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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9章 有歷練方得成長

江州位於荊襄與江東的正中間,如同一個扁擔挑著兩個擔子,位置非比尋常。

尤其是湓城(九江市),扼守著長江航道,不僅軍事上的戰略地位極為重要,而且每天都有不少商船經過,航運繁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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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江冬天不結冰,在冬季稱為生命線也不為過,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因為劉益守的強勢,蕭續在世的時候不敢搞事情,沒有對過江船隻做什麼事情,建康中樞也就由得他在自己一畝三分地上瀟灑。

而今蕭續暴斃,蕭綸又來插一腳,劉益守肯定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而不加懲戒。出兵迅速平定叛亂,是應有之舉。

然而由於蕭綸此舉的無腦至極,讓劉益守和他麾下的親信們也沒有料到,居然有藩王可以作出如此愚蠢的舉動。

所以反過來說,劉益守他們對蕭綸的忽然出手,也沒有任何準備。

於是到底是從襄陽那邊出兵,還是從建康這邊出兵,成為了一個棘手的問題。

“此番蕭綸突然發難,最終必然失敗,但其中周折還是頗為棘手。主公必須要親自掛帥出征,才能妥善處置,這麼做符合大義人心。”

吳王府的書房裡,陳元康懇切建議道。

“此言差矣,如今改制如火如荼,主公若是離開了建康,定然有宵小之輩陽奉陰違。如此關鍵時刻,主公豈可輕離?不如命獨孤信與徐度,從荊襄出兵,水軍順流而下!”

王偉堅決不同意劉益守離開建康。

陳元康是站在做事的角度上考慮,王偉因為跟劉益守的關係更私人也更親密,是站在劉益守個人利益的角度上考慮,只能說都有道理,但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不要再爭了,此番必須由我掛帥出征。”

劉益守站起身,一句話決定去留。

“可是主公,建康的事情……”

王偉還想說什麼,卻是被劉益守用眼神給制止了。

“長猷(陳元康表字)說得對,能對付藩王的,只有藩王啊。”

劉益守長嘆一聲,從政治上說,這次平叛非他出馬不可。

其實劉益守也不想去,畢竟現在建康的諸多事務,用百廢待興來形容也不為過。

但平定藩王叛亂不比別的,用麾下將領帶兵,可能會遇到意想不到的麻煩。

兩軍對壘,攻心為上。若是劉益守派手下去搞定蕭綸,或許很多可以談的事情就會因為將領威望不足而鬧得僵化最後只能用刀子說話。

王對王,才夠檔次,說出來的話才有分量。開打之後,才可能用政治手段削弱對手。

通俗點說,就是只有魔法才能打敗魔法。出了建康一路向西,沿路的州郡,也並非是朝廷絕對控制的地盤,派個將領出馬,怎麼能保證那些人會鼎力支持呢?

若是劉益守親自掛帥平定藩王叛亂,則具有極為強烈的政治意義,江州以東的這些牆頭草你們敢動一動試試?

哪怕是王偉,也不能否認,劉益守出馬確實有一錘定音的功效。

“江州山多,水多,騎兵恐怕力有不逮,還是需要一支精銳水軍。”劉益守微微沉吟,自言自語的說道。

“可以讓韋氏的水軍支援,控制長江江面。主公此番是假道伐虢,湓城乃重中之重,要一併收回,將來不留隱患”

陳元康不動聲色的建議道。

蕭綸搶佔地盤,表面上是打著為了蕭續的後人聲張正義,實際上則是找機會吞併尋陽郡(即湓城所在九江郡)。

而劉益守帶兵平叛,亦是表面上打著為蕭續後人落實封地的由頭(因為鄱陽縣作為封地被蕭綸佔了)。

但最終無論誰輸誰贏,朝廷原本的推恩分封都不可能落到實處。中樞的禁軍到了湓城,消滅了蕭綸的勢力之後,難道還會就這麼兩手空空直接撤回建康麼?

劉益守又不是奧特曼!

豫章郡王蕭綸的行為屬於叛亂,封地自然是要收回國有。而廬陵郡王勾結豫章郡王叛亂(嫌疑),封地亦是要收回國有,最後只剩下一個新分封的鄱陽王,在鄱陽郡苟延殘喘。

這麼多政治上的操作,必須劉益守親自督辦,誰也沒法越俎代庖。

“胡僧右在蕪湖訓練新軍,都是兩淮的良家子,熟悉水戰,可堪驅使。楊忠部精兵不適合離開建康,如今建康周邊暗流湧動,整頓戶籍一日未停,將楊忠部調走恐有不測。”

王偉小心翼翼的建議道。

“僑置的太原郡,就在尋陽郡的東邊,挨著長江。這裡應該是要檢查賬冊,清理黑戶的。只是因為離得遠,所以排在了第二批。主公可以帶兵入駐那裡開始清查戶口,對當地大戶們恩威並施。

想必那些牆頭草肯定會出錢出糧支援主公對付蕭綸。如今正好秋收,要是清查出什麼來,那些大戶一年都白忙活了,相信他們懂得怎麼取捨的。”

陳元康也給出了自己的建議,以平叛的由頭順便清查黑戶,雙管齊下,這種手段簡直不要太妙了。對於不合作的大戶,直接給安上了“私通藩王,圖謀不軌”的藉口,你手裡多少田宅戶口都要吐出來!

“主公,新軍求戰心情,希望建功立業的心思尤為強烈。都是兩淮的良家子,有恆產者有恆心,請主公勿要疑慮。”

陳元康怕劉益守錯失戰機,如今從其他地方調兵已經來不及,胡僧右在蕪湖新編練的兵馬是最近的,劉益守只要帶著幾個人去蕪湖就能接管大軍,直接出征。

若是要徵調適合水戰的部隊,那必須要從北面的彭城調兵,等兵員到位都已經是冬天了!那個時候,蕭綸只怕已經在鄱陽郡站穩腳跟。

各方勢力看到朝廷無法迅速平叛,他們也會產生本不該有的想法。

“明白了,我今日就出發。你們以議政堂的名義下詔書,給韋暗發軍令,讓他帶船隊前往蕪湖匯合。”

劉益守微微點頭說道,顯然已經是同意了出兵的方案。

“主公,建康這邊要怎麼處理呢?此番出兵,只怕明年春天才能返回。”

王偉有些遲疑的問道。

“我的要求就是三個字:不要停!等得勝歸來以後,便宣佈新的田畝稅收制度吧。”

劉益守不以為意的擺了擺手說道,其實不需要太擔心,即使有人要搞事情,那也會等江州的戰役結束後,看勝負情況再動手。

如果劉益守帶兵大勝而歸,誰會選擇那個時候瞎出頭被砍腦袋?與其擔心這些有的沒的,還不如好好把手頭的事情落到實處。

“對了,有關中的訊息麼?”

劉益守忽然想起賀拔嶽來,不知道上次大敗以後,他回關中有什麼大動作。

“好像是蘇綽牽頭,在搞什麼天子六軍和府兵制,把關中本地豪強的私軍部曲也拉到天子六軍裡面。”

王偉若有所思的說道,其中詳情他也不太清楚。梁國的探子,多半都是在高歡那邊探查訊息,去關中的人很少,主要是關隘閉塞,商隊寥寥無幾,要過去也不太方便。

“沒有八柱國什麼的嗎?”

劉益守好奇問道。

這話問得王偉和陳元康都是一愣,隨即二人一齊搖頭道:“主公,八柱國什麼的聞所未聞,屬下都是聽主公說才知道。”

劉益守微微點頭,前世宇文泰搞出政治上的八柱國和軍事上的天子六軍,互為表裡,極為精妙。

賀拔嶽顯然考慮不到政治上的需要,漢人和鮮卑的軍隊雜糅在一起要如何保證向心力,賀拔嶽沒有辦法或者說魄力去處理這個問題。

“宇文泰上次寫戰報回來,說攻佔了晉安郡(福州),有沒有下一步行動計劃?”

說到宇文泰,劉益守忽然想起今年宇文泰一直帶兵在福建一帶活動,消滅那邊的豪酋勢力。如今蕭映、陳霸先等人在廣州造反自立,因為有冼夫人的牽制,所以暫時還沒有帶兵北上韶關。

其實也可以換個角度理解,因為沒有看到建康朝廷進退失據,所以廣州那邊的反叛勢力,也在伺機而動,等待劉益守露出破綻。目前的局面,算是一種恐怖平衡。

宇文泰遲遲不帶兵前往韶關,除了有自己的私心和軍隊疲敝外,不願意過多刺激廣州的反叛勢力,應該也是考慮的原因之一。

如今更是多了一個原因!

“這次江州平叛,事關重大啊。”

想到這裡,劉益守長嘆了一聲!

很多人都在等這一次平叛的結果。如果他能獲勝,那麼宇文泰也會乖乖的帶兵去韶關,封住廣州叛軍北上的門戶。

而陳霸先等人,也會暫時蟄伏下來,不會那樣傻乎乎的送人頭。劉益守的親信嫡系,也可以在建康大刀闊斧的推行改革,在深水區裡面游泳。

這種感覺,有點像前世一個普通家庭的高考生,在高考前幾天去思考未來的出路。人生很長,看上去步子很多,然而關鍵的步子往往卻只有那麼幾步,甚至是一步。

可悲的是,大多數人,都要在他們年輕而懵懂無知的時候,去做影響太過深遠的關鍵抉擇。

劉益守若是沒有前世的閱歷與見識,如此年紀在這個識字率都不高的世道,如何能在關鍵時刻承受這樣巨大的壓力?

“傳令給宇文泰,今年就在晉安郡修整部曲,待明年春耕後再出兵韶關。

另外,建康中樞改制,空出了很多官位,你詢問一下,他那幾個侄子外甥有沒有才學合適,可以擔當重任的,派來建康中樞為官。宇文泰既然是叔父和舅舅,就不要耽誤下一輩的前程了。”

劉益守振振有詞的說道,陳元康等人秒懂其意,連忙拱手道:“屬下這便去辦。”

比起好謀而無斷的袁紹,劉益守有沒有“好謀”不好說,但他決策的速度卻是超乎外人想象,完爆袁紹。

特別是在關鍵時刻的決斷上,從不拖泥帶水。

……

建康朝廷關於制度革新的邸報,已經送到了在晉安郡的侯關城(今福州市一部與閩侯縣)中修整的宇文泰手中。

這一年來宇文泰過得可真是不容易。

閩浙多山,征戰不易,其中苦楚一言難盡。能攻克晉安郡,全靠海路運作得好,繞開了陸地上的重重關卡。而且一擊得手,非常僥倖。

時至今日,晉安郡的補給依舊是靠著海路從永嘉郡(溫州市)運送,好在永嘉郡是建康朝廷的勢力範圍,要不然宇文泰消滅完晉安郡的豪酋之後就必須要退兵了。

這裡的農耕水平非常低,遠遠落後於三吳地區,就連永嘉郡那邊也比不上。不僅山多而且靠海,而且大片都是鹽鹼地。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山背海閩浙之民過得非常不容易,在農耕時代,無法進行大規模海貿,這裡根本就不是養兵的地方。

這也是為什麼在海貿開發出來之前,晉安郡歷來只有豪酋卻沒有軍閥的原因之一。

“都來看一看這個。”

宇文泰將朝廷的邸報交給宇文護,自己則是在烤魚。他們一行人在院子裡架起了燒烤的架子,從海里撈起來的海魚,清洗好撒上鹽以後就直接烤著吃。

“叔父,吳王這是想幹啥?”

宇文護看得不明所以的,感覺劉益守就是在瞎折騰。有這個時間,多去訓練一下兵馬不好麼?

“你們呢?怎麼說?”

宇文泰看著正在看邸報的賀蘭祥等人詢問道。

宇文護看不懂,他們同樣也看不懂。每句話是什麼意思大概都能明白,累加在一起就不能理解了。

“吳王的手法,非常精妙,堪稱是藝術。你們學一百年,估計也就能沾個皮毛,唉!”

宇文泰長嘆一聲,心中由衷佩服,隨即產生落寞之感。

他想到的事情,劉益守辦了,比如說抑制豪強土地兼併,開墾荒地,整頓吏治這些。他想不到的事情,劉益守居然也辦了。

改同泰寺為書局,清理僑置郡縣賬冊,指定度量衡和使用規範,重整律法規範稅收,建立稅警並在中央實行專稅專辦制度。

林林總總的,宇文泰只有豎起大拇指的份,自愧不如。

梁國加強中央集權的動作非常大,而且是自內而外,並非僅僅尋求國家形式上的統一。宇文泰能夠感覺到,劉益守正在紮紮實實的準備篡位,一點都不急躁,正在把各種小細節都落到實處。

自己是不是該為院子裡這幾位子侄輩謀一下官職了?

宇文泰心中暗暗思索,那個自立山頭的夢,好像越來越遠,越來越看不到希望了。

“薩保(宇文護表字)啊,你在我身邊,也耽誤了青春,沒有好好歷練。要不我修書一封送到建康,問問吳王有沒有官職可以幫你安排一下。

你也是該獨當一面去處理政務了。”

宇文泰從宇文護手裡收回朝廷的邸報,看著他殷切說道。

“叔父,這是……”

宇文護有點心慌,感覺宇文泰好像嫌棄他了。

“這是好事,能不能成另說。”

宇文泰輕嘆一聲,自己這幾個子侄輩,這些年在自己身邊,成長的只有武藝。他們被保護得太好了,思維都非常幼稚,絲毫不懂得政治的殘酷性。

比他們年紀大不了多少的劉益守,卻已經是政壇老狐狸,無數居心叵測之輩都被那一位吊打。

所以說人啊,還真是要不斷歷練才能成長。宇文護等人在宇文泰的羽翼保護下,成長太慢了!

“你們幾個也是。”

宇文泰轉過頭對正在吃烤魚的賀蘭祥等人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