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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外因執相暗生魔

師子玄跟著柳樸直,一路行去,終於到了這書生家。.org

柳樸直這家中,不看則已,一看,連師子玄都有些無語。總算明白為什麼世人形容貧寒,都會用“一貧如洗,家徒四壁”這八個字。

柳樸直在清河郡的家,真叫一個貧寒。草屋一間,陋室兩居,除了一張塌,一張桌,兩竹凳,一口鍋,就是外面的牛棚,再無他物。

“道長,我這裡是簡陋了些。你先歇著,我這就去買些雞鴨回來做飯。”柳樸直有些不好意思,放下行禮,就要出門。

“柳書生,雞鴨就不用了。我過午不食,你自便就是。”師子玄知道這書生窮的緊,哪還能讓他破費。

況且他在學府讀書,紙墨都是要用錢的。

柳樸直不好意思道:“多謝道長體諒。明天一早我就去市集賣字,不然真揭不開鍋了。”

師子玄笑道:“哪用謝我,應該是我要謝你給我一個落腳地才是。”

柳樸直暗道:“道長話說的實在,我讓他住在我家,也是給他一個安身之處。”

想到這,心中徒然生出一股幫助他人的快樂,心中也舒暢了不少。

如此,師子玄就在柳樸直家中暫時住下,每日除了日出之時,出門朝東誦經念法,平日就在這草屋中,也不出門。

柳樸直剛開始還覺得奇怪,後來見師子玄十幾天如一日,也就見怪不怪了。

這一日中午,師子玄正在都鬥宮中觀感三洞通玄真經,突然心血來潮,睜開眼,出了草屋。

剛推開門,就見到柳樸直垂頭喪氣的從門外走近。

“柳書生,你這是怎麼了?”

師子玄驚訝道。

這書生,鼻青臉腫,右邊青衫沾滿泥土,好不狼狽。

“讓道長見笑了。”柳書生苦笑一聲,說道:“這事我實在羞於出口,莫說了,莫說了。”

師子玄默算因由,突然問道:“是你那耕牛出了事?”

柳書生驚訝道:“道長你怎麼能知道?”

師子玄道:“你這人沒什麼壞心,與人為善,又家徒四壁,平日也不去那三教九流,烏七八糟的地方。能惹來什麼禍?當日我見你時,你說除了老母靈位,就只剩下那頭耕牛。想來是這頭寄放的耕牛出事了。”

“正是,正是。”柳樸直嘆了口氣,說道:“三年前我回家守孝,走的急,就將那牛送到老師家中。老師也應了,說是替我照看。怎知這幾日,我幾次上門去討要,卻被老師家下人攔住,說老師家中根本沒有養牛。”

柳樸直憤然道:“這些人,好生無禮。我說是老師的學生,之前有過約定,怎知他們不承認,還動手動腳。真是一群潑皮流氓!”

師子玄奇怪道:“既然如此,你為何不去學府找你老師分說,或者告訴學府中的其他長者出面調解?”

柳樸直說道:“老師這幾日教務繁忙,見不到面,至於學府中的幾個教習,這三年來都換了許多生面孔,我怎好開口?”

師子玄想了想,又道:“慢來。先說前因,你當日去你老師家辭行時是如何說的。”

柳樸直微怔,說道:“快三年了,哪記得清楚?容我想想。”

“是了!當日我求老師讓我暫時休學,莫除掉姓名,讓我回家守孝後再來讀書。老師起初為難,後來見我多次懇求,才答應下來。”

師子玄心中一動,說道:“你老師是何時答應你的?”

柳樸直疑惑道:“是最後一次我去寄放耕牛的時候。道長,你問這些做什麼?”

師子玄哈哈一笑,說道:“不問前因,如何知曉後果?柳書生,這牛不用討要了。”

柳樸直急了,拉著師子玄衣袖,說道:“道長,話莫要說一半,那牛明明是我家的,怎能不討要回來?”

師子玄道:“你信不信我話?”

柳樸直道:“道長是有道之士,又救我一命,我怎麼不信?”

師子玄又道:“那你信不信你老師?”

柳樸直奇怪道:“一日為師,終生為父,老師傳道授業,於我恩重如山,我當然信了。”

“那我說這牛是你老師自己留下,又指使下人攔你,你信不信?”

柳樸直一下子愣住,旋即生氣道:“道長,我敬你為人,你為何說這般難聽話?”

“怎麼難聽?”

“我那老師是熟讀聖賢書,聖人弟子,怎會做這種事?”柳樸直連連搖頭。

“龍生九子,各不相同,誰說聖人弟子,就各個是大賢大善?”師子玄哂笑道:“其他莫說,我就說你那同窗,是否人人都是謙謙君子?”

柳樸直怔了怔,似被師子玄一下問住。

師子玄見他聽進去了,又道:“柳書生,我未曾見過你那恩師。但只聽你說那下人如何流氓,就能窺測你那老師如何。治家尚且如此,傳道授業恐怕也只是誤人子弟。我不說他為人如何,你比我熟悉,可以自己揣摩一二。”

柳樸直不是傻子,只是為人比較憨厚,讀書讀的有些愚鈍,一聽師子玄點撥,也有些明白過來。

師子玄給了他自己思考的時間,過了一會,又說道:“我只說我的推測,也許只是以小人心揣度。信與不信在你。”

柳樸直帶著幾分茫然,點頭道:“道長你請說。”

“那日你去送牛,本意只是寄放。但你那老師只怕不這般想。只怕他那時是以為你‘開了竅’,為了暫時休學,三年後再來讀書,所以將耕牛送來作禮。”

柳樸直一聽,搖搖頭說道:“不對,不對,當日說好,我只是寄放在老師家,三年後會來取回。道長你說錯了。”

師子玄呵呵笑道:“讀書人盜書,都不能算是偷。收學生的賄賂,怎麼不能說是暫寄?”

柳樸直目瞪口呆,頓時覺得已往認知轟然倒塌。

見柳樸直這般模樣,師子玄暗嘆,思道:“這些人間世情,我這個方外修行人都懂,這書生怎就不知?他到底是不是與我有緣的護法?若真是,日後引渡他入神道,豈不是自尋煩惱?正直是有了,聰明實在不敢恭維啊。”

柳樸直癱坐在椅子上,兩眼茫然,喃喃道:“怎會如此?怎會如此?”

等回過神兒,抓著師子玄的胳膊哀求道:“道長,你是得道人,能不能替我去把牛討要回來?”

師子玄暗道:“我要施神通,自然容易,但神通不是萬能,事事都求神通,來日神通不能解決時怎麼辦?”

祖師也說,萬事都求神通,還要智慧何用?

師子玄沉思片刻,說道:“我替你討要,自然不行。非但是我,就是你也不能再去討要。就算搶回,盜回,都不行。”

柳樸直傻了眼,說道:“這是為何?”

師子玄道:“我且問你,你寄放時,有何人在場?可立字據?”

柳樸直搖頭道:“並無他人在場,也沒有立字據。”

“無憑無據,就算你搶回牛,你如何證明是你家的?”師子玄沉聲道:“若我是你老師,只消你再糾纏,甚至強搶盜回,我就一紙訟狀告到官府,你說官府信你還是信我?”

“自然是信你。”柳樸直脫口而出,旋即一臉死灰。

“完了。完了。沒了祖屋,沒了田產,原本還指望這頭耕牛度日。現在牛也沒了,我連過活都難,還讀什麼書?不如死了算了”柳樸直慘笑一聲,竟生了輕生念頭。

“柳書生!這世間乞兒無數,尚知乞討活命。孤兒寡母,尚且相依為命。就是那螻蟻,也知苟且偷生。你堂堂男兒,不缺頭腦,又非殘疾,怎就活不了!”

師子玄見他如此,猛地聲色俱厲,怒喝一聲。

這一喝,帶著正心法,柳樸直耳旁如雷響,腦袋巨痛,真如當頭棒喝,一下子清醒過來。

“怪事!剛才怎麼生了輕生的念頭。”柳樸直驚醒過來,不由一陣後怕。

這便是魔,心中魔。

並非修行人有,世俗人也不缺。

世間人一說一個“魔”字,只道是可怖鬼怪,吃心嚼骨,食人血肉。實際上,魔不是一類物種,而是一種心性。是平常心因外因而失橫,於某一處極端偏頗,就是為魔。

就如這柳書生,平日長讀聖賢書,養浩然氣,有大志願,怎會生出輕生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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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往日被生活苦難壓身,本就悽苦,又一聽自己一向尊敬的老師也不是那般正直。而自己最後賴以生計的耕牛也要不回來了。

雙重打擊下,就失了平常心,往日曉得的道理也丟在了一旁,越想越苦,越苦越想解脫,就生了輕生念頭。

豈不聞世間多少這般例子,輕生被救回的人往往懊悔當初,絕不會再做這種傻事。

這就是偏執心作祟,亦是魔性,一被外界誘導,把持不住,就會大生壞根。

這也就是修行人入門時,為什麼師長會先傳法經,讓你日日誦讀,不需明意,就是這個道理。

經書,本就是千錘百煉,自有法性。

頌經,一可以磨鍊心猿,鍛鍊根性。二可以降服心魔,不失根本。

這就是為什麼有道高人長頌道德,閒來無事頌黃庭。

柳書生輕生一念,非只是他突然醒悟,師子玄一念棒喝之下,也有了幾分感悟。

“難怪當日六師兄代師傳法,只讓我頌念,不說真修秘傳。原來就是這個道理。”師子玄現在回想,才知李秀用心良苦,也慶幸自己未曾追求神通,忘記功課,失了根本。不然即便福緣再深,如今也脫不了凡胎。

兩人心中各有所想,一時間都默然不語。

師子玄畢竟是修行人,先收了亂心,笑道:“柳書生,你也莫要著急。俗話說船到橋頭自然直,世間沒有過不去的坎。總有解決的辦法。”

柳樸直苦笑一聲,說道:“道長你安慰我,我心領了。其實這般結果,我早應該料到,唉,虧我還是個讀書人,怎地就這麼傻?罷了,罷了,大不了我就去街上賣字,再不濟就去當苦力,活人還能讓尿憋死了?”

師子玄啞然失笑,這柳樸直竟能想到去出苦力,倒是讓他刮目相看,暗道:“這書生還算有救。”

便說道:“你也不用灰心。我只說你牛要不回來,未曾說過不能另施手段將牛弄回來。”

柳樸直猛的抬起頭,期盼道:“道長,你有辦法?”

師子玄風輕雲淡道:“辦法暫時沒有,或許明日就有了。柳書生,先收了焦躁心,回去洗漱一番,安心睡上一覺。明天你入學時,請帶我一同去,見一見你那老師,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