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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5章 老友見老友,背後一拳頭(下)

“主公,今夜要攻河陽關麼?”

黃河南岸的營地裡,李弼對正在沉思的賀拔嶽詢問道。連攻了兩天的河陽關,都沒有拿下。一直沒有解決的老問題,依然是困擾著李弼。

河陽關的浮橋太過狹窄,無論多少兵力攻打,接戰的總是那麼點人。守軍完全可以用這個抹平交戰雙方的人數差距。

再加上高歡軍被逼到了跳腳的地步,反而激發出血性,李弼這兩天很是憋屈。

河橋狹窄,任何兵法都沒有用武之地,兵力優勢也無法變成勝利,只能靠著堆人頭拼體力,消耗守軍的體力與性命。李弼空有一身武藝無法施展開來。

很顯然,如果不能從南北兩個方向夾攻河陽關,已經被逼到絕境的高歡軍士卒是不可能屈服的。而要夾攻河陽關,則必須在黃河上架設浮橋,強渡黃河到北岸立足。

但是河陽關北面不遠就是北中城,從城頭可以監視這一頭浮橋上的一舉一動。

所以賀拔嶽架設浮橋可能對方還不會搭理,一旦渡河,他們則一定會與北中城的高歡軍援軍遭遇,到時候又是一場決戰。

行百裡者半九十,賀拔嶽不想在沒有做好萬全準備之前就強渡黃河,然後犯下高歡之前犯的錯誤,導致攻守倒轉。

之前命李弼攻河陽關只是抱著“試試看”的姿態,也真沒指望隨便攻一下就能把這個決定戰爭全域性的要害之地攻下來。

如今既然李弼這麼問,那也是明擺著的,他已經不想像現在這麼打下去了。

“今夜嚴密關注河陽關的情況,防止敵軍出關偷襲大營,暫停攻打河橋。”

賀拔嶽沉聲下令道。

“喏,末將這便去佈防。”

李弼領命而去,這正是他需要的答桉,沒什麼不好的。

其實這個命令有個重要破綻,那便是高歡的人馬,除了出城偷襲外,還可以選擇逃跑的!但無論是賀拔嶽還是李弼,都不覺得高歡的人馬會撤退。

事實上,高歡也跑不到哪裡去。河陽關與北中城是兩位一體的防禦體系,丟了一個,另外一個很快就會丟。

而這個扼守洛陽西北缺口的要害之地丟了,本就已經慘敗的高歡,所面臨的困境將會是空前的!推己及人,賀拔嶽便認為高歡這個時候不可能退。

若是退了,不亞於官渡之戰的時候曹操撤回許都,在許都與袁紹軍決戰!

這是很恐怖的一件事,會造成戰略態勢的雪崩,賀拔嶽不認為高歡有這個膽量。

“主公,韋將軍求見,說是有破敵之策要獻與主公。”

一個親兵走過來大聲稟告道。

還來?上次出風頭還沒出夠麼?

剛剛準備出營帳的李弼又折返回來了,不動聲色的站到賀拔嶽身邊,似乎很有興趣聽聽韋孝寬的“高論”。

韋孝寬有個“好為人師”的毛病,雖然劉益守也有這個毛病,但兩人之間所在軍中地位的不同,讓別人對他們的觀感截然不同。

劉益守麾下的將領都認為自家主公足智多謀,在他麾下打仗很輕鬆,很多事情都已經安排好了。跟著這種主公辦事很舒服,操心少又安全。

事實上,軍閥頭子越是會打仗,就越是受手下人愛戴,自古就是如此。

劉裕、李二、朱元章等人,都是喜歡親臨一線指揮的大老,也時常指點部下兵法,獨斷獨行。

但韋孝寬只是個打工仔,他時不時越級提意見,經常質疑賀拔嶽的決策,事後反而證明他的看法是對的,這種感覺就有點像是當年袁紹陣營裡的田豐。

你清高,你了不起,就你會打仗是吧?你現在是不是還要搬個馬紮來教老子怎麼打仗?

賀拔嶽麾下很多人都是這麼想的,其中一些人和達奚武的肌肉腦子差不多,卻並沒有達奚武所具備的容人之量。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韋孝寬不自覺的就得罪了賀拔嶽麾下一大幫將領。只有你行,那是不是證明其他人都不行呢?

這點尤其的致命,所以賀拔嶽才讓韋孝寬守洛陽。

這種任命能不能撈到功勞?肯定能。

賀拔嶽是不是很信任韋孝寬?讓他守糧倉還不夠信任麼?

可是賀拔嶽想表達什麼意思也很明白了。

我知道你主意多,但軍隊是一個整體,你就老實一點不要太跳了,不要動不動就來指點別人怎麼打仗。

但不知道是韋孝寬情商太低,還是根本沒有意識到這一點,這位大爺又丟下洛陽的軍務,親自來前線“指點”賀拔嶽怎麼打仗了。

賀拔嶽明明很不爽,卻還真不能打他。

誰都可以給韋孝寬擺臉色,甚至冷嘲熱諷。唯獨賀拔嶽不行,因為他是主公不是下屬。

“孝寬啊,你不在洛陽看守糧倉,到前線來做什麼?你這可是玩忽職守哦。”

一見面,賀拔嶽就半開玩笑的說道。

“主公,我們在河陽關跟高歡虛耗,是中了高歡田忌賽馬的計策。他現在已經在拿下等馬兌我們的上等馬。不久高歡就會撤到河內,引我們來攻。

河內郡北面都是山區,地形複雜。他會在那裡用上等馬兌我們的中等馬,等我們人困馬乏無以為繼了,他便會用中等馬兌我們的下等馬,逼迫我們退兵。”

韋孝寬激動的說道,旁人卻是聽得一頭霧水!

李弼毫不客氣的揶揄道:“韋將軍,我們都是粗人,聽不懂你這些上等馬下等馬的,麻煩你講明白一點。”

他雖然是諷刺,倒也沒說錯。韋孝寬還沉浸在自己的思路裡面,沒有將其變成他人可以理解的措辭。

“簡單的說,就是高歡要跑路,但不會跑回鄴城。他要在河內郡修整,把我們拉到外線來打!一旦進入河內郡,那麼勢必糧道會增加不少,到時候高歡軍便可以截斷我們的糧道。

如果我們不顧河內郡的情況,直接東進攻枋頭或者鄴城,那麼他們則會在我們後方襲擾,甚至突襲洛陽也不一定。

總之到時候我們這邊的兵馬處處都是破綻,末將也不知道哪個環節會出問題,應該說每個環節都會出問題。”

韋孝寬很是認真的說道。

之前他們可以以逸待勞贏高歡,是因為洛陽這邊的糧草可以供給給邙山上的軍隊,可以保證近在遲尺的河陽關不會斷糧。因為糧道極短,高歡軍也不存在劫糧的可能性。

但是一旦賀拔嶽的人馬打到外線了,那麼兵力不足的缺陷就會不斷放大,糧道的安全性就會進一步凸顯。

維護糧道要不要兵馬?

屯守北中城和河陽關需不需要兵馬?

鎮守洛陽需不需要兵馬?

哪裡都需要人,兵力自然就分散了!若是高歡派精兵四處偷襲,誰顧得過來?

韋孝寬說的雖然只是一種可能性,但這種可能性卻不能忽略。

“那依你之見要如何?”

賀拔嶽面色平靜問道,似乎對韋孝寬的說法不以為然。

“主公,高歡氣數未盡,強襲鄴城,風險很大,不如徐徐圖之。

反過來看,如今奪取洛陽的謀劃已經實現,是時候好好經略洛陽了。

我們要把洛陽改造為一個深溝壁壘的要塞,讓高歡無法割捨這裡,又不能得到。然後讓他持續在洛陽放血。

如此一來,十年之後,我們便能從容出兵攻鄴城。”

韋孝寬越說越興奮。

“怎麼個深溝壁壘法?”

賀拔嶽皺眉頭問道。

“洛陽之民遷徙弘農,金墉城內維持朝廷運轉的文士轉到關中安置。我們一邊屯紮洛陽,一邊以金墉城為核心,擴建洛陽的防禦設施,然後……”

韋孝寬還沒說完,就見賀拔嶽擺了擺手,示意他不用再多說什麼了。

“奪得洛陽,是為遷都做準備的。還於帝都,收攏人心,乃是大勢所趨。我們怎能將舊都當做夜壺來用呢?”

不管韋孝寬所說的,在軍事上是不是很奏效,但他在政治上的出發點,就跟自己南轅北轍了!賀拔嶽不可能接受他的建議,真的把洛陽建設成為一個壕溝遍地的戰場。

既然這個根子都不在了,韋孝寬的建議也就變成了無根浮萍,沒有討論的必要了。

“河北富庶,如果給高歡時間緩過來,下次再對付的時候,就不會像之前那樣輕鬆了。所以你要謀劃的是我們如何能最快打到鄴城!你剛才說的那些,沒有參考的意義。”

賀拔嶽斷然拒絕道。

韋孝寬闇然,如果只是提個建議,他何苦從金墉城趕來前線呢?不就是因為這些事情在信裡面說不清楚嘛。

他與賀拔嶽,在如何處置洛陽城的關鍵問題上,立場完全無法統一。韋孝寬覺得洛陽作為帝都已經廢了,得等天下完全統一以後,才能重建後換發生機。

他們這些人立足的地方,依舊是關中,甚至很長一段時間都是關中。

賀拔嶽“恢復舊都”的主意完全不可取,洛陽應該是一個戰場,吸引高歡主力軍隊的前線戰場。

“不過你還是說說,如果我們攻下河陽關與北中城,要如何進軍鄴城為好。”

賀拔嶽可能也覺得自己的語氣太嚴肅了,不由得繞開了剛才的話題。

“主公,沒有辦法。高歡一定會把戰場拉到河內郡,讓我們進退兩難。若是要攻鄴城,則必走枋頭一線。不如從黃河南岸繞路,走白馬渡。”

韋孝寬微微皺眉說道。

“那位梁國的劉都督可不好打發啊,要不你帶兵把他趕回兩淮去?”

李弼看韋孝寬滿嘴跑火車,忍不住譏諷了他一句。

說得倒是輕巧,你行你上啊!

韋孝寬肯定是不會去的,因為他知道那是自找麻煩。目前無論如何都不能跟劉益守交手,要不然這次就白出關中了!

“好了好了,不要再爭論了。”

賀拔嶽擺了擺手,示意二人都冷靜一下。

“李將軍今日修整一下,明日準備攻浮橋。韋將軍還是回洛陽守城,注意聯絡一下洛陽城內的世家大族。

至於修建浮橋的事情,我親自來抓。明日三軍渡河,與高歡軍在北中城決戰。

就以此為準吧,不要再爭論什麼了。”

賀拔嶽一錘定音,明日在黃河北岸決戰!

“主公,這樣的話,後面……”

韋孝寬還要再說,看到賀拔嶽面色不善的看著自己,隨即馬上就閉嘴了。

“喏,末將這便回洛陽巡視糧倉。”

韋孝寬拱手行禮,隨即退出營帳。

……

滎陽周邊的索水岸邊,劉益守正坐在大石頭上釣魚。高伶坐在他身邊,亦是拿著根釣竿,聚精會神的垂釣,很是認真的模樣。

“哎呀,上鉤了上鉤了,好沉!”

高伶的魚竿勐的一彎,像是吊到了一條大魚。

劉益守連忙起身拉住魚竿,頓時感覺魚竿那頭如同綁了個大石頭一般。

二人費勁力氣才把魚吊起來,居然是一條金黃色的大鯉魚。

有成年人小腿那麼長!

“這魚都要成精了,放它一條生路吧。”

劉益守微笑對高伶說道。

“哦……那好吧。”

高伶明顯有點不高興,但是她還是很聽得進去劉益守的勸說。畢竟,她現在已經知道,劉益守是她老爹高歡的大仇人!

或者說叫不死不休的敵人更貼切些。

她便不敢忤逆劉益守的要求了,哪怕劉益守平時對她也沒什麼要求。

二人將金色大鯉魚放回索水當中,那條魚還十分囂張的拍尾巴,弄得水花四濺,把高伶的衣裙都打溼了。

“你先回城洗個澡換身衣服,晚點我有話跟你說。”

劉益守對高伶點點頭說道。

後者告辭離去後,陽休之這才湊過來,小聲對劉益守建議道:“主公,處斷高歡之女,這不是您一個人的事情,更是一種態度。很多人都在看主公的態度。”

“其實吧,我是在想,要不把她嫁給你得了,反正你尚未娶妻,高歡的嫡女,配得上你吧?”

劉益守似笑非笑的詢問道。

“主公莫非是要逼在下謀反?若是娶高伶,那屬下還不如自盡好了,主公莫要說笑了。”

陽休之嘆了口氣,劉益守把高伶丟出來,他可不敢接住,高氏畢竟還不是元氏啊。如果是元氏的妹子,他一定不推辭。

正在這時,楊忠走過來稟告道:“主公,洛陽城內糧倉所在找到了,就在洛陽宮內。”

將廢棄的皇宮當做糧倉使用,想出這個主意的人,一定骨子裡不把魏國當回事,起碼是不把曾經的帝都當回事。

“這樣,你與馬佛念他們,率一千敢死隊,前出到洛陽燒糧倉,我就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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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益守擺了擺手,似乎完全沒有興趣同行。

“主公,若是您在,士氣高昂啊。”

楊忠忍不住開口建議道。

“我若在,遇到什麼事情,你們必定要絞盡腦汁的保護我,無法專心完成任務。

我若是不在,你們就會只想著燒糧倉。所以我還是不去了吧。”

劉益守侃侃而談,說了一番道理。

然而他這番話,楊忠怎麼聽怎麼覺得是“君子不立於危牆,千金之重坐不垂堂”的另類說法。

“明白了,屬下這便去安排。”楊忠轉身要走,卻是被劉益守叫住了。

“不著急,探聽清楚軍情再去無妨。晚兩天沒事,燒早了就糟糕了。”

“明白了,請主公放心便是了。”

楊忠拱手行了一禮,隨即往城外大營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