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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回憶(中)

十二年前,神武皇宮

一個七歲的小男孩此時正急匆匆地往太醫院趕去。

因為跑得太急,他在轉彎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但是他很快便又爬起來了。

嫩白如瓷娃娃般的小臉,彎彎的眉毛,長而卷翹的睫毛下是一雙大而漂亮的眼睛,澄澈如清泉,挺而直的鼻樑,如櫻花般柔軟的唇,要不是他穿著男生的衣服,很容易讓人誤會這是個美麗可愛的女孩子。

只是此時的他,神色匆忙,眸中盛滿擔憂,緊咬著下唇,彷彿在極力地忍耐著什麼。

母妃說過,男兒有淚不輕彈,摔一跤怕什麼,就算他再疼,也比不上母妃現在痛苦!

小小的手握成粉嫩的小拳頭,他咬牙往太醫院加速跑去。

快點,再快一點!只要能請到太醫過來,母妃就有救了!

清晨的霧氣還沒有散去,太醫院的門被著急地拍響。

“太醫,太醫在嗎?母妃她病得很重,拜託你們快去救救她!”

太醫院的門被吱呀一聲開啟,一個留著山羊鬍子的中年男人探出腦袋來:“昨天晚上皇后娘娘著涼了,所有太醫都去了椒房殿,這裡沒有太醫了!”

怎麼會這樣……小男孩急了:“沒有太醫,那醫女們呢?不會是所有人都去伺候皇后娘娘了吧?”

山羊鬍子嘆了口氣:“實話告訴你吧,九皇子,太醫院是不能派人去救明妃的,她是因為用了厭勝之術才……我們可得罪不起皇后娘娘啊!”

“母妃她是被人陷害的,我求求你們了,跟我去一趟吧!母妃快要……快要不行了……”楚千辰小小的手緊緊抓住山羊鬍子的衣袖,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後一根浮木一樣哀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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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皇子,你就別為難微臣了……”山羊鬍子男人殘忍地抽回衣袖,甩開楚千辰的手,轉頭就要往太醫院裡面走去。

“我求求你!”楚千辰撲通一聲跪下了,“只要你可以去救母妃!”

“哎呀,使不得!”山羊鬍子連忙返身要拉起楚千辰,但是卻怎麼也拉不起來。

“你答應我去救母妃我就起來!”他小小年紀,但是臉上卻有著和他年齡不符合的倔強。

“這……”山羊鬍子也無奈了,“九皇子,要是明妃真的快要不行了,微臣勸你還是多陪著她吧,太醫院是愛莫能助了。”

說完,他也不管楚千辰了,快步走進了太醫院內室,不見了人影。

清冷的大廳裡,因為營養不良而顯得瘦弱的小小身影顯得更加的落寞和淒涼。

“怎麼會這樣……”楚千辰失魂落魄地站起來,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太醫院。

他不能直接進去冷宮,只能繞到後面,從魚塘那邊的樹木爬上去,從窗戶那裡才能看到母妃。

父皇一直都不讓他探視母妃,說是那個惡毒的女人會教壞孩子,可是事實根本就不是這樣!

母妃她,是世界上最溫柔,最善解人意的母親!

“母妃,母妃!”楚千辰爬上樹,來到窗戶邊,叫著冷宮裡躺在床榻的上素衣女子。

明妃悠悠的睜開眼,看到楚千辰在窗外,露出暖心一笑:“辰兒,你……咳咳咳!”

“母妃對不起!”楚千辰緊咬著下唇,想哭又不敢哭地撐著,“我沒能請到太醫過來看你……”

楚千辰從窗戶那裡跳進來,一把抱著明妃哽咽道:“辰兒真是沒用,救不了母妃……”

“傻孩子……”明妃伸出蒼白的手,輕柔地攬著楚千辰,“你要是真的請來了太醫,母妃才要擔心你呢,咳咳咳!”

“母妃!”楚千辰見明妃咳出血來,嚇得驚惶道,“你怎樣了?”

明妃每咳嗽一次,臉色就變得更加蒼白,她抱著楚千辰,帶著些許欣慰和落寞道:“能夠在死前見到你,我也知足了,只是我的辰兒,母妃放心不下你啊……咳咳咳!記著若是有來生,莫要生在帝王家……咳咳咳!”

“好,母妃,我答應你……”楚千辰咬著牙點頭,眼中盡是悲痛之色。

“對不起,辰兒,因為我,你沒能得到一個皇子應該得到的尊榮和富貴……你不會怪我吧?”明妃整理著楚千辰凌亂的髮絲,抱歉道。

楚千辰拼命搖頭,他不敢說話,他怕一說話就哭出來了。

“咳咳咳……母妃沒能給你魔法修煉的天賦,你會怪我嗎?”明妃哀痛地看著楚千辰,她已經過得這麼悲苦,千辰他身負冰火廢靈根,以後的日子恐怕會更加難熬。

楚千辰一把抱住明妃,拼命搖頭道:“母妃是世界上最好的母親,辰兒怎麼可能怪你?辰兒只求你,不要離開我,不要扔下我……”

“辰兒,咳咳咳!”明妃悽然一笑,“你知道我為什麼給你取名叫千辰嗎?”

明妃不等他回答,自顧自道:“皇宮裡面太黑暗了,願以千辰之光,照亮你的永夜,母妃能給你的,只有一個名字了。”

“你還給了我生命,你還給了我母愛和關懷,母妃給了辰兒很多,我什麼都不要,只要母妃……”楚千辰哽咽道。

明妃抱著楚千辰,靜靜地抱著,她閉上眼,眼淚從她的眼角滑落。

楚千辰聽著明妃的心跳逐漸變得緩慢,一下,兩下,三下……到最後完全停止跳動。

“母妃?”

叫了幾聲之後,楚千辰的聲音越來越大:“母妃!”

“母妃!!”

偌大而空曠的冷宮裡,迴盪著他悲切的悽嚎。

外頭的宮人們聞聲趕到的時候,楚千辰已經叫啞了嗓子,還在一聲一聲地叫著母妃,如杜鵑啼血般哀鳴。

“快拉開他,怎麼回事?你們是怎麼看守冷宮的?竟然讓九皇子進來了?”一個年紀稍大的宮人連忙指派人把楚千辰拉開。

可是楚千辰哪裡肯撒手,他緊緊地抱著明妃的屍身,一聲聲地喊著母妃,任憑宮人們怎麼拉都不肯鬆手。

最後,是宮人們一根根地掰開他的手指,從他懷裡搶過來明妃的屍身。

“死了麼?”宮人發現明妃的屍身漸涼,全沒了呼吸和心跳,嘆息一聲,便草草入殮抬走了。

楚千辰沉浸在喪母之痛裡面,仍然跟在抬屍身的宮人後面,一聲一聲地喚著母妃。

迎面走來的蘭靈軒看到抬著屍身的宮人後面跟著一個悲號的小男孩,便攔下來:“你們這是做什麼?”

“回召喚師大人的話,這是冷宮裡的明妃,身故入殮。”

“那他就是九皇子了?”蘭靈軒轉頭看向楚千辰,肩膀上的紅色小火狐也轉頭看向他。(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