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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章 佳人何處

日朗天清,天高雲淡。

九天之上,羅尹腳踏虛空,御風而行,點點雲霧從身旁飛速流過,但卻沒能吹起他半點衣襟,也沒能吹動他半根髮絲。

他自那處混沌之地出來之後,便直接奔著楚國橫斷山脈而去。以他如今金丹修士的飛行速度,不過幾天便來到大雪山外。

當年他自覺這輩子都難以衝破金丹難關,為了不讓羅敷再在大雪山中為了自己這將死之人空耗光陰,便偷偷離開了此處,好給她自由,讓她能夠離開孤寂的雪山,可以到紅塵俗世中走一遭,而不是在雪山之中守著自己的屍首度過幾百幾千年時光。

他知道這麼做極為對不起她的一片真情,但是當時的他別無選擇,因為他若是不走,以羅敷的固執,絕對會繼續困守在大雪山之中,千百年的與自己的屍骨為伴。

這樣的結局對於她而言太過殘酷了,但羅尹自知已經負了她太多,也欠了她太多,不能再成為困住她的枷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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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不論他的本意如何,偷偷離開終歸是一個殘忍的決定。若是當時他還有一絲半點進階金丹的希望,他都不可能做出如此選擇。

如今,他終於踏破金丹難關成就宗師了,第一件事便是趕來大雪山,看看羅敷是否還在這裡。

若是她還在,以後再也不與她分離了,然後用盡自己所能來彌補對她的傷害,也償還她這幾百年來對自己的等待。

很快,大雪山在望,羅尹心急的直接踏上了雪山之巔,然後神念散開,深入了萬年冰雪之下,檢視羅敷是否還在這裡。

只是,一看之下,他臉上露出了不知是失望還是慶幸的神色。

因為雪山之內的寒冰洞府之內空無一人,根本沒有羅敷的蹤影。

慶幸的是她真的按照自己的計劃走了,她終於離開了這萬年不變的孤寂的大雪山,終於擺脫了自己的束縛,終於可以前往凡塵俗世開始新的人生,而不是待在這冰冷的雪山中度過一生。

只是,在這份慶幸之中,還隱藏著一絲淡淡的失望,因為沒能見到羅敷的身影,不能向她傾訴自己的愧疚,也不能與她分享自己已經凝丹的喜訊。

嘆息了一口氣,羅尹伸出手來對著腳下厚厚的冰雪一揮,冰雪飛舞之下形成了一個同往內部寒冰洞府的通道。

羅尹一躍而入,穿過通道來到了那座深藏於雪山之下的洞府之內。

這座洞府,依舊晶瑩剔透,白玉一般的寒冰將其構建的如同水晶宮一般。

只是,本就清冷的洞府如今顯得更加冷清了,因為它的主人已經離開了,此處唯一的生氣也已經消失不見。

羅尹一步步走在洞府之中,看著此處一切如舊,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股傷感。

當年,他在這裡教授羅敷讀書習字,為她畫像,與她彼此偎依,跟她講述自己的冒險經歷,聽著她的讚歎,也感受著她對於自己的濃濃情意。

如今看著空空蕩蕩的洞府,一切恍如隔世。

當年離開之時,他曾為她作過一幅畫卷,其上畫的是當年自己教她讀書識字時候的場景。

他還清楚的記得,畫中的羅敷手杵香腮,端坐在長案之前,羅尹手執書本教她讀書,為她講授詩書禮樂。而她的精神卻沒有放在聽課上,只是靜靜坐著,目光溫柔的望著羅尹,不願稍離。

想到此處他不由得長嘆了一口氣,須彌戒已被蕭凌奪走,放在其中的畫卷也已經遺失,如今再想看一看羅敷的樣子都已成奢望。

只是即便如此,她的容顏早已印在了他的心中,一如往昔。

他心中不知為何,突然升起了一股希望,或許她只是暫時外出了,或許要不了多久就會回來,若是自己在這裡等待著,也許就能等到她的回來也未可知。

雖然他心中明白,這樣的想法只是自欺欺人罷了,而且與自己當年的初衷相違背,但他就是忍不住這麼想了,也這麼希望了起來。

抱著這個萬一的幾乎毫無可能的希望,他便在這裡住了下來。他要等,等待著她可能的歸來。

時間一天天過去了,春夏秋冬又是一個輪迴,他還是沒有等到她的回來,他也終於放棄了這個幻想。

她,真的離開了。

羅尹心中一股失落湧上心頭,茫茫人海,到底該去各處尋她?

她一個從未接觸過人世的女子,如何在這滾滾紅塵生存;她一個妖修,如何在人族的領地活下去。

一個個念頭在心中泛起,對於她的擔憂逐漸取代了失落,導致他變得有些患得患失起來。他逐漸有些懷疑,當年自己的所作所為到底是對是錯。

只是,慢慢的他便明白了,誰也無法預測的了未來,世間也沒有後悔藥賣。不論對錯,事情早已發生,一切已無法更改。這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選擇,自己也當為自己的決定承擔後果。

她既然已經走了那自己也沒有必要再留在這裡,自己應該做的不是在這裡唉聲嘆氣的後悔,而是應當去找到她。

想到了這裡,羅尹伸出手指,在一面冰雪凝築的牆壁之上寫下了一句話,留給羅敷的,告知她自己已經成功凝結金丹,並且無論上窮碧落下黃泉都要找到她。

羅尹並不知道她是否還會回來,也不知她就算回來了又會在何時,因此只能在這裡留下了一行資訊,好讓她知道自己沒死,並且正在找尋她。

寫完之後,羅尹望著這熟悉的寒冰洞府,再次嘆了口氣,然後沒入冰雪之中消失在了大雪山的寒風之中。

出了大雪山,羅尹一路直奔青羊山而去。

自家小徒弟張況在蕭凌手下受了重傷,當時便已奄奄一息,也不知如今是死是活。身為他的師父,羅尹自然急於知道弟子的安危。

以他如今金丹修為,御風而行,日行萬里只是等閒,不過兩日功夫便已來到了青羊觀外。

他神念一掃發覺此處空無一人,又來到了此前兩人被蕭凌打傷的地方,也未見到張況的屍首。

“看來張況應該還活著,否則這裡不會連屍骨都找不到。”沒有發現就是好消息,羅尹不由得自我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