她知道自己還有些天賦，幸運又得良師指導，她並不想放過這樣的機會。
“好。”
陳凡看向劍無聲道：“對鄭藝，劍宗主無需刻意指導，她會在縹緲劍宗，從四品一路打進超凡。”
在縹緲劍宗從四品一路打到超凡？
聽到陳凡的話，劍無聲像是響起什麼，神色有些落寞，但很快他就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
即便對方是陳凡，他也很想喝一句：狂妄！
“前輩，我倒是不否認前輩有這樣的實力，但你真的認為這個孩子有那樣的能力嗎？”
從四品一路打到超凡，就意味著她在劍宗不會有任何朋友。
這條路上所遇見的每一個人都將是劍道上的宿敵。
要麼被別人打趴下，要麼打趴別人。
這不僅是對劍術的磨礪，更是對心性的一種摧殘。
“我相信她。”陳凡平靜道。
“但我不信。”
劍無聲站起身來：“這條路太難了。”
陳凡還沒說話，一旁的鄭藝便搶先開口道：“我不怕。”
透過兩人剛剛的對話，她已經知道自己將來要面對的是什麼，但她並不覺得這有多苦。
當山賊攻入小漁村，她獨自一人逃到海邊苟活時，她其實就已經死過一次了。
被陳凡搭救後，她想修行，她想用手裡的那把劍斬盡世間惡人。
她有那樣的信念，死過了一次的人將無所畏懼！
“你不怕？”
劍無聲神情淡漠地看了鄭藝一眼，道：“不怕沒用，還得有那樣的能力。”
鏘！
鄭藝直接抽出身後的紅秀，一道飄逸的劍芒衝著劍無聲斬去。
劍無聲眉頭忽地一凝，他有些意外地看了鄭藝一眼。
正所謂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鄭藝此時的劍招雖然還十分稚嫩，但他能夠看出來，在這稚嫩之下，卻是十足的靈性。
劍招蘊靈，劍意有情。
當鄭藝出劍的那一剎那，他突然明白了陳凡的苦心。
這女孩本來就是一塊璞玉，她需要的是引導，而不是雕琢。
輕盈飄逸的劍光不停往他身上招呼，劍無聲也沒有生氣，他不停地給鄭藝喂招。
越是交流，他就越是嫉妒陳凡。
他活了一百三十年，有八十多年都在尋找傳人，可到現在也沒有一個讓他完全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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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在，鄭藝的出現卻讓他心頭生出了愛才之心。
可惜自己又遲了一步。
誒！
劍無聲重重地嘆了口氣，這口氣的背後盡是遺憾。
“我同意了！”他收手後退。
“你用的是什麼劍術？”他衝著鄭藝問道。
“師父說是靈犀劍術。”
“沒聽說過，但確實是一門十分優秀的劍術，好好練。既然你要重走執劍人的路，那就準備好吃下無盡的苦頭吧。我將會重啟執劍人的宗法，讓劍宗所有人成為你的路，至於他們是踏腳石還是斷天門，就全看你自己了。”劍無聲感嘆道。
“執劍人？”陳凡愣了一下。
好像在劍宗是個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對。”
劍無聲深深看了陳凡一眼，道：“縹緲劍宗很早沒有人敢嘗試了，這是一條佈滿荊棘的路，叢雲泥執念衝殺上九天，是謂執劍人。手執劍，心無悔！”
“手執劍，心無悔。”陳凡喃喃。
他突然笑了起來。
“看來把她交給你並沒有錯。”
劍無聲沒理會陳凡，他對著虛空說了一句：“給她安排到劍鋒最底層，除了最簡單的衣食住行和必要的丹藥補給之外，不允許她得到任何幫助。另外，通告聖山……不，通告天下，縹緲劍宗將重啟執劍人，三年後，任何同境界之人皆可上縹緲劍宗向她挑戰，不分正邪。勝者，我劍宗將無條件為對方做一件不超過劍宗底線之事。”
“是！”
虛空中傳來一聲應答，半晌後，一個人來到養劍室門口，將鄭藝帶了下去。
養劍室裡，陳凡嘆道。
“你玩太大了吧？”
“前輩，在劍修一道之上沒人會將這當成一場遊戲，這就是劍修的殘酷之處，生死一念。”
劍無聲再次看了鄭藝的背影一眼，到：“我相信她，她是我這麼多年來見到的劍道天賦最好的人，若她都失敗，執劍人將再也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
“執劍人因何而設？”陳凡好奇問道。
“不知，祖訓如此罷了。”
說完，劍無聲有些幽怨地瞪了陳凡一眼：“前輩，你如此老奸巨猾，我能問問你的年齡嗎？”
從一開始，陳凡就口口聲聲說不打繁絮的主意。
但是鄭藝在他面前施展了自己的劍術後，劍無聲自己都動搖了。
繁絮彷彿就是為了那女孩特意量身打造的一般。
如果鄭藝已入超凡，手中還拿著繁絮，劍無聲覺得自己真不一定會是她的對手。
他很清楚，如果鄭藝真能在縹緲劍宗從四品殺入超凡，那他絕對會主動將繁絮交到鄭藝手裡。
和那少女的劍意比起來，繁絮在他手中完全就是暴殄天物。
直到現在，他才想明白陳凡心裡究竟打的什麼主意。
“年齡？”
陳凡愣了一下，笑道：“快三十了吧。”
“三……”
劍無聲覺得自己被噎了一下。
這段時間一直管陳凡叫前輩，他都覺得陳凡可能是什麼老怪物。
可現在聽到陳凡說自己快三十，他怎麼都無法接受。
“前輩不必開玩笑。”
“騙你幹什麼？”
陳凡翻了個白眼，道：“我還是大虞皇朝七皇子呢，不信自己查去。”
“皇子……”
劍無聲無語了良久，陳凡走了他都沒去送。
陳凡既然告訴他這些，就不怕他去查。
但他並不想查。
到時候真要查出陳凡還不到三十的話，他覺得自己可能會嫉妒到一口氣喘不上來，駕鶴西去。
“這兩師徒，真是一個比一個妖孽！”
劍無聲無奈感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