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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章 你需要法律援助麼?

這年春天發生了一件大事,蕭衍很“任性”的再次出家,“捨身”同泰寺。群臣們湊齊了一億錢,將其贖回。於是蕭衍還俗,繼續瀟灑的當皇帝。

他倒是瀟灑了,可群臣們的錢也不是浪水打來的。他們拿了一文錢出去,都會十倍百倍的從普通百姓那裡拿回來,更何況是一億錢的鉅款呢。

同泰寺大佛閣的頂層,蕭衍正在打坐數著佛珠,等待朱異報告朝中大事。

自從蕭玉姚那件事以後,蕭衍對朝政已經越發惰怠,除了大員任免或者大範圍的自然災害(如洪災)外,其他事情皆由朱異處理後向其彙報結果。

“陳慶之上書說他之前北伐時受傷,到現在時常舊傷發作,希望能回建康,再與天子手談博弈,寧願做一個守衛皇宮的戍卒。”

聽到這話,蕭衍睜開渾濁的眼睛,忍不住嘆息一聲。

“子云(陳慶之表字)不是身體病了,他這是心病。跟在朕身邊幾十年,他這是想家了啊。”

“陛下所言極是,所以微臣特來請示,陳都督的職務應該如何調整。”

陳慶之對蕭衍忠心耿耿,二人幾十年情分,蕭衍自然是不會懷疑對方的忠心。既然陳慶之透過官方渠道上表請求回建康,那就不能駁回對方的請求。

否則,會給眾多朝臣一種“陳慶之馬上要完蛋”的錯覺。

“你覺得如何安排妥當?”

蕭衍平靜的問朱異道。

朱異這個人怎麼說呢,貪汙是沒錯,但朝政也確實是他打理的,這不僅是個腦力活而且是個巨大的體力活,現在的梁國中樞沒了朱異還真不行!

這個人再怎麼混賬,起碼他不可能謀反。既然不能謀反,那蕭衍就會一直重用他。

“微臣以為,石頭城拱衛臺城,扼守長江,戰略地位十分重要。不如平調陳都督戍衛石頭城,這樣陛下也能安心佛事。”

朱異小心翼翼的說道。

蕭衍微笑點頭道:“善,那就照此辦理吧。”

“還有一事,坐鎮壽陽的劉益守,前日上表要求北伐徐州,奪取彭城。”

剛剛才捐了一億錢,現在各路朝臣們都在想著怎麼樣才能把損失撈回來呢,誰會想北伐啊!

蕭衍對此心知肚明,微微搖頭道:“讓他安分點,語氣委婉一些,不妨加些虛銜賞點財帛。聽聞長城公主有孕在身,他這個駙馬就不能安心等著孩子出世麼?”

蕭衍微微皺眉有些不悅,現在他對那種窮折騰瞎搞已經很厭煩了,只求天下無事太平就好。

“喏,微臣覺得劉益守此舉不過是討要糧餉,北伐也就說說而已。”

朱異小聲附和道。蕭衍點了點頭,他也是這麼想的。一個女兒顯然無法滿足劉益守的胃口,對方伸手要錢很正常。篤信佛教的蕭衍,很能理解一個人男人對女色沒有興趣的時候,婚姻就會完全淪為利益結合的工具。

想來劉益守不會是個缺女人的!

“陛下,陳都督從南濟陰郡回撥建康,那原本的防務,由誰來負責呢?”

朱異終於把今日真正想說的問題說了出來,前面的都是在打埋伏。

這回蕭衍沒有問他的意見,而是直接說道:“成景俊為政地方頗有政績,讓他去吧,接任子云的職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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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景俊何許人也?

此人表字奇怪,字“超”,就一個字,範陽郡人,原是北魏淮陽太守成安樂之子,北魏將領。南梁天監六年(公元507年)的時候,北魏淮陽鎮都軍主常邕和殺成安樂,以城內附南梁,與成景俊結下死仇!

成景俊為了替報父仇,在南梁天監八年(公元509年)正月,時任北魏鎮東參軍的成景俊斬宿預城主嚴仲寶,獻城歸梁。

然後他隱忍十年不發,後面終於幹了件大事。

南梁普通六年(公元525年),常邕和擔任鄱陽內史。成景俊買兇殺人,刺殺了常邕和,並殺其家人子弟,將其滅門。

然而令人大跌眼鏡的是,蕭衍竟然覺得此舉是替父報仇,有當年桓溫替父報仇的風采,乃是“義舉”,寬恕了成景俊復仇行為,就連官都沒有貶!

成景俊家仇得報,十分感激蕭衍。後被蕭衍外放到北豫州當刺史,屢有戰功,治理地方頗有政績。

此人到底怎麼樣另說,他讓蕭衍印象深刻絕對是真的。成景俊打仗的本事或許遠不如陳慶之,但說道一根筋與剛烈恐怕猶有過之,而且自己有恩於對方,這個人是絕對不會投靠別人的。

蕭衍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朱異就“恍然大悟”。成景俊這種油鹽不進不肯送錢的,自然沒什麼好說。可是蕭衍開口了也不能不給個交代。

“北豫州偏遠,成景俊若是走了,誰可為政一方呢?”朱異疑惑問道。

北豫州在哪裡呢?可不是挨著劉益守現在所在的壽陽這個“豫州”的,那是遠在湖北咸寧附近。這裡要是不安插個忠心的人為政一方,那叛亂只是遲早。

荊州揚州分兩頭,江州挑中間,這就是自東晉以來的南朝政治軍事格局。荊州那邊屢次造反,前車之鑑簡直比過江之鯽還多!

“太子一事,朕愧對太子後人,那就封蕭歡為江陵王,荊州刺史,撤銷北豫州由荊州代管。其他諸子,都封為郡王,具體的你看著辦吧。”

蕭衍想到這件事就感覺心痛得很。

朱異聽完大驚失色,哪怕他是個大貪官,也感覺此事異常不妥。

“陛下,現在的太子乃是三皇子蕭綱!給前太子的子嗣如此高的封賞,會不會有些不合禮制?”

前任太子的兒子你如此封賞,那蕭綱的兒子你要怎麼封?長此以往,必定引發各種矛盾!這絕不是危言聳聽!

“這算是朕對他們的補償吧,你不必再多說了。”

蕭衍語氣雖然很平靜,但似乎已經是打定主意一樣。朱異深深一拜,退出佛閣後,只覺得遍體生寒,冰冷刺骨。

……

壽陽城劉益守所在府邸書房內,眾多妹子聯袂而來,看到桌桉上堆得比她們還高桉牘,又看到劉益守正在跟陳元康討論政務,全都噤若寒蟬,一個個乖巧的退出了書房。

坐在劉益守對面的陳元康笑道:“主公這裡堆積如山的公務,倒是把家中小娘都給嚇到了。”

“都是些破爛事,招賢館要趕緊的蒐羅些管理政務的人才。”

劉益守長嘆一聲,最近的事情確實太多了。

“其實主公可以等奪得徐州之後再來處理這些。很多人現在都在觀望,不知我們的深淺。若是能奪取彭城,必定聲名大噪,到時候還怕沒有人才麼?”

道理確實是這個道理,但有時候又不完全是這個道理。

劉益守問道:“長猷(陳元康表字),你說偌大一個梁國,體制如此龐大而精細,為何處理不了州郡鄉民之間的矛盾呢?”

古代就有皇權不下鄉的說法,最多到縣城這一級別,其他都是宗族來處理矛盾,並主張“民不舉官不究”。流水的皇權鐵打的宗族,無論誰當皇帝,只要不出現侯景、黃巢那樣的人,盤踞在鄉野的地頭蛇們,都會過得很滋潤。

“主公,你之前不是說要處理壽陽本地的各種訴訟麼,桉牘現在就在你桌桉上擺著。在很多人看來,不過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如果整天都處理這些,那真是神仙也忙不過來了。你看蕭衍像神仙麼?”

在建康混過一段時間的陳元康,對蕭衍和南梁中樞的人極為鄙視,認為這些人跟當初洛陽的那些官僚一個德行,沒被爾朱榮給幹了,那是因為沒遇到“梁國爾朱榮”。

“千里之堤毀於蟻穴,很多事情,就是從最小的地方開始的。”

劉益守嘆了口氣,如果是羊姜這樣的妹子,他可以說一說湖弄下,但陳元康實在是太聰明了,很多事情劉益守沒辦法跟他講得太明白。

前世的時候,阿妹你看這個國家若是談起法律條文的精細,只怕冠絕各國,無人可比。若是這些規矩能夠用在阿富汗這樣的地方,他們何苦會如喪家之犬一般最後狼狽撤離?

當年侵華日軍戰敗的時候也比他們從容啊!

就算阿妹你看在阿富汗一件事也辦不好,也斷然沒有讓某個組織捲土重來的道理。別人行,而且是比你弱了幾個數量級的對手,但你卻不行,那麼問題一定不是出在實力上面。

實際上問題就是出在“法律援助”上面。

劉邦入關中,約法三章,就是最經典最有效最快速的“法律援助”。

他指出來了,什麼事情是犯法的,什麼事情是民不舉官不究的,那麼人們自覺遵從這個,統治的秩序自然就來了。

阿妹你看在阿富汗根本不去處理當地人的相關事宜,那麼他們永遠都是侵略者,無論他們幹什麼都一樣!更別說這些人在那裡壞事做絕了。

某個組織能捲土重來,同樣不是因為他們是愛的戰士用愛發電,而是因為他們深入基層,提供了最基本的秩序,處斷了基層什麼事情可以做,什麼事情不能做,成為了裁判的角色。

無論這個處斷是不是合理的,但至少是提供一個依據,而不是無序。

偷別家的雞要罰款,殺別家的狗要賠錢,無故罵人要道歉,這就是最小的“法律援助”,雖然小,你卻不能忽視。

不然沒有這種處斷,當事人雙方就只能靠拳頭大小來解決矛盾了。只是這樣一來,混亂在所難免,何來的統治秩序?

這些例子劉益守當然沒法跟陳元康解釋,想了半天,他才解釋道:“壽陽城內有個叫張三的,偷了李四家的雞,燉了吃了不認賬,李四要討回公道的話,要找誰呢?”

陳元康秒懂,若有所思的點頭道:“自然是得找我們,而不是找族老解決。要不然,誰能替他出頭,他將來肯定就聽誰的。以後族老要他們跟我們對著幹,他們也沒辦法違抗,對吧?”

果然跟聰明人說話就是輕鬆!

劉益守拍了拍巴掌說道:“正是如此,蕭衍不怕我們,那是因為他知道我們對付不了這樣的事情,只能一時逞兇,做不到長足發展。

如今我們在壽陽落戶,也要開設學校,更是要從本地甄選投靠我們的人,到異地去任職,將梁國的基層官吏逐步替換掉。如此一來,我們的地盤,就只知道有劉都督,而不知道蕭衍了。”

只是這樣一來,蕭衍眼睛又不瞎,難道會看著我們胡搞?

陳元康疑惑問道:“若是蕭衍派人圍剿我們怎麼辦?這是在挖梁國的根基啊!”

“我們本來就是圖著搞事情的,難道真就乖乖給蕭衍當忠臣孝子?他們不動手,我們還不好意思動手呢?等他們動手了,我們正好一鼓作氣擴大地盤。

蕭衍怎麼動作不管他,我們要把自己的事情做好!”

陳元康仔細看了劉益守一會,這才感慨道:“你能這麼想太好了,我之前還擔心你會在梁國安逸一輩子。如今天下風雲變幻,我剛剛得到訊息,爾朱榮似乎有討伐高歡的打算,高歡也打算在鄴城迎戰爾朱榮。

一番龍爭虎鬥,天下大勢必然會因此而劇變。這壽陽待上幾年尚且無礙,要是指望能安穩一輩子,那可就太難了。”

像是想起什麼來,陳元康從懷裡摸出一封信,交給劉益守道:“你讓我掌管密諜,現在陳慶之的白袍軍中已經有人暗中向我們提供訊息,似乎是對他保皇的立場有所不滿。”

果然!

陳慶之是蕭衍的死忠,但白袍軍中很多將領對蕭衍是無感,甚至是很厭煩的。這也很好理解,畢竟當初北伐的時候,就他們七千人孤軍奮戰。要是蕭衍能派個幾萬人在其他方向助拳,最後北伐的結果會好看很多。

“陳慶之已經接到蕭衍命令,戍守石頭城,跟我們之前預料的差不多。”

陳慶之如果不在邊境,那麼戍守石頭城對於蕭衍來說是最優解。陳慶之大概也認為自己擋在石頭城,可以阻止蕭正德這樣的心懷不軌之輩。

“對了,接替的人叫什麼名字?”

劉益守好奇問道,計劃第一步已經完成,現在是要進行第二步了。

“叫成景俊,北豫州刺史,遠在荊襄,赴任只怕需要些時日。”

這件事不難打聽,畢竟朝廷的公文自有渠道獲知。

劉益守微微一笑道:“青黃不接,機會來了。”然而陳元康搖了搖頭道:“陳慶之留下來一個人,不是他的嫡系,但是此人有點不好對付。”

“是誰?”

陳慶之身邊那幾個馬大哈他都見過,打仗或許是把好手,但是守城可不僅僅是戰場廝殺那麼簡單了。

“胡僧右!”陳慶之說出一個令劉益守困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