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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魔道

季無衣也沒注意到藍衣的神態,一屁股坐在地上,又很煩躁的站起來,“我出去看看,你在這裡幫我熬藥。”

後屋,雲繡和慕逐君並肩坐在臺階上,雲繡伸出手,露出雪白的手腕,“逐君哥哥,好看嗎?”

手腕上,一根纖細的紅繩,上面串著一隻精緻的小核雕,上面雕著逼真的合歡花,紅繩上還系著幾根髮絲。

“逐君哥哥,好喜歡你的手鍊啊。”

慕逐君笑,“這個核雕我在集市上找了好些天才找到一個合適的,然後設計了好幾天才雕出一朵半展開的合歡花。”

“逐君哥哥,這是你雕的?”

“嗯。”慕逐君淡淡的點頭。

“逐君哥哥真厲害。”

“喜歡等以後閒了教你怎麼雕。”

“好啊。”

雲繡靠在慕逐君身上,“逐君哥哥,我們什麼時候有小寶寶呀?”

慕逐君身子一僵,“現在不行,我現在自己都保不住自己,怎麼保護你和孩子?”

“那等到以後天下太平了,我們要生好多個孩子,好不好?”

慕逐君盯著雲繡發亮的眼睛,“好,一定會有像蕪蘭一樣可愛的孩子。”

季無衣隱在黑暗處,一身白衣顯得那麼諷刺,一瞬間靈魂好像被抽離,天旋地轉,腦子裡一個聲音在吶喊,一生守護季氏,季氏榮光,吾友,這是上古的束縛,切莫再觸禁忌。

“啊—”好像被吸進一個漩渦,沒有人能夠拯救他,一個人,在俗世浮沉,恍惚間,叔父拉著他的手,“無衣,你是季氏大祭司,應該斷情絕愛,為季氏而生,為季氏而死。”血蟒好像纏住了他的身體,“吾友,絕情散無毒可解,斷情絕愛,方可保一世平安無虞。”

季無衣強行運功壓制住身體的疼痛,眼前恢復清明,“噗—”吐出一口黑血,是絕情散的毒蔓延的越來越厲害了,他已經會陷入遐想,會開始吐血了。

“公子,你沒事吧。”藍衣欲過來攙扶,季無衣揮手推開她,“滾—”耗費太多精力,季無衣靠著牆角。

“公子,公子我們回島上去吧,讓族裡的藥師給你看看,這絕情散的毒未必不能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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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季氏興盛大業,我不能走。”

“公子,那還有一法,可以保全季氏的榮譽也可以保全公子。”藍衣抬頭,目光冰冷。

“殺了宓雲繡。”

“不行!”

一道藍光閃過,藍色的粉灑在臉上消失不見,季無衣意識渙散,“你居然,對我用幻思散…”季無衣昏倒在地上,藍衣低垂了眼睫,“公子,藍衣對不起你,但是為了你,藍衣不後悔,任你醒來以後罵我也好打我也好要我死也好,藍衣都認了,藍衣要你活著。”

藍衣把季無衣背進屋裡,轉身反鎖上門。

而此時,雲繡和慕逐君還在後面聊天,雲繡突然想起來,“逐君哥哥,無衣去給吉雅熬藥,怎麼到現在都沒有熬好呀,這傢伙該不會藥熬到一半睡著了吧,真的是這樣那吉雅怎麼辦?我去看看吧。”

雲繡到院子裡,只有一個爐子差不多快熄滅了。

“季無衣,你到哪裡去啦,藥都要糊了。”

雲繡聽到刀劍出鞘的聲音,感覺一道藍光閃在自己的衣服上,瞬間,彎刀已經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你是誰。”雲繡出聲,竟是出奇的平靜。

“姑娘,我和你確實是無冤無仇,但是你活著,會害死我在乎的人,對不起。”藍光將要抹過細嫩的頸脖,一道青芒閃過,雲繡被拉到慕逐君身後。

“傳說中的青芒劍,有意思。”紅衣女子舉刀再次攻來,卻在快要到慕逐君面門的時候虛晃一下,斜刺向雲繡,慕逐君提劍去擋,青藍光碰撞在一起,驟然點亮半邊夜空,打鬥聲引來巡邏的士兵,火把閃閃朝這裡來,藍衣看一眼湧來的士兵,終是咬了咬牙,轉身翻身上房逃去。

慕逐君的手還緊緊的箍在雲繡腰間,“那個女人,是季無衣的侍女。”

雲繡也認出她了,可是,明明是無衣的侍女,怎麼會要殺自己呢?她摸了摸右手食指上的彩色水晶戒指,上面的桃花枯葉蝶是那樣的栩栩如生,好像給一陣風就能扶搖直上,那個夜裡,笑得比月光還明豔的男子,一襲白衣勝過月光,簫聲如謫仙臨世的人,怎麼會要傷害自己呢,他明明說,當她是自己的妹妹…

“逐君哥哥,她說,我會害死她在乎的人,是誰啊?會不會是無衣,他在哪裡啊,突然挺擔心他的。”

慕逐君倒是不擔心季無衣會有事,以他那樣強大的內力,即使一個人獨步武林也可以。只是這個突然出現的女人,還對雲繡懷著滿滿的敵意,倒是不能放鬆警惕,也是時候和季無衣聊聊了。

藍衣飛上屋簷,在房簷上急行,然後在一間房頂上停下,翻身下去。

屋裡床上,季無衣躺在那裡,幻思散,只要被人吸入,就會讓人陷入沉睡,做夢,夢裡的內容大多會在現實中出現,可能是過去已經發生過的,也有可能是未來即將發生的。

一片雲霧散開,季無衣看見故鄉的桃花都開了,一棵據說是長了千年的桃花樹上飛了成百上千只枯葉蝶。流水淙淙,遠處有渺遠的琴聲,身上的紫玉簫似乎有了感應,一閃一閃,季無衣循著簫聲朝裡面走,越往前走越覺得不對勁,不對,這裡不是自己的故鄉,從小到大,都沒有看到過這樣一間小竹屋,門上掛著貝殼風鈴,好像還能聽到裡面傳出的海風,簷上蔓延著不知名的藤蔓花,散發著令人迷醉的香味,花一瞬間開一瞬間落,不過眨眼的瞬間已經是幾個輪迴,難道這就是古書上寫的夕顏花,瞬息花開,驚豔世人,瞬息花落,空落一地幻想,他走上臺階,順著窗戶朝裡面望去,一個黑袍男子正握著一根簫吹著,和自己的紫玉簫有點像,又不盡然像,總覺得好像缺了點什麼,黑袍男子吹著曲子,無衣只覺得好像四周有奇怪的氣流湧動,外面的桃花林開始生長,每一枝都開出絕美的桃花,妖豔如女子眉間硃砂。

一個粉衣少女踏曲聲來,步步走過,生出朵朵桃花,她輕笑,“來的真是及時,我倒是晚了,不過呢,從瑤池順來的桃花酒,一起喝啊。”她從兜裡掏啊掏掏啊掏,掏出一個小瓶子,拿起桌上的酒杯,先給對面黑袍男子倒了一杯,再給自己倒了一杯,黑袍男子也放下手裡的簫,“你又去玉山偷王母的酒,到時候一筆爛賬又算在我頭上。”

少女白他一眼,“上次不是偷的!是慕殤哥哥給我的!”

男子皺了皺眉,“你能不能不要每次見面都是慕殤哥哥,慕殤哥哥的,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有一個哥哥叫慕殤似的。”

少女笑得爽朗,“我告訴你哦,其實他也不是我哥哥,既然我們是好朋友,那我就說了,慕殤哥哥說,等他修成天神,他就會娶我。”

男子的心漏了一拍,因為他的神情變了,無衣卻感覺自己的心好像也掉了一部分,感受著他的難過。

男子擠出一個笑,“是嗎,那先恭喜你,我是魔族的人,未必有機會列席你們的婚禮,提前祝福了。”言罷,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桃花酒,飲下,季無衣知道,這酒一定是苦澀的,因為,心很痛啊。

眼前雲霧散去,變換了地點,周圍仙霧繚繞,該是在仙境,只聽見重天之上齊奏仙樂,那個粉衣少女穿著紅嫁衣,由玄衣男子牽著,走上喜鵲鋪成的長街,那長街盡頭應該就是禮臺,一聲驚呵,一個紫衣少女出現在眾人面前。

“大膽蛇妖,竟敢擅闖我神族重地!”

女子細眉一挑,“當我想來這裡嗎,不過為我那痴情的兄弟。”

她的手裡多了一根紫玉簫,季無衣一驚,竟和自己的那根一模一樣,伸手去腰間,卻發現自己的紫玉簫不翼而飛,只聽紫衣女子道,“神魔殊途,況且他已經去了,這也是他最後的一點心意,你當初執意不肯收,現在,總可以收下了吧。”

穿著喜服的少女哆嗦著接過紫玉簫,無衣覺得眼前景又一變,奪命法陣,那個黑袍青年踏了進去,表情痛苦猙獰,幾道金光閃過,他倒在地上,“噬雲!”布衣的少女撲過去,“你怎麼那麼傻!”她當著眾神的面,“我雲寧輕墨在此立誓,此生不入神道,神魔不兩立,那我就自己做決定。”她竟是一掌朝自己的天靈蓋去,碎了神骨,額間魔紋顯現,紫衣翩翩,抱著屍身已經冰冷的黑袍男子離去。

場景又是一遍,無衣覺得這是一個染血的修羅場,從來沒見過這麼大量的星矢隕落,面前的眾人都是血濺一身,還是那個少女,面對著一個九頭怪物,她急急的念著咒語,突然,以她的靈力結成的法陣破了,眼見九頭怪物一掌就要碾碎身後眾人,少女手指上的戒指發出淡淡紫光,形成一個屏障,竟是深深抗下這一擊!怪物也受了重傷,痛苦的嘶叫著,少女呆呆的看著指上的戒指,光芒漸漸弱了下去,變為那個黑袍男子,唇角流著黑色的血,他吃力的抬手,“輕墨,我只能,只能幫你到這裡了。”幾聲劇烈的咳嗽,他忽的凝起掌力,竟是引出了自己的心,化為了一管簫,“以赤魔心成紫玉簫,輕墨,留著它吧,不要忘了我,好歹,好歹留個念想。”(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