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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第九十十六章

聞墨弦心裡亂的很,她知道自己這次做的過分了,越想越心慌。她從沒見過這般模樣的顧流惜,一時間所有的聰慧淡然都有些剝離了。

只是眼下最重要的是讓她換衣服,顧流惜握著她的手已經一片冰冷了。

進了屋,聞墨弦忙對著一臉愕然的紫蘇吩咐道:“趕緊尋套乾淨的衣衫,再讓廚房熬碗薑湯,快些送來!”

顧流惜卻是不理會她,一臉冷漠地進了屋。此時已是十一月下旬,蘇州天氣已然很冷了,顧流惜一路**地走回來,臉色凍得已然發白。

聞墨弦心裡又急又疼,握著顧流惜的手,低聲哀求道:“惜兒,我錯了,是我不好,你罵我也好,吼我也罷,別折磨自己,把衣服換了好不好?”

顧流惜目光掃過她胸口的血漬,冷聲道:“你也會難過,你也會著急,你也會說的冠冕堂皇?可是聞墨弦,你把我騙出去自己一人去見肖夢錦,你讓她把劍送到你胸口時,你想過我沒有!你想過我會害怕,會難過,會著急嗎?!”

她原本一臉冷聲質問,可說到後來,語氣越來越難過,隱隱透著股哭腔,眼睛也是通紅,加上渾身溼透的狼狽模樣,讓聞墨弦心疼的無以復加。心裡又是懊悔又是疼惜,眸子裡也是泛起了氤氳。

“惜兒,對不起,是我糊塗,是我自以為是。我怕你擔心,也怕你不可肯我這般做,所以想著支開你。可你相信我,我不是故意想惹你傷心……”

“對,你不是故意的,因著你從來沒覺得這樣做有錯!你從來沒把我當成可以和你一起承擔一切的人!你對著肖夢錦可以說出兩人一起承擔的話,對著我,你卻從不覺得,我可以陪你承擔!”顧流惜越說越激動,最後竟是哭了出來。

聞墨弦臉色蒼白,她沒料到顧流惜會這麼想,更沒想到後果如此嚴重。看著有些崩潰的人,聞墨弦也管不了,將她緊緊抱在懷裡。懷裡的人身子一片冰冷,刺得聞墨弦都打了個寒顫,更是讓聞墨弦心痛欲死。

她紅著眼低聲道:“不是這樣的,惜兒,我……從來沒這樣想過。你不知道,當我曉得你的身份時,我有多驚喜。驚歎於當年那個瘦瘦弱弱的小孩,在這十年間竟然變成了這般模樣。雖然在我面前,還是向當年一樣容易害羞,可是在別人面前,卻是那麼成熟穩重,總能讓人信服。有你陪著我,我覺就覺得格外安心。就好像那兩次遇到危險,雖然我擔心你,卻從來怕過。”

“可……可是,我總希望你可以快樂些,就如同當年一樣,不用整天擔驚受怕。我一步步殫精竭慮走過了十年,我曉得其中的滋味有多麼難熬,想要尋個庇護,卻不能。而如今你同我在一起,本就要承擔許多普通戀人不用承擔的東西,所以我想儘可能讓你輕鬆些。”

顧流惜聽的心裡一陣陣發燙,要說不感動那是騙人的,可是這種庇護適當的會讓人甜蜜,可是一但變成單方面的付出,便會讓人心痛,無論怎麼樣,聞墨弦這種行為絕不能助長!一次又一次,她怕了,再也不想有下一次了。

她嗓音喑啞,帶著絲落寞無奈,苦聲道:“我明白你的心思,可是墨弦,感情不是單方面的,這種想要庇護對方的心情,更不是單方面的!我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慾,也希望我能護你安穩,免你無憂。如今所處的環境,我沒辦法做到這一點,只能想著可以與你一起解決所遇到的難題。可你,連我唯一的願望,都給剝奪了。你曉不曉得,這種覺得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被人丟在後面的感覺,會讓人絕望。”

聞墨弦見她眼裡透著股灰敗,語氣更是有些心如死灰,徹底慌了神。

“不是,惜兒,你別這樣。我今日之所以將你支走,並不是覺得你不能和我承擔這事,只是覺得我這個事有些……有些恣意妄為,所以不敢讓你曉得。真的,我喜歡……喜歡極了你能幫我一起處理那些事,能夠護著我的模樣。我發誓,我會好好反省,以後不會再瞞你。你別這樣,我難受。”

顧流惜看著她臉色蒼白,眸子裡滿是慌亂無措的樣子,心裡早就軟了,可是想了想,還是得狠狠心,讓她長長記性。

身上寒意濃重,陡然意識到聞墨弦還抱著渾身溼透的自己,她連忙推開了她。只是落在此時的聞墨弦眼裡,卻有像是不想再同她多說了,頓時臉色越發難看。

到底是捨不得她這樣,顧流惜臉色雖淡,語氣卻是平靜了下來:“去換衣服。”

聞墨弦想起這茬,忙點了點頭:“好,你去換衣服,你渾身都溼透了,得趕緊沐浴。”

顧流惜沒反應,卻徑直去解聞墨弦的腰帶,驚得她有些發愣,耳根子都有些紅。

“你衣服被我弄溼了,先脫了,還有胸口的傷。”

聞墨弦見她擔心自己,心下稍安,低聲道:“只是溼了一點,倒是你,趕緊換了衣服,小心染了風寒。這傷口不過是淺淺的一道口子,我自己處理。”

顧流惜並沒說話,只是抬頭沉默地看著她。聞墨弦現在是一點也不敢反對她,又怕拖下去,更耽擱事,只好松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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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冬之後,聞墨弦房裡開始燒起了地龍,屋裡倒是不比屋外寒冷。解了她腰帶,顧流惜脫了她外面的衣裙夾衣,見內裡的單衣沒溼,也松了口氣,只是看著內裡血跡更大的褻衣,心裡又堵的不行。

去一旁的架子上拿了瓶金瘡藥,微微掀開她的衣襟,露出傷口來。只是露出傷口的同時,亦是露出一片雪白晶瑩的肌膚。聞墨弦身體不好,身上的肌膚與平常人相比透著些許蒼白,但肌膚細膩潤澤,好比上好的美玉,溫潤無暇。她身子削瘦,鎖骨很是突出,精緻而漂亮。

目光下移間,那處半露不露的美好景緻,無比誘惑的半掩在單薄的衣衫下,讓顧流惜有些慌神,趕緊檢查著她那處傷口才勉強穩住心神。

她仔細看了看,傷口的確不深,只有一寸多寬,此時已然凝結了。但這道傷口落在著晶瑩如雪的肌膚上,著實刺眼,讓顧流惜那絲旖旎心思全都消失無影,又生了絲後怕和怒氣。給她塗了層藥膏,顧流惜微微退開身子,卻發現坐在床邊的聞墨弦目光有些飄忽,臉上也帶著層薄紅。她忙轉身尋了身乾淨的衣衫放在一旁,淡聲道:“我去沐浴了,你自己穿好衣服。”

強自鎮定的人,進了後面的側間,臉色頓時佈滿紅暈。方才看到的景象,手指輕移間滑膩如暖玉的觸感,讓她心跳驟然亂了,方才差點沒忍住。

聞墨弦見她去換衣服了,頓時松了一口氣,看著自己僅著一件單衣,衣襟微亂的樣子,心裡有些害羞,卻更多的是失落,都這樣子了,惜兒都不曾臉紅心跳,怕是真氣壞了。

意識到還沒哄好媳婦的聞大閣主有些焦急,就當才顧流惜的方形,色誘怕是不成了,還能怎麼辦?

穿好衣服後,見紫蘇還未將薑湯送來,聞墨弦想了想,準備起身去廚房瞧了瞧。

卻恰好遇到急急忙忙被蘇彥扶著的蘇若君。

聞墨弦眉頭微皺:“若君,你傷口還沒好,怎麼起來了。”

蘇若君臉色蒼白,還有些冷凝,直接捉了她的手,給她探了脈,隨後才怒道:“我為什麼起來,你不曉得?你說你會解決,這就是你解決的方式!”

聞墨弦嘆了口氣:“若不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我怎麼會這麼做?這方法雖然蠢了點,可也是最直接有效的,既可以安她心,也能掩人耳目,那邊不會生疑。”

“流惜呢?”

聞墨弦臉色一僵,沒有說話。

蘇若君笑了起來,心情突然愉悅了許多:“阿墨,你做的很好啊,連流惜都瞞著。你那媳婦看似溫柔,內裡卻是韌得很,聽說她直接吼你了,還甩你臉子了,你沒去哄她?還是人家直接把你趕出來了?”

聞墨弦悶悶地不說話,隨後緩聲道:“我去看看薑湯好了沒。”說著走了幾步,卻又停下來道:“對了,忘了說了,惜兒當時的確吼了我,不過,你家那位,她卻是直接提劍砍了,至於場面如何,你可以再問問阿彥。”

蘇若君臉色一變,不過隨後便放下了心,聞墨弦既然這麼說,正表明肖夢錦沒大礙。把懸起的心放回肚子,蘇若君咬了咬牙:“這個小混蛋,真是一點良心也沒有!活該有媳婦管著!”

這邊聞墨弦終於端了薑湯,便朝墨園走,邊思索著如何哄人,等她回了房,卻沒看到人影,仔細聽了聽,也沒有水聲。她臉色微變,走出房門,恰好看到紫蘇,她急忙道:“紫蘇,看到惜兒了麼?”

紫蘇頓了頓,方才猶豫道:“主子,流惜姑娘方才回客房了,說是有些累,準備歇息。”

“有些累?可是不舒服,莫不是染了風寒?不對,她為何去客房?我去看看!”

紫蘇摸了摸鼻子,小聲道:“流惜姑娘說,她想一個人待一會兒,讓主子莫要去打擾她。”

聞墨弦喉嚨一梗,張了張嘴,什麼話也沒說,低聲道:“你把薑湯給她送去吧,跟她說,想我不去打擾她,乖乖喝了。”說罷有些低沉地回了屋。

中午用膳的時候,顧流惜依舊沒出來,聞墨弦一個人坐在墨園內,看著桌上的飯菜,頓時覺得索然無味,心裡記掛著顧流惜,神色有些黯然。

等了許久,終於聽到輕微的腳步聲,聞墨弦一喜,卻發現來的是蘇若君。

她有些頹然道:“不是讓你好好休息嗎,怎麼又來了。”

“嘖嘖,這語氣,好幽怨。沒想到,我們阿墨也有一日也跟那深閨怨婦一般啊?”笑著在對面落了坐,蘇若君也不逗她,認真道:“你這次做的的確過火了,她這般算好的了,若是我,需得扎個百十針,讓你好好記著。”

“我……”

“諾,這是西街張記的海棠糕,要不要吃點。”

聞墨弦看著海棠糕,有些愣,隨後眸子裡暈開一片漣漪,捏了一塊澀聲道:“她……她還記著。”

蘇若君嘆了口氣:“阿墨,你想護著她這沒錯,可是有時候庇護太過,反而成了一種傷害。而且,比起外界的傷害,傷她更深的,反而是你。你乖乖吃飯,不然她曉得了,又要氣你,還會怪自己。”

聞墨弦點了點頭,端起碗筷,慢慢吃著。到了晚上,顧流惜也沒出來。

不過她也不好過,自上午離開後,她就沒出這房門。想著聞墨弦那無措的模樣,心裡也是疼得不行。又想著自己不見她,她會不會不好好吃飯,今日她抱著渾身溼透的自己,會不會生病。

此時該睡覺了,聞墨弦那屋內雖說燃了地龍,可是她素來體寒,沒她捂著,怕是一晚上都是手腳冰涼。煩躁地翻了個身,心裡有些後悔。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響起一陣敲門聲,接著聞墨弦那清雅柔和的嗓音便響了起來。

“惜兒,你睡了麼?”

顧流惜沒開口,卻是翻身坐了起來。

聞墨弦聲音有些可憐:“惜兒,我……睡不著。”

顧流惜聲音依舊冷淡:“站在外面,你能睡得著麼?”

“嗯,那你是讓我進去睡麼?”聲音有些愉悅,好似顧流惜真讓她進來一般。

“我沒這麼說,你會回房睡去,外面不冷麼。”

“冷,可是回去我也冷。你不在,我怎麼都睡不暖和。”

“我讓……紫蘇給你備了湯婆子,比我暖和,我困了,你走吧。”有些怕她在外面凍著,又怕自己心軟開門,顧流惜趕緊趕人。

顧流惜說完,屋外頓時安靜了下來,這讓她不由有些忐忑。仔細聽了聽,門外呼吸清淺,還沒走。

隨後屋外人卻是悶聲打了幾個噴嚏,緩緩地腳步聲偶爾參雜著幾聲壓抑的咳嗽,讓顧流惜頓時心裡一緊。衣服也顧不得穿,開了門,將那有些孤寂的背影抱著,迅速掠回床上,嘭的關了門。

將她身上寒意濃重的狐裘解了,轉眼把人剝的只剩褻衣裹在了暖和的被子裡,快速攬進懷裡暖著。

看著夜色中聞墨弦笑意漾然的眸子,顧流惜有些惱,低頭直接咬上她微涼細膩的脖子。只是真咬到了嘴裡,卻捨不得用力,只能輕輕磨了磨。

只是這惱羞成怒的動作,卻讓聞墨弦呼吸一滯,眸子裡的笑意也有些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