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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她怎麼都沒想到,上一輩子在江湖中,一度引起軒然大波的珞珈十九訣,竟然是在自家師傅手裡!也許上一世,自己對師傅仍是不夠瞭解。

楚遠山情緒有些波動,也就未曾注意顧流惜的反應,只是輕聲道:“這珞珈十九訣,在江湖中頗有地位,也算得上乘功法。為師封存了四十多年,原本想就此讓它銷聲匿跡。可是它匯聚了許多人的心血,白白讓它斷了傳承,又覺愧對故人。我收了你們四人,對你們也分外瞭解。絮丫頭性子溫和,不爭不搶,傳給她,怕是她駕馭不了。離兒太過偏執,得了它恐釀大禍。那混小子更是心性不定,不予考慮。唯獨你,天賦最好,心性堅定又是純善之人,而且你也需要它,為師把它給你,你莫負了為師的期望。”

顧流惜心裡一片酸澀,喉嚨也堵的難受,猛地跪了下去。心裡痛道,師傅,你可曉得,上一世我讓你傷透了心,將您的期望負得徹底!

“師傅,我擔不起您得厚望。”

楚遠山挑了挑眉,將她扶了起來,朗聲道:“我說你擔得起,你便擔得起!若是之前,我怕還是不能如此放心的將它給你,可是這一個月來你讓為師徹底放心了。雖不曉得你緣何變了許多,可是為師確定,你當的起!”

顧流惜一怔,想起上一世師傅確實不曾將珞珈十九訣給她,她苦笑一聲,想來當年師傅早就看清她的性子了。

沉吟片刻後,她心裡暗自決定,這一世她必不會任性胡來,而且依照上一世聞墨弦的性子,即使為她不顧一切,也不會違背許多江湖道義,讓師傅失望。那麼正如師傅所言,她需要強大起來,不然以她目前的實力,幫不了聞墨弦。想到那人,她心裡越發堅定,抬起頭,一字一句落地有聲,“流惜定當不負師傅教誨,絕不會讓珞珈十九訣蒙塵!”

楚遠山發覺她的變化,哈哈笑了起來,“孺子可教也。”隨即他斂了笑意,認真道:“只是你要記得,這珞珈十九訣對你而言有利有弊,江湖上覬覦之人不在少數,你熟記之後就毀了它,不可對任何人透露,包括絮丫頭他們。珞珈十九訣不能失傳,可也不必傳下去,你懂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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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流惜自然明白其中利害,平靜道:“是,珞珈十九訣消失了四十年,以後也不會再出現了。我不曾見過,也不曾學過。”

楚遠山深深看了她一眼,眼裡一片讚賞,隨即沉吟道:“惜丫頭,無論以後如何,你只需記得,我只是楚遠山,是你們的糟老頭師傅,其他的都不必理會。”顧流惜很聰明,如今給了她珞珈十九訣,怕是她去了江湖,很快便能想到一些自己想要封存的過去。

顧流惜恭聲回道:“流惜明白。那師傅,我去準備下山事宜了。”

楚遠山擺了擺手,看著她淡然離開。回頭看著桌上的盒子,伸手撫了撫,隨即重新闔上,“阿素,但願我的決定沒錯。”一聲低語帶著滄桑,在這簡單的小屋裡猶如一陣嘆息,悄然飄散。

顧流惜除了房間,在院子裡看到了柳紫絮二人。

“流惜,師傅是讓你下山麼?”柳紫絮臉色微凝,上前問道。

顧流惜對她微微笑了笑,點了點頭,

柳紫絮黛眉微蹙,“我去同師傅說,我陪你一起去,也好有個照應。”

施棣在一旁也連忙道:“我陪三師姐去也行啊!”

顧流惜連忙拉住她,“師姐,師傅一向不會照顧自己,你若也走了,他怕是要餓肚子。至於阿棣,你去了估計我還要看著你,你呀老實待在山上吧。”

施棣痛心疾首道:“三師姐,你怎麼能這樣說我!”

柳紫絮被她一說,想著師傅和施棣做得飯菜,頓時一臉為難,這道是個問題。

“師姐,你要信我,我心裡自有打算,而且師傅都同意了,你還擔心什麼?”

最後柳紫絮終是答應了,又忙著給顧流惜準備下山的衣服盤纏,能想到的一件不落。心裡還在暗自思索,這次定要教會施棣做飯!

看著那滿滿的包裹,顧流惜又是無奈,又是感動。臨行前,楚遠山特意來叮囑一番,這才放她離開。

柳紫絮一路送到了山腳,絮絮叨叨地開口:“從蜀地到蘇州旅途遙遠,你自己照顧好自己。一個人在外多注意,莫要輕信人言,盤纏我替你備好了,不要太節省。”

顧流惜一一應下,絲毫不見不耐,直到最後柳紫絮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這才讓她走了。

顧流惜在鎮子裡買了匹馬,一路朝蘇州趕去。一路上她都在想著如何尋找二師兄,還有聞墨弦。

上一世孟離一直不曾離開蘇州,她去那自然不會錯,而且最重要的是,聞墨弦也該在蘇州。

想到聞墨弦,顧流惜心裡一陣陣疼,更是懊悔不已。上一世她幾乎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冉清影身上,對於聞墨弦,她在下山的一年裡對她毫無所知,直到一年後江湖中最為神秘的心昔閣開始逐漸顯露出來,她才聽過有關那位神出鬼沒的閣主的各種傳聞。

最後冉清影與心昔閣對上,她從她口中得知了聞墨弦便是心昔閣的閣主。而上一世她與聞墨弦偶遇過幾次,但相處時間卻很短暫。直到她死在自己懷裡,她才真正見過她的模樣。也就是說她對聞墨弦的一切,僅停留在她是心昔閣閣主這樣認知上。

想到這裡,顧流惜狠狠咬了咬嘴唇,心裡的悔恨幾欲滿溢!雖說她提前來尋她,可是心昔閣這個時候依舊是隱在暗處,她甚至不曉得該如何去尋心昔閣,就算尋到了,又如何能見到聞墨弦。

腦子裡一片紛亂,顧流惜閉了閉眼,猛地甩了一下馬鞭,掣馬疾馳,捲起一路塵埃,一如她此時昏亂暗沉的心情。

顧流惜馬不停蹄,等她風塵僕僕的到了蘇州,已經是六月底了。她帶著一路風塵,牽馬從胥門緩緩步入蘇州城。看著熟悉的城門,望著這條上一世走過無數遍的長街,顧流惜竟有股想哭的衝動。她緩緩環視著這條街,一瞬間所有的人都化為背景,喧鬧的聲音具都被隔絕在耳邊。

此時已是將近黃昏,初夏時期,日暮來得稍晚,金黃色的夕光鋪在蘇州城內,投下許多陰影,柔和而美好。城內還殘存著一日的熱意,長街上人影交錯,商販小攤辛勞一日,許多已然準備歸家歇息,而酒肆茶舍卻正是人來客滿之時。

顧流惜一路緩行,停駐在一家客棧旁,客棧的小二眼見她停下,一路小跑過來。堆著笑意熱情道:“姑娘可是預備著住店?”

小二看著顧流惜,落日餘輝映在她臉上,平添幾縷柔光,更襯得她此刻溫婉動人。小二心裡暗道,雖說蘇州自來多美人,可這位姑娘雖然裹了風塵,卻依舊難掩風采仍讓他驚豔。

顧流惜點了點頭,將手裡的韁繩遞給小二,抬腳走進客棧。

小二高聲道:“姑娘先請進,我先替姑娘栓好馬。”

顧流惜進了客棧,來到櫃檯,掌櫃的連忙笑道:“客官可是一個人?”

“正是,給我一間單間,再隨意來幾碟小菜。”顧流惜邊說著,邊端詳這間客棧,規模不小,乾淨得很,只是大堂內用膳之人卻不多,只有四桌客人。打量間察覺到一道視線若有若無的落在自己身上,顧流惜掃過去,卻只看到一位青衫男子低頭飲茶,似乎方才只是自己的錯覺。

“好嘞,客官這是您的門牌,您拿好了。”

顧流惜被掌櫃的聲音拉了回來,禮貌地點點頭,預備去後院。卻察覺到掌櫃的欲言又止,頓時停了下來,“掌櫃的可是有話要說?”

那掌櫃的抖了下眉,低聲道:“姑娘獨自一人,夜間可得仔細些。”

“何出此言?”

“姑娘看上去不是本地人,入城可曾注意城門那邊貼的懸賞告示?”

顧流惜回想了一下,搖了搖頭,她當時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不曾留意那些。

“今日蘇州出了一個採花大盜,人稱千年狐狸。聽聞武藝高超,一連禍害了好幾家姑娘,就□□中大戶吳家小姐也遭了毒手!官府懸賞百兩黃金都不曾尋到他的衣角,就連江湖中幾個賞金獵人也拿他沒轍。姑娘雖看上去是武林中人,卻也仍需小心。”那掌櫃的一臉嘆息,又略帶緊張地說道。

顧流惜心裡對這掌櫃的頗有好感,點頭道:“多謝掌櫃提醒,我曉得了。”

回到房裡,顧流惜簡單地收拾了一下。小二送了飯菜熱水過來,她簡單吃了些,沐浴完畢,坐在房內仔細想著接下來該如何打算,直到夜深略顯疲憊了,她才熄燈入睡。

今夜無月,夜色深沉靜謐,一切都沉入夢鄉,寂靜無聲。

到了半夜時分,門外似起了風,吹的門窗發出輕微響聲。隨即在黑暗中,一根竹管戳破紙窗探了進來,吹出一股青煙。

床上的顧流惜沉了沉腦袋,寂靜無息。

隨即房門微顫了一下,似乎是被人擊了一掌,門栓跳了起來,門被悄然推開。一個人影無聲無息地走了進來,他來到顧流惜床邊,甚至肆無忌憚地拿出火摺子吹亮,一縷昏黃的光芒照在了閉目沉睡的人的臉上。那人勾起嘴角,眼裡滿是驚豔,伸手掀開了礙事的薄被。

隨即他眼睛猛縮,身子極速後退,與此同時,一縷寒光裹劃破空氣直接朝他胸口襲來,他悶哼一聲,手裡的火摺子頓時砸落在地,一切歸於黑暗。

他捂住左肩,驚出一身冷汗,再也沒了淡定,合身破窗而出。顧流惜緊跟其後,提氣緊追不捨!

那男子輕功甚是不錯,幾個縱躍沿著屋脊,在夜色中朝蘇州西南方掠去,顧流惜對於這種毀人清白的人分外厭惡,又發覺這人內功並不強勁,下定決心,要除了這一禍害,免得再有女子遭殃。

顧流惜內力雖比不得前世,到是招式方面這一個月幾乎撿回了大半,一時間雖追不上,卻也能緊咬著不放。

兩人僵持一炷香時間,那人內力不濟,幾次回身放暗器都被顧流惜閃過,最後逼於無奈,尋了間大宅子躲了進去。

顧流惜自是不可能放縱他進了別人府邸,也跟著悄然進入。

夜色中顧流惜看得並不是太過清晰,一路避過家丁,追到後院卻失了那人的蹤影。顧流惜心下懊惱,這宅子裡迂迴曲折,假山亭閣不少,極難發覺人影。她清心凝神,探耳聽去,卻察覺到一陣極為壓抑的痛吟,她心下奇怪,沿著一條小徑走了一段,卻聽得那聲音變得更加痛苦,隨即歸於沉寂。

顧流惜心下一緊,飛快的開啟右邊的房間窗戶竄了進去!迎面一個人影被甩了過來,顧流惜一驚,這該是屋裡的主人!她顧不得那採花賊,將來者兜在懷裡,入手的觸感冰冷僵硬,若非聽到壓抑的低吟還有時不時的抽搐,她都懷疑不是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