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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消散的記憶和疏離感

“叮咚……”

稍顯朦朧的月亮斜掛在夜幕中,

透過拉開了半邊窗簾的窗戶,往窗下映著些清冷月光,

瀰漫著的夜色也順著窗,想往屋裡蔓延,只是客廳裡的燈勉強映亮著屋裡,

夜色只是在窗外徘徊。

放在客廳坐上的手機還亮著螢幕,通訊軟體響著的訊息提示聲已經放緩些。

靠著牆邊的電視機還放著不知道什麼的電視劇,螢幕映出的光再客廳另一邊變換著,從有些厚重外殼裡透出些沉悶聲音。

在樓下老人家吃了晚飯,

陳淪再回到了屋裡,抬起頭,望了眼屋裡,伸手重新合上了客廳門,

朝著廚房走了進去。

只是映著客廳裡些燈光的廚房裡,縈繞著些電飯鍋裡之前溢散出,因為廚房裡,屋裡沒開窗,積蓄著的些熱氣,

整個屋子裡,都瀰漫著股煮熟了米飯香氣。

伸出手,關了電飯鍋的保溫,

再抬起手,按開了灶臺有些陳舊的抽油煙機,

擰開了廚房燃氣灶的火,拿過了靠在牆邊的炒鍋。

客廳另一側的電視機有段距離,傳過來的聲音似乎已經有些遠,

有些安靜的廚房裡,電飯鍋關掉了保溫的提示聲,抽油煙機風扇呼呼不停轉動著的聲音,被掩蓋了些的燃氣灶打火的噼啪聲,接連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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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起了案臺上的瓶裝油,再拿起了鍋鏟,

依次端起了案臺上已經切好了的肉,切好了的菜。

雖然已經吃過了飯,陳淪卻依舊炒著這道菜,

廚房裡,燃氣灶的火灼燒著炒鍋。

翻炒著菜的聲音,鍋鏟碰撞著炒鍋的聲響不停響著。

那陳舊了,有些不堪重負的抽油煙機還呼呼作響,就像是粗重的喘息,

不時,還在發出些雜音。

放了鹽,調了味,陳淪再看著鍋裡,拿著鍋鏟翻炒了幾下,

最後,將切好的辣椒放進了鍋裡。

陳淪喜歡吃稍有些辣味的食物。

……

關了那抽油煙機,抽油煙機那不堪重負,似乎粗重的喘息聲也漸止住,

拿著鍋鏟,一點點將鍋裡炒好的菜鏟到了盤子裡,

認真的,沒再鍋裡留下一點。

陳淪再將炒鍋拿到那洗碗池的水龍頭下沖洗了乾淨,重新放回了案臺靠在牆邊。

燃氣灶上的火還沒關,依舊往上竄動著火焰,在案臺前的陳淪臉上,映著些火光。

端著那碟菜,陳淪拿了一雙筷子,走出了廚房。

到了客廳的茶几跟前,拿著筷子,只是吃了口,再放下了筷子,低下頭,再看著那茶几上。

茶几上,擺著落著些灰的遙控器,

放著一支用了一半墨水的筆,兩本豎著一排,上下對著放著的,封面一樣的筆記本。

看著,陳淪伸出手,翻開了上面本筆記本的第一頁,

“……星期二,小雨。

天氣有些涼,再添了一件外套出門。”

封頁下,第一頁用著些還算清晰的字跡寫著。

這是陳淪去年的日記,

看著,陳淪目光再下移些,手指挪動,翻開了下面一樣的筆記本,

“……星期二,小雨……”

封頁下,是和上面那本筆記本上,一樣的字跡,

一樣的話,一樣的標點,一樣的空行,

字句之間的間隙一樣,字跡的風格一樣,筆跡的習慣一樣。

看著,停頓了下動作,

陳淪低著些身,低著些頭,手指撥動,

再將兩本日記本,往後翻過相同的頁數,

“……星期一,下雨。

出門沒帶門禁,不過沒什麼影響,反正西南門從來不關。”

上下兩本日記本的紙頁上,

依舊是相同的字跡,相同的文字,字跡間隙相同。

似乎是兩本完全相同的筆記本。

陳淪看著,停頓著目光。

只是終究還是有些區別,在相同字的筆鋒上,在細微處。

記憶還在持續消散。

看著,陳淪再停頓了下動作,

伸手合上了下面那本日記本,

將上面那本日記本拎了起來,

往著廚房裡走了進去,茶几上,只剩下那一本日記本。

……

廚房裡,燃氣灶上的火還燃著,在廚房裡映著火光,散發著些灼人的溫度,

拎著那本日記本,日記本的紙頁在手上往兩邊散開些。

放到燃著的燃氣灶上,竄動著的火苗很快將那日記本引燃,火苗竄上了日記本。

伸手關掉了燃氣灶上的火,

拎著那本燃著的日記本,重新走回了客廳,

站在客廳牆邊,等著手裡拎著的日記本充分燃燒起來,

才將扔進了客廳牆邊放著的個,乾淨的鐵盆裡。

日記本在鐵盆裡熊熊燃燒,竄動著的火光勝過了屋裡亮著的燈火,映在鐵盆前站著的陳淪臉上,

臉上平靜,陳淪站著,看著鐵盆裡的那本日記本一點點燃著。

他來到這個世界,

只有不到一個月,

以前,他不叫陳淪,現在叫了。

以前,他只是個心理醫生,和一個心理稍有些問題的人。

直到二十三天前,他從這座房子的臥室床上醒來,

他現在就是陳淪,一位首都大學醫學院心理學系大三學生。

只是,

剛醒來的時候,他還有著原主的記憶,

只是隨著時間流逝,原主的記憶就像是昨夜做得一場夢,在醒來後逐漸消散褪去,最後只化為了一些模糊的象徵情緒,符號。

倒是他本來的記憶,一直在他腦海中。

而這個世界對他來說,

有著明顯的疏離感,自我剖析中內心並沒有產生任何歸屬感,

不僅是心理層面,乃至物理層面,

他看這世界,就像是趴在一扇透明的玻璃上,看外面的世界,

雖然清晰,卻不真切。

就像是有一層看不見,也摸不著的透明薄膜,將他隔絕在這個世界之外。

不過,

這個世界對他來說,已經足夠真實。

他現在就是陳淪。

他為自己建立了心理模型,藉著肌肉記憶重新抄寫了日記,筆記。

……

看著鐵盆裡,那本日記漸燃盡,竄動著的火苗漸熄滅,

只在鐵盆裡留下些灰燼。

陳淪在蹲下了身,將裝著灰燼的鐵盆端了起來,

朝著衛生間走去。

將灰燼倒進了馬桶,

隨著抽水馬桶捲動著的水流,灰燼也衝進了下水道消失。

重新回到客廳,

拿著鐵盆,走進廚房,將鐵盆重新清洗了乾淨,

清洗了廚房,

陳淪將乾淨的鐵盆重新放回了牆邊。

拿起了那茶几上的筷子,

臉上平靜著,一口口吃完了盤子裡的菜。

“……今夜傍晚,首都大學旁,世紀小區有警方大規模行動,讓我們來連線首都市NA區警方……”

電視機再響著些沉悶的聲響。

旁邊桌上的手機還亮著,映著些微光,許久已經沒了動靜。

吃完盤子裡的菜,

洗漱,關電視,關燈,

窗外徘徊著的夜色終於爬進了屋裡。

在漆黑中,陳淪走進了往臥室去,瀰漫著夜色的走廊,

陳淪這時候該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