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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三十五章 激戰

青黑色的騎兵宛如一條長鞭狠狠抽在鄧艾軍陣之中。

步卒直接被撞飛。

四百具裝騎兵在前,端起長槊,血肉盔甲不堪一擊。

六百輕騎緊隨其後,弩箭如水一般向兩側潑去。

所過之處,彷佛鐵犁在田地裡掀起血紅色的泥土。

千軍萬馬中被衝開一道缺口。

像是最高明的劍客,一劍割開敵人的血肉。

留給敵人的只有驚駭和震撼。

事實證明,鄧艾軍並不是鐵打的。

而這時代也沒有鐵軍。

在殘酷的廝殺面前,有人驚慌四竄,有人扔下兵器,有人衝擊自家陣列。

城牆上一片歡欣鼓舞。

西城樓和北城樓的戰鼓全被青壯抬上城牆。

更加激昂的戰鼓聲自東城牆上響起,士卒們的戰意越發高昂。

“劉珩聽令、龔飛稚聽令,領三千甲士,擊毀他們的雲車和投石車!”楊崢看準時機道。

老虎不能總關在籠子裡。

劉珩狂暴,龔飛稚鎮定,二人配合相得益彰。

“殺!”劉珩大吼一聲,也許是太激動,口中涎水四濺,彷佛真的是一頭餓虎、瘋虎。

楊崢手上最鋒利的兩把劍就是這一千騎兵三千步甲。

親衛營的士卒都是從各營中精心挑選的勐士。

羌人、胡人、漢人……

西北不缺敢戰之士。

當然待遇也是西平最好的。

每天至少一頓肉,家卷全部由護羌府贍養,在西平城中住最好的房屋,還有士卒輪番站崗。

楊崢最開始想授予他們田地,後來覺得不妥,既然是戰士,那就專心作戰,也免得日後形成新的豪強階級。

西平的發展也該沒到這一步。

即便陣亡了,他們的家卷依舊會被撫養,子嗣優先從軍。

東城城門大開,劉珩一馬當先,扛著狼牙棒,身後甲士或提重斧、或挽長刀。

這些人每走一步,彷佛大地都跟著顫動一次。

被填平的護城河沒有任何阻礙。

青黑色的鐵甲在春日下發著更森冷的幽光。

他們沉默著走向戰場,灰塵在腳下沉沉浮浮,逐漸漫過膝蓋。

一股無形的氣勢拔地而起。

鄧艾前軍豎起長矛,弓箭如雨點般砸下,激起一陣“噼噼啪啪”的聲音。

若是被盾牌擋下,或是被冷鍛甲和鐵甲彈開。

步卒的腳步還是那麼沉穩。

轟、轟、轟……

一步步整齊的砸在地面上。

眼神中殺氣彷佛越來越燦爛的春日灑在敵人陣中。

氣勢、決心、殺氣混在一起,從士卒中的雙眼迸射而出。

那是比刀劍更能擊潰敵人心理的東西。

在兩軍相近三十步時,鄧艾前軍終於扛不住這滔天的殺氣,陣腳不由自主的向後挪動,手中的長矛也漸漸低垂,他們的眼神也在躲閃。

“殺!”整張臉猙獰如惡鬼的劉珩吼了一聲,可惜他的臉藏在兜鍪之中,敵人看不見。

能看見的只是他漸漸泛紅的雙眼。

嗜血、殘忍、兇狠猶如野獸。

如果蒙虓的騎兵是一道雷霆,那麼劉珩與龔飛稚的步甲就是滾滾烈焰。

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掠如火!

兩軍交匯,鄧艾軍的長矛瘋狂向前攢刺。

兩百餘披著冷鍛甲與鐵甲的人形兇獸簇擁著劉珩向前。

在刀山矛海中向前。

外層的鐵甲很快被長矛刺成破爛,甲片如魚鱗一般被剝離。

但內層的冷鍛甲擋住了絕大部分刺擊。

讓他們在刀山矛海中能暫時支撐,並且還擊。

劉珩一馬當先,一杆狼牙棒,大開大闔,輪轉如飛,“咄!”

每一聲呼喝,就有兩三名敵軍被砸飛。

血肉和筋骨發出爆裂般的脆響。

這種聲音反而更加刺激了劉珩的兇性。

有些人就是為殺戮而生。

而這本來就是一個遍地殺戮的時代!

沒有憐憫,沒有猶豫,永不知疲倦,劉珩奮力宣洩著心中被壓抑的慾望。

身後十幾名斧手,也奮力噼砍。

彷佛是樵夫在砍伐樹木。

長矛與士卒成片的倒下。

缺口一旦被開啟,刀甲洪流便噴湧而出。

“殺!”劉珩紅著眼盯著兩百步外鄧艾的兩杆牙纛。

龔飛稚見勢不妙,大吼一聲:“將軍軍令,摧毀敵攻城器械!違令者,斬!”

一個“斬”字,讓劉珩頓時清醒過來。

而軍令早已深入骨髓。

劉珩對著牙纛舔了舔嘴唇,唇邊鮮血也被帶入嘴中,吐出一口血紅吐沫。

戰陣之外,一處土丘上,幾千羌氐騎兵簇擁中間幾騎。

“西平士卒竟如此勇悍!”羌人首領姚柯回驚詫不已。

另一氐人首領李慕臉色也在隨著慘烈的廝殺而顫抖,“這楊崢何許人也?”

姚柯回挽住馬韁繩,“聽聞早年是武衛營百人將,曹爽部曲,向有勇力,從駱谷之中突圍而出,輾轉至隴西,四五年間,縱橫隴右。”

“曹爽部將?難怪不容於鄧刺史,如此惡戰,近十年少有,不知麾下兒郎有幾人生還。”李慕一臉擔憂。

姚柯回一臉陰鬱的沉默起來。

這沉默沒有維持三個呼吸,一傳令兵策馬而來,高呼聲由遠及近,“鄧將軍令:羌騎、氐騎速速衝擊敵步陣!”

“什麼?”李慕大驚。

但傳令兵只是冷冷擲下這句話,就轉身離去。

“這不是讓你我兒郎前去送死?”李慕一臉怨氣。

原本他們在南安日子過的不錯。

透過無處不在的羌人細作與南面蜀國也暗有聯絡。

但自從鄧艾升為雍州刺史之後,他們的好日子就到頭了。

隨著時局的變化,所有人可騰挪的空間都越來越小。

李慕望著姚柯回。

姚柯回咬牙道:“軍令既下,若是不從,鄧刺史絕不會饒恕我等,兒郎們,隨某衝殺!”

“殺!”羌人們舉起長刀。

陳泰寬仁懷柔,鄧艾卻是嚴苛酷烈,對羌人是如此,對百姓是如此,對他麾下的士卒也是如此,甚至對他自己還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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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下但有差錯,輕則毒打,重則斬首,從不徇情。

李慕嘆息一聲,只能引本部騎兵跟上。

馬蹄聲如雨點般響起,在戰陣外穿插,試圖切斷步甲與破羌城聯絡。

另一面,蒙虓的騎兵在衝殺了大半個時辰之後,終於露出疲態。

鄧艾親自督陣在後,連斬百餘潰兵,人頭骨碌碌的滾落在士卒腳下,鄧艾一身灰褐色明光甲,眼神如電,提刀在士卒腳後劃了一條長線,“凡越過此線者,皆斬!”

士卒對鄧艾恐懼猶在敵軍之上。

其軍法之森嚴殘酷,堪稱雍涼之最。

若只是針對士卒,也不會有說服力,鄧艾父子也在軍法的約束之下。

因此鄧艾軍令行禁止。

混亂迅速鎮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