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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達則功高震主,窮則行為藝術

聖明寺的廚房裡,於校尉脫下了盔甲,拿著菜刀在切菜,而劉益守則是單手揉麵,兩人手法看起來都非常嫻熟。

劉益守感覺這位於校尉是個有故事的人,不過究竟是“勵志故事”還是“恐怖故事”,那就不太好說了。

“老實跟你說吧,其實我知道,這次的事情,與你無關,跟崔冏那個倒黴蛋也無關。”

於校尉停下切菜的手,和劉益守對視,繼續說道:“太后只是需要一個答案,她也很想知道,訊息究竟傳遞出去了沒有。這件事,不是你這一條命就能填滿的坑。

今天你那把刀,掉得很巧。呵呵,如果不是因為這個,明天的聖明寺,就會因為謀反罪被除名。至於這裡的人會有什麼下場,你應該能猜到。”

於校尉放下刀,面帶微笑繼續說道:“你讓我看到了幾年前的自己,所以你不應該死得這麼窩囊,尤其不應該死在我手裡。”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懷舊”?

人們懷念過去,不是因為喜歡舊日時光,他們只是感慨自己無奈的老去罷了。

這番話讓劉益守汗毛倒豎!他萬萬沒想到,自己跟聖明寺一幫鹹魚,居然就這麼在鬼門關前轉了一圈。

“於將軍,殺了我們,其實對您來說也於事無補,不是麼?於將軍做這些意義何在呢?”

劉益守感覺這位看似精明的於校尉,實際上忽略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那便是事實的真相是什麼樣的。

“沒錯,可是太后需要的只是一個交代而已,她又沒要求一定要找到真相?

而我的使命,也就是交差,殺一個人或者一夥人,破獲一個案子,僅此而已。至於是不是殺錯人,真正要找的有沒有被找到,事情有沒有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這都不是我需要關心的事情。

不然你以為我要做什麼?”

於校尉似笑非笑的看著劉益守說道,言語滿含深意。

警察抓“壞人”天經地義,至於“壞人”是不是真的壞人,要坐多少年牢,是不是被冤枉的,那不是他們說了算的,需要法官和檢察官出馬。

於校尉抓“信使”,無論是抓對了,還是抓錯了,只要胡太後認為行了,那就可以了。如果不滿意,那就繼續“加碼”,直到對方滿意為止。好還是不好的標準,只在一念之間。

至於事實的真相如何,並不重要,至於無辜的冤死鬼,死了也就死了,無人在意。關鍵在於胡太後怎麼想。

所以精明幹練的於校尉表面上忠於胡太後,可實際上,他的立場非常可疑。

你可以說他是胡太後的親信在搜捕叛黨。

亦或者只是忠於國家,例行公事。

甚至還可能是天子的暗中支持者,搜查只是走走過場,甚至是在無形中阻止其他人搜查。

任何說法似乎都能自圓其說,這也更是說明,於校尉絕非依靠裙帶關係爬上去的無能之輩。

這件事彷彿深不見底的一個巨大泥坑。正如於校尉說的:你這條命填進去,也就飄一個浪花,連深淺都試探不到。

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劉益守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揉麵的手都停滯了下來。

“行了,我現在相信你是個廚子,相信你跟血書的事情無關了。”

於校尉用衣服擦了擦手,看著只是做了一點點的菜餚說道:“剩下的你自己搞定,等會我和我的人就會在寺廟裡搜查,然後就來吃你們弄的那個什麼齋菜。

我也很想知道,能不能吃到半截的銅板呢。”

於校尉意味深長的一笑,轉身便走,留下了劉益守獨自一人在廚房。

某個人毫無疑問是在“磨洋工”,劉益守似乎有點明白於校尉到底想做什麼了。

……

洛陽青陽門位於城北,附近權貴聚集。

因封建時代的風水有“坐北朝南”一說,所以洛陽城素有“北貴南賤”的說法。

在某個極具規模,堪比王宮,又奢華得如同天上仙宮一般的府邸內,正舉行著一場別開生面的“食神大賽”。

“快點吃!前十個吃完的,每個賞絹十匹!”

“誰吃到半截銅錢的,賞王爺貼身侍女一人!”

“最後十個吃完的,砍斷雙腿,逐出王府!”

“每多吃完一盒,就賞賜一匹絹。”

劉益守可能永遠都不會想到,他今天拿來賣的那個什麼齋飯,已經被洛陽城的某個大人物“包場”,現在堆積如山的“盒飯”,正在被府邸裡的下人們分食。

並且正在舉行一場殘忍又令人瞠目結舌的比賽。

寬敞的院落裡,下人們紅著眼睛,狼吞虎嚥。

堂屋內的上座,有個微胖的中年人,穿金黃與鮮紅混織而成的華貴絲綢,正眯著眼睛看著院子裡吃相狼狽的下人,嘴角露出微笑,看上去慈悲而富態。

“王爺……聖明寺今日的佛餐,都在這裡了。”

狗腿模樣的內侍,諂媚說道。如果劉益守在這裡,就能一眼看出,此人就是當初要將他擄走的那一位權貴家奴。

“吃出半枚銅錢來,就能登基當天子麼?”

中年富態男疑惑問道。

這一位平日裡說話做事都極為不著調,可這次問的問題實在是太刁鑽了,饒是狗腿總是“智計百出”,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這種問題。

顯然,這位王爺的關注點有點跟常人迥異。

那個什麼宣武帝吃出銅錢以後就順利登基的佛語故事,這不明顯是扯淡的麼!可問題是,有的人明明長著一副豬腦子,偏偏手裡的權勢又大得驚人。

他隨便翻個身,就能把你壓成肉餅!不賠笑,你還能怎樣呢?

做人難,做狗亦難,做權貴家的狗,難上加難。

狗腿子訕笑一聲,沒有搭腔。

“笑什麼,問你話呢。是不是吃出銅錢來就能登基為天子?”

富態男一副很認真的樣子。

狗腿子無言以對,如果吃出半枚銅錢就能登基做天子,還輪得到眼前這位爺麼?他自己去試試難道不香?

“王爺,還記得上次奴給您說的那位美男子麼?”

狗腿子壓低聲音說道。

“記得,不過我現在想知道的是吃出銅錢是不是就能登基做天子。”

富態中年男依舊不依不饒。

“王爺,那個人,正好跟這件事有點關係。”

狗腿子三角眼眯起來,看上去似乎有了主意。

果然,富態中年男一聽這話,立馬就來了精神。

“說說看,說細一點。”

“喏。是這樣的,此人上次被崔冏勸說後,就到了聖明寺裡,然後聖明寺就推出了這個佛餐。那麼……這豈不正好說明了,他跟佛餐密切相關麼?

只要把他找來,佛餐的事情可以解決,王爺的心頭之患,也可以解決啊。”

看到富態中年男逐漸舒展開的眉頭,狗腿子悄悄的松了口氣,總算是把這位爺給唬住了。要不然以這一位喜怒無常的性格,打斷自己雙腿,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嗯,你總算是做了件好事。這樣,你去聖明寺請他過來,客氣一點,別像上次那樣綁一個粗魯漢子回來打了。”

富態男漫不經心的說道。

“喏,在下這便去。”

狗腿子眯著三角眼轉身便走,心中把自家王爺狠狠罵了一頓。

蠢笨如豬,胡作非為,見識短淺,偏偏,就是身份高貴得嚇人,手裡掌控的財富更是嚇人。

“崔顯,回來!”

富態男又叫住這位名叫崔顯的狗腿子。

其實吧,崔顯的妹妹,還是這位富態男的小妾,他應該也算是對方的便宜“小舅子”。

不過很顯然,這位王爺根本沒把他當人看,哪怕他出自博陵崔氏旁支。

“王爺有何吩咐?”

“這樣,你引路,本王親自去一趟。”

富態男面色詭譎的說道,似乎在想著什麼騷操作。

“王爺,您每次出行,都非常……熱鬧。如今洛陽城內正在四處搜捕入宮行刺天子的刺客,現在出行,似乎……有些高調了啊。”

崔顯為難的說道。

他身邊這位爺,每次出門的動靜,恨不得讓整個洛陽城都知道。如今局勢如此緊張,他這麼跋扈,在城裡這麼橫著走真的好麼?

“崔顯,你記不記得當初你送你妹妹來王府的時候,本王是怎麼說的?”

富態男略有得色的說道。

“呃,時間太久,不太記得了。”

崔顯言不由衷的說道,眼中兇光一閃而過,又很快隱沒不見。

“本王說過,洛陽城裡,本王雖然不是天子,但本王的氣派,要是最足的那個。吃飯,本王要吃得最好,府裡的奴婢妾室,要比皇宮裡更多,更美。

出門,本王就是調門最大的那一個,誰也不能比本王調門更大!你懂麼!下去準備吧,準備好了通知本王一聲。”

富態男囂張的說道。

當然,他也有囂張的資本。

……

聖明寺的佛堂裡,於校尉冷著臉,站在大佛前面,宛若保護大佛的金剛。一位親兵匆匆忙忙的進來,在耳邊低聲道:“於校尉,沒有發任何現。”

又是一個“沒有發現”,算上這個,所有小隊在寺廟裡都是一無所獲,什麼也沒找到。

正在這時,劉益守從後堂走了出來,用裹著麻布的手跟於校尉打了個招呼說道:“東西已經做好了,還請於將軍移駕後院,因陋就簡的吃一頓便飯吧。”

於校尉看了看劉益守左手上帶血的麻布,若有所思,並不搭腔。

他像是悟出什麼一樣,繞到大佛後面,隨意看了看,又繞到大佛面前,最後嗤笑一聲,也不知道在笑什麼。

“行了,那就這樣吧。各位還是把寺門守好,萬一進來什麼歹人,你們被殃及池魚那就不好了。

那位,可是入宮行刺天子的刺客,各位若是知道什麼線索,務必立刻前來跟我說,可不要自誤才是。”

在場幾乎每個人的臉都是繃著的,唯獨劉益守像是沒發現會有什麼大事一樣,整個人都有點懵,或者叫另類的淡定。

於校尉有些欣賞的看了劉益守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要不一起吃?”

“好啊,那就一起。”

後院吃飯的宮廷禁衛,自然是沒什麼吃相。這些人粗看凶神惡煞的,可你若是跟他們近距離接觸,其實也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

他們平凡甚至平庸,當然,於校尉顯然不是一般人。

劉益守發現他吃得很快,而且虎口上全是老繭,似乎武藝不俗的樣子。

“於將軍來自邊地?”

劉益守輕聲問道。

“那是自然。”

於校尉明顯是在想問題,隨口應付了一句,說出口才大感不妥。

“對於胡太後來說,或許邊地將領作為宮衛首領,比洛陽本地人更可靠。起碼,邊地將領想把太后賣給洛陽權貴,洛陽權貴也不敢伸手去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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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益守壓低聲音說了句“大逆不道”的話。

於校尉有些意外的看了劉益守一眼,完全沒料到他居然能有如此見識。

自己麾下的這些親衛,其實多半都是洛陽的勳貴子弟。可是胡太後卻堅持讓自己這個邊地將領當統領,或許理由正是劉益守說的那樣。

胡太後沒了,他這個邊地將領出身的統領,也就沒了前途。當然,這是在一般情況下。

“你很不錯,有沒有興趣在我身邊當個親衛。”

於校尉殷切的看著劉益守問道。

“在下,連拿刀都很吃力。”

劉益守不好意思的伸出那只裹著麻布,還帶著血腥氣的手說道。

“無妨,人各有志。”

於校尉微微點頭,沒有繼續勸說。他吃完飯,在劉益守肩膀上擦了擦手上沾著的油,意味深長的說道:“洛陽乃是是非之地,如果你能走的話,儘早的離開洛陽吧。或者早點去城門那找我,在我身邊當個親兵也行。

別說我沒提醒你啊,災難來臨的時候,細胳膊細腿的,抵擋不了大勢。

對了,胡太後好男色,我不抓你,不代表別人不抓你,出門記得偽裝一下。”

於校尉重重的拍了拍劉益守微微有些單薄的肩膀,對著後院裡蹲著吃飯的宮衛吼道:“都吃飽了吧,吃飽了,就去別的地方搜,就是掘地三尺,今日也要把人給找到!”

隨著他一聲令下,有些懶散的宮衛們抓起丟在地上的兵器,魚貫而出的離開了聖明寺,自始至終,都沒有跟寺廟住持道希大師打招呼,顯得極為無禮。

於校尉一行人離開之後,危機解除,劉益守來到佛堂,看到崔冏正凝神看著自己,他一屁股坐到打坐的草墊上,雙腿都在發抖。

“我還以為你不怕呢,跟那位於校尉談笑風生,你都不知道他是怎樣一個人,嘖嘖。”

崔冏對洛陽的“行情”似乎相當熟悉。

“他是怎樣一個人?”

劉益守好奇問道。

“這就說來話長了。”

崔冏長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