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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章

在這安謐的小院裡,明媚的陽光透過未關嚴的窗,落入房內,斜斜打在盤坐在床上的少女身上,映著她白皙的臉旁,美得有些不真實。半晌後她那密長的睫毛顫了顫,睜開的雙眼因為突如其來的陽光刺激,有些不適地眯了眯,她抬起手掩了掩。片刻後下了床,推開房門,顧流惜臉上有些驚訝,沒想到居然都到中午了。

腹中一陣陣飢餓感提醒著她,自昨日中午到現在都未用過飯,洗簌完畢,換了身衣服。發現廚房食材都齊全,就簡單做了些吃的。

隨後坐在院子裡,想到昨日同聞墨弦的約定,顧流惜嘴角勾了勾,可想到她的身子,又有些黯然。正在她神傷之時,門外響起了一陣敲門聲。打開門,不出意外,是林越和薛之謙。

林越看著此刻一身藍色薄衫,嘴角帶著絲淡笑的顧流惜,一時有些呆滯,直到被薛之謙戳了下他才急忙道:“顧姑娘,我們有事要讓你幫忙。”他說得急,臉色有些微紅。

顧流惜沒多在意,請了兩人進來,“可是那千面狐狸之事?”

薛之謙看林越有些魂不守舍,無奈開口道:“不錯,我們根據顧姑娘的描述畫了幅肖像,昨日下午來你恰好不在,拖到此時才來,想讓你看看可有哪裡不對。”

說話間他已經將那幅畫攤在了桌上,顧流惜端詳片刻道:“大致不差,不過他既然被喚作千面狐狸,面部特徵並無多大意義,身形到是可以參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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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之謙嘴角微抽,瞥了眼一旁有些不好意思的林越,故作懊惱道:“你看我們這腦子,不過也許會有用,備著也無過。”

顧流惜雖覺得他二人有些奇怪,但在某些方面,即使重活一世她也不大敏感,也就沒想到那方面,只當他們別有用心。

“薛捕頭前來尋我,該是還有別的事吧?”

薛之謙爽朗一笑,也不掩飾,“顧姑娘心思通透,我也就開誠佈公直說了。今日我們按照顧姑娘的線索,挨家挨戶搜尋,重點查問了藥鋪醫廬,獲得了一點小線索。但是若要真正捉拿他,我們卻有些不確定,畢竟比起那淫賊,我們的輕功實在不夠看,所以?”

“薛捕頭的意思是要我幫忙?”顧流惜挑眉笑道。

“正是,原本這是我們衙門之事,只是這人行徑實在惡劣,若不緝拿,禍害無窮,我也只能恬著臉相求了。”薛之謙臉上有些歉疚,語氣真誠。

“何時行動?”

顧流惜如此爽快的答應讓兩人都有些驚喜,林越激動道:“你答應了?”

顧流惜正色道:“薛捕頭的話十分在理,我怎能拒絕。”

“為了防止夜長夢多,顧姑娘即刻便隨我出發,衙門那邊一早準備好了。”薛之謙起身道。隨即看到顧流惜一派瞭然的模樣,老臉也紅了起來。

顧流惜也不在意,不過這兩人到是自信,自己難道一定會答應麼?都準備好了,才來告知她。不過立刻去也好,只希望不會誤了她和聞墨弦的約定。

三人很快趕往蘇州城郊,據薛之謙說,城內一個小藥鋪有人來買藥,因為來得很早,所以藥鋪老闆記得很清楚,身形同畫像上的很像。那人帶著一身露氣,腳上沾了泥土,而薛之謙看了看藥鋪門口蹭上的泥土,發現那紅色的黏壤正是蘇州西郊那片特有的,派人一番悄悄守著,竟然真的發現了他的住處。

顧流惜聽著點點頭,但心裡卻有些異樣的感覺,卻又說不上來,不等她細思,已然來到了西郊那個小村。薛之謙指了指其中一間簡單的木屋,幾人悄然隱在周圍的樹下,只等著確定那人在屋內,便動手抓人!

蘇家墨園內,聞墨弦看著方從揚州趕回來的蘇彥,溫聲道:“這麼快便來了,事情可解決了?”

蘇彥點了點頭:“連雲水寨雖說不是個善茬,可對我們的實力還心存幾分忌憚,那批絲綢他們近日便會還回來。”

“劫持皇商採買的貨物,的確好大的手筆。可惜連雲水寨這把刀終究不夠利,耍的不好怕是會被刀傷。”聞墨弦眉眼清淡,手指輕輕撥弄著茶盞,聲音柔和道。

蘇彥心裡瞭然,這次皇商劉大人來蘇州採辦絲綢,蘇家贏了,眼紅的自是不少,主子向來心思通透,怕是早就猜出來了。想到之前聞墨弦讓他帶上凌一他們,叮囑他們乘輕舟護送商船,頓時眸中一亮,主子是故意的!

“那主子,這批絲綢?”

“自然是努力去要了,畢竟被他們搶去的效果,遠不如最後送給他們來的好,如此一來這刀我們用起來,才夠順。”話畢,她頓了頓,又叮囑他:“杭州密購的緙絲,不走水路,悄悄送來便好。”

蘇彥眼眸一轉,終是明白了聞墨弦的用意。七月初便要交貨,蘇家若最後交不了,罪過如同欺君。這個機會,有些人怕是不會錯過。但對蘇家而言,這同樣是個機會,唆使他人搶劫朝廷預定貨物,阻礙皇商採購,這個罪名也不輕!

“主子用心,蘇彥歎服。”

“為了引他們上鉤,之前未告知於你們,是我對不住你們,替我向他們道歉。”聞墨弦歉聲道。

蘇彥連連搖頭,“主子別這樣說,我們都明白。”

想到聞墨弦後來將身邊護她的幾人,全派到他那裡去,心裡一陣發熱,卻又皺眉道:“主子,你這次太胡來了。”

聞墨弦喝了口茶,垂眸道:“紫蘇又多嘴了?”

“哪裡多嘴,幸好主子你沒出事,否則我萬死難辭其咎,若君怕不會放過我!”

“我到奇怪,若君平日溫柔的緊,怎得你跟紫蘇一個個都如此怕她?”

蘇彥難得苦下臉,“她平日看上去溫柔婉約,可發起脾氣來實在沒幾人不怕的,她那一身醫術我可是領教了,也只有主子你敢不聽她的話。不過若讓她曉得主子的做法,她定要對主子進行說教了。”

聞墨弦笑了笑,搖了搖頭,隨後正色道:“蘇府如今你才是大少爺,都說了叫我名字便可,莫要叫我主子。”

“禮不可廢,這裡無外人,主子不必擔憂。而且你都不曉得,每次我冒犯你,紫蘇都要罵我一頓。”

“我罵你又如何,人前那是逼不得已,人後你還想無禮麼?”紫蘇一臉不滿的端著食盒走了過來,白了蘇彥一眼。

蘇彥無奈地看著她,嘴裡低聲唸叨著,“你這是嫉妒。”

聞墨弦好笑地這一見面就吵架的兩人,見紫蘇擺了飯菜微訝道:“這就到用膳的時辰了?”

“嗯,已然酉時一刻了,主子先吃了再敘吧,若再晚了,就該積食,夜裡睡不好覺了。”

聞墨弦看了看天色,微微斂眉,竟是到了酉時一刻了。

隨後蘇彥陪著聞墨弦用了飯,同她說著此次揚州之行的遭遇,還有揚州宜人的景色。因著聞墨弦身子差,不曾出遠門,這也是他們幾人外出回來,必然要說的。

用過飯,蘇彥先去處理賬務去了。紫蘇將藥煎好端上來。卻發現自家主子正時不時看著東邊苑牆,那模樣好似在等人,隨即又搖了搖頭,主子怎麼會等人。擺好藥碗,預備同以往一般退下。

聞墨弦卻突然問道:“蘇彥可曾將墨影他們幾人帶回來了?”

“自然是帶回來了,都在墨園外守著呢,主子有事麼?”

“他們這一行也累了許久,讓他們都下去休息,今晚不必守著。”聞墨弦眸光閃了閃開口道。

“可是主子,萬一……”

“就一晚而已,這麼多年除了那日,有誰會闖進墨園的,照我說的做。”

紫蘇無奈,主子性子看起來溫和,一旦做了決定,誰也勸不動,又怕惹她生氣傷了身子,只好照辦。

聞墨弦坐在院子裡,喝著苦澀的湯藥,仍不自覺地看著那日顧流惜離開的地方,心裡暗忖,不知她今晚會不會來?

隨即自嘲般地笑了笑,自己怕是病得不輕了,不過是萍水相逢,即使她對自己有些奇特,也不一定會特意來陪一個病秧子。再說,自己何時如此容易對一個人上心,就因著她年紀與那人相仿,有些神似麼?

眼見天色漸暗,戌時已過,身上有些冷了,聞墨弦站起身緩步朝屋內走去。喝完藥,腹內有些不適,胸口也微微發悶,上臺階時,竟是沒踩實,朝前摔去!

身邊一陣風響,聞墨弦沒等到意料中的疼痛,卻是摔入一個柔軟的懷抱。那人還在輕喘著氣,顯然趕得急,略帶焦急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沒事吧?”

顧流惜此時心裡又是自責,又是擔心,天曉得自己一路急趕過來,進院子就看到聞墨弦差點摔倒時的心情,嚇得她魂飛魄散!就聞墨弦的身子骨,哪裡禁得住這一摔!早知道就不該答應薛之謙,人沒抓到,還差點讓聞墨弦出事。

聞墨弦緩了緩,自她懷裡站起身來,看著顧流惜一臉緊張的模樣。她額頭上幾縷散發,被汗水濡溼,藍色衣衫上還沾了些草屑,衣襬處也染了泥漬,看起來頗有些狼狽。

見她微眯著眼,上上下下地打量著自己,顧流惜渾身不自在。隨著她的目光一一看到了自己身上的窘樣,本來因為著急泛紅的臉,徹底紅的通透。

聞墨弦忍不住想笑,“顧姑娘這是剛種地回來,怎得弄成這副模樣?”

顧流惜窘迫不已,趕緊退開一步,撣著自己的衣服,心下懊惱為何每次都在她面前出醜。

“等一等,你莫動。”聞墨弦斂了笑,低聲道。

顧流惜維持著拍衣服的動作,當真不再動。卻見聞墨弦靠了過來,隨即湊到了自己頸邊。此時的聞墨弦還比她矮了幾分,大概是久病體弱,並沒有上一世高。她那清淺的呼吸恰好打在自己脖子上,連耳朵都未能幸免,由於靠的近,聞墨弦身上的味道瞬間將顧流惜包繞,淡淡的藥味夾雜著她熟悉的幽香,讓顧流惜心越跳越快,臉也紅的要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