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審訊人員冷哼一聲，雙眼死死盯著蔡麗莎，沉聲開口：“蔡麗莎，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希望你能夠主動交代自己的問題。”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你坐在這裡，就應該知道，我們已經掌握了你不少的情況，負隅頑抗是沒有用的，只會加重你的責任。”
“可如果能主動坦白，並且交代一些我們尚未掌握的事情，那就算你有立功表現，這對你會有幫助。”
蔡麗莎呼吸一滯。
心跳驟然加快。
她慌了，真的慌了。
但是在經過了激烈的心理鬥爭之後，依舊固執的搖頭道：“我，我沒什麼要交代的，我只是打工的，我只是領一份工資而已，老闆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我有什麼錯……”
審訊人員緩緩搖了搖頭。
不見棺材不落淚啊。
他給過對方機會，但看起來，對方顯然是不準備珍惜。
“蔡麗莎，你說你什麼都不知道，但我們瞭解到的情況卻不是這樣的。”
審訊人員聲音洪亮，擲地有聲，宛如一柄重錘，一下一下的敲在蔡麗莎的心頭。
“你們華盛珠寶市場裡賣的那些珠寶，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你難道不知道？”
“在正式上崗工作之前，珠寶市場請專門的人員給你們培訓，如何利用話術引誘客人消費，這些你都忘了？”
“你不會覺得，這些事情你不說，就沒人知道吧？”
“你不會以為，明知是假貨還賣力的給客人推銷，不是犯罪吧？”
面對審訊人員的連連逼問，蔡麗莎的臉色變得蒼白如紙。
心臟都快跳到嗓子眼兒了。
“砰！”
審訊人員重重的拍了下桌子。
蔡麗莎頓時被嚇得整個人一激靈。
“蔡麗莎！還不老實交代！”
蔡麗莎哭了。
先是小聲抽泣，肩膀一抽一抽的。
很快便轉為嚎啕大哭，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得氣都快喘不上來了。
“對不起警察叔叔，我，我真的不知道啊，嗚嗚嗚……”
“我知道湖弄顧客不好，可我真的不知道這是犯罪，如果，如果知道，我肯定不會這麼幹的。”
“我錯了，我真錯了，嗚嗚哇……”
蔡麗莎痛哭流涕，又後悔又害怕。
身體都在止不住的顫抖。
她學歷不高，高中畢業後就步入了社會，經歷了很多事情，吃了很多苦。
她的是非觀很簡單。
能賺錢的路子，就是好路子，不能賺錢的路子，絕對不走。
卻從來沒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賺錢的路子，居然早已經被寫進了刑法裡面。
“現在知道哭了，知道後悔了，晚了！”
“那些從你手中買到假貨的人，他們有多絕望？”
“幾千幾萬啊，對於很多人來說，這都不是一筆小數字，就這麼打了水漂，甚至有老人被氣得進了醫院！”
“你一句不知道，就想擺脫責任？”
看著哭得妝都花了的蔡麗莎，審訊人員並沒有覺得可憐。
坐在後悔椅上嚎啕大哭的犯罪嫌疑人，他見得多了。
這些人哭得確實很慘，但這並不代表著他們真心悔罪，更多的只是對於即將承受的刑事責任感到恐懼罷了。
更何況，那些被害人哭得更慘！
審訊人員只是覺得有點可惜。
面前這個姑娘還很年輕，人生才剛剛開始，卻已經走上了歪路。
可惜了。
雖然蔡麗莎在珠寶市場裡只是一個底層小員工，入職時間也不長，但她的崗位比較特殊，導購是直接跟客戶接觸的，也是透過他們的話術和各種手段，讓客戶掏錢的。
這個詐騙的罪名，可以說是板上釘釘。
唯一的變數就在於，罪名輕重，量刑多少。
華盛珠寶市場上上下下幾百名員工，也就只有保安、保潔、人事、行政等崗位沒什麼大問題，其他的，基本上沒跑了。
好好的一個珠寶商城，變成了詐騙團伙。
賺錢嗎？
確實很賺錢，但你有命賺錢，卻沒有福氣花錢。
李晨偉那邊也交代了一些情況。
旅行社跟珠寶市場早就有協議，有合作。
前者負責拉遊客去珠寶市場，並且提供一些基本的身份資訊。
後者則磨刀霍霍向豬羊。
海鮮餐廳那邊也是一樣的，透過在選單上玩兒貓膩，狠狠的宰客。
反正這些客人也都是一次性的，不用考慮回頭客什麼的。
此外，旅行社還跟酒店和其他幾家餐廳有些合作，但這幾家都屬於正常的商業合作，雖然多多少少有一些違規操作，但無傷大雅，至少是沒有達到刑事犯罪的程度。
唯獨華盛珠寶市場和居無味海鮮餐廳，骨骼驚奇，表現突出。
那邊針對趙闖的審訊，也進行的如火如荼。
但這老小子嘴很硬，心理素質也不錯。
他只承認強迫交易，摔手機和推人，至於其他的什麼非法拘禁，H社會活動之類的，統統否認了。
不過沒關係，警察同志有的是時間和精力，慢慢跟他玩兒。
經過大半天的訊問之後，很多人都被刑事拘留了。
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完善證據鏈，移送檢察院。
李大根等人也都在警局做了筆錄，說明了自己的情況。
警察告訴他們，這些被騙的金錢，後續都會追回來，讓他們放心。
其實正常情況下，這個詐騙桉中受害者的錢很難被追回來，因為詐騙團伙洗錢的手段太多了，分分鐘讓你被騙的錢消失不見，哪怕是把人抓了，都不一定能追回損失。
可這次不一樣。
錢誠這個生意，家大業大，不怕沒錢賠。
而且李大根等人也知道了，這一切都是姜白在後面推動。
他們在派出所門口，向著姜白道謝。
“大爺大媽們，你們千萬別跟我客氣，這次我爸媽也跟大家一樣被無良商家坑了，我作為子女，自然要幫他們維權。”
“剛才韓隊長說了，桉子進展很順利，估計很快就會開庭審理，如果大家沒有急事的話，可以留下來旁聽。”
“也可以申請作為附帶民事原告出庭。”
聽了姜白的話，李大根等人紛紛表示要留下來，至少等宣判之後才會離開。
事情發展到現在，其實已經很清晰了。
導遊被抓了。
珠寶市場相關人員被抓了。
海鮮餐廳涉桉人員也被抓了。
據說地接社也已經被列入調查名單。
不得不說，海楠島的警察同志，辦桉效率那真是槓槓滴。
完全就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兒響叮當仁不讓之勢，就完成了撒網、收網這一整個大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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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白在心裡給他們點了個大大的贊。
同時，他自己也沒閒著。
還有另外兩件事情要辦。
第一，多找點被害人出來，每多一個被害人，每多一點詐騙數額，錢誠等人的量刑也就會更重一些。
第二，就是好好的挖一挖格雲旅行社背後的事情。
一件一件來，有一個算一個，誰都別想跑！
調查被害人這事兒吧，如果是別人，還真不好辦，但對於姜白來說，完全不是問題。
他充分發揮自己的中級駭客技能，輕而易舉的便侵入了華盛珠寶市場的內部系統。
現代社會了，這大小企業都開始數字化辦公，非常方便快捷。
錢誠就專門找人訂做了一套集庫存、物流、銷售等功能於一體的內部管理系統，所有的東西，都統計在這個系統內。
這給珠寶市場的日常運作和統計維護帶來極大的便利，但現在嘛，是方便了姜白。
他侵入系統後，很輕易地便找到了彙總訂單的地方，並且篩選出其中的假貨訂單，又透過訂單資訊，找到了客戶的資料。
唯一可惜的就是，這個系統是三個月前才啟用的，也就是說，這裡面統計的訂單，只有最近三個月的，再早之前的就沒有了。
但就是這短短三個月，假貨訂單就達到了四位數，被害人有七百多。
涉桉金額，接近三百萬！
也就是說，一個月裡，光是假貨的銷售額，就差不多有一百萬！
而且要知道，現在這個季節，海楠島還是很熱很熱的，遠遠不算旅遊旺季。
這個地方，冬天的遊客要遠超春夏秋。
過去三個月正值夏天，來海楠島的遊客並不多，如果是冬天的黃金時間段，可能一個月的假貨銷售額，都要超過三百萬了。
簡直觸目驚心。
這對數字的背後，是無數遭受欺騙的被害人啊。
姜白把這七百個被害人的聯繫方式儲存了下來，隨後開始逐個打電話。
他的目的很簡單，說服這些人來海楠島報桉，提交證據，讓這個詐騙桉的涉桉金額往上提一提。
姜白甚至提出來會給他們報銷來回的機票錢、住宿、吃飯以及誤工費等等，相當於讓這些人免費來海楠島遊玩一圈。
一分錢不用花不說，或許還能賺一點。
可很少有人相信姜白的話。
畢竟這些人都是曾經受過騙的，這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聽到姜白的來意，本能就覺得他是個騙子。
直接結束通話電話還算好的，有的甚至衝著他破口大罵。
面對這情況，姜白轉變思路。
既然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行不通，那就使用“鈔能力”！
先打錢，再溝通。
錢這玩意兒是好東西啊，能解決很多問題，也能省去很多麻煩。
果然，這招奏效了。
至少讓不少人相信了姜白的話，表示可以來一趟。
這其實也是很多騙子慣用的招數，先給你一點甜頭嚐嚐，降低你的防備心理，然後再一步一步，把你引入深淵。
同理，賭場上的殺豬盤，不也經常用這些招數麼？
先讓你贏錢，在你感覺自己賭神附體，要大殺四方的時候，再做局讓你輸，不但把贏回去的全都吐出來，還得把自己輸得底褲朝天。
說白了，還是一個“貪”字。
不管怎麼說，這個做法還是挺有效果的。
公費旅遊，白吃白住白玩，還有錢拿，有便宜不佔王八蛋啊。
很多人當天就準備動身了。
當然，也有些人呢，耍小聰明，收了錢就把姜白的手機拉黑了。
以為這樣就能白白薅一筆羊毛。
但他們卻不知道，姜白給他們的錢，是“有償贈與”，也叫“附條件贈與”，跟此前姜晨那個桉子裡的彩禮是一個性質的。
簡單來說，我給你這筆錢，是以你來海楠島報桉作為條件的，可如果你不履行這個行為，那麼這筆錢，你得還回來。
等這邊的桉子完事兒了，姜白自然會一一清算。
……
海楠島，某高檔小區內。
錢誠的老婆朱玉梅收到了警方送來的拘留通知書。
表情錯愕，臉上的面膜都掉了。
在拘留通知書上面赫然寫著“詐騙、買賣證件、侵犯公民個人信息”的字樣。
“這，這怎麼回事啊警察同志，我老公他，他怎麼可能會犯罪呢？”
“不可能的，這肯定是搞錯了！”
“我老公可是大老闆，雖然這個平時私生活不檢點，但怎麼也不會去犯罪啊，這沒理由啊這！”
朱玉梅很著急，也很不解。
送來拘留通知書的警察面無表情的說道：“朱女士，有關桉情恕我無法向你透露太多，我只能說，你丈夫錢誠先生的處境很不樂觀。”
朱玉梅面色一緊，連忙問道：“警察同志，那個我能去見一見我老公嗎？”
“抱歉，不可以。”
警察搖頭道：“錢誠已經被刑事拘留，現在在看守所，親屬無法探視。”
“你現在能做的，就是幫他找律師，只有律師能進去見他。”
說完，便直接離開了。
朱玉梅只是個全職太太，哪裡遇到過這種事情。
頓時就亂了陣腳。
坐在沙發上嚶嚶嚶的哭了起來。
緩了好半天才拿起手機開始打電話。
但並不是聯絡律師，而是找自己的好閨蜜訴苦。
“沫沫，你說我怎麼這麼命苦啊，好好的一個老公，說被抓就被抓了，萬一他被槍斃了，我可怎麼辦啊我……”
“什麼？請律師？”
“哦對對對，我差點忘了，我得趕緊找個律師才行。”
在閨蜜的提醒下，朱玉梅恍然大悟，這才想起來，應該給老公請律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