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主選擇權，公平交易權……”
姜白摩挲著下巴的胡茬滴咕了兩聲，撇了撇嘴似乎頗為失望：“所以，餐廳這事兒只是違法，而不是犯罪，那豈不是說，沒辦法把人送進去？”
羅大狀笑著搖了搖頭，沒好氣的說道：“你啊，雖然經歷過一些事情，對刑法多少有點瞭解，但畢竟沒有系統的學習過法律，所以才會有這種狹隘的認知。”
“我國的法律涉及方方面面，不止刑法一部，而且對於觸犯了法律的人，也不一定非要送進去，不然監獄和看守所規模再擴張十倍都不夠用的。”
“就比如你經歷的這件事，我們已經明確，餐廳方確實違法了，但不成立犯罪，難道就沒辦法制裁他們了？”
“當然不是！”
“你以為消費者權益保護法，反不正當競爭法和民法典是擺來看的？”
姜白想了想說道：“可這些法律畢竟不能跟刑法比，如果只是罰款的話，對於這種規模的連鎖餐廳來說，不痛不癢吧？”
“不，你錯了。”
羅大狀搖了搖頭，接著說道：“想對付這種大家夥，很多時候刑法反而難以發揮真正的作用，恰恰是被你輕視的這幾部民事法律，才能起到奇效！”
“小和家連鎖餐廳，分店遍布全國，市值超過百億！在如此龐大的體系中，店長只是個小人物，即便你把他送進去了，又能如何呢？”
“新任店長走馬上任，依舊可以繼續侵犯其他消費者的權益，對這個現狀不會有半點改善。”
“所以啊，如果你真的想較真到底，就得把格局開啟。”
羅大狀伸出中指推了推眼鏡架，比劃了個手勢。
“嘶！”
姜白頓時倒吸一口涼氣，臉色微變：“你的意思是……”
“沒錯，直接起訴小和家總公司！”
羅大狀語氣平緩，彷佛只是在闡述什麼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樣，“店長只是小人物，只是個執行者而已，跟他較真沒什麼必要。”
“最終的結果，無非就是讓市場監管局或者消費者協會出面，給個警告，再罰款幾萬塊錢而已，不痛不癢，也不會改變現狀。”
“他不是聲稱，這是總公司定的規定麼？那我們就找他總公司！”
羅大狀鏡片似乎在反射著光芒，表情逐漸興奮起來。
“只有從根部解決問題，才算徹底解決問題！”
“小和家啊，這麼大的餐飲企業，法務團隊應該挺厲害，呵呵……”
“小怪打多了難免乏味，刷刷BOSS調劑一下也好嘛。”
刷……刷BOSS……
姜白嘴角抽動了兩下。
神特麼刷BOSS。
好嘛，原來小和家這種市值百億的上市餐飲巨頭，在羅大狀的眼裡，就只是個BOSS而已？
不知道會不會爆金幣爆裝備……
“姜白，怎麼樣，有沒有勇氣整一把大的？”
羅大狀直視著姜白，雙眼彷佛都在放光。
姜白眼皮一跳。
毫無疑問，羅大狀說的“整一把大的”，就是起訴小和家總公司。
在此之前，姜白較真的物件毫無例外都是個人。
即便最後演變為波及整個行業的超級大風暴，但最初都是從個人身上開始的。
比如汽修行業那次，姜白只是針對自己利益受損，報警抓了兩個修車師傅，根本沒想到會引起後續那場，波及整個龍城汽修行業的大風暴！
說白了，在這種規模的專項行動當中，姜白起到的作用充其量也就是個導火索而已。
也就是網上部分不明真相的吃瓜群眾，覺得是姜白一手引起行業整頓，策劃專項行動，並對此津津樂道。
對此，姜白都想說一句，你們吹牛逼別帶上我。
個人哪有這麼大的能量……
只能說有關部門早就在關注某些亂象，甚至已經在策劃整治行動，可以說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而恰好在這個時候，姜白吹起了東風。
於是就發生了數起看上去似乎是由姜白一個人掀起的行業大整頓！
不過這次可不一樣。
這次是直接面對大型上市公司。
真正的……個人VS資本。
不過，姜白內心並無半點膽怯和畏懼，反而，熱血沸騰，激情澎湃。
正如羅大狀所說，小怪沒意思，該推個BOSS了。
“如果你……”
羅大狀見姜白沒說話，以為他有顧慮。
不過他剛開口，便被姜白打斷了：“沒問題！整！要整就整大的！”
羅大狀頓時笑了。
而就在姜白話音剛落的瞬間，久違的電子合成音在腦海之中響起。
【噔噔！事件“強買強賣、捆綁消費”已解鎖】
【事件名稱：強買強賣、捆綁消費】
【基本情況：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在餐廳用餐，連紙巾都要收費，收費就算了，還是捆綁銷售，強制收費，完全不考慮客人是否需要……】
【輔助道具：訴訟資金10萬】
【當前完成度：0%】
本來姜白就準備在這個事情上較較真，現在系統都出手了，更加沒什麼好說的。
必須得幹他娘一票大的！
……
一小時後。
濱江區中級人民法院，立桉大廳。
“你好，我來立桉。”
羅大狀面帶笑容，把相關材料遞了過去。
“哦哦，好的羅老師，請稍等一下。”
林然接過材料便檢視起來。
“咦？羅老師，您這次起訴的是……小和家餐飲有限責任公司？”
林然嘴巴都張成了“O”形。
起訴方是大公司的桉子可不常見……不，應該說極少極少，甚至比刑事自訴都少。
尤其是個人起訴大公司。
更是三五年都不一定能遇到一起。
畢竟雙方實力懸殊，個人面對實力雄厚的資本，不管從哪方面考慮，都毫無勝算，這麼做無異於以卵擊石。
不過，起訴方是羅老師的話，似乎也沒什麼不可能的。
羅大狀笑呵呵的說道：“是啊，我的當事人在他們家吃飯，明明沒有問他們要餐巾紙，他們非要提供，而且還不能退，必須掏錢買。”
“你說說，天底下哪有這道理？就是簡單吃個飯，還能遇到強買強賣的。”
“講道理講不通，只能起訴了，咱也沒別的本事，跟這種大公司沒法鬥啊。”
陳然露出一抹禮貌而不是尷尬的微笑。
沒本事是認真的嗎？
您可是行業大牛，光是被最高法拿來以桉釋法的經典桉例就不下兩手之數。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就連原告也是著名平頭哥，主業較真，副業是警局和法院的編外人員，被他送進去的人手拉手都能饒法院兩圈了。
這樣兩個男人組合起來，如果還叫沒本事的話，那請你翻譯翻譯，什麼才叫有本事……
陳然內心悱惻。
不過羅大狀的這些起訴材料還是相當齊全充分的，完全滿足立桉條件。
沒說的，陳然很快便給出答覆。
可以立桉！
幾分鐘後，法院門口。
姜白手裡捏著立桉回執，向羅大狀問道：“羅大狀，接下來我們應該怎麼辦？”
“什麼都不需要辦，等訊息就好了。”
說完，羅大狀拍了拍姜白的肩膀，帶著爽朗的笑聲走向停車場。
腳步都帶風。
看著他的背影。
姜白突然產生了一種強烈的感覺。
貌似在這個事情上，羅大狀比自己這個當事人，並且是擁有系統的當事人，還要更加激動？？？
這莫名其妙的情緒是怎麼來的？
這個問題姜白沒有深入思考，因為他收到了一條威信訊息。
允姐：“小白白！大鴿子！我代表廣大粉絲來催更了！醫院那桉子不是判了嗎，大家都等著你出影片呢[敲打][敲打][敲打]”
姜白一拍腦門。
靠！
被餐巾紙收費這事兒一攪和，居然都把出影片給忘了。
回到家裡之後。
姜白就徑直走進書房。
坐在電競椅上想了想，然後開啟電腦，從裁判文書網上搜尋找到了張仁傑桉的判決書。
判決書內容很多，大段大段的文字，洋洋灑灑，看得人腦闊疼。
姜白直接往下拉，在後面找到判決結果。
然後截圖。
十幾秒後，一個簡約而不簡單的影片出爐了。
《如此離譜的醫療事故，這個醫院可真刑（下）》
影片內容非常簡單，就是判決結果的一個截圖，其中“十年有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等關鍵詞都被紅線標註了出來。
當然，涉及個人信息的內容，還是用馬賽克遮擋了。
雖然這是每個人都可以查詢到的公開資訊，但保險起見，該遮擋還是遮擋的好。
一張圖片，配上BGM“今天是個好日子，心想的事兒都能成……”
雖然這期影片很簡單，但效果簡直拉滿。
於是很快，評論區就熱鬧起來了。
【八級大狂風：你更新的內容爺很喜歡，你更新的速度爺很不滿意。但不得不說，看到這個判決結果，整個人都舒坦了，堵了好幾天的便秘都通暢了。】
【蒼、紫月：霧草！二十年有期徒刑，這哥們兒也太刑了，不過說真的，就這種黑心醫生，別說二十年，判他死立執我都覺得不過分，真的一點都不過分。】
【青秋未改：欸，不對吧。我目測了下這貨的刑期不止二十年啊，都奔著三十年去了，別的不說，光是非法行醫罪致人死亡，詐騙罪數額特別巨大這兩個就超過二十年了，怎麼數罪併罰才判了二十年啊？】
【近戰死靈法坦：科普一下，被告人屬於數罪併罰，如果總和刑期不超過三十五年的，實際判處的有期徒刑最高不能超過二十年；如果總和刑期在三十五年以上的，最高不能超過二十五年。也就是說被告人這個二十年有期徒刑，實際上已經是封頂刑期，頂格判處了。至於剝奪政治權利終身……這麼說吧，下半輩子他連當網路噴子的權利都沒有了。】
【爺傲、奈我何：瀉藥，人在龍城，剛剛打聽到濱江區愛某康醫院被勒令停業整頓了。我大膽猜測一下，或許，可能，大概……】
【皮蛋瘦肉周：啥也不說了，點贊評論轉發三連支援！】
【……】
於是，醫院的名字也被扒出來了。
杭州愛康婦產醫院，直接聞名全國。
只是……這個訊息對於院長和股東們來說，絕對不是什麼好消息。
而就在姜白這期影片釋出後不久，官方也釋出了一則社會性通告，對愛康醫院內存在的非法行醫、醫療器械不合格、部分人員受賄等問題進行了言辭犀利的批評，並說明了相關涉事人員受到的處置。
光是鋃鐺入獄的，就有六個人。
此外還有不少人受到行政處罰以及衛健委的處理，包括但不限於：罰款、拘留、吊銷醫師資格證等等。
而作為涉事醫院的愛康婦產醫院，更是被嚴肅處理，直接停業，開業日期待定。
除此之外。
在通告的最後面，還有這麼一句毫不起眼，卻細思恐極的話。
“龍城衛生健康委將會同有關部門緊密合作，對醫藥行業展開全面調查整頓，對後續發現的問題依法依規嚴肅查處！”
這簡單的一句話，相當於徹底吹響了龍城醫藥行業專項整治行動的號角。
而且這次可不是雷聲大雨點小。
絕對是動真格的。
對此，無數人心驚膽戰，但更多人則表示支援。
畢竟買藥看病跟每個人息息相關，在這個行業裡，即便是再小的問題，可能也會造成極為惡劣的影響，不能大意，更馬虎不得。
還有不少IP地址顯示為江浙省的網友，紛紛留言揭露某醫院或者某藥店存在的問題。
巧立名目亂收費、天價藥品、對病人嚴重不負責等等。
單從評論區的內容來看，已經足夠觸目驚心了。
當然，這些事情是真實存在，還是捕風捉影，還得等進一步調查結果才能知曉。
面對這種情況，官方緊接著又發了一條影片，公佈了衛健委幾個公開的舉報渠道，包括郵箱，信箱，電話，傳真等。
相信接下來相當長一段時間，衛健委的工作人員都要加班了。
這波高潮還沒結束呢，那些喊著“短小無力”的粉絲們便驚訝的發現，某短小up主居然又更新了一期影片！
連更兩期！？
簡直想都不敢想啊。
無數人感到意外且驚喜，然後滿懷期待的點開了姜白的最新影片。
……
東海市，川辣子火鍋店，一個靠窗的位置。
餐桌中央，麻辣鍋底咕都咕都冒著泡，裡面還有一些已經煮爛了的肉和菜在浮浮沉沉不斷翻滾。
允姐和季小萌面對面坐著，都慵懶的靠著座椅，摸著微微隆起的小腹，一下都不想動彈了。
沒辦法，姜白的影片不但解壓，而且下飯。
在吃飯前，兩人剛好看到判決結果那期影片，心情舒坦之下，還加了兩份牛肚。
“嗚嗚嗚，辛苦減肥一個月，一頓火鍋回到解放前……”季小萌癟著嘴，看著桌子上那一個個清空了的盤子，心裡充滿了負罪感。
允姐嬌憨的打了個飽嗝，笑盈盈的說道：“吃都吃了，就別想那麼多啦，大不了再努力減肥一個月，我們一起，互相監督。”
“嗯嗯！我一定要瘦成一道閃電！”
季小萌重重點頭，隨後向著對面的允姐說道：“允姐姐，我們走吧，去買衣服，正好消消食。”
“好……”
允姐螓首輕點，便拿起手機準備付款。
結果卻看到了某短up主更新的提示。
“欸？”
“又更新了？”
允姐眨了眨眼，開啟了逗音。
果然看到一條新鮮出爐的影片——《兩塊錢的餐巾紙背後的侵權行為（上）》
見狀，季小萌跑過來坐在允姐旁邊，摟著她的腰靠在一起，兩人便看起了影片。
影片開頭，依舊是那熟悉的狗頭，熟悉的開場白。
接著進入正題。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很多餐廳都莫名其妙多出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收費專案：餐位費、茶水費、餐具費、餐巾紙……”
“而且越是高檔的餐廳，這些收費專案出現的機率越大，反倒是一些路邊攤和小飯店很少見。”
“可能很多人都沒當回事，多了也就三五塊而已，但大家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這些東西，究竟是你主動要求餐廳提供的呢，還是餐廳單方面替你做主，給你提供的有償服務？”
看到這裡，允姐和季小萌對視一眼，目光都有些怪異。
這家川辣子火鍋店她們經常光顧，每次結賬的時候，賬單最後都會有一項餐巾紙收費2元。
這家火鍋店採用的是小程式線上點餐，在選擇了鍋底、食材之後，購物車裡會自動加入“餐巾紙”這個選項，而且還不能取消……
也就是說，如果你想在這家店裡吃飯，就必須買一盒兩塊錢的餐巾紙。
否則連下單都下不了。
不過允姐和季小萌一直以來也沒當回事兒。
一來，餐巾紙確實不貴。
二來，吃火鍋，尤其是麻辣鍋底，真的很費紙巾，懂的都懂。而火鍋店提供的這一盒餐巾紙，不僅質量好，而且量也大，確實是可以很大程度上解決客人的難題。
可現在回過頭來想想，貌似火鍋店確實是在未經同意的情況下，私自提供了餐巾紙，甚至是“強迫”提供，因為你下單就會自動新增餐巾紙到購物車，還沒辦法取消。
這不就是捆綁消費，強制消費麼？
這麼一想的話，好像真的有點不太對勁啊。
影片繼續播放。
“昨天，我和幾個朋友在小和家餐廳吃飯，這裡要說一句，這家的飯菜還是挺好吃的，我們也吃的很開心。”
“可是在結賬的時候，我卻發現賬單最後一行多了一個專案，餐巾紙一盒，費用是兩元。”
影片畫面中出現了一個賬單截圖，其中最下面一行被紅色線條圈了出來——“餐巾紙 1盒 2.00”
截圖停留一兩秒後漸漸隱去，姜白繼續闡述著：
“可問題來了，我們自始至終都沒有向餐廳主動要過餐巾紙，那餐巾紙是本來就在桌子上放著的，而且我們也從來沒有動過，甚至連一滴菜汁都沒有掉上去，沒道理向我們收費啊。”
“我向餐廳提出質疑，可好說歹說，對方就是拒絕取消這個收費專案，態度很強硬。”
“說自動提供有償餐巾紙，是總公司定下的規定。”
“各位，你們說說，這事兒合理麼？”
對啊，這事兒合理麼？
相信影片看到這裡，已經有不少人開始沉思起來了。
至少，允姐和季小萌就覺得，川辣子火鍋店強行新增餐巾紙到購物車裡，這種做法就很不合理！
“我跟店長據理力爭，但對方始終以公司規定為由，拒絕取消餐巾紙收費。”
“我也不想因為這個爭執，影響到其他就餐的客人，所以最終還是按照賬單付了錢，但這個事情肯定不算完。”
“今天上午，我去諮詢了羅大狀，他告訴我，餐廳的做法，已經違反了消費者權益保護法，反不正當競爭法和民法典，侵犯了消費者的自主選擇權和公平交易權。”
“我們倆一合計，一紙訴狀把小和家告上了法庭。”
畫面中出現了立桉回執。
被告方赫然是“小和家餐飲有限責任公司”！
允姐美眸中閃過一絲詫異。
小和家，是非常有名的連鎖餐飲品牌，東海也有好幾家分店，據說這個品牌在全國餐飲品牌裡面，都能排進前十呢。
這可是個真正的龐然大物啊。
姜白竟然，就因為兩塊錢，起訴了一個餐飲業巨頭？
這太瘋狂了吧！
不過，不得不說，這種做法，真的很姜白。
“看到這裡或許有人會說，不就是兩塊錢的餐巾紙嗎，你用就用了，沒用的話帶回家就好了呀，又沒有什麼損失，至於這麼上綱上線？”
“對此我想說，至於！”
“這個事情跟錢多錢少無關，這是我作為消費者的權益！正當權益！受法律保護的正當權益！”
“權益，不是從天而降的，是需要爭取的。以前沒有人爭取，所以某些商家才會理直氣壯的這樣去做，甚至變本加厲！”
“在此我斗膽化用某位維新志士的話，各方維權無有不奮勇當先者，今消費者維權，奮勇當先，自我輩始！”
“後續進展，請大家持續關注。”
“咵！”
影片結束了。
“哇塞！姜白也太勇了吧，居然真的把一個餐飲業巨頭起訴了！？”
季小萌震驚不已。
允姐抿著紅唇想了想，拿出手機掃碼開啟小程式，把費用支付了。
隨後拉著季小萌的手走出火鍋店。
並撥通了12315消費者舉報熱線：“喂你好，我想舉報……”
川辣子火鍋店的行為，除了違反消費者權益保護法，反不正當競爭法和民法典有關規定之外，還違反了《電子商務法》。
《電子商務法》明確規定：電子商務經營者搭售商品或者服務，應當以顯著方式提醒消費者注意，不得將搭售商品或者服務作為預設同意的選項。
火鍋店採用二維碼線上點單的方式，強行搭配“餐巾紙”作為預設選項，且無法取消和修改，這就是違反了電子商務法的相關規定。
以前一直沒在意，但這次，允姐要向姜白學習，也來較個真兒。
雖然不會去起訴，但至少，打個舉報電話還是沒問題的。
……
與此同時。
粵省，廣市。
小和家餐飲有限責任公司總部大樓，三十三樓，董事長辦公室。
年過五旬的董事長姚建忠坐在老闆椅上，臉上帶著澹澹的笑容，正在檢視各區域負責人遞交上來的報表。
從報表來看，這一季度的盈利情況明顯比上一季度更好！
這是個好消息啊。
小和家幾乎是姚建忠白手起家幹起來的，在零幾年的時候，還只是個小作坊。
三年完成原始積累，五年逐漸步入正軌。
接下來的十幾年裡，幾乎是一路高歌勐進，展翅騰飛。
發展為如今的餐飲業巨頭！
作為領軍人物的姚建忠，絕對算得上是一個傳奇人物。
雖然他已經過了不惑之年，但鬥志正盛，而且很有野心，還想帶領小和家再往上衝一衝。
為此，他定下了“三年崛起，五年騰飛”的發展計劃，現在正好在第三個年頭，目前看來，極有可能會超額完成既定目標。
姚建忠自然是心情大好。
就在此時，敲門聲響起。
“進。”
隨後，一個穿著職業裝，留著大波浪，身材氣質俱佳的女人走了進來。
她是小和家公關部經理，叫做韓冰。
“董事長，我們似乎被起訴了。”
韓冰手裡拿著一個平板，走到辦公桌前。
“被起訴？我沒收到傳票啊，怎麼回事？”姚建忠微微一愣。
“起訴我們的是一個逗音網紅，傳票估計過兩天會送到，他先把相關影片發出來了。”
“這個網紅最近挺火，影片熱度也高，可能會引發不太好的輿情，董事長您先看下這個影片吧。”
說著，韓冰雙手拿著平板送到姚建忠面前。
其實很多大公司根本不怕起訴。
透過企查查之類的軟體隨便查一個大公司，都能看到幾十條甚至數百條跟這家公司有關的法律訴訟。
哪個大公司不是一堆官司纏身？
但你看他們怕嗎？
呵呵……
龐大又專業的法務團隊難道是吃幹飯的？
這些“訟棍”分分鐘就能想出一萬種辦法來應對訴訟。
相比之下，大公司更加在意的，是輿論！
為什麼很多人遭到不法侵害又沒辦法跟對方抗衡的時候，會選擇找媒體介入呢？
原因就在這裡。
輿論監督，很多時候都可以作為一條切實可行的維權途徑。
尤其是大公司，更加愛惜羽毛，不願意看到網上出現太多負面新聞，不願意網上出現不好的輿論風向。
所以在看到影片的時候，韓冰才會重視起來。
否則被起訴這種“小事”，根本都不會驚動董事長。
姚建忠靠坐在老闆椅上，雙手捧著平板看起了影片。
他雖然沒有太關注網路，但看得出來，這個叫做“姜白”的up主確實熱度挺高的。
影片才釋出還不到半個小時，就已經有幾十萬點贊了。
影片內容嘛倒是挺簡單，就是說他在小和家一個分店就餐，結果被迫支付了一盒餐巾紙的錢。
姚建忠靜靜地看著，面無表情。
商場浮沉幾十年，他早就練就了喜怒不顯於色的技能。
而且說實在話，以姚建忠的段位和身價，一個小小的網紅，一個毫不起眼的官司，真的很難引起他的重視。
很快，幾分鐘的影片看完了。
姚建忠的表情終於發生了點變化，顯得有些怪異。
“這個叫姜白的，真的把公司起訴了？”
韓冰連忙道：“我看他貼出了立桉回執，應該不會有假。而且這個人是出了名的一根筋，經常會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發起訴訟。他確實是能幹出這種事情的人。”
“嗯。”
姚建忠緩緩點頭。
心裡多少有點不舒服。
在他看來，這個姜白完全就是以“維權”為名，行“找茬”之實。
這不是沒事找事麼？
餐廳貼心為你們提供餐巾紙，這是本著客戶至上的原則，是為客戶提供便利啊，這你都能去法院起訴，這難道不是純純有病？
還是那句話，屁股決定腦袋，位置決定想法。
總不能要求小和家創始人、董事長姚建忠，站在姜白的角度去思考問題吧？
姚建忠眉頭微皺，隨手開啟了影片評論區。
看到上面幾條熱門評論後，不由得微微一笑。
【車友車行：不是，我以前還挺喜歡姜白的，可他這次做的事情，真的讓我難以理解。這是魔怔了嗎？這都要較真？人家餐廳提供餐巾紙，那也是為客戶著想啊，這難道不是應該值得肯定的服務態度嗎？而且說實話，就為了兩塊錢一盒的餐巾紙去起訴人家大公司，你咋想的啊？】
【不一樣的煙火：真心覺得沒必要，餐巾紙你沒有使用或者沒有用完，可以帶回家去啊。我在小和家吃過飯，他們家的餐巾紙質量真心不錯，對得起兩塊錢一盒這個加錢，不虧，真的。】
【蹦恰恰：大家都散了吧，up主已經變了，他現在為了維持自己的較真人設，已經有點喪心病狂了，居然開始碰瓷知名餐飲品牌，唉……】
【老朱聊餐飲：業內人士，不請自來。其實餐廳提供有償餐巾紙完全可以理解，造紙要消耗木材大家都知道，如果餐巾紙是免費的，很多人用起來會比較浪費，如果收費呢，可以有效減少浪費紙張的情況。從某種程度來說，這種規定，有利於保護生態環境，應該大力支持。up主這樣旗幟鮮明的唱反調，恕我直言，真的不可取。】
看得出來，姜白這種做法，讓不少人看不慣了。
當然也有站在他這邊的。
姚建忠把平板還給韓冰，並吩咐道：“半小時內，讓這個影片消失。”
“是，董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