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東督西督（下）
引起帝國政壇微微激盪的西督之爭，終於以這樣一種怪異的氛圍落下了帷幕。不過，絕大多數有顏色的官員都知道，這並不是結束，而是中場暫停。雖然這是一個雙方都還能夠勉強接受的結果，但是絕對不是一個令雙方都感覺到滿意的結果。
日後的爭鬥，在這場所為的和局之中已經埋下了伏筆。
楚白這段時間過得倒是頗為舒心，在大街上遇刺之後，一段時間裡倒也沒有什麼人來找自己，除了幾個東督府上的人常常來自己這裡詢問有關於遇刺的詳細情節之外，先前跟自己聯絡的盧拉已經完全不見蹤影了。
這個時候也不知道在幹什麼（實際上人家正忙著跟朝廷大佬們互相攻擊，忙著在對方的頭上扣屎盆子，這會兒是忙不上自己這個還沒有正式職務的小人物了。而前來查詢的東督府成員，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接到了訊息，知道楚白有成為四督之一的可能性，不是東督就是西督，故而在詢問的時候頗為小心恭敬。
畢竟楚白可是隨時隨地都有可能突然躍居為他們的頂頭上司的，這個時候恭敬一點總是沒有錯的。萬一有個萬一，人家真成了自己的頂頭上司，這個時候得罪了人家，後面人家還不找著藉口收拾他們嗎？
故而，沒有人找的楚白就閒了下來，白天的時候窩在驛站裡面，一邊等著無衣師伊從前面傳回訊息來，一邊調戲著粉嫩粉嫩的小蘿莉繆絲，順帶指揮著手下的護衛們做做基礎訓練。
到了深夜的時候就跑到聖提爾廣場上，提爾神像的腳下，有一搭沒有一搭的跟這具身體唯一的眷戀，他的姐姐妮薇聊聊天。或許是上一輩子也缺少這樣的親情，使得楚白對於這種貌似沒有意義的談天樂此不疲，雖然他跟妮薇的聊天最終大多是不歡而散，但是他卻彷彿沙漠之中的旅人渴求一杯不知名的毒酒一般的渴求著這一點點微薄的血脈親情。
楚白最令他的姐姐妮薇不滿的估計就是，每次每次，在聖提爾廣場之上，楚白從未曾向提爾跪拜，提及提爾之時又總是一臉的諷刺和不屑。這種態度讓妮薇深深的感覺到擔憂，倒不是擔心異端什麼的，身為一個神之棄子，格雷少爺從小到大除了沒有被綁上火刑柱之外，已經被太多太多的人視為異端。
但是以前的格雷少爺，雖然膽小懦弱，可是身上卻仍然對神明有著敬畏之情。可是現在的格雷少爺，不在懦弱膽小，卻也彷彿失卻了對於神靈的敬畏之情，每每提及提爾，總是一臉的無奈和諷刺。
或許，這也確實值得諷刺！
但是妮薇卻擔心格雷少爺的這種言行會使他惹上麻煩，正常的提爾信徒，除了篤信提爾之外，倒也並不忌諱其他的神靈，即便是格雷少爺對提爾語帶諷刺，他們最多會避開格雷少爺，不願意跟他交流，卻也不會對格雷少爺產生多大的惡感。可是，要知道無論是哪個神明都不缺少狂信者。
狂信者從不屑於和普通信徒交流，在他們看來普通的信徒根本就稱不上是真正的信徒。這些狂信者，他們對神靈的尊崇是狂熱的，不假思索的，他們嚴格的按照神典的解讀要求自己和世人，並且將自己侍奉的神靈視為唯一，誰也不知道他們會幹出一些什麼樣的事情來。
更麻煩的是，狂信者，往往更加容易從神明的信仰之中獲得一種龐大的，和一般信徒所不同的力量！這也是狂信者自傲的由來。他們認為，他們所能夠使用的能力，才是神明真正的恩典和賞賜。
如果讓那些狂信者知道了楚白這般言辭輕佻，絲毫不將神明的威嚴放在眼中，恐怕至少是少不了一場爭鬥，若是一個不好，便是死鬥之局。
為此，妮薇一再提醒，奈何楚白對於狂信者的瞭解比妮薇還要多。別的不說，歷史上那麼多次因為宗教而發動的戰爭，早就讓楚白透過斑斑血跡記載的史書上瞭解到了狂信者的可怕。
他當然不會輕易去招惹狂信者，但是他對於狂信者，也沒有多少可怕。至於神靈，楚白畏懼他們的力量，卻也知道他們的品格並不值得敬佩。若說神明，其實就是一些力量更加強大，可以吸收信仰之力提升力量，也需要吸收信仰之力以求維持存在的處於能量和肉體之間的特殊生命體。
當然，這只是楚白根據網絡小說的一貫套路做出的自我判斷。究竟有多少可信度，楚白自己都不知道。
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楚白接到了來自魯基亞的見面要求。
“恭喜你，從現在開始，你就是帝國的東督了。”魯基亞公爵在見到楚白之後的第一時間，笑著說了這麼一句。
東督其實算不上一個特別顯赫的職務。帝國四督，其實講白了，就是帝都四個看大門的打手。他們的工作就是維持帝都的治安和安全。但問題是，他們所看的大門是帝都的大門，他們也是整個帝都之中除了禁衛軍團長之外唯一掌握有兵權的武將。
這種情況下，原本品秩不高的帝國四都督因為掌握著帝都龐大的兵權而變得位高權重了起來，這個職務，也顯得十分敏感和引人注目。
帝國四督，除了北督常常兼任禁衛軍團軍團長一職之外，其他三督每人手中都掌握有一萬左右的兵馬。
這一萬兵馬可不是烏合之眾，而是真正意義上的精銳。其裝備、訓練、待遇，全部都是帝國最高的水準。
按照西斯帝國的法律，未經召喚，所有的軍隊不得靠近帝都西斯之城。如果軍團長回京，也只能帶著他的部曲親衛進城。所以甚至有人這麼說，在帝都西斯之城，真正掌握權力的就是帝國四督了。因此每任的帝國四督人選都是慎之又慎，再三斟酌後才產生的，自然也只有是皇帝最信任的人來擔任的，但即便是這樣，帝國四督的更換率也是軍隊將領中最高的。
因為處在這樣一個敏感的位置，一個處理不好，得罪人不說，很可能在眾說紛紜中失去皇帝的信任，然後很快消失。到目前為止，帝國四督的在任最短紀錄是六個月，而那個倒黴的都督的下場則是以謀反罪被斬首。
實際上，他到底有沒有謀反，甚至是不是準備謀反，沒有任何人能夠確定，但是只要有那麼一點苗頭，他就只有死路一條。
唯一稍稍能讓楚白安心的是，他接任的是東督的位置，而不是處在風口浪尖的北督。歷史上那位被以謀反罪斬首的倒黴蛋正是北督，這傢伙才是真正的風口浪尖，他不但是整個帝都四督名義上的上司，四督麾下統共五萬兵馬全部掌握在手，更常常兼任禁衛軍團軍團長。
可以說是帝都所有兵馬竟握在手，只要他稍微有些什麼念頭，就可能對這個帝國造成毀滅性的打擊。歷史上到現在，所有接任北督之人很少會有好下場的。
而且任期通常不長。
上一任北督就是那少數有好下場的幾個，不過他有好下場的原因是因為他是西斯三世的小舅子，而他在北督的位置上，實際上只做了一年零三個月。這一年零三個月之中，有六個月病假在家，三個月四處託門路走關係，顯然他也是知道在北督這個位置上，如果沒有相當強大的後臺和自覺，是沒有辦法做下去的。
見了魯基亞，他除了通告自己得了東督的位置之外，便沒有再說其他，當楚白帶著莫名其妙的心情趕回了驛站，準備睡個回籠覺的時候，飛馬而來的宮廷侍衛帶來了一道西斯三世的旨意，讓他不得不馬上打起精神趕赴“無憂宮”。
這次皇帝的召見是在“無憂宮”的內廷一個雅緻的暖閣裡接見楚白，這不算是一次正式的召見，私人會面的意思似乎更濃郁一些。
在宮廷侍女的迎領下，葉天龍沿著長長的迴廊慢慢前行。他的腦中轉著無數的念頭，卻實在想不出這個時候西斯三世用這種帶有私密性質的召見，到底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正在思忖之間，那個領路的宮廷侍女突然轉過頭來，對他微微一笑，眼波流轉，似乎要說什麼話。
楚白靈機一動，當即試探道：“可否請教一下姐姐的芳名啊？”
這個嬌美的女官似笑非笑地橫了他一眼，然後輕聲說道：“大人不必客氣，奴家叫奴兒花花，大人以後就叫我花花吧。”
“花花！”楚白在口中念了一聲，然後讚道：“真是人如其名，嬌豔無比！”
上官清兒俏臉現出略微有些羞怯的神色。奴兒花花心中知道眼前這個男人在說她好話，但聽到這樣的讚美，作為女人自有受落。：“大人的嘴巴，當真像是蜂蜜裡泡過的一般，甜膩膩的讓人心暖。”
說話間，奴兒花花忽然靠近，低聲道：“陛下今天在暖風閣召見你，同時還有卡門。陛下可能會問起西北戰場和亞伯拉罕的事情，你早做準備。”
葉天龍心中一愣，驚訝的看著奴兒花花，卻見奴兒花花已經轉過身去。
原來已經轉過了迴廊，前面雕花盤龍的閣門在望。而且他也明白了為什麼奴兒花花會有這樣的轉變，因為在那閣門的前面，正站立著一個同樣清秀的侍女，不用說，肯定也是西斯三世身邊的女官了。
看到奴兒花花和楚白一前一後地走來，站在閣門前的那個女官迎上來，口中低聲對奴兒花花埋怨道：“怎麼這麼慢吞吞的，陛下在裡面都等不及了。”
奴兒花花歉笑著，道：“娟兒你怎麼會站在門口的？”
這個叫娟兒的女官有著非常秀氣的臉龐，此時她微微一皺鼻子，道：“花花，陛下讓我們兩人都守在閣門口，讓格雷大人一個人進去。”
奴兒花花和那個叫娟兒的女官兩個人留在了閣門外，楚白輕輕地推開了用上好的檀香木所制的門，恭恭敬敬地走了進去。
閣門無聲的在他的身後關上了，一股醒腦的清香撲入鼻子，讓這個心有疑惑的男人不禁精神為之一振。
“臣，格雷?弗尓斯塔，叩見陛下。”
這是楚白第一次見到這個西斯帝國的最高統治者，一個喜好男色的帝王。跪下的同時，楚白忍不住稍稍抬起頭來打量著他。他坐在一方寬大的金屬龍形座椅之中。在這個世界的龍，和楚白世界的龍所代表的意義並不一樣。
楚白世界的龍，是一種傳說中的生命。他們強大而仁慈，操縱水之能為，是降雨之神，是天下人共同敬服的祥瑞。皇帝穿龍袍，做龍椅，是為了象徵自己代表天意。而這個世界的皇帝，同樣穿龍袍，坐龍椅，不過並不是因為巨龍代表祥瑞，代表天意。
在這個世界，巨龍代表強大的力量，無可抵禦的威嚴，悠長的生命和豐厚的智慧！
最初帝王的象徵並不是巨龍。厄德大陸的最初帝王並非人類，而是地精、精靈、獸人之類，他們各自有自己的象徵，或者是他們憧憬的神靈，或者是某些特殊的物件。
而人類統治大陸之後，之所以將龍作為王者的象徵。實在是因為人類的第一任王的緣故。人類的第一任王，吉爾伽美什，歷史稱號為英雄王、傳說之王，最古之王等等。當然，除此之外，他更有兩個眾所周知的稱號，騎龍大帝和屠龍聖帝！
沒錯，人類世界的第一個王，至高無上的存在。吉爾伽美什，除了是一個英明而強大的王之外，他還是一個龍騎士！
成為英雄王之後，吉爾伽美什將龍作為自己的象徵，他的英雄劍，在一段時間內被改稱為火龍聖劍，他的盾牌，也被稱為聖龍守護。他穿龍袍，坐龍椅，無不是象徵著自己龍騎士的身份。
吉爾伽美什死後，很少有人類能夠成為龍騎士。畢竟，如果想要在厄德大陸評選最強大而最驕傲的存在，絕對是巨龍無疑。想要讓巨龍接受你，就已經千難萬難，更遑論要讓巨龍低下頭顱，願意成為一個人的坐騎。
從古至今，包括第一位龍騎士，英雄王吉爾伽美什在內，整個人類歷史上也不過誕生了區區十一名龍騎士。而這十一名龍騎士裡面，也就只有吉爾伽美什這唯一的王。
後世的王雖然不再是龍騎士，但是他們也將不約而同的選擇了龍作為帝王的象徵，龍所象徵的最強力量，最強威嚴和最高智慧，毫無疑問是用來襯托王之威嚴的良好物件。
端坐在龍椅之上的那人，看起來約莫四十來歲，一張鬍鬚糾結的臉，看起來頗帶幾分殺伐之氣。身量十分高大，用楚白的話講，個頭估計快要接近兩米了，一身黑色巨龍長袍，穿在身上雖然得體，但是寬大的長袍卻仍然遮掩不住身體的強壯。
從他的身上，更是隱隱散發出一股強者的氣息。顯然，這西斯三世也並非是一個草包，智力和政治能力的方面先不去思考，在力量方面，他至少也是一個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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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來吧。”
楚白從地上站起，卻發現在這裡居然還有一個人，是卡門。想到門外那個女官提醒自己卡門在這裡，楚白不由的微微一笑。
“哼？”面對楚白的微笑，卡門卻是冷哼一聲，臉上全是不忿和譏諷的神色，看的楚白當真越發莫名其妙。他自認跟這個傢伙沒有什麼太大的仇恨，就算是他老爸的事情，也怪不了自己，那個時侯的楚白自身都未必能夠保全，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楚白自問自己不是救世主，沒有那種舍了自己的命都不要也要幫別人的偉大情懷。更何況，亞伯拉罕當初將火鳳之翼軍團交給自己，更多的並不是幫助，而是準備推卸責任。
所以他做了自己認為非常正確的決定，那就是裝聾作啞。從亞伯拉罕最後看自己的眼神看來，他是明白了的，對此，也無話可說。但是很顯然，這個小子，並沒有他老頭那麼高的政治智慧，根本就沒有明白過來。
“兩位都是我西斯帝國的後起之秀，觀看了你們在西北戰場上的功績，朕心甚慰。”西斯三世顯然是忽視了兩者之間隱隱爭鋒相對的氣場，或者是他看到了卻乾脆裝作沒有看見：“卡門聽令。”
“在！”
“朕任命你為西斯之城西城都督官，負責管理西城治安。”
“臣遵命。”
“格雷聽令。”
“臣在。”
“朕任命你衛西斯之城東城都督官，負責處理東城的治安事物。”
“臣明白，臣定不負陛下所託，竭盡所能，為陛下效忠。粉身碎骨，以求報效陛下提攜之恩。”
會說話和不會說話的人，一眼就看出來了。楚白好歹也是在後世無恥清宮劇之中薰陶出來的，在這種情況他當然會說一點好聽的。果然，聽了楚白不輕不重的馬屁之後，西斯三世的臉上，露出了一些滿意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