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陳鵬飛應了一聲，跟著二老闆的秘書過去。一進門，馬向東就沉著臉說道：“老陳啊，清潔公司的那塊地被人捅到了上面，上級領導讓我們先內部調查處理，你有個心裡準備吧。”
陳鵬飛聞言，頓時就怒了：“馬局長，你什麼意思？清潔公司的地皮我們不是已經達成協議了嗎？”
馬向東的臉色頓時就變了，拍著桌子說道：“老陳，你說話注意一點，清潔公司那是局裡的三產，那塊地皮是公家的財產，你跟我有什麼權力協議處置……我告訴你，上面接到了幾封舉報信，說是你老陳勾結外面的人，低價轉讓國家財產……上級領導已經找過我，我再三表示這是一起誤會，領導給我面子，讓我們在內部調查處理。你如果不端正態度，那我就只能讓上級部門介入調查了……”
“好了，就這樣，出去吧。”馬局長說完，就拿起手機玩微信，看也不看陳鵬飛。
陳鵬飛明白自己被老馬這狗東西給坑了，也怪他辦事心切，結果著了人家的道了。
前天，他跟馬向東喝酒聊天，他提出用自己的退休換取那塊地的處置權，老馬二話不說就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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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鵬飛還以為這件事情再不會出現波折，誰知道會是這樣。
現在想想，也怪他太大意了。清潔公司那塊地皮，按照現在的地價，至少得兩千萬，他當時怎麼就聽了老馬的建議，五百萬給轉讓了呢？
這件事情可大可小，如果上級部門非要追究的話，弄不好他就得被雙規，退一步講，就算是內部調查處理，估計也得是雙開。
雙開，對於體制內的人來說，這是一個多麼可怕的一個詞。
陳鵬飛本想著自己提前退休就已經夠鬱卒了。沒想到事情遠比退休還要嚴重。
良久，陳鵬飛才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看著桌子上的紅旗，看著身後的書櫃，陳鵬飛是多麼的不捨。他是農民的孩子。也是村子裡第一個大學生，當初上大學的時候，父母為了給他湊生活費，沒日沒夜的在地裡做事。後來大學畢業，他兢兢業業的工作。一步一個腳印走上了領導崗位，雖然不是什麼高官，但是走出去也有面子，父母也以此為榮，現在要是被雙開了，他該怎麼面對年邁的父母跟家裡的嬌妻啊。
整整半天，陳鵬飛都把自己鎖在辦公室不出去，局裡的同事似乎也聽到了一些風聲，竊竊私語。
陳鵬飛的遭遇，幾乎沒有任何人同情。體制內的競爭很激烈。他老陳要是下去了，一個副處級的崗位就空出來了，指不定會有多少人開心呢。
“砰砰！”忽然，有人敲響了陳鵬飛的辦公室門。
“進來！”陳鵬飛抬起頭，聲音嘶啞的喊了一聲。
“陳局長，已經下班了……你怎麼還不回家啊？”進來的是衛生局辦公室副主任馬文麗。
馬文麗是蘇姍曾經的同事好友，因為章君浩的關係，陳鵬飛掌權的時候得到了提拔重用。
這段時間，馬向東把老陳的嫡系清理了一邊，唯獨馬文麗憑藉自己的手段站住了腳跟。
對此。陳鵬飛也不生氣。
體制內就是這麼一個現狀，見怪不怪了。
陳鵬飛沒有料到的是，馬文麗會在這樣的時候來看自己。
“馬主任……你先回去吧，我再靜一靜。”陳鵬飛不是不想回家。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妻子。
“陳局長，沒有過不去的坎……”馬文麗沒有走，關緊了房門，繞到辦公椅後面，雙手在陳鵬飛的肩膀捏了起來。
“馬主任，你……”陳鵬飛有點“受寵若驚”。
“陳局長。什麼都別說，閉上眼睛，好好的放鬆一下……”馬文麗俯下身子，嘴唇咬著他的耳朵，媚聲道：“我知道你心裡苦，但是苦日子總會過去的。”
“呼呼！”
陳鵬飛長長的吐了幾口氣，閉上眼睛。馬文麗的按摩手法很專業，很舒服，陳鵬飛很快就忘記了煩惱。
……
等到陳鵬飛離開辦公室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了。回想發生的事情，他的心情也舒暢多了。
只是這份舒暢並沒有保持多久，當他走進九陽華庭社群門口的時候，他突然有股深深的內疚。
來到樓下，他突然又轉頭在社群轉了一陣，磨磨蹭蹭的，直到晚上九點半才回到了家。
徐蕾把飯菜給他熱了一下，便回房看韓劇去了。
陳鵬飛今天的運動量大，肚子早就餓得咕咕叫了，桌子上的兩菜一飯，全部吃個精光，完事後又喝了一瓶白酒，暈暈乎乎的來到客臥睡下了。
次日早上，徐蕾做好了早餐卻不見陳鵬飛起床，推開客臥發現他還在睡覺，喊了一聲：“老陳，起床了……”
“再睡會兒。”陳鵬飛感覺頭痛，腦袋昏昏沉沉的，像是要炸了似的。
“你不上班了？”徐蕾說道：“你現在可不比以前了，遲到了會被人說閒話的。”
“上班？”陳鵬飛騰的坐起身，一臉的苦笑道：“以後再也不用上班了。”
徐蕾有些不解。
陳鵬飛幽幽的說道：“小蕾，我對不起你……我可能要被雙開了……會不會追究刑事責任，現在還不好說。”
“啊？”徐蕾頓時就嚇壞了。來到陳鵬飛面前，大聲問道：“老陳，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犯事了？貪汙了還是亂搞男女關系了？”
“沒有，沒有……”陳鵬飛極力否認。不過多少有些心虛，他昨天的確跟馬文麗搞了幾次。
“那是怎麼回事？”徐蕾對陳鵬飛未必就有多愛，但她對這個曾經同床共枕的男人還是比較瞭解的，除了好面子之外，他並沒有其他官員的那些臭毛病。
陳鵬飛來到餐廳。倒了一杯涼開水，喝了口水，說道：“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總之，我被人坑了，雙開都是輕的……”
徐蕾頓時就急了：“老陳，你是不是得罪人了？要不我們去找章醫生，他可能有辦法。”
陳鵬飛苦笑一聲道：“這次把君浩也坑了。”
徐蕾愣了一下道：“你快說啊，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還把章醫生也給害了？”
陳鵬飛嘆了口氣，把具體的情況說了一下。
徐蕾這才明白，原來是那塊地啊。衛生局老馬那個狗東西這麼弄，章君浩可不也被坑了嘛。
“老陳，章醫生知道這件事情了嗎？”徐蕾問道。
“應該還不知道吧。”陳鵬飛這兩天心裡慌亂，倒也忘記跟章君浩溝通了。
“老陳，你先在家休息，我出去一下。”徐蕾吩咐一聲，穿戴整齊，急匆匆的出門。
出門後，徐蕾給章君浩掛了電話：“君浩……你在哪？我有急事跟你說……”
章君浩問道：“嫂子，什麼事啊。我這會兒一時半會兒可能沒時間啊。”
徐蕾急忙就把那塊地皮的事情說了一下，語氣中充滿了擔憂和關切。
章君浩聽完後，輕鬆的笑笑道：“嫂子，我還以為真出什麼大事了。你跟陳局長說，這事根本就不算事。”
徐蕾一頭霧水，可惜章君浩已經掛了電話。
十點的時候，陳鵬飛突然接到了局裡的電話，讓他下午務必要去局裡一趟，上面可能要來人。
陳鵬飛更加鬱卒了。看來是要宣佈雙開的決定了。
徐蕾出去沒回來，陳鵬飛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一上午就在沙發上坐著。中午的時候，他自己煮了一碗米線，煎了個荷包蛋，撒了點蔥花、香菜末，撲鼻的香，老陳美美的吃了一頓。
洗碗，刷鍋之後，又泡了一杯熱茶，陳鵬飛有些感慨，如果是退休就好了，這樣的生活也不錯，可惜是雙開，今後連退休金都沒了，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啊。
下午二點，局裡又來電話，說是上級領導要找他談話，讓他直接去組織部門。
陳鵬飛愣了一下，難道不是紀律檢查委員會嗎？
就在他疑惑的時候，章君浩的電話打了過來。
“陳局長，恭喜啊！”章君浩爽朗的笑聲從話筒中傳了出來。
陳鵬飛有些愣神：“何喜之有？”
章君浩笑笑道：“陳局長，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現在組織部門要找你談話吧？”
“你怎麼知道？”陳鵬飛好奇的道。
章君浩說道：“陳局，組織部門找你是好事啊，你趕緊去吧。”
陳鵬飛似乎聽出了一些門道，忙問道：“君浩老弟，有什麼內幕，你跟我說說吧，免得我提心吊膽的。”
章君浩笑著說道：“陳局長，我收到訊息，你們局裡的大老闆潛逃澳洲，已經被相關部門緝捕歸案了。大老闆的位置空缺，主管領導對你印象不錯，直接欽點了你接班……好了，不說了，趕緊去組織部門吧。”
“君浩……多謝了！”陳鵬飛不是愚笨之人，事情急轉直下，而章君浩又率先知道內幕，這件事情的幕後推手肯定就是他。
章君浩也不否認，笑著說道：“都是自己人，何必言謝。”
掛了電話，陳鵬飛乘車直奔組織部門，領導熱情接待，跟他促膝長談，足足有兩三個小時才出來。
回衛生局的路上。陳鵬飛下車來到一家發藝工作室，理了個發，收拾了一下，弄了個新造型。
等他回到衛生局的時候。上級部門的任命也正式下達了。
局裡召開了全域性幹部大會，上級組織部門的領導在大會上宣讀了對陳鵬飛的任命，會場裡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會議結束後，陳鵬飛踱著方步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馬文麗隨後敲門進去。請示領導：“陳局長，你看你的辦公室什麼時候換啊？”
“不換了，這間就挺好……”陳鵬飛這間辦公室的裝修和佈局很低調，甚至還不如某些科長的，不過他不在乎，山不在高，有仙則靈，辦公室雖破，但只要他坐在這裡，這裡就是全域性的權力中心。
馬文麗請示匯報後。轉身就出去了。她是個聰明的女人，並沒有因為昨晚的那次瘋狂就恃寵而驕。
她相信有了昨晚的事情，陳局長不會忘記她的好處。
陳鵬飛坐在辦公室，心情很平靜，外面的同事卻是炸開了鍋似的，議論紛紛。
就在昨天，局裡還有訊息，說是陳局長要被雙開了，馬局長即將扶正，誰知道才過了一夜。局勢就變了。
有人說陳局長在上面有人，有人說陳局長用了夫人外交手段，讓她的美嬌妻出面找領導求情，還有人說陳局長為了這次上位。花費了上千萬……
一時間，各種小道消息滿天飛。
馬文麗暗暗冷笑，這些人多半都是羨慕跟嫉妒，體制內的事情，哪有他們想得那麼簡單。
不管怎麼說，陳鵬飛這次算是徹底扶正了。成為當之無愧的一把手。
處理了幾個緊急檔案後，陳鵬飛走出了辦公室，同事們紛紛問好。老陳倒也低調，沒有得志便猖狂，跟大家親切的打招呼。
“陳局長，有時間嗎？我正想找你，跟你匯報工作呢。”馬向東從辦公室裡出來，笑著快步迎上來。
陳鵬飛暗暗冷笑一聲，臉上卻帶著一絲笑容道：“好啊，我也有話跟馬局長你說呢。”
兩人來到陳鵬飛的辦公室，陳鵬飛笑著問道：“喝茶嗎？我這裡有上好的武夷山大紅袍。”
“我來，我來。”眼見陳鵬飛要起身倒水，馬向東急忙起身，先給領導續了水，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白開水，殷勤得不得了。
“陳局，上午信訪辦的同志來過了，把舉報的信件轉交給了局裡，我已經根據線索找到了舉報人，事實查明舉報人是後勤科的小秦，他的舉報材料也是無中生有，故意抹黑……這個小秦實在是亂彈琴，我建議就地辭退……”馬向東主動說起了地皮案的事情。
“呵呵！”陳鵬飛笑著說道：“老馬，多虧你還我清白啊。小秦那個同志我是知道的，年輕、浮躁，上班的時候總是在玩手機，上次我還聽人說，他有索賄的毛病。這樣，你跟局裡紀檢的同志商議一下，適當的時候採取一些措施，千萬不能讓這樣的害群之馬留在局裡，禍害百姓。”
“行！”小秦其實是馬向東的人，屬於事業編制，去年事業編改制，小秦轉為長期合同制員工。馬向東本想以辭退了事，誰知道陳鵬飛要追究到底，趕盡殺絕。形勢逼人強，馬向東現在是自身難保，只能硬著頭皮答應了，好在他跟小秦之前並沒有太多的問題，這把火暫時還燒不到他的身上。
“那老馬你就費心了。”陳鵬飛拍拍他的肩膀，起身走回辦公桌前，伏案看書，竟再也不理會馬向東了。
馬向東面色尷尬，神情間有些怒色，不過他根本不敢生氣，起身恭敬的說道：“陳局長，你忙，我先出去辦事了。”
“請便。”陳鵬飛頭也不回的說了一句。
馬向東出門的時候，突然有些感慨，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前兩天他還在陳鵬飛面前擺架子了，今天就現世報了。
看著馬向東的背影，陳鵬飛眸子中閃過一道狠色，想起地皮的事情他就生氣，狗東西，居然給我下套，看我怎麼收拾你。
陳鵬飛現在剛剛扶正，不想給上級領導留下不團結同志的印象，所以暫時還不想過份的打壓馬向東，將來有他好受的。
馬向東離開不久，馬文麗再次敲門進來：“陳局長，有件事情，我想跟你彙報一下。”
“說。”有了那晚的瘋狂，馬文麗就算是自己人了，陳鵬飛雖然不至於表現得太熱情，但言語之間都透著一股親切。
“陳局長，關於清潔公司地皮的事情，我有個不成熟的想法。”陳鵬飛這次能上位，外界有很多傳聞，不過馬文麗卻從蘇姍那裡問出了一些端倪，幕後的推手應該就是蘇姍的男人章君浩。
以，她特意仔細瞭解了一下那塊地皮的情況。
得知章君浩對那塊地皮志在必得，馬文麗捉摸了一晚，想出了一個方案，並且形成了文字。
陳鵬飛接過馬文麗的策劃方案，越看越喜歡，笑著說道：“馬主任，不錯，不錯啊……你提的這個方案很好啊。林瑤衛校雖然是企業辦學，但作為本市唯一的專業醫療院校，我們衛生局有適當的政策傾斜也是正常的……這樣，你根據這個方案重新起草一份檔案，我向上面彙報，爭取把這件事情定下來。”
“好。”
馬文麗也是個幹練的人，轉身就走了。
陳鵬飛看著馬文麗的背影，不由想起了那天的瘋狂，心想馬文麗值得培養，此人身段好，功夫好，能力也強，用得好，絕對能成為自己的左臂右膀。
低下頭，陳鵬飛再次看了一遍馬文麗的方案。她在方案中提到，林瑤衛校現有的教學面積嚴重不足，作為本市唯一的專業院校，行政主管部門理應在政策上給予支援，清潔公司的那塊地皮，不出讓，不租賃，完全以政策形式劃撥，任誰都挑不出理來。
相反，這件事情要是辦成了，衛校做強做大，還是一份不小的政績。
“人才啊！”陳鵬飛不由讚美一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