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蘇有好幾次衝動，她想告訴項茵，陳卓的背景不簡單。
但最終，張蘇還是守住了秘密。
陳卓在返回海園公寓的路上心裡有幾分愧疚。
又一次利用的女性，上一次是劉純，姑且還能解釋說劉純是特工，利用也就利用了，可現在利用的是懵懂的少女，陳卓有點厭惡自己。
但沒有他法，只有透過這樣的方式才能瞭解到項茵，瞭解到項氏家族，以及張蘇背後，玻璃市市長張榮騰。
第三個復仇目標——張榮騰。
陳卓看著車窗外的夜景，神情漠然。
他知道此時此刻，小雛已開始行動，他知道明天，張蘇會暫時請假休學，他還知道，終有一天，張蘇會恨他。
……
第二天中午，陳香的心情不太好。
“哥哥，你的玩笑開大了，小蘇休學了。”陳香對著眼前的飯菜，有些吃不下。
陳卓沒有回應。
“哥哥，要不去你去解釋一下吧，求小蘇的表姐讓小蘇回來上課吧。”
陳香沒有其他的朋友，張蘇的第一個。
陳卓放下筷子，輕聲道：“小蘇休學不是因為我。”
“那是因為什麼？”
“香香乖，別問了。”陳卓說著，撫了撫陳香的頭髮。
下午的課堂上，陳卓依舊是發呆的望著窗外，碧海藍天，海浪聲時時傳來，閉眼之時，感到一絲寧靜。
課上，於老師幾次注意陳卓，看他似睡似醒。
下課後，於老師來到陳卓桌前。
“賀生，能跟老師說幾句話嗎？”於老師問。
陳卓點點頭，沒有太多的表情。
倆人先後走出教室，來到兩座教學樓中間的天橋。
於老師本名於萍，二十五歲，也曾是國立機械工業學院的學生，三年前，她以畢業考核全校前十的優異成績，收了國家機械中心的任聘書。
但可惜，古有英雄愛美人不愛江山，今有於萍愛英雄不愛事業。
據傳聞於萍在畢業之前，交往過一名年齡大她三歲的海軍男友，原本倆人是約定在於萍畢業後一年成婚，卻沒想，那一年非律海盜攻勢兇猛，於萍的英雄男友為蔚藍大海而犧牲。
從那之後，於萍消沉了一段時間，之後便來到國立機械工業學院任教。
站在天橋上，於萍深呼一口氣，閉目，感受著海風中淡淡的鹹味。
她說：“是有一種自在的感覺。”
“額？”陳卓只看她陶醉，卻不知其深意。
於萍問：“你上課時，總看著藍天和大海，是在羨慕翱翔天空，馳騁大海的自由嗎？”
陳卓一頓。
文化人說話，真是會饒彎子。
“抱歉老師，我下次上課會認真，不走神。”陳卓說著，微微鞠躬，以尊師道。
於萍輕笑：“我不是在怪你，我只是想瞭解你的想法。”
於萍說著，視線望E班的教室看了一眼。
教室門前很安靜，教室裡面也很安靜，現在是課間休息時間，但E班的學生卻仍保持著上課時的專注和認真。
外來的學生忍著被欺壓的委屈在機械學院裡讀書，他們的想法就是有朝一日，成為國家機械中心的一員，成為一個有身份的人。
但陳卓很不一樣，他渾身上下灑脫，看不出功利心，對學習的態度甚至可以用“輕佻”來形容。
所以於萍很好奇，陳卓為什麼要來機械學院讀書。
她繼續說：“我看過你的考核試卷，你可以拿滿分，但你劃掉了兩道題，是因為不肯定那兩道題的正確答案嗎？”
“我知道答案。”陳卓答。
“那為什麼要劃掉答案？”
“98分跟100分，只是紙面上的一個分數，我知道答案就行了，沒必要在意一個紙面上的分數。”陳卓答道。
他知道，於萍既然在數萬份考核試卷裡找到他的試卷，還認真注意到了他故意劃掉答案，那便是一種訊號。
說明，陳卓被她關注了。
既然是被關注了，那其他的細節想必她要注意到了，所以陳卓沒必要隱瞞自己心中的想法。
“你覺得，現在的課程對於你來說，太簡單了？”於萍問。
陳卓點點頭。
於萍輕笑，她明白了。
她說：“我家裡有一本筆記，是我還在這裡讀書時，我的教授給我的，如果你想要，我可以借給你。”
“是傅喜傅教授的筆記？”陳卓問。
於萍點頭，又輕嘆息。“可惜啊，傅教授已經退休了，不然他一定會很喜歡你這樣的學生。”
“我不是好學生。”
“你比好學生更懂得怎麼追求自己想要的知識。”
於萍說著，輕輕轉身，她說：“明天我把筆記帶給你，別弄壞了。”
“謝謝。”
晚上在公寓裡做菜，油在鍋裡發出“吱吱”的響聲。
姜和蒜下鍋，讓“吱吱”的響聲更甚。
“喂，接下來要做這麼？”小雛忽然鑽進廚房，問道。
陳卓說：“接下來把切好的肉放下，然後是……”
“你故意的吧，明知道我不是問這菜接下來怎麼做！”小雛沒好氣。
她說：“昨晚我可是把那個項茵嚇得都快拿菜刀跟我拼命了，接下來呢？”
“接下來，你自己看這個吧。”陳卓說著，從口袋裡掏出手機。
手機上第一條資訊上顯示：“穆先生，項晉已結束安全院的初期調查回到深藍總部，並發出邀請，希望穆先生能以股東的身份前去深藍總部洽談深藍集團今後發展方向。”
小雛看著資訊，發出爽朗的笑聲。
“哈哈，那老不死的終於是坐不住了，哈哈……”
陳卓拿回手機，平靜道：“未必，現在只是項晉坐不住了，項茵一定是把被你驚嚇的過程告訴了項晉，項晉現在是想保住項氏家族，所以才要邀請穆先生。”
昨夜，項茵整整數落了張蘇一個小時，正當她數落疲憊之時，小雛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在了她的公寓裡。
項茵大驚，還以為小雛是竊匪。
但在聽到小雛說明自己的身份是“穆先生秘書”時，項茵的神情從驚恐轉為絕望。
正如陳卓在離開那間公寓前所講的，深藍股票大拋，是穆先生衝著她項氏家族而來。
起初項茵還能自我安慰的認為陳卓是危言聳聽，認為股票大拋只是市場運作的結果，但聽到小雛說她代表穆先生，那項茵就沒有自我安慰的藉口了。
小雛把陳卓交代給她的話，一字不差的轉到給項茵。
大致內容為：深藍的產業並不比另外五家“兵工廠”的產業強盛，穆先生之所以看上深藍，根本原因在於深藍軍工有著一條與眾不同的營銷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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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裡話外，已是把非律海盜這條營銷渠道說得明白，項茵沒辦法裝作聽不懂，因為她看得見小雛的腰間有槍，下意識就能判讀出小雛的身份即為穆先生的秘書，也為穆先生派出的殺手。
昨天夜裡，項茵就急匆匆的返回了玻璃市，當然，她不會再把張蘇留在這裡，自然也是一併帶回玻璃市。
“等結束了南椰市，下一站就得要玻璃市，到時候見到張蘇，也不知道還得怎樣利用這小姑娘。”
陳卓翻滾著鍋裡的青椒炒肉絲，心中仍有感慨。
“你要去他們總部嗎？”小雛問。
陳卓搖搖頭。
“那這個邀請，你是打算不給面子了？”小雛又問。
“憋著他們。”陳卓說：“另外，我已經搭上了傅喜那條線了。”
“額？”小雛一愣。“這麼快？”
“機緣巧合。”陳卓淺笑。
傅喜，在南椰市擁有戰爭機械教父的稱號，原是國立機械工業學院副院長，現退休，受聘於戰爭機械基地，高級顧問。
小雛說：“傅喜現在可是常龍眼前的紅人，搭上他這條線，你離接近常龍就不遠了。”
“恩，希望一切順利吧。”
第二天，放學時候於萍如約將筆記遞到陳卓面前。
陳卓以表現出如獲至寶一般，臉色的神情絕對是一個求知的學者才會有的神情。
當然，這只是戲。
筆記本是死的，眼前的於萍才是活得。
陳卓說：“於老師，如果您覺得不方便可以拒絕，但我真心希望，您能告訴我這本筆記裡的要點。”
於萍輕笑，作為老師她當然不會拒絕。
翻開其中一頁，上面有用紅筆標準的內容，於萍正想告訴陳卓這要點的意義，卻被陳卓先打斷了。
“老師，現在已經放學了，要不然明天課間我去您辦公室，你再告訴我，要不，您今晚若有時間，我想請您吃飯，然後您再告訴我。”
陳卓語速中等，口吻平靜，雖然是在求人辦事，卻不像在徵求對方意見，用得都是選擇性問法，也只讓於萍在“明天課間”和“今晚”這兩個時間段裡做選擇。
相比較下，課間，時間短，而且於萍也不是一個人單間辦公室，有其他老師在場的情況下，這本來自傅喜的筆記本，無疑要被視為“炫耀”的產物。
所以，於萍只能選擇“今晚”這個時間段。
“晚上老師倒是沒事，但吃飯就不必了，一會兒就在教室裡，老師大概給你說說筆記裡的內容就好了。”
“老師如果不願意吃飯，那我就不勞老師了，本身這本筆記對於老師而言就足夠重要，您能借我，我就該感激，您不願讓我請客，我拿什麼回報？”
“教師育人，不求回報的。”於萍微笑。
陳卓停頓。
目光下意識迴避開了於萍的微笑。（未完待續）