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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P卷 第一百八十九章 婚禮的尷尬

小蘇此時問到:“莊哥,此句話是不是可以改為:我們要致富,更準確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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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看著我,我回答:“要和能,一字之差,內涵區別巨大。對於小蘇你來說,要致富肯定準確些,但更重要的是,確定能致富的信心,才是我們最根本的東西。”

“我也只想到要致富上,你說的能致富,是怎麼考慮的?”李茅也提出疑問,說明這個問題需要專門解釋。

“國強民富,是正相關的,不要說我們中國幾千年歷史,大家都有這個共識,就是國外的發展,這也是共識。在這點共識上,所有興盛的王朝和其他國家都有,對今天的中國,不具備特殊性。所以,我們要致富,不算是特點了。但我們能富裕,這可是非常難得的,體現了今天中國的獨特性。在現代化的衝擊下,落後國家的政府和人民都具備這種迷之自信,非常少見。正是這種自信,中國在保持中華傳統的情況下坦然地面對世界,我們利用了西方的現代化,但沒有被西方徹底改造,這是真獨特。”

大家的目光中,我看出了不理解,但也看出大家對我的說法有興趣。有興趣就好辦,不理解,可以打比方。

“我來舉例,在座諸位,假設極端化我們的特點,就可以分出三種不同型別的人。比如我和李茅,可以稱為保守派,無論怎麼現代化,我們都想保留中國文化的某些基因,我們熟悉這個、我們習慣這個,當然我們有時也維護這個。這個保守,雖然也想富裕,也想現代化,但這種現代化和富裕,一定是想做一個富裕的中國人,而不是想做一個世界公民。”

李茅點點頭:“我不算保守,但我父母那一輩,是真保守。他們只想做中國人,不那麼富裕,也可以忍受。”

“而然然和妍子呢?可以稱之為現代派。只要能夠現代化,做哪國人並不特別重要。這是世界公民學派,當然今天的所謂現代派,主要是指西方派,因為西方是現代化的發源地。西方的一切,都代表著現代化,所以,對西方文化的信任多一些,親近感強一些。對中國的傳統懷疑多一些,反思多一些。”

然然說到:“莊哥是打比方,用的是極限法。雖然我們沒有那麼崇拜西方,但我父母,卻是極度的西式生活迷,儘管他們沒在國外生活過。”

“然而,小蘇夫妻倆,是實用派,只要能致富,管它中西,努力掙錢。所以,我和李茅、然然和妍子,折中自己的傾向,向你靠攏,我們成了合夥人。這是為什麼呢?因為我們的最大公約數是:我們要致富。”

小蘇笑起來:“那我們就是中間派別喲,所以大家才向我靠攏?”

“不,你不是中間派,我們三類人都隱約有個特點,內心相信我們能致富。我們相信政府能帶我們致富,我們自己能夠掙錢,對不對?”

小蘇的夫人說到:“要不相信能掙錢,我們那麼努力幹嘛,等政府救濟唄。政府要不相信我們老百姓自己能發財,要個體戶幹什麼?全是國企大集體,平均分配唄。”

“精闢!”我不禁大加讚賞:“你說到根上去了,政府對民眾有信心,民眾對國家有信心。信心從何而來?難道不很特殊嗎?”

妍子也說到:“是啊,發財還是要在中國啊,我在國外讀書,有本事的,很多都回來發財了。我這沒本事的,也算是試著賺了點小錢。”

然然也說:“對的,如果我在國外,就這幾年,要成為上市公司的股東,機率太小了。”

“那麼,這種國家和民眾的信心究竟從何而來呢?我想主要從三個方面而來。第一,從歷史的對比中來。近百年來,西方工業文明對中國對世界摧枯拉朽,無往而不勝。歷史上學習中華傳統文化的日本,在工業化面前完全喪失了文化自信,完整而徹底地脫亞入歐,完全西化,進入到工業文明。抗日戰爭,是兩種文化的對決,工業文明與農業文明的對決。中華民族到了存亡之際,我們幸運地熬過來了,我們雖然有點僥倖,但畢竟沒有完全喪失文化根基。抗美援朝,我們雖然慘勝,但充分證明了我們的生機。這究竟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還是周雖舊邦、其命維新?這就不能簡單否定了。但這些歷史對比和經驗,起碼讓我們沒有簡單地拋棄中華文化的特點,至少,它還有存在的空間和理由。我們畢竟勝過,對不對?從歷史上看,中華文明受過五胡亂華的衝擊、受到蒙古元朝的洗禮、經過滿清入關的考驗,不也存在嗎?因為,中華文明本身是一個具有包容性、允許革新發展的文明,所以,對外部衝擊的耐受性比較強,所以生存能力比較強。這是我們五千年文明不中斷的重要原因。”

李茅問:“這就是你所說易經的特點:生生之謂易?”

我點點頭:“從哲學和思想基礎上,中華文明就給變化留下了空間,這是它偉大的地方。第二,從現實的效果來看。政府的政策是不是讓老百姓富裕了呢?是的。老百姓自己的努力有沒有效果呢?是的。同樣的中國人,在國外發財容易呢還是在國內發財?國內。我們全面開放,引狼入室,我們被吃了嗎?沒有。在我們民眾富裕的過程中,雖然拉大了貧富差距,有人抱怨甚至洩憤,還發生過學潮事件,但是,我們不得不承認,幾乎所有中國人,都比以前幾十年富裕得多。掙錢的徑無非兩個,一個是分配,這是政府的事。但這也往往走向零和博弈,你多了我就少了。另一個是發展,這可以做到雙贏,企業賺錢、人民有工作漲工資,政府稅收好,這是多贏,所以,改革成功,就在於它是普遍增量的。中國人是最現實的,最現實的人最適合市場經濟。因為市場經濟有效性理論中有一個基本的假設:每個參與者都是經濟中的理性人。中國人的特點,完美地滿足了這個特徵。”

小蘇的夫人講到:“我奶奶說,今天她過的生活,比過去的地主好十倍。”

她的話題引起了妍子興趣:“你奶奶跟你講過過去的地主是怎麼生活的?”

“張家石盤的大地主啊,家裡有地七八百畝呢,那叫有錢!”小蘇的夫人模仿她奶奶的口氣說話,把這個討論變成了話劇表演:“要說他家有多少錢呢?我們也不清楚,只曉得,臘月醃肉啊,要用好多鹽,用過的鹽水啊,再也不用了,直接倒掉,裡面還有白花花的鹽!”

她的語氣、神態、表情一出來,我們覺得,她沒有學表演,可惜人才了。妍子哈哈大笑:“鹽水用過了,當然倒掉,難道還要留下再用不成,那多髒?”

我著重地告訴她:“曬乾了,是可以吃的。”然後用語重心長的口氣教訓到:“年輕人啊,不曉得甘貴,油鹽錢啊,我小時候,父母都操心過。”

“去去去,整天哭窮,好像你小時候多不得了似的。”妍子嗔怪到,其實,我說的是實話。

“那第三個方面呢?莊哥?”這次是然然發問,估計我的前兩點理由也部分說服了她。說服學院派可不簡單,我還有點小小的成就感呢。

“第三個方面,就不得不涉及到中國人的文化特點了。各國人民都自我吹噓自己民族的優秀品質,什麼勤勞勇敢無私神聖之類,我們自吹也不少。但我認為,在中國人的思想血液中,至少有兩點,是信奉到極致的:勤勞和智慧。中國人是這兩點最忠實的信奉者和最徹底的實踐者。我們自古就有耕讀傳家的傳統,耕就要勤勞,讀就長智慧。反過來,我們共同嘲笑的缺點中,最被嘲笑的就是懶惰,你可以迂腐、可以貧窮、可以倒黴,但你絕對不可以懶惰。懶惰是所有人都可以嘲笑你的,相反,勤勞的人,會得到所有人的讚美。智慧,從制度上講,科舉為讀書搭建了成功的橋樑;從信仰來講: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這兩個特點,不是我故意誇大,妍子,你在美國呆過這多麼年,你有直觀感受吧?”

“那倒是,先說勤勞吧。中國人開餐館,墨西哥人也開餐館,中國人可以晚上不休息,節假日不休息,只要能賺錢,可以整天不休息,這老墨哪裡受得了?這樣競爭法,他們都得要倒閉。但是除了中餐館,幾乎沒有西方人這樣勤奮的。所以有老墨才推動美國政府立法,強制餐館限定營業時間,中國人可以不休息,但他們可受不了。中國人賺錢,可以不要命!”在大家一陣鬨笑中,妍子繼續說明讀書的問題:“全世界也沒哪個國家,像中國人一樣重視教育的,虎爸虎媽就不說了,只說跟我們一起讀書的,有的家庭根本不富裕。有的同學,在美國讀完本科,家底基本就空了,後來還要貸款上學,自己還要打工,這種重視程度,無人可比。當然我是不行,但我們華人,在美國讀書的,平均成績,比西方人要好得多,這是肯定的。我們聰明,更努力。”

妍子這些鮮活的例子是最生動的,但為了給然然和李茅以衝擊,我還得照顧理論的完整性。我總結到:“我翻看中國《二十四史》,發現中國少有五十年內不打仗的,要不外敵入侵,要不發生內亂。但有一個現象,只要給中國人五十年真正的和平,政府休養生息,人民會自動發展。五十年的和平,會讓中國自動富裕。一百年不折騰,中國必定最強大。這就是我這兩年學習歷史的結論。”

還有啥說的?把歷史都總結了,話題也到頭了。

我們再次確認了婚禮前期的準備事項,就各自回家了。

第二天一早,就打電話問班長,一來向他彙報我來北京的事項,二來向他打聽金姨現在在不在家。結果,他說他與李茅有交往,婚禮他要去祝賀,並願意幫忙。這就好多了,班長的組織協調能力,比我們都強。當然,金姨今天在家,我們正好要去拜訪。

當我們到金姨家時,妍子和金姨興奮得不得了,抱在一起,都要流淚的樣子,按過年的標準,拜年給紅包,因為還在正月,這還應景。金姨感嘆到:“全靠你們的媽媽,知道我過年不好過,她一回北京,就找我玩,你們昨天到北京,今天就來了,是不是你媽命令的?”

“金姨,你瞧不起人!我和我哥早就定好的,一定要給你拜年,這還需要我媽說?”

過年就要有過年的樣子,我們三人一起下廚房做菜,讓保姆在客廳看電視休息,我們又是菜又是餃子又是湯圓的,好像又過了一次年。

吃飯時,金姨說到:“春節,這是第二次這熱鬧了。陳經理兩口子,大年初一就在我這過的,也像你們一樣。小莊,你給我介紹了個好人!”

“金姨,陳班長就是我親哥,你就是我親姨,一家人當然得像一家人嘛。”我謙虛到:“其實,他比我親哥還要親。”

金姨說到:“我知道你們的感情,這也是天大的緣分。”

從金姨家離開時,已經深夜了,算是完整地陪了她一天。回到家時,妍子說到:“哥,金姨前半生窮,有人愛;後半生富,沒人疼,我們今後要多去看她,好不好?”

“當然。”

當我們進入到李茅婚禮的正式籌備階段,小蘇、我、班長三人在一起商量時,才知道好多細節,我們沒有考慮周全,幸虧班長的提醒,我們才意識過來。

不用說雙方老家親友住宿的酒店,選擇的地點和檔次;不用說婚禮的菜品風格和紀念品的發放;不用說接親迎親的儀式和紅包;不用說新房的佈置和鬧新房的人員。單說婚禮正式儀式究竟是中式的還是西式的,就發生衝突了。

按然然父母的要求,這個西式的婚禮是他們預先的定位,他們是上海式西方生活的崇拜者,他們對婚禮的要求是“洋氣”,因為他們認為“洋氣”代表著現代代表著高尚代表著富足代表著文明。但李茅的父母就不這麼認為,他們認為最好是中式的婚禮,李茅的父親是孔子崇拜者,希望有山東風味的傳統婚禮,一個終身堅守傳統禮儀的讀古書的人,來北京時都穿的是唐裝,你想想,他要在兒子成功時,展示平生所學所求的願望,是多麼強烈。

究竟是宣誓親吻交換戒指重要呢?還是給父母敬茶共拜天地重要?這找誰評理去?

他們兩人都是成功的典範,是父母的驕傲和鄉鄰親友的明星。自身沒有實現的理想,要在子女婚禮上展示出來,這是人之常情。

婚禮,是兩個家族的結合,更是兩種文化的碰撞。婚禮是舞臺,新人是演員,所有人都在表演現實中沒得到的心中希望實現的並不存在的東西,人人都有自己的劇本,導演不好當。

婚禮並不能改期,也不能拆成兩個宴席,留給我們工作的餘地和時間不多了,但一定要把事辦成。

班長分工:“然然父母崇洋,妍子洋氣,讓她做工作。李茅父親守舊,小莊讀古書,你去說服。從兩頭往中間靠,最終結果,估計是中西合璧。”

受領任務後,妍子充滿信心地去了。她工作的難度如何我不知道,但我工作進行得並不順利。

“小莊啊,我們都讀過聖賢,《禮記》說婚禮是人生最大最隆重的禮節,那是家族傳承最重要的,這你應該是知道的。你跟我說半天,時代變了,社會變了,我承認,你說的有理。我也不是不開通的人,這樣,其他的禮節都可以從簡,拜天地、父母,夫妻對拜,這不能免吧?這免了,我還是讀書人嗎?我還是中國人嗎?對不對?”

這可難了,他都幾乎說服了我。但我還得要儘量簡化,深思熟慮,進行了遊說。“李叔,您所說的,我都理解。這裡也有個大原則,我們男方迎娶人家姑娘,是不是求?既然求,我們三媒六聘沒做到,那婚禮上就得遷就人家的要求,對不對?我是說的原則,並不是說您說的三拜不對。”

李叔點了點頭,我覺得這事有緩,繼續說到:“您所說的三拜,原則上是正確的。但我們要分析,規定這三拜訪的真實意義是什麼。拜天地,中國人真的相信天地嗎?我們中國人最相信最崇拜的,其實是祖先啊,您讀孔子,沒感覺出來?”

李叔說到:“你這個觀點我承認,對天地,中國人只是敬畏,對祖先我們才是崇拜。”

“如果您覺得我所說的有道理,那麼,其實最重要的一拜就是拜父母了,因為父母就是孩子的天地,父母就是祖先的代表,對不對呢?”

“有理有理。”李叔還高興起來,當然,他既代表天地又代表祖先,這事可以接受。

“夫妻對拜,目的是表示夫妻親愛,也可以用親吻來表示。您想想,今天看電視,哪個夫妻表示親愛,要互相拜一下的?不都是親吻嗎?這已經成了中國人的習慣,在北京,要兩夫妻表達愛情,兩個人互相拉開距離,正經下拜,別人看了還要笑的,是不是?”

我看到李叔終於點頭,趕快跟妍子去電話:“其它儀式簡化,只保留向父母鞠躬。”妍子過了一會回電話:“這邊也簡化了,搞定!”

綜合後的中西合璧簡化版儀式,經過班長的整合後,司儀才有劇本,這只是眾多繁忙的一項內容。

當然,後面在婚禮現場的尷尬,也是我婚約預見的。

伴郎伴娘的再現,肯定會讓我和妍子不太自然的。張思遠和他女朋友挽著新郎新娘出來的時候,雖然我們早就知道,但也還是有些心情波動。如果按兩年前的劇本,我與小池,他與妍子,應該是這樣。況且,我在某個走神的片斷,想起那些在帳篷的日子,稍微覺得有些異樣。我看了看妍子,她盯著杯子裡的飲料出神,我知道她是故意不看張思遠的,這更證明了她的尷尬。

在鼓掌和歡呼聲中,新人們上演著中西結合的喜劇,每位觀眾配合著鼓掌與歡呼,杯盤中碰撞著諸多真情與假意。

有些東西你真的不在意嗎?雖然它已經過去;有些東西你真的忘記了嗎?不過是你假裝已經忘記。

就算你大度你坦蕩你只關注現實,但現實有時也會給你一個出其不意。

在我們這個桌子上,小蘇的夫人和班長的夫人,正挺著明顯的驕傲,她們的肚子掛著巨大的勳章,雖然沒故意炫耀,她們只是竊竊私語;雖然聽不到她們在說什麼,但瀰漫出的笑意也很打擊人,妍子感到了落寞,因為她也曾經為此驕傲,而今天,飽受重擊。

儀式中,我們禮貌地鼓掌,雖然有真誠的祝福,但也包含了些其它東西。飯菜雖然豐盛,敬酒也很熱烈,小蘇插科打諢的幽默、班長左右關照的努力,都不能讓我和妍子有一個開放的心態,這是自然的,但,這一關,不得不過。

“哥,我們去發禮物吧。”妍子終於找到辦法了,只有做有意義的事,才可以擺脫消極。

我問班長:“可以發了?”

班長回答:“可以,有人吃得差不多了。”

我和妍子立即開始行動,我倆分東西向中間散發,她避開了張思遠,主要對付新娘那邊的客人。我的任務稍重些,但我速度快,完成任務有效率。

完成任務後,我和妍子在桌邊匯合,我們一起向李茅和然然告別,出了大廳,我聽到,妍子長舒了一口氣。

我岔開話題,問到:“你是怎麼說服新娘父母的?”

“那好辦”妍子撇了撇嘴:“我只是告訴她父母,如果要正宗洋氣,那必須得在教堂辦婚禮,那必須讓你女兒女婿信教,並且,聯絡牧師,婚禮還要改期。”

“你這是逼他們答應啊。”

“不然呢?客人都請了,改期,有面子?”

“高!實在是高!”我豎起了大姆指。(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